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晋江首发(1 / 1)

艳煞 风里话 551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0章 、晋江首发

  阶梯踩踏的声响, 步步传来,本就是半睡半醒的叶照一颗心猛然提起,未几又颓然地放下。

  左右如今, 她也出不了这间密室, 与其因忧思惊惧耗费心力,不若养着精神,以备不时之需。

  她伏在一张巨大的紫檀木床榻上,手足都被铁链锁着。

  铁链甚长, 容得她在这间密室中自由走动。只是因玄铁所筑,她又被成日喂着软筋散,便根本无力挣脱。

  十月天, 她缠着冰冷的铁链卧在榻上, 深夜里便一声接一声地咳嗽。这夜好不容易在凌晨时分昏睡过去。

  眼下,又要不得安宁了。

  说来也是好笑,她十月初一离开秦王府,午时才至城郊官道, 同小叶子上了提前备好的车驾,正在车中预备易容,却为人偷袭。

  这天底下能出其不意, 一招制住她的, 除了应长思大抵也没旁人了。

  她易容换装,本就是为防他和霍靖。

  按她原本计划,虽她一时也不知要前往何处安身,但出于安全考虑, 这些未雨绸缪的事总要提前做好, 况且她还带着一个孩子。

  而届时即便霍靖闻得风声, 她已经换了面目, 在不知处的地方落脚。有了上辈子的经验,总也不会被容易寻到。

  何况前生,她伤成那样,尚且躲了四年之久。

  如今条件,比当时不知好了多少。

  一来当今天子本就不会放过霍靖,他亦是自身难保,所处境况要比前世劣势许多。

  二则是她自身,有银两傍身,小叶子也不再是嗷嗷待哺的婴孩。她们可以隐入市侩,租间屋舍,寻些合适自己的活计谋生。或者隐于世外,她可以教小叶子练武,在山中林间,放羊打猎。

  她从答应陆晚意离开的那一刻,从伴在萧晏身边最后的时光里,尽可能地去寻找让自己走得从容、能控住自己放下、不回头的理由。

  想着最好的一点,是萧晏不记得她了。他忘记她,开始新的生活,不必如自己这般摧心剖肝拼命压抑着思念。如那个女子所言,他日有安宁天下与她容身,她便可以告诉自己,是得他所佑。

  他是个英明的君主,爱黎民苍生,便也是爱她的。

  而她,实在应该知足。

  她有比前生更康健的身子,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有同他耳鬓厮磨真心相爱的时光,如此重活一遭,她依旧可以感激命运。

  叶照想,她当是可以过好往后余生的。

  却不想,未曾离开洛阳,她便又重新为人所囚。

  她原是苏醒在三日之后,十月初四那日。

  如今自己都不知身在何处。

  脚步声停下,叶照便觉一股压迫感直面而来。

  两颊被捏住,被迫仰起头。

  叶照一动,周围便发出一阵铁链晃荡的声响。

  来人在榻上坐下,将她拽近,从她敞露的胸膛寸寸往上轻嗅,过脖颈,经耳垂,最后面庞贴在她额头,蹭上她一侧柔软的发丛。

  叶照忍过战栗和恶心,沉下心,告诉自己他最多只敢这样,断不敢再有实质的侵入。

  他,是霍靖。

  如何不敢?

