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人间绝色 尼古拉斯糖葫芦 5408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7章

  钟意的心脏突突突疯狂跳动,跳到发疼发涨发慌,在顾清淮从身后靠过来的那一刻,耳朵脸颊一起烧起来,前所未有的体验,心悸和心动乱糟糟搅在一起,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顾清淮黑衣黑裤,清瘦修长,受伤也不能让那张漫不经心的俊脸多一丝一毫的表情。

  这不显眼的、原本没几个人的小摊,因为站了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大帅比,不知不觉中围过来一群小姑娘,里三层外三层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眼睛恨不能化成刀子把顾清淮的衣服扒了。

  可他双手抄兜站在那,清清冷冷,落了一身桃花。

  就连远远悬挂天边的朗月都格外偏爱他,如水清辉毫无保留温温柔柔倾他一身。

  “小姑娘,告诉叔叔,喜欢哪个?”

  钟意的视线从他因为说话微微开合的漂亮嘴唇,顺着鼻梁往上,落在他眉眼,差点脱口而出:“喜欢大美人。”

  本来喜欢小黄鸭的,可是临时改变主意了,你能给我赢一个顾清淮吗?

  她猜,自己对顾清淮的所有好感,就是从他那双眼睛开始的。

  瞳孔颜色偏浅,清澈见底,冷冷淡淡如同梵净山山巅雪景,只可远观,不敢心生任何邪念。

  若是笑起来,必定一秒入春,红云金顶、杜鹃花海皆不可比拟,只可惜,她从没见他笑过。

  好在,外科医生的心理素质摆在那,钟意快要傻掉的小脑袋瓜尚且残存一丝理智。

  她脸红心跳,人还有一点呆呆的,下意识道:“嘎嘎嘎。”

  顾清淮站直,居高临下看着她,那点温柔吝啬得要命稍纵即逝:“说人话。”

  钟意手指指向小摊的最中间:“要小黄鸭!”

  老板拿了小黄鸭递给她,钟意把它抱在怀里,怎么看怎么喜欢,只是职业病如影随形,她还是忍不住小小声教育顾清淮:“你的手臂刚缝过针,这样的动作其实很危险。”

  想起他从背后抱过来一样、帮她调整手里射击的玩具枪,钟意的声音被烫化一样又小一些:“在长好之前一定要小心,你还说不要紧,怎么可能不要紧?现在还疼不疼?”

  顾清淮一身黑衣近乎要融在夜色里,影子高高瘦瘦,即使走在身边,依旧让她觉得两人之间距离很远。

  他不说话,钟意已经习惯,并且很是自觉地不停找话题。又或者说,她一整个晚上没有说话,已经快要憋死了,此时并不需要人回应。

  “你为什么突然想玩打枪?看不出来呀,你还挺厉害的!”

  钟意忍不住想象,如果顾清淮实弹射击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帅得人流鼻血。

  顾清淮目光干净到冷淡,比冬夜寒风还要冷冽几分,最后落在她微微翘起的嘴角。

  为什么玩枪。

  因为看你好像喜欢那只蠢兮兮的鸭子。

  -

  到家之后,钟意又把注意事项跟顾清淮叮嘱了一遍,从换药到保证伤口干燥再到睡觉千万千万不要压到……事无巨细,像是在安排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

  洁癖如顾清淮,不让他洗澡他也不管不顾洗了,烂掉的衣服扔到洗衣机洗干净晒到阳台。

  他身上是纯白T恤和浅灰运动长裤,手抄在兜里斜斜倚在墙上,眼皮半搭敷衍道:“知道了。”

  钟意看他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就来气,双手叉腰昂起头,皱起的小眉毛别提多严肃:“请遵医嘱!”

  “嗯,”顾清淮被她吵得脑袋都要炸了,懒懒一掀眼皮,微微低头:“谨记医生大人教诲。”

  还是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可就是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调笑意味,钟意心脏轰鸣。

  那种心跳过快的感觉去而复返,她的心脏被豌豆射手当豌豆一样突突突射出来撞击着胸腔,在他的注视下走到沙发旁边,同手同脚。

  她需要静静,可让她浑身血液倒流的是,她坐下之后,顾清淮也在她身边坐下。

  一身干干净净的沐浴露味道,不受控制往她鼻腔里钻,让她不注意到他都难。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刚刚出浴的美人坐在自己左手边,这谁扛得住?

  色令智昏,钟意脑袋混沌,耳边好像还有他清清冷冷的声线——

  “给你赢一个,不准再哭。”

  “小姑娘,告诉叔叔,喜欢哪个?”

