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牢笼
帝君。
这个贯穿了整个星空万域岁月的男人。
他是谁,从何而来,当这些谜题一一揭晓之后,帝君的身上依然藏着许多未解之谜。
以至于徐寒的这个问题问出之后,鬼谷子在那时一愣。
“那时的帝君,我是说方才成为帝君的帝君,与现在躺在你脚下的那摊烂泥,谷主觉得是一个人吗?”
鬼谷子沉眸言道:“你若是还有什么话想对这些你即将死去的朋友说的话,那就快些,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废话。”
鬼谷子说着,一只手伸出,庞大的黑色气息在他的手中凝聚,虽然只是一个一尺大小的黑色球体,但不容置疑的是,一旦这个事物被他扔入地面,其中裹挟的力量足以将整个世界灰飞烟灭。
徐寒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是啊,我是得说得快一些。否则……”
徐寒抬起了头看向鬼谷子,双眸眯起:“这世上又得多一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冤死鬼了。”
“嗯?”鬼谷子又是一愣,以他的心思竟然在第一时间未有反应过来,徐寒话中所指,还是说这是徐寒濒临绝望时的胡言乱语?
不过很快鬼谷子的这些疑惑,在下一刻便尽数解开。
噗。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场面上响起。
鬼谷子一愣,他听到了那声音,而且很轻的感受到这声音是从他的身上传来的。
他木然的转头寻声看去,他瞥见了那只被他举起,凝聚出黑色力量的右手的手腕处,皮层破开,一道豆子大小的洞口浮现,黑色的浓水不断的从他手腕处的破损处流出。
鬼谷子这时终于意识到,原来徐寒口中的那个冤死鬼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但这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时,鬼谷子依然难以相信,他摇着头,另一只手也在那时伸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似乎是想要以此这处手腕处的伤口,让那些不断流出的浓水就此止住。
很难想象,有那么一天,号称无所不能算计的鬼谷子也会有这般掩耳盗铃的时候,而这也恰恰很好的说明了此刻鬼谷子心头的慌乱。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练就了无上的肉身,早就拥有了可以承受这天地伟力的资格。”
鬼谷子这样喃喃自语道,可话还未说完,他伸出去的另一只手的手臂上便又有一处皮层破开,黑色的浓水随即涌出。
“谷主好好想想我的问题。”徐寒又叹了口气,在那时轻声言道,这时的鬼谷子没了方才的轻视,他惶恐的看向徐寒,目光急切又期许,似乎是想要从徐寒口中得到些什么破局之法。
“帝君的强大自然和星空万域的意志的认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这亿万年的光阴里,帝君每毁灭一个世界之前,都会在那个世界散布他即将到来的消息,那时惶恐的生灵们自然便会为此陷入疯狂,相互厮杀,让绝望与愤怒蔓延到世界的每个角落,而帝君这时才会真的降临,毁灭一方世界,又吞噬掉那些生灵死去的怨念,以此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亿万年的光阴以来,毁灭在帝君手中的世界有多少,这帝君之力中所包裹的怨念便有多浓烈。”
“帝君能承受下这份怨念,是因为他的宏愿本就因此而起,加之信念坚定。撇开对错不论,在这一点上无论是谷主或是监视者大人恐怕都远不及他。待到星空万域调转了墙头,将他视为弃子,帝君心神失守,信念崩塌方才落到了这般下场。谷主自然是聪明绝顶之辈,但却只算到了自己这幅身躯能够承受下着强大的力量,却忘了去计算自己的心神能不能承受下着汹涌的怨念。”
鬼谷子听着徐寒这番不急不缓的陈述,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煞白,显然以他的心思细细去细想一番其中就里便大概能够明白徐寒所言的真假。但即使如此,眼看着数十万年来的夙愿即将实现,却又转瞬破灭,这样的落差饶是鬼谷子也难以自已,他摇着头,神色癫狂的喃喃言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们谋划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推演、算计,怎么可能算漏这一点……”
徐寒的神色悲悯,抬头看向天穹之外的无垠虚空,叹道:“天机啊,凡人岂能真的窥视?”
鬼谷子一愣,随即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脸色苍白。他惨然一笑,同样仰头看向天穹:“哈哈哈!”
他忽的放声大笑,高声言道:“说得对啊!我等凡人哪能参透这天机,原来说到底我们都是棋子,只有他才能真正执棋……”
“夏虫语冰、井蛙论天,我们看到的都只是天道一隅,却以为得见真理,可笑可笑,可笑啊!”
