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谋夺卿卿 宴时陈羡 508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8章

  楚凝并不打算呆在长公主府, 所谓的回长公主府常住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她要防的人是怜煜。

  怜煜进长公主府毫无阻拦,这里曾是他生活的地方,长公主府拦不住他。

  要想离开只能找一个, 他不知道的地方。

  怜煜不知道的地方, 还真有点棘手, 就算真的找到也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楚凝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甚是疲累又颓废地想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要她真的打掉,她又完全下不去手去做。

  而今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呢?走一步再看一步。

  含妙找了一个身形与楚凝相似的婢女换上楚凝的衣物掩人耳目, 代替她入长公主府。

  证明她真的回去了。

  楚凝并没有下马车。

  温之俨若是忙完前来探望,自有张么么来圆幌子,把他给劝说回去。

  推诿不见的话,楚凝也不担心, 温之俨见不到人会起疑心。

  他雅正端方,必然不会强迫楚凝见面。

  至多就是吩咐人多送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给她,让她好好养身子。

  先前千盼万盼想要多看两眼的人, 如今就开始害怕见了。

  楚凝自己大概都没有想到,她跟温之俨之间会变成这样难堪的局面。

  况且朝政的事情千头万绪, 只怕她来日生产温之俨都没脱身。

  眼下楚凝还盼着他多多忙碌呢。

  听说,他官升阁老,手头上事务很多, 眼下他分身乏术,正好成全她的逃避了。

  最终, 楚凝拿主意, 她决定了要出京畿, 她在京郊有块鲜为人知的地方

  含妙和含巧带着楚凝往京郊赶。

  趁着怜煜还在昏迷的这段时辰, 楚凝吩咐快马加鞭能走多远走多远。

  一路上, 两个婢女一直追问,楚凝没有法子,只能将所有的内情全都告知她们。

  含妙看着楚凝的肚子面色凝重,含巧义愤填膺,问候了怜煜的祖宗十八代。

  先帝在位时,曾经请园林大师给楚凝建了一座小筑。

  这块地方落坐在京畿外的一处繁州,除了楚凝和楚澈之外,并无旁人知晓,楚凝最终要落脚的地方就是这里。

  因为楚凝怀有生育,路上不宜颠簸。

  说是赶马车的脚程,实际上速度放得缓慢主仆三人赶了四天的路,终于在第四晚天黑之前到达了小筑外面。

  小筑环水而建,院子旁种了很多青竹,乍一看还有些像杜宅。

  这里雅致幽静,旁边是青石路板,偶有叫卖的小贩在走动,小贩的叫卖声,也没有京畿处的尖锐。

  这块地方,的确不失为一个散心养胎的好去处。

  含巧扶着楚凝下马车。

  小筑隔一段时日会有人来打扫,分明是极幽静的地方,看着上头悬挂的匾额,一只脚跨进门之前。

  不知为何,约往里走,楚凝的心头划过淡淡的不安,后脊背隐隐方寒。

  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并非是假象,在进门之前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主仆三人进门后,便有人自门后快速将门关了起来锁上,将她们团团围住。

  含巧迅速抽出剑,含妙将楚凝护在身后。

  长廊底下立着一道慵懒的身影。

  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在这里住下,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楚凝更像是一个误闯者,闯入他的领地,成为他的盘中猎物。

  少年身姿出众,侧脸俊美,嘴角噙着等候已久的似笑非笑,眼中的玩味以及不住涌动的暗流。

  与他对视一眼,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眼中的暗流卷走淹没。

  这已经不是楚凝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

  上次逃跑被抓的景象又浮现眼前。

  少年也是从她要溜走的巷口蹲守,这才隔了多久呀,大同小异的景象居然又重现了。

  怜煜信步闲庭地走过来,直至楚凝的面前,替她擦着脸上的汗,弯腰笑着问她。

  “阿姐,你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去哪?”

  孩子。

  他承认了,他果然承认了。

  “……”

  楚凝气到发抖,“孩子.....你居然真的算计我。”

  少年轻笑一声,敢做他就敢认。

  “算计,说得真难听,阿姐跟我算的这么清楚,非要说算计的话,阿姐就没有算计我吗?”

