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宋宁慢慢坐直了身体, 又往后坐了一些靠在沙发椅上。
想有个支撑。
包厢内的气氛很欢乐，没有人注意角落里的那两人。
明明环境有些嘈杂，可是宋宁还是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好像擂鼓。
连耳膜都受了影响, 有些难受。
身边的人好像又靠近了一些，耳后有些热意。
她知道, 钟商羽要开口了。
不自觉屏住呼吸，想等他说——
“要不要换个地方说？”
“……”宋宁白紧张了半天, 结果听他冒出来这么一句。
心情大起大落, 让她心脏都跳得更厉害。
想了想，出去说显然也不合适, 这里又是公共场所，应该没有私密一些适合说话的地方吧。
还不如在包厢里,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宋宁这么想着，稳了稳心神，侧头回他，“就在这里说吧, 外面也不合适。”
看钟商羽皱了眉，好像有些没听清楚的样子，她又靠近他，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
因为她靠得近, 他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尝试开口, “我想说——”
“喝饮料啊。”两人之间忽然横进来两瓶灌装果汁。
同时侧过头, 发现是同组的小演员天真又无辜地看着他们俩。
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解释, “我看你们俩也不唱歌、也不喝东西，我就给你俩送点……”
“谢谢。”宋宁眉眼弯弯对他客气。
气氛又被打破一次, 宋宁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钟商羽环视了一圈，确认了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他们俩这里，这才又准备开口。
“我觉得我们这些天相处得还行。”他也有些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有些迂回，“我的工作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忙起来的时候，你也在拍戏；不忙的时候，我也能来找你。”
宋宁思维跟着他说的话，低低地无意识地应了，“嗯……”
所以。
钟商羽直接，“你高中时候说的话还算数么。”
她高中时候说的——
曾经是无意识说的、曾经被她写进过日记本里的、曾经梦见过几次的话。
宋宁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反问，“哈？时间隔得太久，我不记得我高中说过什么了。”
钟商羽早知道她会这么说，耐心地，“忘了也没事，不过我好像记得，你前段时间也梦见过，时间隔得不太久。”
“……”宋宁心虚。
她还试探过钟商羽，问他是不是把高中的事情都忘了。
当时钟商羽告诉她：呵呵，没有。
不仅他没有忘，她也记得。
她和钟商羽说，她以后想嫁给他。
救命。
问题是，哪有人这样的啊，这步骤跳得是不是太快了？！
宋宁就说，“可是，这步骤也不对啊？我这恋爱还没谈呢？”
“那，谈个恋爱？”钟商羽顺势问道。
宋宁一下子语塞。
尽管也隐隐约约猜到了钟商羽要说这方面的话，可是这种直接的问法还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而且。
“你和老同学说这个，是因为隔了很久再见面、觉得对方还不错、又对彼此了解，所以找个熟人比较省事吗？”宋宁这么想着，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不要这样的。
当初问钟商羽的话，当然也是因为年少不懂事，有玩笑的成分。
仔细想想，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如果这是一句真心话，那多少也有点不负责。
那时候也算不上对他很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和他关系不错、对他了解、他各方面不错，适合做一个合适的对象。
这几年身边也有认识的人结婚，她发现，不少人也是因为“合适”、“过日子”决定的结婚。
这当然也很常见，可她不希望自己也这样。
所以宁愿一个人，也想等一个喜欢的人。
曾经也和炜哥聊过感情方面的问题，炜哥还说，她想象得太美好了。
“圈子里哪有那么多纯洁的爱情啊，多多少少也会带点利益。”炜哥叹气，“你要想嫁一个普通人、拥有普通的爱情，就更不可能啦，普通人对我们有误解，不会找圈内人的。”
宋宁还倔强，“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夫妇是真爱的啊，也有很多女明星都相信爱情的。”