鬼谷子这样喃喃自语道,他的肉身在那时开始崩碎,无数黑色的浓水从他皮层下涌出,他眸中那张狂又绝望的笑意渐渐凝固在了那一刹那,
“谷主!”跟随鬼谷子赶来的族人们纷纷神情悲痛的朝着鬼谷子高呼道。
但这世上事哪有凭着两声呼喊便可以解决的?
随着鬼谷子双眸之中的光芒凝固、空洞,他周身的气机也在那时渐渐散去,最后彻底消失。
与帝君一般,这位算计天下的不朽境强者,就这样无声无息又满怀悲愤与绝望的死去。
在场的诸人面对这样的场景,虽然明知道鬼谷子与帝君都是他们的敌人,但此刻却不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一时间场面上陷入了静默。
直到百息的光景之后,诸人才渐渐回过了神来。
“结束了吗?”玄儿眨了眨眼睛这般问道。
大概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饶是过了许久,诸人依然无法相信,方才足以毁灭他们乃至整个世界的危机就在这时,以这般虎头蛇尾的方式化解了。
一旁的叶红笺同样有着这样的疑惑,她没有回答玄儿的问题,而是直直的看着立在半空中的徐寒,她并不确信自己这样的判断,毕竟禁锢在他们身上的星光还未散去,加之徐寒之前的表现,让她心中的不安即使到了此刻也依然未曾散去半分。
周围的诸人虽然没有叶红笺这般强烈的不安,但也明白此事事态的发展俨然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而是此刻立在空中的徐寒与监视者方才最有发言权。
“监视者,成为神的感觉怎么样?”而徐寒似乎也并不打算让诸人在这样不明所以的情绪中折腾太久,便在那时看向监视者问道。
眸含烈阳的男人收敛起了漫天的星光与周身的剑意刀意,然后耸了耸肩膀,笑道:“并没有什么特别。”
“是吗?”徐寒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句,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不远处如帝君一般栽倒在地,正慢慢化为浓水的鬼谷子的尸体,不断有黑气从那尸体中涌出,那是之前这死去的双方都想要获取的帝君之力,此刻却成了无主之物,弥漫于这番天地,而过不了多久这些无主的力量便会在冥冥中的意志的驱动下飘向天外,融入星空万域。
徐寒的手在那时忽的张开,一道巨大的吸力自他掌心涌出,那些本来无意识的飘荡在这方天地的帝君之力,在那时却像是寻到了闸口的洪流一般,开始狂暴的朝着徐寒的掌心涌来。
“那你可得好好珍惜这感觉,哪怕它并不怎样。毕竟……”
“或许从此以后,星空万域便再无任何神祇了。”
徐寒这样的说着,随着那些黑色气息的涌入,他的双眸渐渐变得漆黑,衣衫也在那时鼓动,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猛然从他的背后伸出,狂霸又阴冷的气息翻涌,席卷全场。
“小寒!你要做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叶红笺心头的不安更甚,在那时不由得高声喊道。
闻言的徐寒低头看了叶红笺一眼,已经双眸漆黑的脸上忽然涌出了温柔之色,他轻声说道:“红笺,当我曾经只是个乞丐的时候,我以为吃饱饭便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当我努力吃饱了饭,才发现想要一直能够吃下去,你就得面对更多的麻烦。他们层层叠叠的引着你往里面走,每一个麻烦的背后都藏着更大的麻烦。”
“当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局的时候,我便想要破开这个局,我以为破开这个局后,我就能没事了。”
“可一个局以外却还藏着更大的一个局……”
“那又怎么样?现在我们都没事了,我们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不好吗?”徐寒的话被叶红笺打断,女孩漂亮的脸蛋上泪水纵横,语气中也带着哭腔。
“可那都是假的啊。”徐寒平静的回应道:“我们不过是从一个牢笼中走到了另一个牢笼,虽然他看上去比上一个漂亮、华丽,但牢笼始终是牢笼,我骗不了我自己。”
徐寒说完这话,他周身的气势涤荡,那漫天的帝君之力在这时已经被他尽数吞没,强悍无匹的力量荡漾开来,天地乃至整个万域星空都似乎在那时为之颤抖。
眼看着徐寒就要飞身而出,叶红笺泪流满面,她顾不得其他在那时又高声言道:“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求求你,不要去,不要去!”