  缘由在应长思。

  想起和明师父相认后,叶照方知原来二人出自同门。

  萧旸当年在战乱中,跌落山崖,原是被苍山派掌门尹无双所救。而按照时间算,尹无双原该在更早年间,已经魂断西域雪山之巅了。

  这位让西域和中原两地武林都折腰仰首的一代侠女,唯一一个练全了百蛊毒、惑瞳术、丹青笔、箜篌音、九问刀的江湖客,最后却是死于功法不畅,走火入魔,自是让人万分唏嘘。

  但是萧旸告诉她,并非如此。

  尹无双乃是被座下首席弟子尹长安戕害所致。

  那一年,尹无双同其青梅竹马的师兄正值新婚,闭关合修秘术。尹长安佯装受伤,引得尹无双欲要提前破功出关替他疗伤。

  其师兄不忍,遂传功于她,代她出关救治,不想为尹长安偷袭杀害。尹无双只当二人传功导致重伤,匆忙出关救治自己夫君,才知人已亡故。

  悲痛万分之际被爱徒点入死穴,穿透琵琶骨,锁了一身功夫

  至此被囚银莽原雪山之巅。

  三年间,被尹长安百般强辱,二次怀孕,最后诞下一女。

  大抵在尹长安眼中,他的师尊,终是同他有过一段和谐恩爱的时光。

  那是尹无双第二次被迫有孕后,性子静下,人亦复了最初的柔和。

  临近生产,尹长安解了她的琵琶骨,让她养伤护胎。如此至半年后,尹无双勉强恢复一成功法,心知再难回巅峰,亦知晓不是彼时尹长安的对手。

  故亲手杀死百日亲子,从雪山之巅纵身跃下,假死脱身 。

  至此,这世上再无人与名,皆无双的女子。

  亦无尹长安。

  尹长安,先天五脏有损,被双亲所弃,流落街头为乞。

  五岁时,为初次下山行走江湖的尹无双所救,因天资甚好,听话乖巧,被其收为首徒。且随师姓,赐名长安。

  乃其师尊对其之祝愿,盼他一世长安。

  多年后,徒占师,师杀子。

  尹长安遂改“尹”为“应”,不求长安,唯愿长相思,故重新取名,应长思。

  当真天不绝尹无双,她坠崖之后,尚且活命。在崖底潜心修炼,欲寻根骨清绝者,承她衣钵,为她清理门户。

  如此,数年之后,在中原之地的山涧里,救得萧旸。

  萧旸资质尚好,但算不得绝顶。只是彼时尹无双即将油尽灯枯,不得已倾囊相授,让其再寻根骨优质的有缘人。

  时光流转,跌落山涧崖底的萧旸原是失了记忆,双腿已废,得了尹无双最后的内力,方续骨重新能够行走。

  后在安西之地,同花魁慕小小一见钟情,而每半年他都会去慕小小处半月到一月不等,乃是闭关运转真气,保证双腿的行走。其余时间都奉尹无双临终师命为己任,寻找能真正承她衣钵的人。

  直到无意间发现叶照。

  那会他原是去了一趟尹无双墓前,告知这等好消息,且将最后的落脚处和给慕小小赎身的银良落实,想着可以早些接走叶照和慕小小。

  不想再回来鸣乐坊,这处已经人去楼空,连着房舍院落都被夷为平地。

  他百般急怒忧惧之下,既觉有负师恩,又负爱人情意,千愁万绪困扰,竟是破了心法,双腿再度废去,而当年记忆则重新涌入脑海。

  为留性命,徐徐图之,百转千回下,凭信物回了洛阳皇城,认祖归宗。

  萧旸还告诉叶照,她同尹无双长得有七八分相像,若是眼下泪痣挪到眉宇之间,化作眉间朱砂,便是仿若一人。

  叶照此番被应长思所控,又落在霍靖手中。方才出此下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应长思修炼的功法乃“琉璃幻”,是一种催眠术,只因当初尹无双在他面前杀子跳崖,他受刺激乱了心法,如此便再练不到巅峰处。且时不时便会产生幻觉。

  如此,叶照索性勾着他,作他师尊。又念之前世,她被困牢狱,应长思磋磨她却又百般护她腹中孩子,大抵也是因为尹无双之故。而小叶子虽眉眼轮廓皆随了萧晏,然不偏不倚,正好天生一点,眉间朱砂。

  小姑娘从隔世来,原比叶照想象地更加聪慧隐忍,只她一个暗示,一个提点,她便领悟到位,直哄得应长思片刻不离地带着她,又护着她。

  故而既做了应长思师尊,他自不许旁人碰她。

  霍靖暗地里的人手早在去岁便被萧晏清除干净,明面的霍家军亦被萧明温彻底绞杀,如此所仗唯有应长思及其他的苍山一派。

  遂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便如此刻,与叶照,他最多不过或摸或嗅,断不敢做任何留有痕迹的事。