  她从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判断,自己心脏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在顾清淮靠过来的时刻疯掉一样跳动。当他靠近她,她整个人都像是一朵蓄势待发要爆炸的烟花,想要“砰砰砰”炸开。

  这是……喜欢吗?大概是?

  她之前没有喜欢过,无从对比。

  她需要个人来聊一聊,但是韦宁和叶铮都不算很好的聊天对象。

  她如果告诉韦宁,韦宁肯定说,钟意你都多大人了,喜欢就去上。

  她如果告诉叶铮,叶铮肯定说,兄弟你给哥把人带来,做个全套检查再说。

  钟意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顾清淮,小蜗牛一样裹着小毯子挪到沙发角落。

  顾清淮撩起眼皮看她,换来她充满戒备的一瞪,钟意看到他手里杂志的名字——《人民公安》。

  这个群体的职业素养这么高吗?都看内部刊物了解警察工作动态了吗?

  钟意一言难尽道:“你看得懂吗?”

  顾清淮:“还好。”

  瞧他这不懂装懂的样子,这冷淡肃穆的侧脸,这身不容侵犯禁欲至极的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警察。

  钟意挠挠头,有种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瘪着嘴角,一副和南博万相依为命的架势,掏出个手机,戳开企鹅图标。

  【我怎么这么好看:小老弟,在吗?】

  顾清淮放下手里的书,手机振动,冒出个傻兮兮的头像。

  他回:【嗯。】

  钟意看顾清淮也抱着个手机,猜他最近没有营业,肯定一堆小富婆等着把自己卷被子筒里等着把自己送到他身边,排队等着他宠幸。

  她想起今天晚上他往小摊边随便一站就招惹一身桃花,那冷冷淡淡的劲儿特别招人,受欢迎程度真是远远超乎她想象。

  裴狗狗能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想给全天下的小富婆一个家。

  钟意愁肠百结万念俱灰,从没想过自己好不容易春心萌动一次,下场如此之惨烈,可是看着看着,内心活动就变成——

  他的侧脸也好好看!

  一个男生怎么皮肤这么白一点瑕疵都没有!

  睫毛也长,配合浅色的瞳孔,简直绝了!

  鼻尖那颗痣,好想摸一摸……

  钟意依依不舍移开视线,心跳却在自顾自加速。

  她打字的指尖有些不稳:【你有喜欢过人吗?】

  顾清淮看着那行字,干净利落地回:【没有。】

  因为医生叔叔的关系,他对她总有种长辈关心小朋友的责任感。对面这小孩脑袋不太好使一副很好骗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好人坏人,就敢在高三暑假约他见面,非常不要命。

  他怕她被骗,又问:【怎么。】

  【我怎么这么好看:我有一个朋友……】

  人民警察顾清淮,见过多少诡谲狡诈的亡命徒。对面这小孩闹着玩的话术,都不用审讯,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

  【我怎么这么好看:她不小心喜欢了一个在酒吧工作的失足少年……你知道酒吧有“男模”吗?那个男生身材长相都是极品,我那个朋友好像一头栽进去了……】

  扫黄缉毒,他又时不时需要去酒吧蹲点,对这个群体并不陌生。这小孩随着年纪增长,心智没长,胆子倒是越发深不可测,往不要命的方向狂奔。

  钟意咬着下嘴唇,破罐子破摔地问:【你说我这朋友该怎么办?】

  【纯情小老弟:劝她及时止损,回头是岸。】

  顾清淮回完信息,手机那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倒是钟意脸埋在膝盖,变成一朵自闭的蘑菇,脑袋上还翘起一朵可怜兮兮的小呆毛。

  -

  圣诞节之后,元旦越来越近。

  钟意忙得黑白颠倒,顾清淮也是一样,两人同住一所房子,却已经好几天没碰过面。经常是钟意夜班回家,顾清淮已经去上班,又或者顾清淮半夜回来,家里空荡荡,只有南博万。

  29号那天傍晚,钟意在急诊值班,突然冲进来一群穿迷彩的军人,声音沙哑悲怆听得人心里一惊:“医生!医生!”

  担架上的人,和他们一样一身迷彩,脸上尽是血污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鲜血落在担架落在地板一路蔓延,已经把迷彩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钟意全身神经瞬间紧紧绷起,跟着自己导师进手术室。

  “医生,救救他,救救他,他老婆还在产房……”这群保家卫国的军人,此时站在手术室门外,看着渐行渐远生死未卜的战友,哭得像没长大的孩子。

  哭声被手术室的门完全隔断,手术无影灯亮起。

  手术床上的人还很年轻,二十出头,是一名在和毒贩火拼中中弹的武警。鲜血淋漓的枪伤,一点一点还原那真实发生过的枪林弹雨。

  钟意全神贯注,眉眼认真,额角有密密麻麻的汗,一遍一遍被擦掉。

  顾清淮因为受伤难得休息一天,墙上的挂钟显示十一点,钟意依旧没有回来,手机无人接听。

  他想起医院附近工地发生的恶性案件,想起赵老师说钟意下夜班有人对着她吹口哨。

  南博万在他脚边转,仰起小脑袋,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和钟意的眼睛特别像。

  顾清淮蹲下身来:“你想让我去接她吗。”