这话出口,徐寒的身子猛然一顿,他低下了头,看向了叶红笺微微隆起的腹部,身子隐隐有些颤抖。
“是……那个时候?”徐寒问道。
叶红笺见他此状,暗以为已经说动了对方,她赶忙点头:“嗯!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与我一道活了过来,所以……”
“真好。”但这一次,叶红笺的话却被徐寒所打断,那个少年的嘴角勾起了笑意,低下的头再次扬起。
叶红笺看出了徐寒此刻的决意,她脸上的神色近乎奔溃,不甘又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徐寒的目光深邃,他响起了很久之前有人曾说过的话,他喃喃自语道。
“因为,我想给他一个漂漂亮亮的世界,一个……”
“他看上第一眼,便喜欢的世界……”
终章 星空未来
星空的意志,是一个玄之又玄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无处不在,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他又根本不曾存在。
在绝大多数时候,除非那意志愿意与你沟通,否则你就是绞尽脑汁也难以洞悉到他的存在。诸如鬼谷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是曾经的帝君,以及此刻已经稍稍触摸到神之领域的监视者,与星空意志之间的联系依然是出于被动的局面。
而徐寒却是一个例外。
他这具躯体从诞生那一刻起便是为了替星空万域收回那股力量的存在,二者之间隐隐存在着些联系,一旦他将这身躯与十九的灵魄链接,那星空意志与他之间便会开出一条通道,以供那些想要被星空万域收回的力量前行。徐寒吸收了所有的帝君之力,那冥冥中与星空的联系被打开,徐寒却固守住了自己体内的力量,不让其被星空的意志拉扯而去,然后锁定了那个通道,切断了肉身与十九的联系。
这个过场说来话长,但在诸人看来,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然后徐寒便在他们诧异的注视下,朝着诸人淡淡一笑,便猛然转过了身子,他身后的空间在那时一阵扭曲,一道幽深却又闪烁着星光的扭曲洞口浮现,徐寒的身子走入其中,还不待诸人发出惊呼,那涌现的洞口便在那时一阵扭曲,然后连同着徐寒的背影,一道消失不见。
……
完全的帝君之力绝非寻常人可以承受,或者说除了信念崩塌以前的帝君,无人能够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
饶是拥有这天生就为了承受帝君之力的肉身的徐寒,也不例外。
通往神秘的所在的通道绵长而幽暗,徐寒驱动着体内的力量,不断的加快速度,但这漆黑的通道依然看不见尽头。但他的肉身却开始出现了崩坏,就如帝君与鬼谷子一般,徐寒的皮层上出现了一个个破口,浓水开始顺着那些破口流下,或许他根本走不到这通道的尽头,便会因为肉身的崩坏而死去。
徐寒了解这一点,但他的眸中却是目光坚定,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卑微的活,还是壮丽的死,这个问题,在很久很久之前,徐寒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他双手已经布满创口之时,前方的尽头忽的亮起了一抹星光。
徐寒的心头一震,他知道,他到了。
他不顾肉身崩坏速度加剧的风险,再次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不过数息的光景,他便冲入那道星光之中。
眼前的景色在那时一变,不再是狭长又幽深的通道,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空间,无数星光闪烁,将这空间照耀得近乎璀璨夺目,虽然从未到过此处,更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但徐寒还是确定了下来,这里便是星空意志的所在。
他立在了那不分天地,不分东南西北的空间中,四周是闪烁的星光,就像是在一个四面漆黑的房间中镶嵌了无数明珠一般,煌煌壮丽之余,又有神秘莫测之意。
徐寒肉身的崩坏还在继续,那些伤口顺着他的手双手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肩膀,漆黑的浓水几乎将他的整个手臂染得漆黑,但他却并不为此生出半分的恐惧与焦虑,反倒目光平静的打量着这处世界。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哪怕肉身的崩坏已经开始从肩膀蔓延到他的胸膛,似乎只要他等待的“人”不出现,他便会一直这样站下去,直到死亡。
而就在这时,星光开始闪烁。
“你不怕死吗?”一个声音在漫天星光的闪烁中,从四面八方传来。
与想象中的不同,那声音既不厚重,也不威严,反倒稚嫩无比,像是一个三岁的孩童。
徐寒也不免微微一愣,但还是在数息之后回过了神来,他点了点头,没有一点的迟疑应道:“怕。”
“既然怕,那为什么还要来?”星光又是一阵闪烁,稚童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那声音中疑惑的语调真切,不似作假。
“正因为想要好好的活,所以才冒死前来。”
星光再次闪烁,却没有如之前一般,再发出声音,整个空间都在那时陷入了沉默。很显然,这声音在主人在认真的思索着徐寒的话。他明白了徐寒话里的意思,却又生出更多新的疑惑:“你所谓的活,与我之前所说的活,似乎不是同一种东西。但无论你想要怎么活,你得明白的是,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我们之间存在的差距并非力量可弥补的,是规则的差距,我们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
维度?这是一个对于徐寒来说很难以理解的词汇,他姑且将之当做形容二者差距的一个量词。
徐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层的裂纹已经在那时蔓延到了他的颈项,只是伸手触碰,便有大片的浓水附着在徐寒的手掌上。
“我快要死了,我们能不在纠结于我的生死吗?聊一些,或者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不好吗?”徐寒甩干净了自己湿漉漉的手掌,然后耸肩说道。
“可这很重要,我所知道的生灵,大都害怕死亡,当然也有主动赴死之人,但他们大多带有某些极为强烈的目的。譬如……”星空再次闪烁,一位女子的身影在星光中被凝实。
甄玥!