  叶照尤觉身子一阵凉意,便知他在为她脱衣换裳。

  她本就看不见,这回脑海中愈发全是萧晏的影子,却又不敢去想他。

  衣衫套了几重,霍靖端来案上汤药,给她喂下。

  软筋散,纵是如今每日都喝,叶照还是本能地抗拒。

  霍靖箍住她下颌,蛮横灌下。

  “乖乖的,一会带你出去散散心。”

  霍靖给她擦去药渍,拍了拍她面庞。

  叶照稍稍放松了些,心下略过一丝窃喜。她被关在此处十余日,因是四下封闭的环境,实在辨不出身在何处。

  但凡能出去,哪怕是一点风声,一缕花香,一句人们的谈话,她都能以此为线索去辨别。

  小叶子从隔世而来,旁人勉强信了萧晏那编造之语,霍靖根本是不信的。因为按年岁,她生小叶子的时候,正在百里沙漠中,怎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大起肚子。

  故而,他从未将小叶子当成是她与萧晏的亲子,便对她不怎么设防。

  叶照想着,如此若是能得一点外头线索,是否可以想办法,让小叶子先逃出去。

  霍靖瞧着面前人又摆出一副任之处之的模样,心下不由生起三分恼怒,冷嗤道,“猜猜,我把你的罗带送哪去了?”

  闻言“罗带”,叶照瞬间变了脸色。

  只匆忙向枕头下摸去,没有。

  她跪在床榻,掀开锦被四处摸索,四处都没有。

  她才被喂了软筋散,下榻时足下绵软,便整个跌下去。

  屋中接连不断响起铁链的声响,杂乱又刺耳,接应她疯狂而无序地翻找……

  “罗带呢?”

  “你把罗带还给我!”

  叶照朝霍靖扑去,怒吼道。

  霍靖俯身,拽起她披散的长发,蔑视道,“真行啊,他居然把你养的胆子这般大!还是说,为了他,你居然敢这这般放肆?”

  叶照喘着气,拼命挣脱他,只伏在地上继续寻找。

  她看不见,又乱了心神。

  不多时,手划到了方才跌碎的杯盏,额头撞上桌案拐角。

  霍靖上前一把将她拽回来,轻笑了一声,“记得同你说了,萧晏大婚那日,婚宴上记起一切,当场毁了婚宴。你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了吗?”

  他凑上前去,气息喷薄在她耳际,“因为新妇喜服少了一条罗带,如此撞破他被你强行封锁的记忆,逆了一身气血。你差点害死他!”

  叶照艰难地回头,咬着牙根平复自己的心绪。

  霍靖不过是刺激自己,看着自己各种苦痛忧惧,让他心中舒畅些罢了。

  “那也很好。”叶照笑了笑,“终究我没有痴心错付,我爱的郎君爱我如斯。”

  “贱人!”霍靖一把掐上她脖颈。

  叶照却半点没有挣扎,由他施力发狠。

  然不过须臾,霍靖便松了手,将她扔在一处,冷嗤道,“你想求死?绝不可能,留着你,才能牵住萧晏。”

  “原来你清楚!”叶照亦讽笑,忍不住又急咳起来。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她的咳疾越来越重,自不是装的。

  这一厢折腾下来,她喉间发痒,竟是咳了许久都不曾停下。直到面色紫胀,额上冒汗,整个人奄奄一息。

  霍靖明白她的价值,只在应长思进来给她打开手铐脚镣后,扔她一袭披风。然后一行四人从暗道出,上了车驾。

  母女二人皆被点了哑穴,叶照又因失明,如此只得闻得声音。

  这一日,秋风格外严寒,吹的马车帘帐时起时伏,小叶子瞥见外头场景,不由瞪大了眼睛,原本被叶照牵着的手一下攥紧了她。

  叶照蹙眉,奈何无法沟通。

  但是她在走出暗道的一刻,隐约听到了婴孩的啼哭声。片刻,马车拐了个弯,人明显多了起来,仿若是在闹市中。再一个弯,尚有人声,却又格外静谧。

  又一阵寒风灌入,掀帘而起,小叶子似是又见到了什么,只猛地站起。

  孩子被推回来,叶照受不住寒风,一边咳嗽一边匆忙护住孩子。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

