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快下班的时候, 人事部的同事叫顾南嘉过去，说她今年的年假还没休，到元旦就过期了, 问她是在春节前休掉还是折现。
同事接着提醒她，除了年假，她还有15天婚假。
她有点惆怅, 说再想想。
同事本想八卦套话，毕竟台里对她闪婚的事都好奇, 人事又是八卦枢纽，自然格外关注。
等了半天，看她只顾着紧皱眉头刷手机, 同事讪讪地走了。
她打开旅行APP，看了看机票, 又看了看孟寒舟的值班表，最终不舍地放下手机。
没人的时候, 肖晓问她，是不是没时间度蜜月。
她撑着下巴, 强颜欢笑：“只要跟他在一起，每天都是蜜月。”
还好孟寒舟长得帅，不然她肯定很烦躁。想起那张俊脸, 她就根本生不起气来。
当帅医生的老婆，就是要忍受这些！
她给孟寒舟发去消息, 问他最近能休假吗。
过了会，孟寒舟回复，元旦三天假期, 应该能休息两天。
她叹了口气, 给人事部同事回了个话：【折现吧。】
元旦假期前最后一天, 跨年氛围极浓。街道上亮得像灯具城，热闹之中，老天配合着下了点雪。
雪不大，还没落地就没了，但稀稀拉拉的雪花从空中飞扬，点缀着城市霓虹，氛围感十足。
唔，下雪了……
这一年最后一次节目直播结束，肖晓和导播问顾南嘉，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节目组的同事都会一起吃点东西，在夜市或者火锅店耗到凌晨。
“吃什么宵夜，我要跟老公跨年。”她把东西一股脑扔进包里，背对着搭档挥挥手，“明年见！”
这个跨年局被顾南嘉的爱情酸臭味熏散，大家背着包各回各家，扬言年后要换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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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嘉匆匆赶回家去，刚到家就接到孟寒舟的电话，说临时要加班，可能要晚点回来。
医院常有有突发状况，这是提前无法预料的事。
孟寒舟在电话中的语气充满歉疚，跟她说他尽量早点赶回去。
顾南嘉站在玄关处，连开灯的心情都没了。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她不悦地搓了搓鼻子。
这可是他们在一起跨的第一个年，意义非凡！
孟寒舟那边时间不够，通话时间见底。
顾南嘉突然冒出个想法，说：“我去接你下班吧。”
孟寒舟让她别来了，干等不说，还不一定到几点。
“总是你来接我，我也想接你一次。”顾南嘉说，“你不用管我，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为了跨年，她特地烤了精致的杯子蛋糕，还做了小饼干。
既然没法在家里吃，就当做给老公的爱心便当吧。
顾南嘉平时喜欢捣鼓烘焙，家里各种精致的包装袋和包装纸多如牛毛。
她精心挑了一些，把饼干和蛋糕分装成很多份。
毕竟在医院有极大可能遇到孟寒舟同事，她还没以孟寒舟太太的身份正式出现过，她想了想，她得闪亮登场。
大晚上的，顾南嘉在衣柜前捣鼓了半小时之久，搭配好出门要穿的衣服后，又化了个全妆。
听说孟寒舟很抢手呢。
这一趟，她必须得hold住。
她在十点到了医院，门诊大厅已经关灯关门，她没处去，在急诊外面坐了一会。
过了会，孟寒舟大概是忙得差不多了，才看到她发的消息，顺便给她回了一条。
【我在住院部A区六楼，四十分钟以内就能结束。】
外面太冷，顾南嘉去了住院部，又怕打扰到他工作，只能在靠近楼梯口的连排椅子上坐下。
她身边，坐了个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
男孩身边放了一盒油画棒，腿上放了画板，埋头认真涂抹。
顾南嘉坐着无聊，斜着眼扫了扫。
很认真，但水平……
她职业talk病又犯，挪了两个座椅位置，凑上去：“小朋友，你画什么呢？”
小男孩连头都没抬，懒懒答道，说这都看不出来，我们一家三口。
确实挺难看出来的……
小男孩掀眼皮，正要开口，却浑身僵住，被眼前人的美貌震惊到。
顾南嘉被他纯朴的表情逗笑，摸摸他的头，问怎么啦。