徐寒的双眸一凝,一眼便认出了那身影。
“我并非有意戳中你的痛处,只是我觉得这样的讲述更容易让你理解。”稚童的声音这般说道,并无歉意,却又让人挑不出他此言终的毛病,“她是为了你死的,她选择死亡,为的是让你活下去,我无法完全理解那种名为爱慕的情绪,但确实是这样的强烈愿望才驱使她自愿走向死亡。”
“再譬如……”
又有数道身影在虚空中凝实,而这些无一例外都是徐寒认识的人。
大黄城的老将军林守、他的师伯墨尘子、苏慕安的半个师父元归龙、。
“他们为的是同类,这是一种我更能理解的情绪,牺牲自己,完成族群的传承,就像父母为了孩子,不过他们这样的情绪似乎比起后者更为强烈,也更为容易引起同类的共鸣。”
“可你呢?你来做什么?我觉得这个结局对于你,还有你的朋友都很不错,甚至这就是你一直追寻的结局,你还想要什么?”
星空中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而语调中的困惑他更是毫不遮掩。
徐寒微笑着说道:“我很满意我们的结局,但对于有些人的结局,我却并不太满意。”
星空之中凝实的那几道徐寒认识的身影朝前移动了一段距离,那稚嫩的声音响起:“你是指他们吗?其实只要那位监视者接受新的神祇的身份,想要复活他们并非难事……”
“不。”徐寒却摇了摇头,“不是他们。”
“那是谁?”
“帝君、鬼谷子。”徐寒嘴里吐出了两个名字,而也正是这两个名字,让星空中的意志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光景,他的声音方才带着比起之前更加浓烈的困惑响起:“他们?不是你的敌人吗?”
“他们自然是,也自然该死,但却不该这么死。”徐寒说道。
“我明白了,你的逻辑。”稚嫩的声音中涌出了恍然之意,“你是在害怕,害怕有朝一日,我会像算计他们二人一般算计你们,像抹杀他们一般抹杀你们。”
“居安思危,这很不错,但有个词你应该也听过,杞人忧天。你们中,除开那位被我选中的监视者,并没有任何人能够活到可能的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稚嫩的声音如此说道,不知为何徐寒竟隐隐从他的此言中听出了些许规劝的味道。
“鸟儿需要的是可以翱翔的蓝天,而不是美丽的囚笼,鱼需要的是可以畅游的江河,而不是晶莹剔透的鱼缸。谎言编制得再好,终究也是谎言,而我想要活在真实的世界,而不是被人早已安排好的棋局中。我要自由的活着。”
徐寒语气坚定的打断了星空的“规劝”。
而在说出这番话的过程中,那些皮层上的伤口已经顺着徐寒的脖子蔓延到了他的脸颊,这代表着他肉身已经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
“可你就快死了,谈什么自由的活着?”星空这般问道,语气中并无嘲弄之意,倒是充斥着由衷的疑惑。
“一个生灵,活着的过程,是从生到死,我不能选择自由的活,但却能以自己的意愿而死,这…也是自由。”徐寒这样说着,嘴角已经开始溢出黑色的脓血。
星空再次陷入了沉默,然后再次问道:“所以,你废了这么大的气力,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向我表明你的意志?”
徐寒沉默。
而星空中的意志似乎很享受这自他诞生以来第一次与人对话的感受,他趁着徐寒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继续言道:“况且就算你做到了,又能如何?”
