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
“先生请看。”宋斗渊微笑言道,说着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样事物,递到了左鸣的跟前。
瞥见那物,左鸣的脸色一变,低语问道:“这是那位给的。”
“嗯。”宋斗渊眯眼笑道,然后他又问道:“先生以为可否?”
这般态度恭敬,又无之前冲动行事的样子,让左鸣不由得暗暗对宋斗渊有了些许改观,他皱眉思忖了约莫数息的光景,然后便点了点头:“事关宗门兴衰,不容有失,你去吧。”
得到这样答案的宋斗渊脸上的笑意更甚,他恭敬的朝着左鸣点了点头,这才转身,面向萧牧等人。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当他的目光又一次的从魏来的身上扫过时,他又极为挑衅的朝着魏来撇了撇嘴。
“萧将军,你此举恐怕不妥。”这时,宋斗渊方才朝着萧牧言道。他的语气古怪,甚至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味道。
萧牧头也不抬的反问道:“宋世子有何高见?”
“萧将军说萧蒙兄弟有三罪,一曰私调兵马,二曰越责拿人,三曰以私刑问讯。在下刻有说错?”宋斗渊笑眯眯的反问道。
萧牧也从此刻宋斗渊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他第一次抬起头正视这位天阙界的世子,问道:“没错。宋世子想说什么?”
宋斗渊又是一笑,言道:“但事实上,萧蒙兄弟算不得私调兵马,这一切都是受我之托,若是真要治罪,萧将军是不是要将我一同拿下?”
萧牧闻言皱了皱眉头:“身为紫霄军云字营副统领,既然手握大权,就得有甄别是否的能力,若是旁人一言便可左右他的行为,那他这个副统领便是当之有亏。这说到底是萧家的家事与紫霄军的内务,与宋世子无关,我亦无心为难宋世子,但是……”
说到这里萧牧瞟了一眼一旁的左鸣,又才低声言道:“但是宋世子若存心妨碍我行使公务,那就休怪萧某不讲情面了。”
“好啊。”宋斗渊闻言却是极为轻松的应了一句,随即便迈步走到了萧牧与萧蒙之间,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萧蒙,微笑着看向萧牧,言道:“那就劳烦萧将军不讲情面给我看看了。”
萧牧的眉头皱起,以他素来坦荡的性格着实很难想象天阙界的世子会有这般无奈的举动,不过他显然不会被对方这样的作态所恐吓住。他在那时面色一沉,便喝道:“紫霄军!”
“在!”萧牧身后的数百位甲士纷纷高声回应。
“天阙界宋斗渊,阻拦公务,与我拿下,交由州牧府候审!”萧牧言道。
“是!”百余名甲士再次同声应是,气势汹汹,随即这百余人便无任何迟疑,就要朝着宋斗渊走去。
宋斗渊面对这百余名气势汹汹的甲士,并无半点畏惧,也不催动丝毫体内灵力。
他只是微笑着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将之展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枚令牌……
一枚鎏金铸成,外镶宝玉,内纹游龙的金色令牌。
而令牌正中刻有一个夺目的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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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霄甲胄亮,万里雄兵吼
夜色更浓。
雪反倒渐渐停了下来。
州牧府外负责值夜的年轻士卒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夜风吹过,摇晃府门前高挂的灯笼,吹入诺大的院落,府中一片漆黑,入如永夜,万籁俱寂。只有州牧府的书房尚且有昏暗的灯火亮起,固执又孱弱,苍老又深邃。
书房中,身着大红蟒袍的老人缓缓将手中的狼毫放入砚台旁,然后将书桌上的宣纸提起,瞩目看着宣纸上以龙飞凤舞之势写上两行字迹。
一个脑袋忽的从一旁凑了过来,也不管看未看清那宣纸上的字迹,便大声赞叹道:“好字!好字啊!”
“州牧大人宝刀未老,这字依然是我宁州一绝啊!!!”
男人的马屁拍得并不高明,但他也懒得去在如何拍好马屁这样的事情上下功夫,这倒并非他懒惰——而是于眼前这个老人来说,再高明的马屁,都无法迷惑他的心智。
老人也不去看男人一眼,继续仰头盯着手中的宣纸,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丑时了。”生得五大三粗的男人舔着脸,满脸谄媚笑意的回应道。
“唔。”老人点了点头,这才第一次转头看向男人,他那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言道:“今日这么好的兴致,大半夜的来我作甚啊?”
男人闻言,一张脸几乎皱成了柚子皮,他搓着手,笑呵呵的说道:“大人这不是在戏弄我吗?我来做什么,哪里瞒得过州牧大人。”
“我只能见其表,难以观其内,世间外物,唯有人心最难测。”
“我知道统领来见我,却不知统领的怀里装着的到底是醉人的百酿春,还是……”老人话着,声音忽的压低了几分,本就狭小的眼睛在那时眯起,狭长的眼缝折射着书桌的摇曳的烛光,绽射着炙热却又寒冷的光芒——在很多时候,眼前的老人给人的便是这样矛盾的感受。
他风烛残年、行将就木,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就像是一阵风都可以将之吹倒;可有的时候他又那般强壮,宛如一准神祇,将整个宁州拥在怀中,目光所及,众生无可遁形。从先帝袁晏启用他以来,这老人已经紧握宁州权柄足足五十余年,大燕朝堂上早有宁州知江不知燕的说法。无论是如今的燕帝袁通,还是在朝堂权势通天的金家,在这头老狮子真的倒下之前,都并无任何一方敢来试探,这具干瘦的蟒袍下,到底还蕴藏着当年的几分底蕴。
袁家不敢,金家也不敢,而此刻听闻老人这番话的男人自然更不敢。
他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州牧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老萧对你老人家可是忠心耿耿,只要你表个态,到底咱们选太子还是金家,我萧家二话不说便跟着你走!可你老却啥也不说,老让咱们去猜,你说我们能猜到个啥?这眼看着双方就要开战,再不选,就没得选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总不能让我带着十来万弟兄等死不是吗?”
老人闻言,对于男人这番“肺腑之言”不置可否,只是在笑了笑后,反问道:“既然选好了战马,也下了赌注,那就得狠心跟着走下去,才走到中途便变幻门庭,到最后两边不讨好,那可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你这会不想着去解决那些麻烦,来我这糟老头子的家中,能有何用?”
男人不为所动,舔着脸继续上前言道:“您老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因为牵扯到了少公子吗……怎么处理合适,你老总得发个话,这事要是放给我们去猜,要是猜对还好,可要是猜错,惹得您老不快,那罪过……”
“小萧啊。”老人放下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