第6章
宋宁以为，按着正常的上课时间，一节课也就一小时左右。
没想到已经到了中午了，钟商羽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除了一开始的几分钟的聊天比较轻松以外，接下来全是高强度的练习。
首先，要把笛子吹出声音。
这么一系列下来，嘴也麻了，气也喘不顺了。
终于，宋宁忍不住。
趁着一个能说话的间隙开口，“等下，我们上课的时长是……？”
宋宁疑惑，也不知道炜哥是怎么和钟商羽说的。
“分几个课时。”钟商羽淡淡，“每次教到你掌握相应内容为止。”
宋宁沉默，看来这意思是，她今天不吹出正常的音，他就不会走了。
看了眼墙上的钟，都十二点了。
于是想到圆圆早上问起她的，要不要请钟商羽吃饭的问题。
于情于理，老师也教学了这么长时间，不好一直让人家空着肚子吧。
要不赶紧结束课程去吃饭？还是说，他们要先暂停一下，先去补充一些体力？
手机震了一下。
屋内的圆圆仿佛和她心有灵犀，发了个微信来问。
【要不要我出去买点东西给你和钟老师吃哇？】
她手机放在一旁的桌上的，这会儿来消息就显示出来了。
钟商羽忽然大发慈悲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已经很不错了。”
宋宁侧头瞄了一眼手机，建议钟商羽，“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她决定了，还是得请钟商羽吃饭，以体现她的诚意。
让老师辛辛苦苦上完课了空着肚子走，也太不符合她的作风了。
顺带，她还有问题要问问他……
“吃饭？”钟商羽重复了一下。
“嗯。”宋宁点头，“或者你想出去吃也行，就是我出门可能不太方便，所以最好还是让我助理去买，很快的。”
怕他一会儿还有事，宋宁又问他，“你一会儿有事急着走吗？”
“没有。”钟商羽给了答复。
“那你就吃完饭再走吧。”宋宁欢快决定了，立刻就去喊房间里等着的圆圆。
“我让圆圆去‘琪记’打包点东西行吗？”宋宁征求钟商羽的意见，“这家东西挺不错的，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就是不做外卖。”
“可以的。”钟商羽不挑这个，又顺口问了句，“你什么朋友？”
他也就是顺口那么一问，可是问完又觉得，好像多问了。
显得……有点不在他管的范围内。
宋宁没在意，“圈内人啦，以前一起拍过戏，我也是才知道‘琪记’是他和别人合伙开的。”
两人光坐着等圆圆买东西也有些安静。
宋宁也就建议，“要不，我放个周导的电影？我们一起看一会儿？”
毕竟周导的新电影也是她马上要拿下的项目，钟商羽也是为了这个才给她当私人家教的。
两人一起了解一下周导的风格也好。
钟商羽同意了。
“你之前看过吗？《卞玉京》。”宋宁一面用遥控器从电视上翻找这部电影，一面问钟商羽，“这个才出来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看。我还打算这几天找个空研究一下的。”
“我平时不怎么看电影或者剧。”钟商羽如是说，“对这些可能不太了解。”
“那你平时玩游戏吗？”宋宁又好奇问。
“我不玩游戏，游戏容易占用时间。”钟商羽又回复。
这类问题，平时也总有人会问他。
有些是客套随口一问，有些是没事干的人想打听他平时做些什么。
偏偏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于是这些人打听无果，还要很惊讶地反问，“你竟然不看电视剧也不玩游戏？”
打着关心的名义奚落，仿佛是在看外星来的生物。
钟商羽面对后面这一类人，大多时候都懒得解释，只是心里也不免会有一丝烦躁。
“太棒了吧，你平时应该都在研究音乐。”宋宁眼里有些亮，“这大概就是……对，大隐隐于市！”
钟商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说。
“有的人会觉得这样很奇怪。”他轻声开了口说了一句。
“不会啊，这哪里奇怪了。”宋宁毫不在意，“我平时也这样，因为拍戏拍起来就顾不上了。以前的人没有手机，难道都不过了？”
钟商羽不禁莞尔。
宋宁忽然又说了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厉害，从高中就这么觉得，高中时候你就超级棒了。”
“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钟商羽笑了声。
身为音乐生，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就是，成绩不好才走这条路吧。
再加上他学的是民乐，民乐中也是有等级的。
竹笛在底端。
有的人听到竹笛，哦，吹个笛子，多简单。
这些话语，他从走这条路时就不停听外人说过。
后来等他有点名气之后，有一次，他去参加几位演奏家联合的讲座，最后是底下观众提问环节。
有个年轻学生开头就说:我觉得自己成绩挺好的，将来不想走这条路，只是兴趣云云……
她或许没经过大脑思考，说却出来仿佛在内涵台上几位演奏家都是成绩不好才去学音乐。
当时他的一位我行我素惯了的同行当场就变了脸色。
他们里面脾气最好的谈苏沫还是耐心回答了学生的问题。
……
所以，听惯了外人的误解，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很厉害。
“真的。”宋宁怕他不信，认真解释，“高中时候你第一次介绍自己的时候，我就觉得，哇，学音乐的人真的太厉害了，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学的。”
