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桌上的茶已经凉透。
掌心里面原本随手买的小香囊被攥得紧巴巴的, 而今的氛围,楚凝很不喜欢。
旁边的少年的手指骨节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子,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楚凝的心跳也跟着敲打的声音七.上.八.下的动着。
怎么场面一换, 倒变成她理亏了?
先前是谁先起的头, 挑的梁子。
“我等了好一会, 阿姐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跟我交代吗?”
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
楚凝能捋顺, 也说不明白。
那天的事情发生后,少年半月不归,天大的气都散尽了, 何况提出来尴尬。
再把那事提出来兴师问罪。
也未必能与她今日逃走的事情与之抵消。
但她是被囚,凭什么不能走?
楚凝想明白了,壮着才平静不久的心对上少年的眼睛,她气更足, “交代什么?”
几日不见,少年似乎清瘦了不少。
素来干净的脸庞也有了不少胡茬,五官越发的立体了, 没来的日子他是在忙?
少年为女郎理直气壮的语气惹得轻笑。
笑声沉闷郁重,带动胸口的伤势, 起了咳嗽。
楚凝看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阿煜两个字卡在嗓子眼,换了称呼,“你……怎么了?”
话吐露嘴边, 接下来的话又噎了回去,饱含关切的眼神也迅速收了起来。
短暂的关怀, 转瞬即逝, 少年依然敏锐的捕捉到。
“阿姐是在关心我?”
楚凝保持沉默, 手里原本佯装做生辰礼的香囊现下倒是成了打发尴尬的东西。
低, 还没有能够专心玩两下, 就被人凭空抽走,香囊的麦穗划过她的指腹,有些许痒。
楚凝的手指在蜷缩起来,望向他。
少年对着烛火仔仔细细端详着皱巴巴的香囊,上头的纹路。
比不上在长公主府楚凝给过他的香囊。
那时候他还在将养,身子虚弱,楚凝为了祛寒,叫郎中缝制安神助眠的药材,制成香囊系在腰间悬挂。
“听宅子里伺候的人说,今日是我的生辰。”
“为了叫我开心,所以阿姐才大费周折亲自去买生辰礼物要哄一哄我。”
他扬手将香囊收到掌中,漂亮的眸光闪着很亮的光,“是不是这样?”
明知故问的话,楚凝置若罔闻,“......”
少年非要问,“阿姐怎么不说话?”
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没有刚刚的嚣张跋扈了。
眼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怕又绕回去。
楚凝只想快点揭过她妄想逃走,结果被怜煜遇个正着,抓回来的事情。
心不在焉回了一声。
“嗯,给你买的生辰礼。”
闻言,怜煜又把香囊拿起来打量,烛火将他的眸光照得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楚凝不自觉被他吸引,他的俊美不在皮相,更在骨,出挑得少有人及。
过往的漂亮还带着稚嫩,而今退却了稚嫩,别说挪不开眼,只恨不得多将眼神放到他的身上。
“明日不是我的生辰,阿姐还记得我的生辰吗?”
他提醒楚凝一遍。
“在阿姐生辰的前三日。”
他直白,“虽然我知道阿姐在撒谎骗我,出门是为了逃跑。”
楚凝不噎了一噎,他扭过头,对着楚凝展颜清朗一笑。
“可我还是高兴。”话有些傻傻笨笨的,甚至呆笨。
一个香囊而已,他这样喜欢,小心翼翼地捧着。
少年的眼光过于干净纯粹,女郎刚刚的噎语都被化解。
被他脸庞的俊美以及话里的稚气,深梗住,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甚至内心开始敲打,颇叫她感伤自责。
可分明,是他固执犯的错。
却也怪她没有教养好,才把他带歪了。
“阿煜。”楚凝喃喃一声,到底怎么样,怎么做,才能叫他迷途知返,一切都会到改走的路去。
怜煜将香囊递到楚凝的眼皮子底下,打断她的话。
“阿姐替我系上吧。”
楚凝取过这个朴素平庸的香囊,她花了六文钱不到买的香囊,系在他的腰间,拴得很牢靠,
女郎发顶乌黑,垂下首,怜煜低头伸手将她圈住,整个人抱在怀里。
楚凝一僵,正要动
她的手肘子碰到少年的胸膛,引起他一声闷哼,“阿姐,别动,叫我抱一抱。”
很暗哑的一声,有些奇怪。
“我不做什么。”他瓮声瓮气的。
听到他话里的疲累。
楚凝蓦然停下了手,甚至于差点又要拍他的肩安慰他,待扬到了半空,又顿住,握成拳收紧。
这已经是习惯性的安抚照顾。
静默良久,想到他那声闷哼,又闻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楚凝继而又问起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少年声音平稳。
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通过镇压辽东的叛乱,为他的羽翼的丰满做准备。
少年得寸进尺,贪恋岂会满足,他收紧手臂。
“阿姐。”喊人喊得黏黏的。
楚凝本想沉默,还在闹得不开心,怎么就妥协起来,心里这样想,嗓子眼已经出去了一个单子音节。
“嗯。”
少年低笑,“阿姐,我都要被你糊弄过去了。”
“糊弄什么?”