  有,前不久,楚凝就刚刚算计他,一双杏眼怒气冲冲瞪着怜煜。

  少年被瞪反而还笑,“阿姐,我们之前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又有何区别。”

  “真要说起来孩子。”

  “那天晚上,我看阿姐也欢愉得很,怎么?天一亮,穿戴齐整阿姐就不认人了。”

  “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周围都是人,楚凝的面皮子一瞬间就臊红,她嘴唇嗫嚅,忍着没有出声。

  几番忍下来,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脱口给了怜煜一句。

  “卑鄙。”

  这可能是他带着怜煜以来,第一次跟他胜说这么重的话了。

  怜煜照单全收。

  “是,如阿姐所说,我卑鄙,我又何止卑鄙,无耻也要算一个。”

  少年浅笑着。

  他的目光仿佛烧红了的炭火,没在她的身上滋滋作响,让人冷汗直流。

  怜煜盯在楚凝的身上,他的一反常态,让楚凝觉得很坐下来好好商谈,都是一个奢望。

  是没有回旋了。

  他的样子和之前相较,比之前还要更恐怖,那会他的眼神不似现在这般幽暗,深不见底。

  难测到叫人心生恐惧,油然发怵。

  他生气了。

  所以才会不顾楚凝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些难听的话,刺到楚凝,更刺到他自己。

  楚凝挺着肚子,眼睛骨碌碌转看着怜煜。

  眼神在与他对视,腿脚不受控制地后退,后背撞上门时。

  她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又一次自投罗网了,步入他的算计当中。

  这一次她的后路全都被堵死。

  不知道为何,楚凝比上一次更慌怕,因为她的脑中,清楚地记得上次逃走,少年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阿姐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轻易地尝试,这一次,我可以装聋作哑。

  他如今的样子,已经足够证明当初的警告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楚凝率先问他。

  少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只轻轻挥手,便有人上来,将含巧含妙带走。

  人多势众,含妙纵然会点腿脚功夫,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大声嚷骂被人带着离开。

  场面很快就被清空,只剩下两个人。

  一时之间,偌大的院子只剩女郎和少年两人。

  “阿姐问我要怎么样,到底不如问问你自己,你要我怎样。”

  这是真的理起来又不是她的错,可楚凝心里就是莫名的害怕,更添堵。

  少年压迫感十足,带给她的恐惧和忐忑只增不减。

  “……”

  “为什么?”

  少年反问她阿姐要问的为什么是什么呢?

  “孩子还是蒙汗药?”

  “关于孩子阿姐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想问的是蒙汗药吧。”

  楚凝的确想问,那么多蒙汗药,居然对他没有用。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觉的。

  “我在角斗场混迹的时间虽然不长,里面的把戏可比外面的都要多得多,区区蒙汗药而已怎么瞒得过我。”

  水晶饺子的确能够掩盖蒙汗药的气味,可怜于天生对药物的气味敏感,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

  早在吃下水晶饺子之前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何况,楚凝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道府上据是他的眼线,郎中跨进伯爵府的那一瞬,早已有人传信至杜宅告知他了。

  “阿姐做的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我之所以不反抗,是想要看看你知道了孩子存在之时的反应,你会选择怎么做,杀掉他,还是生下来丢弃?”

  楚凝走离家出走的这一步棋,在少年的眼中,无论是生不生下来,实则上于丢弃也毫无分别。

  关于女郎有关的一切,少年永远都是沉不住气的。

  一路上派人在暗中悉心守护,怜煜早到了小筑提前准备,他就是想要看看,楚凝在看到他之后,会给他个什么交代。

  孩子到了三月,瞒也瞒不住了。

  永不可能避开,迟早要面对。

  坐以待毙?

  楚凝心里一横,她在少年走到面前之时,闭上眼佯装出妥协的姿态。

  实则找准一个方向,卯足劲要跑。

  少年看穿她的伎俩,并没有识破,轻而易举擒捏住她细嫩的手腕,往后一带,楚凝便跌到了他的怀里。

  铁掌掌住她的腰。

  少年结实的胸膛撞得女郎鼻尖生疼,发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他没有再提孩子,只要绕回去问楚凝。

  “所以,要是我不说孩子,这次阿姐装聋作哑,又会游说推出门是因为要给我买什么呢?”