“我是星空万域的意志,也是星空万域的规则,我在才有日月交替,才有生死轮回,没了我星空万域便会陷入死寂,归于湮灭。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代我成为新的星空意志。”
“就算你跨越了你我之间的鸿沟做到了这一点,那之后,剩下的生灵他们不也同样活在你的囚笼之中?迟早也会有人如你一般,来反抗你,这是一个无止境的轮回,是永远得不到答案的命题。”
“你讨厌我,但想要除掉我,就必须成为我。你想要自由的活,代价却是让别人继续活在牢笼。这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裂纹已经在这时布满了徐寒的脸庞,黑色的脓血侵染了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在那时看上去都极为狰狞可怖。
“我快要死了。”徐寒张开了嘴,语调虚弱的喃喃自语道,看模样似乎已经无力在与那存在于这方世界中的意志再做争执,此刻的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变得如此的艰难。
“我死之后,我体内的帝君之力就会再次化为无主之物,飞散开来,按照你很早很早,或许早到与帝君达成协议之时便种下的契约,这些力量会飞射入你的体内,被你同化。一旦拥有了这份力量,你就不再只是一份只能在冥冥中左右世界的意志。这样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你拥有化作实体,行走于星空的能力。”
“这是你在选定帝君之后便早已算计好的东西,对吗?”徐寒的语调断断续续,又虚弱无比。
“嗯?”星空中的声音忽的一变,在那时陡然从稚嫩的童音化作了低沉又阴柔的古怪强调。“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声音这般问道,尖细的语调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徐寒的耳膜有些发疼。
“我曾在观看过他的记忆,猜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不断的毁灭世界,看似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实则却更像是在为你收集力量。”徐寒的声音愈发的虚弱,就像是夜风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般。而说道这处,他还有意的顿了顿,脸上的神色有些惨然:“而你方才的反应显然证明我猜的似乎并没有错。”
星空中的声音在短暂的诧异过后,再次响起,这时他的语调渐渐恢复了平静,又化作了那稚童的声音。
“我是星空的意志,但我却并不了解星空,我看着世上的生灵从出生到死亡,从相识到分离,一遍又一遍,但我始终难以了解到真正的他们。不了解生灵,也不了解那些让他们痴迷的事物,美景、佳肴、爱情、友情又或者金钱、色 欲、权势作为一个旁观者,我都无法真切的感受,所以我想,若是我能化身为生灵,在人世间走上一遭,或许这些答案就可以揭晓。”稚童这般说道,语调平静无比。
“就为了这个,所以你欺骗帝君毁灭了那么多个世界?”徐寒的面色冷了下来,可周身的气息却也在那时愈发的孱弱。
“那么多?”稚童反问道,“你知道星空万域如何辽阔吗?每一天都有新的世界的诞生,也有亿兆的生灵出现,我所杀死的不过是沙堆中的一刻尘土。而这样的牺牲,却让我有了在世间行走的机会,这样一来我便可以更加了解那些生灵。你们的世界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因材施教,对吧?”
“那些小小的牺牲却让我可以更好的引导生灵们朝着正确的方向进化,这样的牺牲,不是值得的吗?”
稚童这样说着,周围的空间中星光剧烈的闪烁,将此刻那稚童内心的剧烈动荡展现得淋漓尽致。
“是为了让我们朝着你希望方向进化吧?”徐寒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咬牙问道。
“那又如何?我是超出你们想象的存在,我所能看到的远超出你们的理解,能得到我的指引,不应该是你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吗?”星空怒斥道,天地间的光彩亦愈发的夺目。
但转瞬那光华又归于了寂灭。
“你真的要死了,很遗憾,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古往今来那么多生灵像你这么有趣的也不过四人,就在今天一下子便没了三个,剩下的最后一位,若是可以我想带我转世为人,我应该会与他好好玩玩。”稚童的声音在那时渐渐变做了阴翳的笑声,在这星光璀璨的天地间回荡,渗人无比。
随着他此言一落,徐寒的肉身在那时终于彻底崩碎,就一如鬼谷子与帝君一般,他的身躯化作了烂泥,朝着这方天地间无垠的虚空中下坠。
而随着这样的变故,他体内的黑色气息,也在那时破体而出,宛如一道失控的洪流,在这个天地间来回乱窜。
星空忽的闪烁,一道身影在星空中凝实,他生得巨大无比,却并有具体的相貌,更像是一道由无数星光组成的巨大人影。
“孩子,来爸爸这里。”那身影呢喃道,漫天的奔涌的黑气在那一瞬间就像是得到敕令一般,开始翻涌着奔向那巨大人影。人影的大嘴张口,露出的咽喉之后不是血肉,而是无敌的黑暗,而随着那些黑气的涌入,他周身的星光渐渐暗灭,身形也开始缩小,皮肉在那星光退去之处慢慢形成。
他似乎就要在那时化为人身了。
呼。
数息的光景之后,漫天的黑气终于被那巨大人影完全吞噬,他的嘴里呼出一口浊气,沉闷的声音在这方天地中来回涤荡,久久不息。
而随着那黑气被吞噬干净,他身上的星光也彻底散去,取而代之是一幅赤裸的不便男女的身躯。他的浑身光秃秃,模样也生得极为寻常,只是那双眸子中闪动的星光却是那般的深邃。
他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目光闪烁的看向自己浑身各处,而后他又缓缓的抚摸着自己的皮肤,那种真实的触感让他的脸上露出了愉悦的潮红。
“这……这就是生灵的感觉,美妙、美妙至极!”他喃喃自语道,身子因为脑海中涌出的翻涌的愉悦而开始轻微的颤抖。
轰!
