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大会开的优胜者洞开山河图,为宁州青年才俊谋求天大的机缘。可同时袁袖春也废除了此次翰星大会只允许大燕百姓参与的规则,这样一来一旦山河图现世的消息在北境传开,恐怕无数北境各地的年轻一辈都得涌入宁州,届时宁州的年轻一辈能在这番争斗中获取几个名额?估摸着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而相比于这少得可凉的收获,宁州却要付出数量巨大的气运作为代价,这对于被乌盘龙王蚕食多年的宁州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自此宁州百年内注定灵气稀薄,后辈难有出头之机会。
而在这弱肉强食的北境,没有数量足够的修士,便意味着宁州于后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只能任人鱼肉。
宁陆远三人于此之前从未想过袁袖春真的敢做出这般明目张胆又令天怒人怨的事情,可如今看来,他们终究低估了这位太子殿下心狠手辣的程度——即使如此以死相逼,即使此后会让这位太子殿下在大燕风评急转直下,依然无法阻止其拉拢天阙界,维护自己太子之位的决心。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而这时,那位太子殿下已然走到了翰星碑前,他朝着光芒闪烁的翰星碑伸出了手,那时他忽的一顿,回眸看向宁陆远等人。
就在宁陆远等人暗以为事情有所转机之时,袁袖春却咧嘴一笑,张口言道:“我意已决,诸君请死吧。”
说罢,那伸出的手猛的向前,就要按向矗立于他身前的翰星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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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狮子
整个翰星碑前,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山河图到底对于宁州意味着什么,对于在场的百姓来说,不见得人人都能理解这其中的可怕与祸端。但无论是三霄军的以死相逼,还是此刻静默下来的场面都无疑是在告诉这些百姓们,眼前的事态的严重性。
“这怎么办?难道要真的自裁?”孙大仁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魏来,他当然同样也摸不清山河图到底是个啥玩意,又为何会让这些三霄军不惜以死相逼。但在他的逻辑里,跟魏来有过过节的袁袖春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好人,那他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是好事,与之相对的三霄军自然就在行一件天大的好事。故而此刻他这般说着,目光之中不乏忧虑之色。
“宁州这些年来,昏招不断,我以为是江浣水妇人之仁,如今见这三霄军,才知是蛇鼠一窝。”魏来还未来得及回应孙大仁,倒是一旁的初七抱手于胸前,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对着跪拜于地的三霄军们评头论足。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话出口,推着自家阿姐的徐余年顿时不满的高声怒斥道。此刻他的父亲已经赤霄军正遭遇天大的麻烦,以徐余年的性子,又岂能任由初七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旁说三道四。
初七耸了耸肩膀,对于徐余年的愤慨视而不见,反倒继续慢悠悠的言道:“就是我远在天罡山也听说过袁家这些年来的削藩之举,在他袁家心底,三霄军是他们打鸟的良弓,猎兔的走狗。如今鸟尽兔死,他袁家恨不得早一日折弓烹狗,三霄军却还以死相逼,此举说是正中下怀却也不为过。你说三霄军此举算不算得蠢?”
“你!?”徐余年怒目而视,就要发作,却被他身前的徐玥伸手拉住。看得出,徐玥在徐余年的心中还算颇有威信,徐余年虽然依然满脸不忿,却终究暂时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不过你放心,三霄军就是再蠢,应该也蠢不到真的自裁,若真是如此,三霄军我看以后也不用叫三霄军了,改命三傻军吧。”初七却显然不懂得这见好就收的道理,反倒颇有些故意激怒徐余年的意思。
徐余年毕竟年轻气盛,听闻这话方才被他压下的怒火在那一刻又蹭蹭的往上涌,几乎就要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
……
而这时,已经走到了翰星碑前的袁袖春,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就要按在那翰星碑上。
这是翰星大会揭榜仪式必经的过程,而身为大燕的太子,也只有通过接触翰星碑,方才能将护佑自己的大燕气运注入翰星碑中,从而去改变翰星碑内早已被铭刻好的规则,而一旦他的手触摸到翰星碑,那一切便会成为定局。
宁陆远三人对视一眼,眸中的神色凝重,他们可比这些一心看热闹的寻常百姓们可清楚太多,一旦山河图之事成了定局,对于宁州来说,那便是灭顶之灾。三人的心思一沉,那架在脖子上的刀缓缓方向,杀机却于那时涌现。
这是一个很困难却又很简单的选择。
反与不反。在自从楚侯死后的十多年来,这个问题曾不止一次在深夜中浮现在三个男人的脑海。先辈堆积下来的忠义之名,大燕四州之地的生灵涂炭,以及连同三族在内,数以万计的将士前途,都是他们难以衡量得清的东西。如今的宁州与三霄军早已在十余年的蚕食间薄弱不堪,反是死路一条,不反,以大燕朝堂先是乌盘龙王后是山河图的做派,似乎也并不打算给宁州半点活路。
三位经历了最混乱年代,也见识过宁州风云变幻的男人,似乎在这时得到了些许答案。
他们的身子缓缓站起,握着雨幕的手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们起身,身后的甲士们亦起身。
他们握刀,身后的甲士们亦握刀。
他们朝着台阶上那位有龙相相护的男人杀去,身后的甲士们亦紧随其后,就像数十年前那些三霄军追随他们的先人一般,刀锋所指,生死无惧。
只是,那些曾经面对仇寇的刀刃,此刻却伸向了他们曾忠心护卫的君王。
可歌可泣,却又亦如初七所言……更有些可悲。
韩觅眯起了双眼,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他的手伸出,张开,七道神门在他周身浮现,一头黑狼、一尊神魔、一柄刻满鬼怪的长刀浮现,无数身着黑甲的甲士从人群中跃起。天阙界的那位左先生也迈步上前,他的黑袍鼓动,比起韩觅更加狂暴与强悍的气息自他的体内溢出。
就在双方眼看着就要冲撞在一起的瞬间,也在袁袖春伸出的手就要碰到那翰星碑的石碑的刹那。
一阵似有若无的风忽的吹过。
这当然是糊涂至极的措辞,可事实上,在那时确实有一道并不存在的风,忽的过境,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