炜哥一针见血，“你没发现，她们都单着吗？”
宋宁：……好有道理。
“你别看她们单着，人家有事业有房子，日子过得美滋滋。”炜哥皱眉，“你还是搞事业吧。”
……
眼下，她也是想到了这点。
微微有些心酸，等着钟商羽的答案。
又有些泄气地想，哪有人这么直接地问的，是她要求太高了吧。
钟商羽有些讶异她会这么问，但还是告诉她，“不是。”
“那——”宋宁有些怀疑，既然不是这个原因，他总不能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吧？
那他怎么能确定，她还是他心里想的那样？又或者是，他怎么分得清，是喜欢她还是某一种执念？
没有经历过类似的经历，总是免不了想很多。
宋宁想回想一下自己曾经拍过的剧，看看有没有能借鉴的。
结果发现，好像都没有。
她拍的剧要么就是虐恋情深，要么就是无脑甜宠，哪种都不适用。
她想得有些远，开始神游，钟商羽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想让她专心一点。
宋宁不自觉看向自己的手。
她一直都不讨厌他的触碰，甚至是喜欢的。
之前喊他当家教的时候，他从没有和她有什么身体的接触，也就是最近开始，他表达过自己意愿之后。
开始有了些小接触。
她竟然都觉得，是很自然的，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要是说一直都特别喜欢你，有点不现实。”钟商羽注视着她，“从前是觉得，有一点心动，也一直没忘。”
也担心中间有这么长时间没见，会不会大家都变了、会不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轻松相处。
后来发现，好像对她的喜欢比从前还多很多。
也以为，中途没见过，对她的喜欢就淡了、或是不喜欢了。
其实只是把一点点心思藏在心里。
忙着学业、忙着工作的时候，就以为自己暂时忘了。
等到再见面的时候，轻而易举又能翻出来。
还比从前更甚。
没有办法再装作心里什么事都没有，也掩藏不住。
更不能轻易释怀。
“现在是很深刻？”宋宁问他。
“非常。”钟商羽被她灼灼的目光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如……检验一下。”
“这怎么检验？”宋宁一头雾水。
“充分行使身份的权利，想用任何方法都可以。”钟商羽答得飞快。
“我……”宋宁想着怎么回应。
第一次没有经验，该怎么回复啊。
说，好的，我跟你谈个恋爱；
或者，我当你女朋友；
是不是显得有点奇怪啊。
诶？她怎么都想着怎么答复了？潜意识就这么同意了？
宋宁有点懊恼。
钟商羽见她为难，就退让了，“你下次给我答复也行。”
宋宁忽然想到，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剧组都杀青了，她马上就要无缝进张导的组，那时候钟商羽也不好随意进出了。
让她去学校找钟商羽，是更不可能的了。
在手机上答复，又多多少少显得不够正式，没有仪式感。
要不就趁现在——
——“好了好了我答应了！”
——“宋老师也唱首歌。”
她说话的一瞬间，手里正好被塞进了一个话筒。
给她塞话筒的人，还特意把话筒带着她的手举高了。
于是声音被话筒传出，整个包厢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一时间，好多人都看向她。
连唱歌的人都停住了，光放着伴奏，有些奇怪。
“你答应什么了？”周导有些好奇问了句。
“我答应……”宋宁求助地看钟商羽。
“我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钟商羽面色自然地替她回答，“她同意了。”
“同学聚会好啊。”周导笑道。
于是这个话题又被带过。
宋宁把话筒推回去，“不行不行，我不会唱歌。”
“试一试嘛。”给她递话筒的工作人员鼓励她，“女主演怎么能不唱歌呢？”
“我真的不会唱。”宋宁欲哭无泪，“放过我吧，别让我太丢人了，这样我很不好意思啊。”
“我来唱吧。”钟商羽主动替她解围。
围观群众立刻放弃劝宋宁，转向钟商羽，“好啊好啊。”
钟商羽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他唱歌虽然没什么技巧，但是因为本身是学音乐的，所以唱得也很好听，只比专业歌手差一点点。
“没想到啊，你唱歌也这么厉害。”等他坐回来，宋宁夸他。
“你想听的话，以后都唱给你听啊。”钟商羽笑了笑。
宋宁故意，“啊？以后？什么以后？”
“你刚刚说你答应了。”钟商羽替她回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情绪。
他很少会有这么情绪的波动。
宋宁持续装傻，天真道，“你不是说，是去参加同学聚会吗？”
钟商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