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是仙女吗？”
嚯，小伙子撩妹有一套啊。
顾南嘉心花怒放，摸摸他的头说好清秀的小伙子，顺便分了一袋饼干给他。
他摇摇头，说爸妈不让他吃陌生人的东西。
顾南嘉手凝在半空，尴尬道：“……那算了。”
小孩鬼灵精，接下饼干，说：“你吃一口我再吃。”
顾南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小孩真早熟。
手却听话地撕开饼干包装，示范性地吃了一口。
一大一小坐在楼梯口边嚼饼干边晃腿，顾南嘉问：“你怎么在这儿画画？你家人呢？”
“爸爸不让我吵妈妈。”
“妈妈住院了呀？”
小男孩使劲点点头。
“她……还好吧？”
“不好。”他低头认真咬了一口饼干，“我听见他们说甲状腺癌。”
顾南嘉“哦”了一声，语调上扬。
“我知道你不懂。”
顾南嘉挑眉：“巧了，我还真的懂。”
小男孩不信：“你懂什么啊。”
“我妈几个月前也得了甲状腺癌。”
小男孩一愣，凑近追问：“现在呢？”
“已经治好了呢。”
“你骗人，我听说癌症都治不好。”小男孩看了一眼他的画。
上面有三个抽象的小人。
“骗你是小狗。”顾南嘉认真地说，“我妈住了一周就出院了呢，现在已经康复了。”
“那你跟我拉勾。”他朝她伸出右手小拇指。
顾南嘉跟他完成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神秘仪式，小男孩激动起来：“你说的是真的诶！”
小孩子纯真清澈，只相信自己相信的真。
“那我妈妈也能治好吗？”小男孩仰脸。
“当然了。”
她安慰着小男孩，丝毫没注意到孟寒舟已经看到了她，正朝她走过来。
孟寒舟倚在不远处的墙上，抱臂观察了一会这温馨的场景。
他的太太正凝神跟新朋友拉勾，可爱极了。
忽然之间，顾南嘉余光里闪过两条大长腿。
她偏头，视线越过小男孩，定格在一身白大褂上。
他的身材比例完全没有因为穿了白大褂失衡，也太帅了吧！
孟寒舟过来，顾南嘉笑嘻嘻地介绍她的新朋友。
孟寒舟认识小男孩，问了他为什么在这儿之后，耐心跟他聊了一会，送他回了病房。
“他妈妈是你的病人吗？”
孟寒舟摇头，说不是，但他知道小男孩的妈妈。
“她的病情严重吗？”
“发现得早，跟咱妈情况差不多。”
孟寒舟口中平静自然说出“咱妈”时，她的心跳又超速了。
她喜欢他作为丈夫的这些口语习惯，每每听到，都心头一暖。
“小孩他爸爸很焦虑，毕竟是癌。”孟寒舟像是接收到了她眼中发射的情愫，含笑揉揉她的头发，“不过问题不大。”
她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说，还好被她说中了。
孟寒舟刮刮她的鼻尖：“真棒。”
“你忙完了？”
孟寒舟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抱歉，我……”
“道什么歉啊，我们不是在一起嘛。”
剩下的小饼干，他们夫妻两人一起去护士站，送给了值班的护士。
付文娟住院的时候，顾南嘉陪过床，有人眼尖认出了她。
俊男靓女的养眼组合，同事惊呼他们俩站在一起像拍偶像剧。
带着一箩筐甜言蜜语和祝福离开，顾南嘉开心得不得了。
她本来脑补了一出被孟寒舟同事揶揄排挤的大戏，没想到大家对美女的包容度这么高。
顾南嘉享受孟寒舟同事彩虹屁的时候，孟寒舟跟病人和家属一一道了新年快乐。
两人乘电梯下楼，她被人当面夸多了，脚下还是轻飘飘的。
孟寒舟看她傻乐，问：“笑什么呢。”
“她们说我们般配诶！”
孟寒舟不动声色地说：“事实而已。”
“嘿嘿。”她紧了紧挽着他的手臂。
两人走出住院大楼，发觉雪比刚才来时大了一些。
“哇，好漂亮。”
孟寒舟揉了揉山根，说他一整天都在忙，根本不知道下雪了。
顾南嘉突发奇想，说我们走回去吧。
他瞥了眼她的鞋子。
没穿恨天高，穿了双靴子，但……靴子上方露了一截光洁纤细的小腿。
孟寒舟拧眉，爱漂亮连温度都不顾了。
顾南嘉振振有词：“我这不是为了在你同事面前不能栽面儿嘛。”
孟寒舟让她等等，回办公室拿了一对护膝，非要让她套上。
“好丑……”怎么跟大花袄似的，顾南嘉不愿意，“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孟寒舟说，之前有个病人家里困难，自己做了些手工棉花护膝来卖，他和同事一人买了一对。
顾南嘉不愿意破坏时尚完整度，孟寒舟不愿意让她冻着。
