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风风雨雨,还有老虎野狼虫豸,比这难得多了。”
他抖抖身上雨衣:“别的不说。你知道一把油纸伞有多重?哪有这样轻便。”
阮卿真的觉得廿七是一个情商特别高的男人。
他偶尔出的问题都是出在时代代沟上,而不是出在他本人身上。
他是很懂得照顾别人情绪的。
在情绪稳定、会照顾人这件事上,阮卿觉得廿七一点也不输给她差点嫁了的二代。
她把手机给了他,嘱咐:“小心点,能发出去就行,不用等回复,快去快回。”
廿七应了,拿了她的手机揣进腰里,戴上雨衣兜帽,一转身,嗖地一下就从门口消失了。
吓得阮卿一个又抖了一下。
本来就冷,外面又黑云滚滚,狂风乱作。
这个破房子黑咕隆咚的,跟天黑了似的,本来就很吓人。廿七这鬼魅身形,平添了几分闹鬼气氛。
阮卿能不抖吗?
她手和脚都冰凉,冷得厉害。左右看看,黑乎乎的屋子,看得出来地上铺着砖。是那种长方形砖块,看不出来到底是石砖还是青砖,反正不是红砖。
很古旧的感觉,早就荒芜了,砖缝里长出了好几丛野草,有人半腰那么高。
屋中有四张方桌,许多长凳。
房子的木门已经坏掉了,门板倒在了地上。可能有动物进来过,好几条长凳是倒在地上的。还有一些柜子,有倒地的,也有敞开柜门的。可以看见一些碗碟之类的瓷器。地板上的野草中还杂着一些好像是打破的碎片。
显然人都离开了之后,动物们闯进来祸害了房子里的东西。
阮卿跺跺脚,看看长凳上虽然都是厚厚积灰。但她穿着雨衣呢,倒也不怕,走过去想坐下。
哪知道那条凳子早坏了,她一坐就垮了,坐了个大屁墩。
阮卿气死了,爬起来拍拍屁股,左右看看,越发感到这屋里阴森森吓人。
她有点不敢待。
外面虽然黑云滚滚,但还比屋里亮点,屋里实在太黑了。阮卿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向外望去。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是趴在廿七的怀里,什么都没看见,现在往外看去才知道,原来不是单独的一间房子,是个扁扁狭长的院子。
屋子外面有廊,只不过破败得很厉害,塌了好几块。
很传统的院落结构,廊庑通着角门,显然不止这一进院子,而且这应该是几进院子的最后一进。
以阮卿多年阅读古言文的阅历及对传统建筑的了解,判断这个应该是后罩房?
差不离。
只不过现在,荒芜得厉害,有的窗户坏了掉在地上,那窗洞里黑乎乎的。
像鬼屋。
一侧的廊庑还算完整。阮卿一瘸一拐地沿着廊庑,穿过角门,果然,前面是个更大的院子,非常宽敞,中间的空地简直是个小广场了。
感觉不像是普通民居。
普通民居正房厢房耳房会高低错落,分得特别清楚。
这个院子里房子整整齐齐的,正一排,左一排,右一排,高度都是一致的。估计里面每一间都应该是差不多的。
有种集体宿舍的感觉。
有些房门和窗户也坏掉了,还有好几间都塌了。原本开阔的院子也长满了野草,高度都快挡住视线了。
但这还不是最前面的院子。前面还有。
而且前面的建筑比普通的民居看起来高大,屋檐的形状也不是民居会有的。
黑云,乱风,冰雨,杂草荒芜的院子,高大古老的房子。
有点兰若寺那味了。
吓人!
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处地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刚想到这个问题,一道闪电照亮天地,也照亮了阮卿的心里!
这里,难道是——!
第 46 章(精魂)
廿七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地方,眼看着信息终于发出去了,立刻转身折返——阮卿需要人照顾。
他速度拉满, 赶回了那个深山古院,直奔后罩房。
廿七心中一凛,立刻窜到院子里大声呼喊她:“阮卿?阮卿?”
没人回应。但一低头就看见了廊道上的脚印,原来她往前面去了。
廿七身形一晃, 直接飞上了前面院子的屋顶:“阮卿!”
他用真气发声,声音即便在雨中也能传得很远。隐隐地,听见更前面有阮卿的声音:“我在这——”
廿七放心了,从屋顶直接飞到前面一进院子的屋檐上, 旋身飘落地上。
牌匾已经掉落在地上摔裂了。雨水冲刷掉了上面的泥土,清晰地看到了“三清殿”三个大字。
阮卿在里面喊了一声:“廿七……”
殿中昏暗, 三清祖师像穿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塑像也已经裂开了,有一尊甚至完全裂开,半身掉落地上摔碎了。
香案上乱七八糟, 烛台早就横倒。
倒是正中该搁置香炉的地方, 却放着一只箱子,保存还算完好。
现在那箱子打开着,阮卿就站在箱子前,用廿七的手机照明,手里捏着一沓发黄的纸, 哭得稀里哗啦。
廿七认识阮卿半个月了, 只见过她嬉笑怒骂,第一次看到她哭成这样。
他吃惊:“怎么了?”
阮卿抹抹脸, 想调整一下情绪,又泪崩。
好容易稍稍控制住了情绪,吸吸鼻子,终于开口说道:“廿七,这里就是道观。”
廿七发现这里的时候,并非从建筑的正前方。他是从侧面过来的,直接跳进了后罩房。
但刚才看到“三清殿”的匾,他就知道这里是个道观了。
但阮卿特意说这里是“道观”,说的是,这里……就是她计划中让廿七借用身份的那个传说中的道观。
就是七叔爷数次进山都没有找到的那个道观。
廿七走到阮卿身前:“我知道。怎么哭了?”
显然阮卿哭跟她手里拿着的那些发黄的纸有关系,他便伸手想接过来看看。
阮卿却慌张把纸张往后撤:“把手擦干!别带水!别弄坏了这个!”
廿七解开雨衣扣子,在身上抹了抹,把手抹干了,阮卿才把那些纸递给他。
“传说都是真的。”她说,“他们真的下山打鬼子去了,真的没回来。”
说着,眼泪一下子又崩了。
廿七看看她,十分不能理解她的情绪。
只好先低头凑着手机的光,赶紧看。原来是封信,或者该说是,遗书。
繁体字,竖排,字写得挺丑的。
不是一次写成的。后面断断续续在不同的时期补充了好几回。
写下这遗书的人名字叫作皂角,他就是传说中的小道童。
皂角是师父在一棵皂角树下捡到的弃婴,因为是男孩,所以猜测可能是谁家大闺女生出的私孩子,丢进了山里,自生自灭。
因为是在皂角树下捡到的,所以师父给他起个小名叫皂角。
师父说,等他再大些,考试通过了,有了冠巾的时候,再给他赐道号。还答应要带他下山云游,见识世界。
因为皂角就是在山里长大的,他去的最远的地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