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斗败所有人,又或者陛下真的西去。”
关于这朝堂之争魏来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说法,他不禁在那时脸色一变,神情有些愕然,但细想之后却又暗觉徐玥的说法颇有道理,而这样的道理深处,却又裹挟着一抹让人心底发颤的寒意。
“皇子之争,只是这帝王之术的缩影,皇子要斗,臣子亦要斗,宁州同样要斗。”
“每个人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徐家、萧家、宁家,可以为自己谋划后路,也可以暂时待价而沽,但最后却一定要有自己的站队。否则大势之下,摇摆不定之人必定最先被双方一同啃食。”
“而你,是州牧的外孙,唯一的外孙。”
“你承认这一点也好,不承认也罢,在外人看来,在皇子与陛下看来,这就是事实,你不做选择,他们便会替你做选择。”
“这样说,你应该懂了吧?”
……
魏来听闻此言,低着头沉默了一会,似乎是被少女此番言论所震惊。
少女也并未打扰魏来,她仰头安静的盯着对方,她能理解对方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这些,毕竟朝廷上的门道城府远比世人想象中要复杂与盘根错节。她所言之物也不见得尽是确凿之事,其中依然有诸多需要推敲的地方。但至少多听听这些,对于魏来以后的路会有好处,而这也是她能为他做的并不多的事情之一。
可就在少女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少年却忽的眉头舒展,他笑呵呵的看着女孩:“徐姐姐说的天真,原来是指这个啊。”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徐玥皱起了眉头,她并不喜欢在如此严肃的话题里,少年却忽然轻挑起来的态度。因为这样的轻挑在某一天可能会要了这个在大燕权力漩涡中摸爬滚打的少年的性命。
“当然对。”魏来似乎看出了徐玥的不悦,但他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收敛,而是在那时伸手指了指街道上来来往往穿梭不息的人群。
“我爹说过,削民力,衡八方,而平天下,此乃帝王之道。而正真的圣贤之道是兴百姓,而盛天下。”
“我爹不屑朝堂之争,为他的道而死,这六年来,世人笑他痴傻者数不胜数,做儿子的报不了杀父之仇,也证不了他的圣贤之道,但终归不能与那些被他所鄙夷的家伙同流合污,也不能入那他至死都看不上眼的旁人嘴里的‘正道’中去吧?”
“毕竟做儿子,再没本事,也不能去打老子的脸,徐姐姐,这样说,你应该懂了吧?”
徐玥闻言一愣,她仰头看向少年,却见那时,那少年嘴角上扬,眸中光彩熠熠。
恍惚间,就好像当年那个被人嗤笑的书生,又站在了她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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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杀死那些墨水
“徐姐姐,这样说,你应该懂了吧?”魏来低声问道。
徐玥有些发愣,她低声自语道:“难道后辈就只能活在父辈的志向与诉求之下吗?”
“对错。”
背后推着她的少年轻声言道,徐玥并没有完全明了这两个字眼的意思,魏来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子承父志,是规矩,是非对错,是道理。”
“我爹说 ,当旁人告诉你的规矩与你悉心想来的道理矛盾时……”
“跟着道理走,总是没错的。”
“毕竟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徐玥闻言,那双美目忽的眯起:“你爹似乎跟你说过很多东西。”
“我娘的脾气暴得很,这些话他只敢跟我说。”魏来耸了耸肩膀,神情无奈的应道。
“真好。”徐玥轻声低语了一句,意味不明。
而说完这话她再次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挂着“徐府”牌匾的巍峨府门已然出现在了眼前。
“要不要进去见见我爹,你拒绝了他老人家许下的婚约,怎么也该对他有个说法吧?”徐玥收起了脸上在那一瞬间漫起又散去的恍惚,然后又恢复了那气定神闲的淡然模样,她转头看向魏来,如此言道。
话音方落,不待魏来回应,徐玥的嘴角又忽的上扬,目光越过魏来,看向少年的身后,话锋一转:“还是说你要急着遇见那位已经偷偷来了宁霄城的大人?”
魏来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里一位身着橙色长衫的少女正静默而立。
魏来对于女子的存在并不感动任何的意外,他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徐玥:“前日我被自称天阙界弟子的家伙们围困,幸得徐统领出面方才免去我被他们掳走的厄运,说徐统领与我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但徐统领,我不喜欢。”
“所以,徐姐姐就代我向徐统领表达歉意吧。”
平心而论,当着女儿如此评论她的父亲算得上是一件极为失态的事情,更何况那为父亲还是曾是魏来的半个“救命恩人”。这样的说辞放在平日里大抵会被人扣上一个狼心狗肺的帽子,但偏偏身为徐陷阵女儿的徐玥对于魏来此言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她的脸上反倒充斥着某种瞥见有趣之物后而升起的好奇,她挑眉说道:“这样说自己的岳父大人,不好吧?”
魏来觉得自己已经表明了立场,不会接受徐、宁、萧三家中任何一族的婚约,可徐玥到了这时依然拿着这样的称呼在调侃魏来,魏来摸不清她的心思,但也不好逐字逐句的去纠正。他也就暂且压下了心底的奇怪感受,沉着心神继续言道:“哪怕是将徐姐姐许配给我,我也明白以徐家的处境,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本身能给徐家带来的好处。更多的似乎只是为了满足徐姐姐的心意,对吗?”
徐玥听到这里身子微微一颤,脑袋似乎低下了些许,她的瞳孔收缩,放在膝上的双手抓紧了衣衫。那是女子被人戳穿了某些羞于启齿的心思时的慌乱,在这一点上,哪怕是徐玥,似乎也难以免俗。
“其实昨天之前,我依然并不理解为什么徐姐姐会对当年儿时的戏言看得如此之重。”魏来看得出此刻徐玥的异状,但他并不点破,只接着说道:“或许是我以己度人,徐姐姐的执着着实让我受宠若惊,又暗觉诧异,甚至一度还生出过怀疑。”
“但昨日我闲来无事在祖屋的书房中翻看父亲留下的遗物时,无意间寻到了一本父亲评述归元宫斩尘之法的手札。”
“我爹所言之物大都是浮于表象的猜测,我爹为人谨慎,想来没有七成的把握,有些东西应当是不会随意写入手札之中,也正是看过了这些,我方才明白徐姐姐的处境……”
说道这处的魏来顿了顿,他沉吟了一会,方才寻到相对合适的措辞:“总之,如果可以我并不愿意让自己与可以将女儿送入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