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金鱼吻(1 / 1)

我会在夏日去见你 甜嘤 2615 汉字|16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44章 金鱼吻

  隔日, 乔姝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之前睡前还没有很大的感觉,只是觉得累,全身骨头像在醋酸里泡过似的。

  这会睡一觉醒来, 那种酸软却全都化为了酸痛。

  她翻过身, 发现江知野已经起床了。

  夜里下过一阵雨,今日是阴天, 灰白的天越过窗帘透过一点微弱的光进来。

  她捏了捏喉咙,感觉嗓子也哑得厉害。

  又想起这人昨天晚上在昏暗光影里, 一遍又一遍逼她叫“哥哥”时的场景。

  虎口卡着她的喉咙, 声音全都抑进闷沉的雨声里, 明明是他逼她发声,可她气息才吐出来, 又陡然被他吞进自己的气息里。

  男人看似轻柔实则霸道地亲吻、啃咬,直弄得她整个思绪都好似被窗外的雨淋湿。

  容城的秋日,又潮又冷。

  乔姝清了清喉咙,从床上坐起来,正要去找鞋子,才想起, 她的拖鞋还在沙发边。

  昨天她是直接被他抱过来的。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摸出手机,才发现早上江知野给她发了消息。

  说自己公司里有事,去上班了, 让她醒来给他打电话。

  乔姝重新躺回被子里。

  好奇怪,明明以前醒来也经常一个人, 但恋爱后, 却好像格外粘人。

  醒来没见到他, 就觉得心里好失落。

  乔姝有些失笑地摇摇头, 暗叹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像十八岁的小姑娘。

  又想起,十八岁时,她和江知野的第一次,其实是她主动的。

  当时的出发点更多的是为了报复陈德容,脑海里一直回放他讲的那一句——“等你十八岁,让你真正变成女人好不好?”

  太恶心了。

  可他说太多次,乔姝脑海里根本挥之不去,于是在某一天夜深,她再一次被噩梦扰醒时,转头望见蜷曲在不远处狭窄吊床上的青年。

  晚夏的夜晚,他身上就只盖了一条很薄的床单,骨骼分明的脸在月色映照下,好看得有些过分。

  他生得那样明朗、干净,热烈似骄阳,清朗如明月。

  乔姝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光脚踩着地板走过去,推了推他的吊床。

  男人先是皱眉,没醒。

  她又推了一下,这次醒了,黑白分明的眼里压几分倦怠,薄白的眼皮在瞳孔上方压出一道浅褶。

  神情是乍然被吵醒的不爽,起床气发作,眼神颇为不善地看着她。

  乔姝抿了抿唇,脸色平静地问他:“你想和我试试吗?”

  到底还是有些害羞的,她话讲得委婉,但目光直白,江知野还是听懂了。

  男人定定瞧她半瞬,似在分晓她究竟是不是在说胡话,侧着身,从吊床上坐起来。

  静夜里,脆弱的网绳发出两道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乔姝也不躲,迎视着他的目光,神情中竟有几分清冷的倔强。

  江知野偏过头,不由得啧了声,手背贴上她额头,语调轻慢中又带几分认真。

  “Are you insane?(你有病?)”却是直接飙出了一句英文。

  那时乔姝贫瘠的词汇量,还不足以支撑她听懂这句话,但她也没问,眼睛依旧直直望着他,似懵懂似天真地问:“你不想吗?”

  “我为什么想?”

  “你不想吗?”她却是又问了一句。

  江知野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身边人大多爱玩,他十八岁生日那日,江毓明送给他的成年礼是浅水湾一栋豪宅。

  搬家时,陆年邀来一群人,轰趴从前一天落日一直开到第二天早上。

  言谈间,也不乏对这些事的讨论,公子哥们游戏人间的消遣,纵然大家年龄其实也都不大,但提起这样的事,却仿佛已是老手。

  陆年也凑过来,在他耳边问他有无中意的女郎。

  话讲完,就笑他太正经,何必把这种事情看得那样重。

  人生得意须尽欢。

  今朝有酒今朝醉。

  贪念嗔痴,没什么好羞耻的。

  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很难长成对这种事情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

  江知野不是君子,抛开有没有感情这件事不谈,那时,他对乔姝确实是有过欲念的。

  同居一室的青年男女,况且,大家的样貌也都不差,擦/枪走/火也有过几回,全靠他这些年念过的圣贤书压着。

  这会儿乔姝主动邀约,再拒绝就太不解风情了。

  他姿态懒散地靠门框上,双臂环胸,目光淡淡笼着乔姝。

  心思变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就变了,目光里好像藏了一个一个细小的勾子。

  勾在赤红的鱼尾上。

  鱼被装进了一个透明的方形玻璃鱼缸里,鱼缸内空间狭小,空气都变得窄而薄。

  眼前光影也随之变动。

  扇子形状的尾,摆在水中,将水都搅得浑浊。

  江知野呼吸微重,后来的事情,便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

  乔姝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枕头上仍残留着属于江知野的气息。

  素色的枕巾上浮着两根短发,发质偏硬,一看就是男人的。

  乔姝从回忆里抽神,捏起那两根短发,陡然又想起,那次她好像也是晚起了的。

  本以为他不会管她,做过之后,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过是漫长人生里一次小小的尝试。