  南博万呜咽两声,顾清淮站起身,套了件松松散散的白色羽绒服出门。

  他到医院时,赵晚秋还没睡,见到他像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顾清淮:“您见到钟意了吗。”

  赵晚秋:“正在手术,从下午五点就开始了,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她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一如少年时的眼睛,心道,当年报志愿,我是不是应该拦着他?去学数学学物理,去研究所去高校任职,十六岁的顾清淮未来原本有一万种可能,他却偏偏选择最危险的那一种。

  “患者是下午送来的缉毒武警,你的同行,和毒贩火拼的时候,中弹,”赵晚秋眉眼慈祥,苍老的眼睛已然泛红,“任何时候,都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顾清淮眉眼低垂,片刻后轻声说:“我没关系,我没有爸妈,没有人惦记。”

  他抬头,对上赵晚秋立马不乐意的眼睛,散漫道:“您有儿有女,要是我哪天去了,也别记得我。”

  那一身散漫劲特别欠锤,又特别让人难过,赵晚秋摆摆手:“别在这气我了,赶紧走。”

  顾清淮:“嗯,老师再见。”声音是冷的,也是乖巧的。

  从暮色四合到深夜,明天的太阳将要照常升起。

  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变成一道毫无生机的直线。

  最后的最后,钟意视线落在他唯一的遗物,一封血染红的遗书。

  酸涩跟着心脏一起跳动快要把她淹没,盈满眼睛的水汽被她硬生生逼回去,钟意死死咬着嘴唇,她是医生,她不能哭,她不能有情绪,她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完。

  手术室的门打开:“家属呢?”

  小护士红着眼睛答:“预产期,就是今天,还没出来。”

  钟意嘴唇被自己咬破,血腥气蔓延,不能哭、不能哭。顾清淮说不准再哭。

  没多会,刚经历过十二级阵痛的女孩子被推过来,她还很年轻,脸颊都是汗,嘴唇苍白没有颜色。她像是对所有疼痛都麻木了,竟然就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脸贴在他中弹的胸口,仿佛下一秒还能听见他的心跳。

  “不是说好你回来,给他起名字吗?”

  “是个男孩,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他还没有见过爸爸呢……”

  钟意看见自己的老师别过头去眼睛湿润,看见小护士手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掉。

  女孩直起身,泪流满面,对上钟意红红的眼睛,深吸口气笑着道:“我丈夫他不懂事,给医生添麻烦了。谢您。”

  钟意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是我太无能,是我太糟糕,才没能把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从死神那里抢过来。

  她的视线不再受她控制,变得模糊不清,她不断、不断地在脑海中复盘手术细节。

  如果自己的动作再快一点,如果自己的医术再精进一点,如果手术的是别人不是自己……

  那个缉毒警察,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刚出生的儿子?

  这天夜里,天上又多了一颗星。

  死亡时间:12月29日11点46分。

  而他未曾谋面的儿子,出生时间:12月29日11点46分。

  在你离开前的那一刻,你有没有听见儿子的啼哭?

  -

  钟意身上的深绿手术服没有换,衣服单薄得风一吹就透。她胸口闷得喘不过气,走出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最后在一处排椅坐下,脸埋进掌心。

  冷风让人麻木,她不敢难过不敢伤心,怕影响明天的工作,深吸口气,呼吸都是痛苦酸涩的。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病人死亡,只是每一次面对都有同样的难过。

  猝不及防,肩上压下宽宽大大的外套,气息清寒,这个冰冷的世界被轻轻阻隔开。

  钟意抬起头,对上顾清淮瞳孔偏浅的眼睛。他站在那,深蓝毛衣一身清寒,干净得像是无人能抵达山顶的雪山。

  她的脑袋慢了不止半拍,嘴唇冻得发紫:“你怎么在这?”

  顾清淮目光扫过她的睫毛,在想,她有没有哭。

  却见她弯起嘴角笑,是一种疲惫到极限所以格外纯粹格外柔软的笑容。

  只是下一秒,弯起的嘴角就不受控制瘪了下去,紧紧抿起的嘴唇颤抖。

  却还是固执地问他:“这次我没有哭,是不是很乖?”

