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了眼,有些艰难的言道。
说完这话,魏来又勉力站起身子,看着眼前恢复常态的老人,微微一笑,说道:“他是自己人……”
“自己人?”纪欢喜的眉头皱起,语调忽的变得古怪了起来:“公子可真是心善,什么人都能当做自己人啊。”
魏来脑袋还有些晕眩,但也察觉到了纪欢喜语气中的古怪,他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来过虚弱的缘故,此刻竟下意识的将手搭在了纪欢喜的肩上,这样的行径不免有些唐突与孟浪。魏来一个激灵,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纪欢喜淡淡一笑,也不再这事上为难魏来,而是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依照这老先生的说法,似乎那结界他也无法收回,公子此举似乎白费了。”
魏来听此言,也知道纪欢喜误解了自己出手的初衷。他也不去解释,看向老人言道:“老先生,接下来我们得想办法救下这桐树,你是守林人,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古树曾说过让我将那些阴魂一并救下方才能接受我的医治……但如今时间紧迫,我也没有把握能够让十万阴魂从那阴龙手中逃脱魔掌,先生能否劝劝它,让我想解决了现在的麻烦,关于阴魂,我保证之后一定会想办法一一解救的。”
魏来此言说得极为诚恳,他以为加上他之前与老人还算得愉快的交情,多少能让老人动摇些许。
可谁知听闻此言的王道安脸色却忽的一变,他抬头看向眼前那颗枯萎的古树,身子一颤,喃喃低语道:“你救不了它了……”
“它……已经快死了。”
()
第六十一章 钱浅,你能听到吗?
“你救不了它了……”
“它……已经快死了。”
老人的声音幽幽的响起,魏来闻言身子一颤,却并未反驳,反倒是神情落寞的低下了头。
他之前伸手感受那古树时便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古树体内的气息萎靡混乱,放在生人身上,这样的伤势足以要了那人的性命。但树毕竟与人不同,单是以这一点便不能以常理度之,加上那金色的神性似乎本就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故而魏来对此依然保留着些许希望。
但当此刻最为了解这古树的老人说出这番话时,魏来便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再来说服自己。
“什么意思?”倒是一旁的纪欢喜有些摸不清状况,她看向二人,在瞥见二人脸上的神色时,也意识到他们所言之物并非戏言:“意思是咱们都得死在这里了吗?”
这并不是一个太难得出的结论,古树没救,那阴龙注定出世,此刻他们孤立无援,并无任何能是那阴龙的对手,因此纪欢喜所言之物也就不难得出。
“不。”但一旁的王道安却摇了摇头,沉声言道。
“嗯?”已经开始思索还有没有别的破局之法的魏来,听闻此言眉头一皱,抬头看向老人。
“难道先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镇压那阴龙?”魏来轻声问道。
王道安却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位阴神,除了活的年岁久上了一些外,便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本事。诸位都不知道的事情,小老儿又岂能知晓。”
“只是诸位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情。”老人说道这处顿了顿,他抬头看向身前那颗枯萎腐烂的大树:“他从来不是用于镇压阴龙的。”
“他存在于此,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守护那十万枉死的阴魂的。”
纪欢喜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这已经是这短短百息不到的光景中她第二次说出这四个字。
事实上对于纪欢喜而言,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她都可以看透,可眼前的一切却终究太过光怪陆离了一些,她一时间确实难以想得明白。
“七百年前,周篡虞而立。虞家皇族十万人被尽数拉于泰临城外的息风原残忍杀害,十万亡魂无处诉说冤情。便聚于这大虞未尽的龙脉中,化作阴龙。”
“那时的朝廷正忙着围剿各处的叛军,并无法抽身解决这十万阴魂。十万阴魂阴气太重,以至于这古桐城即使到了三月,依然大雪纷飞不止。”
“百姓们苦不堪言,来了位仙人问他愿不愿意镇守那阴龙。他心善,舍了自己的百年修为,做了这镇龙之物,我也机缘巧合成了护他的阴神。”
“起初的几十年,风平浪静,他镇着他的阴龙,我呢每日为他浇水。百姓们也都对他感恩戴德,每日前来叩拜祭祀的人络绎不绝。我也就跟着享福,有了些许香火加持。但后来,有一天它突然与我说些很奇怪的话。”
老人的面色一沉,在说到这处时明显顿了顿,脸色有些复杂。
“他说让我帮他一个忙,让我以后在他的周围多种些桐树,越多越好的那种。”
“我问他为什么,他也很困惑,他告诉我,那个仙人似乎做得不对,这十万阴魂其实并没有做过害人性命的恶事,就连那笼罩古桐城的暴雪实际上都是阴龙在兴风作浪,与阴魂无关,那些阴魂他们也都是可怜人。但如今他将他们连同着那头阴龙都镇于地底,阴魂们永世不得超生,怨气越积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堆积的怨气会让这十万阴魂成为真正的恶灵。这样下去它总有一日会镇不住这阴龙,而一旦他们出世,对于古桐城,或者说整个宁州都是劫难。”
“所以他想要换个办法……”
“他决定吸收那些阴魂们生出的怨气,但这很困难,以他的修为也无法长久支撑,所以他需要桐树,越多越好的桐树为他分担这怨气。”
“从那天起我便想尽办法为他弄来桐树,一棵一棵修筑这片桐林。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一百年前,大周也覆灭了。新来的王庭四处打压前朝的阴神,百姓们不敢再来供奉。失去了香火,我与他的力量都开始不进反退,他吸收太多的怨气,哪怕我栽上一百棵桐树,也不能缓解虚弱的他被怨气侵蚀的下场。我不忍看着他日渐萎靡,便为他分担那股怨气,可是我终究没有他那般的修为,平日里倒还好,可今日遇见了这事……心神反倒被那怨气所噬,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恐怕老朽还会一错再错。“
老人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有羞愧,也似有落寞。
“打断一下。”这时纪欢喜却忽的皱着眉头言道:“按照老先生的说法,似乎阴龙与那十万阴魂并非一体?”
“自然是。”老人摇头:“但所行之事却并非出于那些阴魂本愿,就像方才袭击二位的那些阴魂其背后也是阴龙在驱使。”
“不。老先生没明白我的意思。”纪欢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