  他好像还挺期待。

  楚凝浑身僵硬,少年似乎是在思考,他在替女郎斟酌。

  “不会又还是香囊?我的生辰还有些日子才会到。”

  楚凝久久缄默不言,不配合他演戏。

  少年善解人意道,“要不要我给你一些时辰,让你仔细想想,该找什么样的借口能够让我信服。”

  楚凝瞪着他,绵软的胸脯不断起伏。

  少年失望轻吁,带着显而易见的束手无措,“你从来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什么叫不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两句,而今回味起来,足足要把她给吓死了。

  楚凝心里同样负气,她发了疯地挣扎怜煜的桎梏。

  少年又不肯松手。

  女郎手腕缚得发红,少年也跟看着疼,心里何尝不疼,还是强忍着没有怜惜。

  反而更用了狠劲,爆发出他隐忍了一路的邪火。

  两人较上了劲头,倒跟孩童争执一般,谁都不让谁。

  争执几番,怜煜退一步,抄抱着楚凝走过长廊停在正宅,一脚踹开了门。

  还好置身于绵软当中,楚凝还抛落当中没有醒神,怜煜已经逼之眼前,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少年的目光紧随着她的动向,逼迫她不准逃避自己的视线,也不容准女郎的退却。

  “你说话啊!”

  “以为装聋作哑就没事了吗?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地,你告诉我!”

  气氛几度寂然。

  里头剑拔弩张的凝滞仿佛要将人的骨髓都烧得干净。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磨谁,所有招数都给用上了,回声作响之下,楚凝很快不可控的决堤徜徉。

  总之已过三月,他也忍了很久,她不想要孩子,恐怕不会顾忌。

  妄图通过这样玉石俱焚的方式,渐渐占据她的心,让自己能够拥有一席之地。

  这才是真正的久违重逢,太久没有,但因为前不久少年下过的功夫很足,要给楚凝吃点苦头。

  所以雨水来得特别快,在风雨中饱受激荡的小舟,摇摇欲坠几乎要破碎。

  少年就是要弄出动静,让她不看也能听见,不给她一点回避的机会。

  绵密的酥酥麻麻之感笼罩着人。

  侵透在风雨中摇曳的小舟,风卷出极动人的轻声慢歌,婉转波动。

  “阿姐,你看着我。”

  楚凝雨泪遍布,发丝黏腻在她的脸上,水汪的眸子漂亮惊人。

  她的脸就是不看,少年脸黑半截,额上青筋蹦起,女郎的倔强将他气得脸都红了。

  看来不够,风卷狂雨来,想要逼迫女郎妥协。

  小舟发出破碎的声乐,纵比之刚才更甚。

  他就是故意的。

  楚凝不堪示弱,手搂搭在少年的肩处,也没空着,掐他,互相折磨的痛苦,相等的狼狈。

  少年完全感受不到掐疼,丧心病狂给楚凝提议。

  “再往下挪两寸,就是跳动的脉搏处,阿姐,我是不会收手的,承受不住想要结束的话,不如你就掐死我。”

  楚凝真是被他气得,她用的力气大,眼神又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落在何处,经过怜煜的提醒,手指往后挪了挪。

  也害怕自己真的把怜煜给掐死,她的手下意识离少年所说的地方远了一些。

  怜煜感觉到她的动作,卖力又笑,“阿姐是找不到,还是心软舍不得我?”

  楚凝一言不发让他自己唱独角戏。

  怜煜在这场角逐里,磨出了很久。

  第一场戏落幕,他没有翻身下来,撑着手臂,仿佛被大雨淋透冲刷,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

  局势没有缓和,只是略微停下。

  少年咬牙切齿,没有再叫她阿姐,他绷了一路的平和,被楚凝一而再再而三逃离的态度逼到一瞬间瓦解,开始动作的同时,又不停地逼问她。

  “让你乖乖待在我的身边就这么难?”

  “有了孩子都拴不住你。”

  言罢,第二波雨浪上岸。

  小舟经受着雨浪的冲击,在雨中一波波起了兴。

  其中除了怒火之外,叫人无法忽视的随波逐流的节奏,同样实打实的温舒,茫然的舟桨在颠簸当中坠落。

  少年面色狰狞,楚凝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控的样子,从他所用的力道,几乎要拉着她和孩子一同赴死,可想而知,这次他是真的动大怒了。

  怜煜由于的确是动怒了,他不仅在生楚凝的气,同时也在生自己的气。

  须臾片刻,并没有出来,停留着。

  究竟还要做到何种程度,面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完全拿不出办法的女人,才能够真正的接纳他。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跑?”