可就在他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他的身子却忽的猛然一震,那抚摸着自己身躯的手也在那时僵住。
旋即他的眸中浮出了恐惧之色,他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面目狰狞的吼道:“谁?是谁在我的体内!?”
但空荡荡的天地间却只有他的声音在来回响彻,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人对他的怒斥作出答复。
可是他脑海中的剧痛却也在这时开始愈发的浓烈,他佝偻下了身子,嘴里开始不断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吼,旋即他的身形在这样的低吼轰开始变得缥缈了起来,似乎有一道残影从他的体内涌出,二者分割,又合拢,合拢,又分割。
终于,在一阵绵长的低吼声后,二者的身影彻底被拉开,这样一具身体,便在这时,化作了两具完全不同的身形。
赤裸人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似乎是感应到了一个身影站立在自己的跟前,他缓缓抬起了满是汗迹的脑袋,看向那身影。
入目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震,他的面前站着的是身着一身白袍的徐寒,此刻对方正居高临下,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星空的面色一滞,他站起的身子在那时下意识的退去数歩,嘴里更是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活着?”
他方才可是看得真切,徐寒在他的面前化作了一滩浓水,怎么会又在此刻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徐寒眯着眼睛笑道:“我当然死了,不过死去是我的肉身,我的意志却随着那帝君之力,有幸一道融入了这星空意志之中。”
“嗯?”星空的脸色一变,他的心头浮出了恐惧之意,这是他以往从未感受到过的情绪。当然这并非单单因为这天地间无人可以威胁到他,更因为未有获得人身之前,他根本不可能生出这些情绪。而很快恐惧便化为了不可思议,他再言道:“这怎么可能,除了那诸如监视者那般强大存在,哪有人能够将自己的灵魄依附在力量之上。”
“阁下怎么这么快便忘了,徐某本就没有灵魄,我是一副肉身在帝君之力的滋养下,生出的纯粹的意志。”徐寒眯着眼睛,极有耐心的与对方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起来还得谢谢阁下这般伟大的存在,在我性命将要不保的最后时刻为我解惑。你看,现在你我的意志都存在于这副肉身中,你所谓的维度的差距不再存在,我们现在是同一起跑线上的对手,谁能取得这副肉身的所有权,谁就是新的星空万域的主人。”
星空化作了赤裸人影在听闻这话之后,脸上的神情狰狞,方才获得肉身的他并不善于将心中的情绪掩埋,反倒是尽数写在了脸上。他狞笑着言道:“就凭你?你那点微薄的意志连这帝君之力都无法驾驭,如何与我斗?”
“哪怕是同处在一具肉身之中,这十成帝君之力你能动用几分?负隅顽抗罢了。”
不知是不是化为人身的缘故,此刻星空意志话语间的戾气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言语间充斥的杀意更是毫不遮掩。可是虽然他的话语令人不悦,但所述的事实却似乎无可争议。虽然徐寒此刻也融入了星空的意志中,二人之间不再受到星空的规则的限制。虽然看似于了同一水平线上,而星空中所蕴含的帝君之力在这时便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而显然,在驱动帝君之力的能力上徐寒远不是眼前这位星空主宰的对手。
想明白了这些的星空意志在那时渐渐冷静了下来,庞大的帝君之力开始被他催动漫天的黑气涌动,在那时铺天盖地的涌向徐寒所化的虚影,帝君之力所包裹的力量足以穿透无谓的表象直击徐寒的内里。
在那样强大的力量面前,即使徐寒有心催动起自己所能调集的帝君之力与之对抗,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很快他的身子便在那漫天黑气下节节败退。
星空的嘴角露出了狞笑:“我说过,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的,凡人。”
这样的说着,漫天的黑气愈发的汹涌,似乎是想要一举将徐寒抹杀。
徐寒的身子再次败退,俨然已经退到这方天地的边缘,可就在这时,徐寒猛地咬牙,他的双眸瞬间变得漆黑,背后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张开,萦绕在他周身的帝君之力随即磅礴的几分,虽然不足以反败为胜,但也稍稍为他止住了颓势。
星空一眼便看了出来,徐寒是在透支自己的意志强行驱使了他难以承受的力量与他对抗,而这样的后果也显而易见,徐寒的意识所凝成的灵体上开始出现一道道如毒蛇一般的裂纹,要不了多久这个给星空带来麻烦的家伙便会因为无法承受这伟大的力量而彻底湮灭。
“就凭你,也想挑战星空。”星空嘴角的笑意更甚,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的手中渐渐化为灰烬,这种前所未有的愉悦让他的脸色浮现出了近乎妖异的潮红。他高声言道,语调张狂,神色扭曲。
“不是我,是我们!”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徐寒低着的脑袋忽的抬起,他漆黑的眸子直视着星空,在那时高声言道,但吐出的声音却不再是他的声音,而更像是几个不同的语调糅杂在了一起。
星空的脸色一变,他在那时清楚的看见徐寒的身后再次浮现出两道身影,一位身着宽大黑袍的老者,一位与徐寒生得一模一样,却面色阴桀的少年,二人的手在那时纷自按在了徐寒的背部,那一瞬间,萦绕在徐寒周身的力量猛然成几何倍的放大。
啊!
