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太温柔，她终于主动开口了。

“你在想家人吗？”

“恩，想一个……讨厌鬼。”

想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小姑娘嗫嗫糯糯，她好像触到了这漂亮姐姐的伤心事。

半晌之后，才突兀开口。

“你饿吗？我有红薯。”

她偷偷藏的几个，哪天被罚不能吃饭的时候，用来充饥的。

君九黎换了身衣服，觉得舒服些，果然在千家待久了，身子都养娇气了。

“会生火吗？”

“会。”

“那我们烤鱼吃。”

……

夜晚，安静的山村，不似白天的残酷。

溪水边点点的火光，倒是多了两分温馨。

小姑娘看着面前的烤鱼，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自她懂事起，这种东西，是没有她的份的。

君九黎倒是有些不满意，既没有香料，也没有盐，果然，是娇气了。

但是即便如此，鱼肉烤熟之后，腹部的鱼油一点点烤干，还是有香味冒了出来。

河里的鱼，胜在一个鲜。

小姑娘虽然馋，但是没有动，眼巴巴看着君九黎。

暗处，有一双幽绿的眼睛看着两个人……手中的烤鱼。

然后慢慢沿着草丛移动过来，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

君九黎皱了一下眉心，有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抬头。

就见一团人形树叶，快速抢走了她手中的烤鱼跑远，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幽绿的眸子，似狼似虎！

“啊啊！鱼。”

小姑娘眼中闪过遗憾，但是还是哆嗦着站到了君九黎旁边，“我们快走，他是怪物，会吃人。”

“……”

以君九黎的视线，那分明是个人。

“你不想吃鱼了？”

小姑娘一方面怕那怪物跑回来，一方面，又馋鱼，很是纠结。

君九黎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放心，他已经抢了鱼，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感觉漂亮姐姐语气有点遗憾。

君九黎重新抓了一条鱼，烤起来，果然，那人形树叶没有回来。

吃饱之后，两个人往回走，也就没有发现，暗处，有一团树叶，在小心翼翼的挪动。

走到一半，小姑娘停了下来。

看了看君九黎，想说什么，听到一旁的狗吠，又顿住了。

“姐姐，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君九黎看出对方的纠结，她想放自己逃跑，只是因为她给了对方一只烤鱼。

但是又自觉逃跑无望，也怕自己会死。

“你喜欢什么？”

187：白鹭

小姑娘眼睛少有的亮了一下，“我喜欢，溪边的大白鸟，脚又细又长，毛很长很密，蓬蓬地像棉花一样，一看就很暖和，而且，想去哪里，翅膀一飞就去了。”

“那是白鹭，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束梨花落晚风。”

小姑娘眼中闪过喜悦，“白鹭，好好听的名字，果然，好看的鸟连名字都好看。”

不像她，丑的连名字都没有。

“那你叫碧落，以后叫你落落，如何？”

“谢谢姐姐，我，叫碧落，姐姐叫什么？”

“千雪，千山过尽，暮雪成堆。”

高兴没有两分钟，两个人就回到了妇人的家中，这压抑的破旧的野蛮的家，那叫大光的男人夜半起夜，撞上两个人回来。

眼睛勾子一般看着君九黎。

“去了哪里？”

碧落咽了一下口水，脸一白，“去了溪边洗澡。”

大光冷哼一声，“下次不许去，在家里洗，再乱跑，打断腿。”

“知，知道了。”

君九黎静静看着对方，暗夜中，黑黑的眼睛闪闪发光，大光心咯噔了一下，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气势都比他足。

转身骂骂咧咧了两句，回屋睡觉去了。

……

“你就睡这里？”

一团晒干的茅草铺在地上，碧落听见这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过的不好，有些羞耻。

“家里只有一张床，是哥哥的。”

当然，冬天的时候，妇人也会一起睡。

“等着。”

君九黎带的衣服，妇人倒是还没有想起来碰，毕竟那十万块钱，与她已经是天价。

还在乎这两件衣服做甚。

“铺着吧，舒服些。”

碧落咬牙，“不行，这是姐姐的衣服，很漂亮，糟蹋了。”

“你也说了，我的衣服，我不觉得糟蹋，再说了，我也要睡觉，不是。”

碧落犹豫了几秒，接了过来。

她母亲就惯爱说她是个贱骨头，睡那都行，如今手指划过绵软的织物。

柔柔软软，带着香香的味道。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

一咬牙，抬头看着君九黎。

“姐姐，你逃吧。”

幼年的时候，她曾看见村子里的人捕杀白鹭，那么漂亮的东西，死的时候，长长的脖子不甘心地垂下来，鲜红的血溅在蓬软的羽毛上。

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些白鹭。

那时，只觉得身体不舒服，但是又隐隐觉得挺好的。

现在，她懂了，那样美丽的东西，这村子里的人都是屠夫，粗鲁且残暴，他们配不上那美丽的白鹭。

君九黎拍了拍碧落的脑袋，多傻的姑娘，一个烤鱼就被收买了。

天真而善良，懦弱而胆怯。

“别乱想，早些睡。”

……

妇人很高兴，一大早就拿着家里不知道存了多久的红纸，去找村长算日子。

碧落带着君九黎进了山。

“姐姐，你坐这石头上，休息，我在旁边采蘑菇和野菜。”

这也是妇人家中的收入来源。

君九黎打量了一下四周，高大的树木，层层叠叠，不是熟人，多走两步，只怕就会迷失来时的路。

看着脚下的一株小花，火红中带着淡淡的紫色锯齿。

果然，有她要的东西。

这花，有剧毒，君九黎慢慢弯下腰，暗处，幽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随着她的手与花越来越近，连呼吸都局促起来。

188：无知且无耻

唰！

一颗小石头砸了出来。

正中那小花。

力道极大，那花梗断裂处，乳白色的汁液流出来。

君九黎顺着石头砸过来的方向，看了看。

很快，一团幽绿，跑的飞快。

君九黎：“……”

碧落采完这一片蘑菇走回来，就看到地上聚集了一群死蚂蚁，也没有多在意。

“姐姐，我们快回去吧。”

露水已经干了，该做饭了。

整个李家村，一天都是吃两顿饭，因为穷，毕竟有着补助，但是穷还是穷。

宁愿龟缩在一个小村子里称王称霸，也不愿意出去。

碧落带着君九黎从村子里走过，不少妇人看了一眼，又麻木地洗着衣服，有一两个调皮的孩童，被引导着，过来扯她的裙子。

碧落帮着赶人。

引来一团哄笑。

好像两个人是两只猴子，稀奇且滑稽。

君九黎垂下眼眸，真是不爽，蒙昧的地方总是这样，残忍又可笑。

把无耻当做消遣。

妇人恰好从村长家回来，算的日子并不理想，要好几天之后。

看到这一幕。

“死丫头，还不回来，发浪给谁看。”

妇人插着腰，对着顿在青石板一侧，聚在一起的汉子，怒骂。

“看看看，看什么看，也不怕瞎眼睛，在看，把你们眼珠子扣出来。”

几个汉子撇了撇嘴，四下离开。

妇人回了院子，依旧不开心的骂骂咧咧。

碧落带着君九黎躲进厨房，尽量不去碍她的眼。

即便如此。

中午的饭，还是没有了。

……

那跛脚男子大光，因为自己母亲给自己讨了一个漂亮媳妇，这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