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和阮秋知充满爱意的眼神,此刻自然对父亲眼中那抹亮光不陌生,她好奇的去看女老师,而女老师竟如十八岁少女一般羞涩的低下了头。
“这是我女儿,阮柠。”阮平山拍拍阮柠的肩膀:“这是清遥大学文学院的厉枝老师,你可以喊她厉阿姨。”
阮柠起先确实满腔诧异,在她看来父亲无欲无求应当不会步入一段恋爱关系,更何况父亲保证过不会再让她有一个妈妈,可此刻明显就是中年人的房子着了火。
不过这把火,烧的阮柠还有点小小的开心,她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位厉枝老师。
于是阮柠乖乖的喊人:“厉阿姨好,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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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枝的教师宿舍,阮柠一踏进去就感到了似曾相识,和昨晚她回家后的感觉很像,更像的是同样插在花瓶里的那一朵鲜嫩的花儿。
“喝什么?”厉枝进门后打开了冰箱,然后报着里面的所有物:“有纯牛奶、柠檬汁、还有珍珠奶茶以及双皮奶……”
阮平山笑:“你这是借我女儿要来做客的名义把自己冰箱都填上了你喜欢喝的东西。”
厉枝嗔怪的看了阮平山一眼,阮柠笑道:“什么都好。”
她乖乖的挨着父亲坐,过了一会儿,厉枝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鲜榨果汁。
两个大人聊天的同时也没有忽略阮柠这个小孩,几番言语之后,阮柠的底差不多都要被摸清。
但这并没有让阮柠不舒服,和妈妈江明月的直截了当不同,厉枝是一种如清风一般润物细无声的风格,她可以三言两语就带你走进无数文学殿堂也可以温和的表达对某些文学家的厌恶,并不顾忌现场还有个其实对很多事情都半知不解的高三小孩。
而“高三小孩”阮柠听得相当带劲,如果不是因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手机也不好掏出来,她都想把厉枝说的许多话都记录下来。
因为这种念头太迫切,以至于阮柠再听厉枝讲话时竖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句精彩的点评。
她突然就认同了为什么昨天父亲说,厉枝是他这段时间的精神导师。
在阮柠眼睛的扑闪扑闪之中,厉枝提起了另一件事:“阮柠,今年举办的青树杯作文大赛里,有一个获奖作品是你写的对吧?”
阮柠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羞涩,像是在专家面前班门弄斧:“是的,只得了二等奖。”
厉枝笑着不赞同:“为什么要用只这个字呢,二等奖是你的荣誉,但并不代表你作品的价值就只是一个二等奖。”
在同样说到“只”这个字的时候,厉枝还故意咬重了一点,然后朝着阮柠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而后她接着娓娓而谈。
“你的文章,我印象很深刻。我在你的文字中,看到了一种美,一种独属于你这个年纪的美。在我看完的第一时间,我当时就觉得做一篇好的文章前提永远不是需要走多少路,看多少书,而是用多少情。
“你是一个非常有灵气的小姑娘,你塑造的文字很动人,所以我看完之后觉得很开心。我特别希望,你能接着写下去。”
参加青树杯,是周遇清给她的建议,只是想着如果能获奖,也是让阮柠能多一个筹码进入C大的自招考试。
写那篇文章正是阮柠和周遇清相处的很好的时候,好到少女心事日记本里都写不下了,要写到作文大赛上去。
却没想到会被看到,阮柠有些感谢厉枝没有在父亲面前把自己戳穿,但是又觉得其实被知道了也没关系。
这里和恒城总是不一样的。
……
中午是厉枝带着阮平山和阮柠父女两去清遥大学食堂吃的,没想到会遇到了几个厉枝的得意门生,大家都不怕生,知道老师不介意之后立马围坐一团,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期间,有位学生还建议以茶代酒玩起了“飞花令”的游戏。
一开始,阮柠游刃有余,只觉得这些中文系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到了后面她只庆幸还好厕所离得近。
一顿饭下来,什么味道都不清楚,倒是记住了满口的茶叶味。
阮柠玩的尽兴,被厉枝送出校门后和阮平山感叹了一句:“感觉清遥大学师生之间的关系和C大师生关系差别好大。”
她还记得,同样是在食堂,周遇清只当没有看到自己的导师和同门师兄。
阮平山笑:“不是学校的差距大,只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的,合则聚,不合则散。”
阮柠回过头认真看了看清遥大学的牌匾,心情突然就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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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平山下午要去办事,没有时间陪阮柠,阮柠想了想决定去清遥中学找余柚白。
清遥中学的课表,余柚白偶尔和阮柠聊天时就有给她发过,阮柠挑了体育课之前浑水摸鱼溜进了学校,而后准确无语的在教室里蹲到了一个人默默做题的余柚白。
余柚白的左耳有损伤,因而一直可以不用上体育课,每次体育课如果没人陪,她都是呆在教室里的,阮柠知道她的这个习惯。
“……大概就是这样,我偷偷跑回了清遥,”阮柠揉了揉脸,坐在余柚白旁边:“然后刚刚才被我爸爸的女朋友开导过。”
本来以为四个多月的事情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讲完,没想到最后也没有几句多余的话好说。
通篇都是她的少女心事,翻来覆去,也不新鲜。
余柚白瞥了一眼看似有气无力,但已经是复活状态的阮柠,哼笑了一声:“说句实话,没有认真准备C大自招你后悔吗?”
阮柠在余柚白面前没有遮掩的必要,她双手交叠,脑袋搁在上面,然后说:“其实没有后悔,我计较的好像纯粹是因为我自己……”
她对C大的感情好像还没深到因为一次自招失败,就一定要怎么样的地步。
阮柠怎么样的前提,都是因为周遇清。
没有周遇清的C大,甚至是阮柠都不会去考虑报考的大学。
而现在,她有点想不要再把周遇清作为她考虑事情的第一选项了。
余柚白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阮柠喝,想给阮柠一点沉默思考的时间,她的欣慰大于心疼。
只有对于相爱的人来说,爱情才是必需品,才有必要思考需不需要因为爱情去做出什么重大的选择。
而对单恋的人来说,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去做任何选择,都是在自我剥削。
剥削了自己,也没有愉悦到谁。
与其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去到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学校,还不如换一种活法。
不论哪种活法,余柚白都会站在阮柠身后。
阮柠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一瓶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