最终僵持不下，顾南嘉只好乖乖套上护膝。
路过一道玻璃门，顾南嘉忍住没有去看自己的样子，但还是瞥到了两坨臃肿的护膝。
“果然好难看。”
孟寒舟俯身在她耳边：“腿还是很细。”
“别骗人了。”
孟寒舟牵她的手，在手背上嘬了一下：“你穿什么都漂亮。”
嗯，这话她爱听。
或许因为下雪，地上黏腻，街头并不热闹。
街景空荡，徒留彩灯为他们照亮回家的路。
两个人松散漫步，雪花落在肩头，像极了电影里的浪漫场景。
“好浪漫哦。”顾南嘉仰头向上看，“我们好像从来没有手拉手好好散步过。”
这种感觉真好。
孟寒舟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才问：“跟我结了婚，会失落吗？”
“……什么啊？”她偏头看他，路灯和雪花的结合效应下，他的侧颜好像镶了一层金色的边。
“我总是不在。”他苦笑道。
“没关系啦，这些不重要。”顾南嘉摆摆手，“这是你工作嘛，你走了，你的病人怎么办。我看他们还挺需要你的。”
“你也需要我。”
“是……”顾南嘉眨眨眼，“可是远香近臭，你要是每天都在家，我没准会看腻你这张脸……”
孟寒舟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
她是胡说的，她当然不会看腻！
她只是想让孟寒舟少点歉疚。
他在病房之间穿梭的时候，他跟病人说新年快乐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他的工作是多么神圣、高尚。
她赶紧扯开话题补救：“你今天穿白大褂好帅！我以前都没发现！”
孟寒舟扯了个勉强的笑。
“没关系的，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嘛。”她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孟寒舟沉默……
还生气？她又认真表白：“我爱你的。”
什么啊，还没反应？
她已经给了台阶了，快下！
她挽着孟寒舟的那条胳膊开始不老实，一咬牙，直直往下探去。
孟寒舟一把挡住她的手，冷汗直冒：“干嘛？”
这可是在街上！
“我都说爱你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怒目而视，倒打一耙，“脸上没反应，我只能看看别的部位有没有咯。”
孟寒舟也是蒙的。
顾南嘉突然对他耍流氓，尽管周围没人，他还是阵阵脸红。
他艰难地吐了个字出来：“……有。”
“啊？”顾南嘉愣了一瞬，“哈哈哈哈哈天哪！”
“我也爱你。”孟寒舟叹气，捉着她的手，“……还是晚上回去再爱你吧。”
“哦。”顾南嘉在他无可奈何的语气下屈服，变得乖乖的。
晚上回去再爱她……唔，值得期待。
他清了清嗓子，抬腕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新年要来了。
顾南嘉眼睛如灯光般闪烁迷人。
她跳到他面前，环抱住他，“孟寒舟，我今年最好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跟你结婚。”
孟寒舟垂眸低笑：“我也是。”
气氛到位，正适合接吻。
孟寒舟一手勾着她的脖子，忽而抬头对上她的眸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
孟寒舟：“……没什么。”
一张俊脸迅速靠近，气息就快淹没她。
她赶紧伸出两根手指，贴在他唇上：“干嘛，有话快说！”
孟寒舟笑了笑：“怕你觉得太偶像剧。”
顾南嘉心想，可别又变个戒指出来，他们还要过日子的！不能这么挥霍！
“韩剧里不是说，初雪要接吻……”
“现在哪是初雪，明明是最后一场雪。”
孟寒舟转动手腕，让她看了眼时间，哒，哒，哒，秒针正好过零点。
新的一年了。
“现在是初雪了。”
他用手掰着她的下巴，欺身吻上。
顾南嘉被他温热的呼吸和冰冷的嘴唇席卷，努力按下失序的心跳，却发现做不到。
四片薄唇轻轻地磨，细细地碾。
好奇怪，怎么结婚这么久了，这个人依旧让人心动得这么厉害。
雪不停下，周围是挂满灯的童话都市。
气温冰冷，情、。欲滚烫。
孟寒舟勾唇，替她捋好一丝乱掉的头发：“老婆，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