  那笑比哭更难看,顾清淮眸光沉沉清澈如水,安静落在她身上。

  钟意像个等到人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小尾巴似的跟在顾清淮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他身边,所有悲伤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他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疗效。

  已经是深夜,路上没有行人,路边的小店全部打样,年久失修的路灯将灭未灭,身影被路灯无限拉长,

  “顾清淮,你知道吗?我们每天开开心心走在街上,没有一刻需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因为相信我们的国家,相信我们的解放军和武警,相信我们的人民警察……”

  她耷拉着脑袋,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此时却很认真。语气很软。

  “但是,直到今天,我看到那个牺牲的武警……”钟意顿了顿,尾音里已经有了淡淡的哭腔,她拼命消化掉自己的情绪,才继续开口:“很年轻,二十六岁,在缉毒一线中弹,死在手术床上……我才知道、知道电视上演的都是真的,事实远比想象中残忍。”

  说到最后,泪湿于睫,顾清淮看着她鼻尖慢慢变红,却真的很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为国牺牲,无上光荣。”

  夜凉如水,顾清淮干净清澈的声音更是,他没有看她,眼睛里有太多她听不懂的情绪。

  当悲伤潮水一般褪去,钟意突然觉得有些饿:“想吃城东的黄豆粉糍粑了,香喷喷。”

  她揉揉小肚子,近乎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这样寒冷不近人情的冬夜,需要一点软软糯糯的食物治愈一下。

  顾清淮眼皮冷冷搭着,一副懒得听她废话的样子。

  心里想的却是,黄豆粉糍粑,我好像不会做。

  -

  翌日清早,顾清淮从外面打开家门,连带深冬室外的寒气一起。

  羽绒服口袋里的纸袋却依旧滚烫,有刚出锅的香甜气息。

  他蹲下来,把南博万叫到身边,近乎是用气音问它:“她还没有起床吗。”

  南博万呜咽两声,表示钟意还在睡觉。

  顾清淮找到一个竹编小篮子,而后把纸袋放到里面,挂在了南博万的脖子上。

  他那双握枪的修长白皙的手,现在落在狗狗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两把。

  “有劳,帮我送给她。”

  好像是一个柔软的灵魂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塞进冷硬的躯壳。

  好像这个说话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顾清淮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半蹲在那,看着南博万在钟意门口扑腾几下,而后房门开了一道缝。

  钟意睡得迷迷糊糊,就见南博万就欢欢喜喜跑了进来,脖颈上还挂着一个小篮子。

  “是什么呀?”她尚且没有清醒,搓着眼睛坐起来。

  好香啊,钟意把纸袋拿出来,还是热的,一盒洒满黄豆粉的糍粑。

  她在熹微晨光里像个得了小红花的宝宝,咬着嘴角却笑弯了眼睛。

  钟意赶紧起床,顾清淮刚把跳转保温的电饭煲拔下来。

  “你是病号,应该我照顾你的。”她有些抱歉,抱着厨房的门框仰起小脸看他。

  顾清淮神色淡淡:“怕被你毒死。”

  还是那张好看到不近人情的脸,可为什么她好像听到了一点点说不清的纵容。

  钟意耳朵像是过了电:“怎么买这个啦?”

  城东的黄豆粉糍粑超级难买,每天营业前门口都是长队,每次开门十分钟之内卖空。

  顾清淮懒得理她,洗过的头发柔软而蓬松,清清爽爽搭在眉宇,让人很想冒着生命危险揉一把,而白T恤外面套了件松松垮垮的深蓝色毛衣,像个肤白貌美的大学校草。

  校草语气拽得不行,显然是上学那会被女同学惯坏,浑不在意道:“南博万买的。”

  钟意抿起的嘴角有上扬的弧度,轻轻“嘁”了一声。

  得是一个多可爱多温柔的大宝贝,才会借狗狗送好吃的!

  这个人怎么可以傲娇成这样!

  她不依不饶,在他面前探头探脑,手指揪着他的卫衣袖子晃:“嗯嗯嗯?为什么会买?”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顾清淮的语气无可奈何,似乎拿她没有办法,败下阵来。

  他压低上身,让她不必费力仰起脑袋。

  清晨阳光无限美好,眼前的一切突然变成了慢动作。

  每一帧画面都浸润在暖调的光线中,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

  钟意不自觉的凝住呼吸,空气在一瞬间停止流动,暖而粘稠。

  顾清淮修长白皙的手指,就这样落在她睡得乱糟糟、毫无形象可言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见不得生死,偏要当医生。

  心软成这样,以后有的是苦吃。

  他清澈的眼底像有一汪湖面,波光流转清澈见底,有一个沉溺在里面的她。

  钟意看见顾清淮漂亮的嘴唇动了动,冷冰冰的声线放得很软、落在耳边:

  “哄哭鼻子的钟意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