徐寒的嘴里发出一声怒吼,他一头长发在那时高高扬起,浑身的黑气翻涌直冲穹顶,好似要将这方星光笼罩的世界彻底撕破。
星空感受到自己所驱使的帝君之力开始朝着徐寒那边涌动,这意味着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泻,但这时的星空却并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些,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徐寒背后的那两道声音,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们怎么还活着,怎么会联手!”
“他们确实已经死了,但他们的执念却附着在这帝君之力中,就像那些附着在帝君之力中生灵的怨念一般。”
“还有,死敌是不可能联手的。”徐寒身形暴涨,赤裸的上身上布满诡诞又生涩的黑色铭文,庞大的帝君之力裹挟在他的周身,不断的朝着星空压去。他如此说罢,微微一顿,然后他的嘴唇再次张开,以一种近乎嘶吼的语调言道。
“我们是在反抗各自的命运!!!”
此言一落,宛如敕令,帝君之力愈发狂暴的翻涌,如龙蛇一般呼啸而去,在徐寒怒吼的余音中,将那星空的身躯彻底淹没。
……
天地静默,无边的幽暗之中,只有星光闪烁。
浑身赤裸的徐寒立在这星光之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周身庞大的帝君之力在萦绕不息,像是孩童在萦绕自己的长辈,漫天的星光之中,一道道晦暗的力量也在那时奔涌而来,将徐寒包裹,那是星空中的规则在拥立新的君王。这是不可逆,也不可拒的仪式,那意志已经被徐寒所击碎,此刻他便是这方世界中唯一的主宰,也是星空万域中唯一的主宰。甚至因为前任遗留下来的帝君之力,徐寒只需要花些时间便可用帝君之力凝聚出新的身躯,以一个人的姿态降临世间。
徐寒感受着那些不断涌入自己体内的力量,目光却平静而冰冷。
“你做到了。”
“你杀了我,取代了我,可之后呢?”
“你成为了我,所以也会有人在无尽的岁月后成为你,会有和你一般的人前来挑战,前来冲破他们想要冲破的牢笼,一切还是回归了原样,这是一个无止境的轮回。”
脑海中那星空参与的意志在不断的叫嚣,那只是强弩之末,徐寒很清楚,对方会在之后的时间中慢慢消散,对他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但徐寒还是想要与他说些什么。
所以他言道:“不会的。”
“是啊,不会的。”死去的意志尖声笑道,“你有了我留给你的肉身,你可以降临到任何世界,毁灭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你的统治会延续更久,但你得记住,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永恒。”
“每一个事物从诞生开始,便注定了他们的死亡。”
“你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有的。”
徐寒听着那尖锐的声音,却是面容沉寂,无喜无悲。
过了好一会,直到那声音的叫嚣停下,徐寒方才再次说道:“我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这世上没有……”那声音再次言道,却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他的语调陡然高出了几分,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感觉到,星空万域在这不知几何光阴中凝结而成的巨大力量,开始被徐寒割裂,震碎,那股力量不断的被细化,甚至渐渐化作细小的碎粒,但饶是如此那碎粒所蕴藏的接近世界本源的力量依然足以让这个世界生灵所垂涎。
而虽然这些力量如今已经与他没有了任何关系,但目睹这样的场景,他依然免不了震惊,更难以理解他这么做的意义。
徐寒却不语,他继续不断的震碎那些力量,知道他们完全化作了一道道细微的光点萦绕在这个空间中,他方才停滞。
然后的目光一沉,空间的边缘开始不断出现一道道裂口,顺着这些裂口,他可以抵达星空万域的任何一处所在。
“你说得很对,只要被统治就会有反抗,没有人有资格去决定一只鸟的生死,一颗草木的枯荣,所以,我决定将这样的选择权交还给众生。”
他这样说着,那些裂口猛然张开,比星光更璀璨的光彩从那裂口中射入,将这方幽暗的天地照耀得恍若白昼。紧接着那些已经被徐寒分解的本源之力开始飞速冲向那些裂口,涌向每一个世界。
“我要让山有山灵,水有水神,让世间万物都能有自己选择自己的意志,从此以后,星空万域没有神祇。又或者说,万物都是神祇!”