譬如她今天就深切体会到了……
而且那时候钟商羽的成绩也很好，他们高中是重点高中。
再加上宋宁觉得她自己本身也是那种成绩又好还长得好看的（不是）。
她参加艺考是偶然，钟商羽这种多年练习的就更厉害了。
又听宋宁继续碎碎念，“说真的，我其实不太能理解成天抱着手机打游戏的行为，偶尔放松一下还行，从早到晚抱着手机不累嘛；不分昼夜追剧也不行，生活里除了电视和游戏，有那么多活动呢。”
“看你的剧也不行？”钟商羽玩笑问了一句。
大概是听宋宁夸了他半天，他现在也开始和她玩笑了。
“哦，这个嘛……”宋宁有些严肃，不自觉妥协，“如果是看我的剧，那还是可以稍微看一会儿的，说明这个人他很有眼光啊。”
钟商羽：“……”
果然。
还是她一贯的说话风格。
他在心里有些想笑。
冗长的电影制作公司的片头终于过去，影片正式开始。
但是。
这个电影一开头就是很香艳的戏份，这也是宋宁万万没有想到的。
更要命的是，她是抱着仔细研究这部电影配乐和女主演奏的心态的，所以特意把声音开大了。
于是，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声音……
卞玉京是秦淮八绝之一，周导这部电影就是以她为主角讲故事的。
在那个背景下、在她身份和工作环境下，必然导致了一些画面。
一开头就是，香艳的秦淮河、嬉笑的女孩子们、昏暗的灯光、若隐若现的脸庞，甚至，开船了……
总之，画面非常唯美。
太尴尬了！！
很难说，这和家里长辈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屏幕里忽然播放了亲热戏相比，哪个更尴尬一些。
此时身边坐着一位成年男子什么的。
真的有点坐不住。
宋宁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耳后和脸颊发烫发麻。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把电影关了，还是该一本正经欣赏，假装这段没发生过。
关了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刻意啊……
对了，钟商羽是艺术家，我们应该用艺术的眼光去看待问题。
手机震了一下。
圆圆：【我是不是不该进来？】
宋宁：？？？？
圆圆:【这个声音……有点大。】
画面里正好传来一连声娇笑，“哎呀嘤嘤嘤你讨厌啦~”
宋宁:……
完了，她的小助理该不会误会了吧。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宋宁连忙起身去开门。
路过钟商羽的时候，余光里看见，他的耳朵好像也有点红。
是错觉吧？
圆圆给他们买好饭，又打算去房间里呆着。
宋宁想着，一会儿钟商羽吃完饭就走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了，于是就让小助理先下班了。
宋宁把包装盒依次打开，问钟商羽，“你想吃哪个种主食？”
圆圆小可爱没法确定钟商羽的口味，干脆把几种主食都买了，又买了好些点心。
“我都行。”钟商羽对于这方面并不挑剔，“你选你喜欢的吃就行。”
“我想吃干炒牛河啊……蜜汁叉烧我也爱，云吞也很好吃的，哎，肠粉也很绝的，虾饺皇也是我的爱。”宋宁有些忧愁，选不定。
琪记是一家粤式餐馆，平日里生意特别火，味道也是一绝，不少艺人都喜欢他们家的菜。
宋宁平时吃得并不多，她觉得应该是早上练习太辛苦，所以这会儿太饿。
“你想吃的话，都夹一点吧。”钟商羽在这种问题上很谦让，“你选完了我再选。”
“哎……不行啊。”宋宁想了想自己的职业，忍住了，“上镜三分胖，再加上我个子又高，就更要控制自己，不然稍微胖一点就会显得我虎背熊腰的。”
钟商羽沉默。
他知道艺人都很自律。
但他依旧觉得宋宁对虎背熊腰这个词有误解。
“我还是就吃点菜心和白斩鸡/吧。”宋宁自言自语，又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
有两个字不太适合连在一起说。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好在钟商羽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饭桌上总体比较安静。
宋宁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刚刚和钟商羽的聊天看似融洽，仿佛关系很好的老同学侃侃而谈。
但还有一分其他的被她埋在心底。
眼下，她想确认一下……
先是装作不经意提起，“落落前几天还和我说，想找几个成功的校友回母校演讲。”
“嗯。”钟商羽认真听着。
宋宁层层递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长说她当年梦想就是公务员？”
钟商羽摇头，“不记得了。”
很好。
宋宁快要微笑了，“所以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对吧？”
钟商羽：“呵呵，没有。”
宋宁：！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钟:我不看电视也不玩游戏，所以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做别的事~
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