  叶照尤觉窸窸窣窣的人声,仿若远处有许多人,但他们话语又十分细小。

  想言,又不敢敞亮地说。

  “你不是想知道,罗带在哪吗?”霍靖抓着叶照的手,伸出帘外。

  天空竟是下雪了,很大的雪势,雪花一朵一朵落下。

  叶照垂在外头本就冰冷的手,未几就开始发僵。

  “殿下,您起来。下雪了,您身子受不住的。”熟悉的声音砸入叶照耳际,她伸在外头的手忽颤。

  是林方白的声音。

  他的殿下……

  谁是他的殿下?

  这里是哪里?

  “这两日你昏睡着,昨个我得消息,萧晏醒了。于是把你的罗带暗箭射到了楚王府的大门上。”霍靖将叶照的手拽回来,放在手中暖着,继续道,“萧昶那个草包,成日见不得萧晏好,且让他们闹闹,耗掉些心力人力。”

  霍靖顿了顿,叹气道,“主要是萧晏,他脑子太好使,本侯且不能让他沉下心来。待本王拿回本王想要的东西,他且也需得赔掉半条命才是!”

  “你知道他此番再作甚吗?”

  叶照无声。

  霍靖抱起小叶子,撩帘与她看。

  小叶子看向外间场景,拼命踢打着霍靖。

  叶照一把夺过孩子,按住她,不许她动,更不许她看。

  小叶子趴在她肩头,沉默下来,用指腹在她背上写,“阿”、“耶”。

  叶照突然便笑了笑,用力点了点头。

  她将孩子抱在膝头,拢在披风中的手在她掌心写,“来日记得唤他。”

  这期间,霍靖已经说了,萧昶折辱萧晏,要他跪完十里朱雀长街,方告诉他,她的下落。

  萧晏,居然应了他。

  “真遗憾,你看不到。”霍靖重新撩起帘帐,低声道,“萧晏实在得到太多了。我的阿娘,我的女人,我的地位和权势,统统被他占了。可是现在,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位洛阳皇城中,被哄捧着长大,半生金尊玉贵的天之骄子,居然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你是真了不起,居然能让他屈膝叩首!”

  “痛快啊!”霍靖笑道,“真是草包有草包的用处。我就想着让他们折腾折腾,倒是真没想到这般法子!”

  叶照死死搂着小叶子,一声不吭。

  “难受吗?”

  “心疼吗?”

  霍靖撩起她下颌,又戳上她心口,“让你出任务,你居然敢这般背叛我!如今是伤不得你,罚不得你,便以此罚一罚你吧!”

  话毕,霍靖竟然掀帘下了马车。

  “殿下,你这是何苦!”外头看来,是礼部侍郎李素车驾停下,俯身欲要扶起秦王殿下。

  地上已经积起一层薄薄地冰渣,萧晏也没吭声,只拂开他,继续一步一叩首,欲要跪完十里长街。

  这日萧昶昨日便提出的条件,他已经多耽误了一日。

  晚一日找到她,她便多遭一分罪。

  其实,以他的心思,自能判定萧昶知晓叶照的下落,十有八|九是诓他的。

  可是,万一呢?

  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试一试。

  “殿下,你听润平一言!”

  “让开!”

  马车内,叶照蹙眉惊骇。

  倒不是因为萧晏的声音入耳。

  是“润平”二字。

  萧晏同她说过,李素,字润平。

  她凭着时间、距离、和声响,非常确定,方才下去的人是霍靖,眼下开口的人也是霍靖。而声音的不同不过是他一点技巧变了腔音而已。

  她本来还惊讶,霍靖如何敢出现在萧晏面前?又如何要换声说话?

  脑海中豁然浮现出那日霍青容孩子满月宴上的感觉,还有今日走出暗道时听到的婴孩的啼哭声……

  原来,如此。

  霍靖,易容成了李素。

  她居然是被囚在定北侯府的地下密室里。

  竟然,与萧晏,不过数里之隔。

  叶照在小叶子掌心写“那人乃霍靖。”

  小叶子前世自是见过霍靖,不由摇头。然转瞬想起他先前的声音,只抓过母亲手,“他易容?”