“你疯了吗?”那声音怒吼道:“你打碎了本源之力,这里便只剩下规划世界运转的规则,而你呢?没了本源之力的支撑,你也会随即消散,你这是在找死。”
徐寒却面色平静的言道:“每一个事物从诞生开始都注定灭亡,这是天道。没有个体能长盛不衰,只有生灵能繁衍不息。”
“阁下,我们的故事在这里结束,而星空万域才刚刚起航。”
徐寒微笑着说道,他神色平静的在那时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时漫天的金光照下,将他的身躯映衬得宛如神祇,而就在这样辉煌的光芒下,他的身躯亦在那时,顺着朝着各处飞遁而去的本源之力一道,化作光点,彻底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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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嗷呜
后记。
“徐笑笑,这个名字很特别。”
“嗯,我也觉得,我问过我娘为什么。她说,别的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是哭个不停,而我出生的时候,却一个劲的笑。”坐在雪地的篝火旁,生得漂亮可人的女孩蹲着身子,一手拿着柴火鼓捣着火堆,一边喃喃自语道。
“哦?那你娘一定也是个很特别的人。”
“那是。”徐笑笑扬起了自己的脖子,骄傲的说道:“我娘是这世上最特别,也最漂亮的人。”
但很快她又低下了头,脸色有些落寞:“但我娘却很少笑,我听玄儿阿姨说,我娘笑起来更美。”
“为什么?”
女孩挥舞着拳头,不忿言道:“还不是因为我爹,从未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他,虽然我娘不说,但大家都知道她就是因为这个。”
“那你爹去哪里了?”
“不知道。”徐笑笑苦恼的摇了摇头,“七八年前吧,神宫的监视者大人传来消息,说是寻到了我爹的踪迹,说什么心有执念者,虽化身万千,但终有归家之日,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从那天起,可卿阿姨、阿笙叔叔每年都会去到天外穿梭在各个世界寻找我爹的踪迹,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说着,女孩抬头看了看大雪纷飞的天际,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又快过年了,大家又要聚在一起了。”
“大家?”
“很多人,有宋叔叔还有徐来哥哥,有楚大叔还有楚宁弟弟,嗯,还有十九姐姐跟慕安哥哥。”说道后面,徐笑笑忽的噗呲一下,有些忍俊不禁:“你知道吗?慕安哥哥可是个很好笑的人,这些年他老是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监视者大人的后人,我都给他说了好多遍,你若是怎么会拔不出大人给你的剑。但他还是不信,前些日子我带着他去了一趟神宫,这才知道自己的先祖是大人的养子,慕安哥哥可高兴坏了,一路上语无伦次,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女孩讲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又开始掩面笑个不停。
这时,坐在女孩对面头戴蓑帽的身影站起了身子,他拍了拍自己肩上的雪花,说道:“笑笑,天色亮了,咱们也该赶路了。”
“嗯。”女孩站起了身子,熄灭了雪地中的篝火。“大叔要去哪里?”
“长安。”男子轻声应道,声音沉闷。
“是吗?我家也在长安,正要回去,咱们可以同路。”徐笑笑惊喜的说道。
“嗯,那便同路吧。”男人点了点头。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便在那时迈步朝着长安所在的方向走去,二人所过之处,在雪地上留下一排排脚印,身影也渐渐远去,但对话却还在继续。
“大叔,正值年关,你去长安做什么?”
“见一个等了我很久的人。”
“哦。那就是要待很久咯?”
“嗯。”
“那到时候我找你玩,我给你说长安我可熟了,承天女帝你知道吧?那是我子鱼姐姐,整个长安城她老大我老二,到时候有什么麻烦,你都可以来找我,我罩着你。”
“还有,你也可以来我家玩,我给你说,我家的院子可大了,家里还有一条大黑狗,你猜猜他叫什么名字?”
女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这时与她并肩而行的男人却忽的问道。
“笑笑,你说为什么你出身的时候会笑呢?”男人问出了一个与之前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
女孩愣了愣,但还是在数息之后说道:“我也不说不上来,但我娘说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太漂亮了,我只看一眼便爱上了这个世界,所以就笑个不停。”
“这样吗?”男人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你觉得你喜欢吗?”
“当然。”女孩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后她又如梦初醒一般的催促道:“大叔,别打岔,快猜猜我家的黑狗叫什么名字。”
男人再次沉默,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雪花,然后低头开始赶路。
女孩皱了皱眉头,极为不悦的跺了跺脚,正要为男人的沉默发怒。
可走在前方的男人却在那时吐出了两个轻飘飘的字眼:“嗷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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