  可出乎意料地,醒来后,发现男人煮了粥,应该很早就起来熬,米都煮烂了,咬进嘴里,又软又糯。

  热汤滚进胃里,不知道为什么,乔姝眼眶忽然就湿润起来。

  男人那时还不常做这样体贴的事,手脚都有些不自然,见她要流泪,眉扬起来,手忙脚乱低头给她擦泪,嘴上却丝毫不肯示软。

  “哎,是你先——”他叹气。

  话讲一半,似又觉得不妥,抬手挠挠眉骨,停了须臾懒洋洋吐出一句:“哭什么,又没说不对你负责。”

  乔姝眼底一片红肿,可怜巴巴抬头看着他,想说不用,突然鼻酸是因为好久没人这样照拂她,并不是想让他负责。

  结果,头刚抬起来,下颌就被男人捏住,他低觑着她,眉间都是清浅的笑意:“我还没觉得我亏了,你怎么先哭。”

  他扯起自己的衣袖,一点一点将她浸湿的睫毛擦干,语气听起来不大正经,笑笑地。

  又讲:“拜托,是你睡我。”

  这话不知怎么戳到乔姝的笑点,她瞬间破涕为笑,两眼噙着泪弯弯看着他。

  江知野见她笑了,眉才终于彻底舒展开来。

  松开她的下颌,低头端起她手里的粥,半蹲在她身前,一勺一勺喂她。

  哄小孩儿似地,喂一口,张嘴哄一句。

  “啊——”

  “乖,还烫不烫?”

  记忆中他那声“乖”,与昨晚哄着她叫“哥哥”的“乖”叠在一起。

  乔姝心尖颤了颤,又在床上赖了会儿,才找到江知野的电话,拨过去。

  铃声才响江知野就接通了,他听起来应该在走路,说话间有细微的喘息声,笑问她:“才醒?”

  “不是,醒了有一会了。”

  “那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你早上走了也没同我讲。”

  这话一出,对面的男人笑起来,散散漫漫的笑声荡在乔姝耳廓里,连空气都变得缱绻。

  乔姝脸热了热,又听他说:“乔姝,你是不是在撒娇。”

  “不是!”乔姝回得很快,“合理控诉。”

  顿了顿,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脱口就蹦出一串:“你睡过了就不知道珍惜了,江知野你变了,你以前每次醒来都会照顾我的。”

  话语声被江知野一声轻啧声打断:“谁睡谁?”他说,“不是你睡我?”

  “昨晚是谁对我指手画脚让我做这做那?”他又添一句。

  乔姝默然片刻。

  昨晚的很多细节,其实她记得不太清楚,她当时整个人好像被人装进了蒸笼里,思绪都连不起来。

  何况是那些琐碎的记忆。

  此时被他这样“指责”,她也找不到有力的话反击回去,闷着头停了半天,最后又颇显苍白地重复:“反正就是你变了。”

  话音才落下,门突然被人从外叩响。

  乔姝顿了顿,问他:“你家里还有别人?”

  “唔,我弟弟来了。”

  “你还有弟弟?不是,他敲我门干什么?”

  “给你送个东西。”江知野轻声笑。

  乔姝弯腰从被子里重新出来,光着脚走下去,小心翼翼将门拉开一道缝,正准备先观察一下,再给对方开门。

  忽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

  乔姝的目光落在他腕上那枚蓝色宇舶上,神情微微一滞。

  手松懈的刹那,男人手掌撑开门,高大身影拢下来。

  乔姝下意识往后一退,见他另只手上提着印着嘉御庭LOGO的餐盒。

  江知野倾身走进来,目光落在她光着的双脚上,目光一顿,停了须臾,他将餐袋放在床头柜上,抬起下颌示意她坐到床上。

  “怎么不穿鞋?”

  “鞋子在沙发那里。”

  江知野轻啧一声,命令:“坐好。”

  “哦。”乔姝点点头,坐回到床上,又伸头问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在上班?”

  停了两秒又问:“你不是说是你弟弟?”

  “怎么。”江知野拎着她的拖鞋走进来,半蹲在她身前,一手握住她脚踝,慢条斯理将拖鞋套到她脚上。

  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沉声问:“比起我,你更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