  叶照颔首。

  “李素”站了片刻,叹气回到车上,转眼自是换了一副面容。

  敲了敲车壁,吩咐车夫回去。

  马车转过两个轱辘,同跪着的人擦身而过。车内的小姑娘突然疯狂撞击车壁,差点就要从窗口跌出去。

  叶照被喂了软筋散,但凡她能聚起一分力气,定会将她推出去。

  如今,她只能眼看着小叶子被应长思一把拽下,拎回座上按住。

  漫天白雪落下,马车踩着雨雪离去。

  萧晏起身的一瞬,心口莫名一阵刺痛,他顿在原处,鬼使神差地回头看那辆车驾。

  “殿下!”林方白一路给他撑着伞,眼见他面色一阵白过一阵,忍不住再次出声。

  萧晏未理他,还有三里,便结束了。

  不能功亏一篑。

  叶照被再次送回密室,只由着霍靖重新锁上铁链。

  “你杀了李素?”叶照开口道。

  霍靖一愣,笑了笑,“不愧是本侯亲自训练的,果然聪明。这才出去一趟,前后便被你想通了。”

  “他在天水城崖底,大概已经被野狗分食了。”霍靖有些得意道,“本侯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回到洛阳,回到我的家,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襄宁郡主你是胞妹啊……”

  “你还有心思向她?”霍靖失笑道。

  叶照瞬间反应过来,顿生一层冷汗。

  如今,他是户部侍郎,与萧晏同朝为官。

  还是萧晏的座上宾!

  叶照惊惧的这一刻,朱雀长街的尽头,亦是一片唏嘘惊叫。

  在半柱香之前,秦王殿下原是跪完了十里长街。

  撑着起身时,虽衣袍染泥,簪冠皆散,甚是狼狈。

  然面对着棚中高座的皇兄,尚且保持着恭谨之态,甚至他还拱手施礼,“还请五皇兄告诉臣弟,阿照的下落!”

  萧昶大笑,尤觉出了一口恶气。

  江山君主之位,因他生母之故,他早已无缘。

  既争不到,且将其折辱一番,亦是痛快的。从小到大,他实在被萧晏压的太久太多了。

  “本王不知,你且动脑子想想,本王要她作甚?”萧昶起身走到他面前,“再者,本王哪里捉的住你那王妃。”

  “你初时不是这样说的。”萧晏的眼尾点点泛红,“你说,我跪完,就告诉我的。”

  “对,五哥不是告诉你了吗?不、知、道!”萧昶拍了拍他臂膀,笑道,“赶紧去想辙,找人吧。莫在五哥处纠缠,白的浪费时间!”

  说完,又拍了一下他臂膀,仰头大笑离去。

  萧晏合了合眼,眸光似是连着眼尾都染上了猩红。

  他上前一步抽过正欲跟着萧昶离去的侍卫的长刀,抬起一脚踢翻那人。

  “萧清泽,你做——”萧昶闻声转身,竟被萧晏一刀捅入胸膛。

  身后侍卫涌上,然哪敌得过武状元出身的林方白。

  “我且再问你一句,阿照在哪?”萧晏握刀的手推近一分力。

  “七……七弟,我、真真不知……暗箭射……门上!”萧昶又惊又惧,“你不能、杀……我,同室操戈……父皇不……”

  “杀了你,父皇便又少一个选择!我怕什么!”

  “你恶心我太久了!”

  萧晏冷笑,竟是在朱雀长街,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杀了五皇子萧昶。

  不仅如此,消息传到萧明温耳中时,他已经派人抄空了楚王府。

  自然,未曾寻到叶照的踪迹。

  不多时,天子传召他入宫的旨意便入了秦王府。

  萧晏靠在榻上用药,竟是连眼都未抬。

  内侍监立在堂中,如芒刺在背。

  滴漏滴答,萧晏不仅没有接旨的意思,竟是靠在榻上,缓缓合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