  “连温之俨你都给他留信了,所以只是为了避讳我一个人是吗?”

  “你之前分明就说过我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为什么又要轻而易举的将我抛弃丢下,一次,两次,三次,还不够吗?”

  “是不是还有第四次,第五次,无数次。”

  ”阿姐,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少年的手掌到女郎的心口上方,只触碰到叫人神魂飘荡的彭起绵.软。

  阿姐的唇吻起来,香甜软糯,勾得人无尽沉沦,说出来的话却只是裹着蜜糖的□□。

  就是这样的女人,角斗场里的女人都没有她心狠。

  “楚凝。”

  怜煜叫她的名字,“我就这么差。”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怀上我的孩子就这么让你恶心吗?”

  “你逃到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神不知道鬼不觉偷偷弄掉他?”

  “你能不能问问我?”

  一个孩子就把她吓跑了,先前她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为什么心愿得偿还要偷偷出逃?

  是不是因为她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他究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想要他,不想怀他的孩子,还想要怀谁的孩子。

  怜煜一想到楚凝慌不择路出逃是为了打掉他的孩子,斩断与他的瓜葛。

  心里就急得跟火烧一样,那火气蹭蹭直上,怎么都降不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

  自从他跟楚凝后,对于楚凝视如珍宝,事事以她为先,在深宅里时更是当牛做马,千娇万宠不为过。

  压着脾气哄她,不可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

  永远跟在她的身后。

  就算是千年寒冰,不说化成水,也该冒点热乎气了吧。

  为什么她这样冷漠无情,永远将他隔绝在外。

  闻言,楚宁简直被他气笑了,到底是谁狠心,她又为什么一定要跑?不都是他逼的吗?

  楚凝终于给里第一句回应,嗓子嘶哑反问他,“错都在我身上?”

  女郎咄咄逼人不肯退步,简直逼疯了他。

  少年的眼尾猩红得吓人,凝聚了水光,仿佛下一瞬就能够滚落,可他依然阴沉着脸,悬着泪语气恶狠狠的威胁楚凝。

  “你想要打掉我的孩子,逃离我的身边,绝无可能,我明明白白告诉过你了。”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绝了这条心思。”

  跟处在暴怒当中的人谈话,无异于对牛弹琴,是起不了什么用的。

  楚凝负气,重重地撇开眼,不再看眼前这张令她说不上来是爱是恨的年轻面孔。

  “退出去。”

  怜煜学她装聋作哑,不仅不出去,反而往里进。

  压得楚凝又是一声哼咛。

  她的脸偏得恨不得就用个后脑勺对着怜煜,也不怕了她自己。

  连看他一眼都不情愿了?说两句就烦?

  一路追过来的气散了没多久,又全都堵到一起,拱得怜煜气急攻心。

  他低下头拱在楚凝的劲窝处,锁骨处,像疯犬四处朝着人乱啃乱咬。

  不管不顾,力道又重又大。

  想用这种卑微的方式,在楚凝的身上打下属于他专属的痕迹,发泄着心中的火,叫她撇开眼睛,也撇不开与他的干系。

  同时,也在宣告自己对于楚凝的所有权。

  楚凝抗拒和他的亲近,她不断推拒着少年的小狗脑袋。

  挣扎之间,往后滑了一点,她趁机脱身,两人之间惨不忍睹,简直没有眼看。

  怜煜动不动以死相逼的口吻,实在也将她惹急了。

  推拒不成,反换成了打,捏紧拳头,同样以发泄愤恨打到怜煜的身上。

  两人都在对方的身上不停以自己的方式发泄着怒火。

  不知打了多久,楚凝的衣襟散乱,没有一块能看的。

  怜煜跟她比起来也没有好到哪去。

  甚至比她更惨烈,他的脸上手腕上耳朵上都是楚凝指甲的抓痕,就连那一张俊美的脸,也无可幸免挂上来彩,衣衫也破了许多。

  谁都不肯服输似地瞪着对方。

  少年的眼尾红,长长的睫毛粘着水,似乎在刚刚打斗的角逐里,他的眼泪被打掉,又或者偷哭过了。

  别看他比楚凝惨,放出来的狠话却是变也没有变的语气,仿佛他刚刚赢了。

  凶巴巴的呵问。

  “你还敢不敢再动歪心思,企图逃离我的身边?”

  “温之俨究竟比我好在哪?他比我年轻?他有我会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