楚凝装模作样,听不明白。
又沉默让他抱了一会,安慰的气息散去,余下越发浓郁的温热,就显得危险暧昧。
楚凝说一声够了,按住少年的劲腰将他往后推开。
声音也不温柔,“松手。”
“阿姐。”少年没听,把她抱更加严实。
他的声音低沉泠冽,暗哑隐晦,“这次的事情,我可以装聋作哑....”
楚凝的耳朵子锁躲,被他的大掌锢住腰肢,他依旧强势,意愿不可更改。
少年长得太高了,楚凝被迫踮起脚。
这个样子,仿佛在承.欢。
“但有些事情,阿姐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松开楚凝。
叫她站稳,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弯腰低下头,鼻尖蹭了蹭楚凝的鼻尖。
楚凝想要闪躲,反而成全了他想要的亲昵。
耳鬓厮磨起来!
他倒是心里顺畅,学着恩威并施,严慈相济给楚凝来了一遭。
少年的心里畅快,楚凝的肚子里窝了一堆火。
偏偏找不到发泄口。
裕安长公主礼仪得体,骂不来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着贵胄矜态。
不得不闷头忍了下来。
怜煜回房沐浴换了一身衣裳,头发绞得半干,披散在肩头。
他似乎真的出了一趟远门。
通过他送上来的玩意,玩意上头区别于京畿的纹路,楚凝猜测,他这一个半月,可能是去了辽东。
到底是为什么去了辽东?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谜团,拨开他的面具,才发现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楚凝不知道该不该怪她自己,到底是从前没有看透他,还是怎么回事?
怜煜坐得笔直如松柏。
“我不在的日子,阿姐有想我吗?”
楚凝默不作声嚼着饭菜,并不理会他的问话。
怜煜给楚凝布菜。
“我没回来的日子,很是挂念阿姐,虽然每日都有人来汇报阿姐在做什么,不得见阿姐,心里总是空落落。”
楚凝听了也权当没有听见。
女郎的冷漠并没有碍。
少年依旧和她讲话,讲一些寻常锁碎的话。
角色对调了。
在裕安长公主府时,都是楚凝寒嘘问暖,如今换成他了。
用过了晚膳,怜煜和楚凝在宅子里散步。
“这里的布局,阿姐给还喜欢?”
在长公主府的原本上改了一些,抛开别的不谈,楚凝的确很喜欢宅子里的布局,没有一处不合她的心意。
楚凝抬抬眼皮子。“喜欢重要吗?”
“我若说喜欢伯爵府,你会送我回去吗?还是将这里打造成第二个伯爵府,供我居住。”
怜煜停下来脚,“只要阿姐喜欢,有何不可?”他话很是张狂。
楚凝就怕他眼中的固执,转望向远处。
“不必了。”
“假的就是假的,假的再如何,也成不了真。”
楚凝的心肠硬了几分。
她猜测怜煜的讨好,就是想要踩中她心软,磨着她的心肠,想要她妥协就范。
楚凝意识到自己不该一步步顺着走下去。
“怜煜。”
她叫他的名字。
是在警示,“你若是不想与我做姐弟,我们之间就没有情分了。”
“你也不要再妄图往我身上白费功夫,我会保持我自己的立场,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绝对两个字被女郎用得很好,成功刺得少年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不自然眨眨眼,看着女郎的眼睛。
“是吗?”
楚凝不忍心看他神色失落,说要狠心,也不可能立马就断情绝义,这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是。”
怜煜先给楚凝旁边放了一个鹅绒软垫。
楚凝一直都没有动静,她不坐。
怜煜按着腰腹,缓缓坐下,他双手交叠在额前,遮掩住额头上冒起的冷汗。
“阿姐。”
他的声音尽量平稳,压住自己的气性。
他就这么比不上温之俨?
楚凝望向他,女郎站着,就变成了她是居高临下了。
少年抬头时,手拂掉了脸上的汗,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
“天色晚了,阿姐早些休憩,明日一早,我过来陪阿姐用早膳。”
少年言罢就走。
楚凝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是有什么急事?少年的步伐走得有些快。
走了便好,楚凝心里不安,她险些以为怜煜要在这边留宿。
陪楚凝用过了晚膳,伯爵府为他接风洗尘的饭菜做得精致可口,怜煜也没有吃太多。
温之俨给他夹了些菜。
“辽东苦寒,离京半月而已,阿煜憔悴许多。”
他又倒了两杯茶水。
“阿煜身上有伤,不宜饮酒,我以茶代酒,再次恭贺你大胜归来,扬名立万。”
少年喝了茶水。
脸上并没有得胜归来的喜悦。
怜煜看着碗里他夹过来的菜,目光不断上移,最终直白定在温之俨的脸上。
在考量,他和温之俨已经足够像,到底差在哪?
自他跟着温之俨出席后,许多人都赞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些人话里虽然有恭维的成分,却也不是作假,他明明胜过温之俨了。
在阿姐的眼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比不上温之俨了?
是哪里?
怜煜看得无比认真,想要找出这块他不如温之俨的地方。
目光停顿久了,让温之俨深觉得莫名其妙。
他和下属景扬对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他自己有何不妥贴的地方,没有察觉到不对。
笑着问,“阿煜,你这样看着我,可是我是有何处不妥吗?”
怜煜回,“没有。”
“我看你十分入神,是在想什么?可是在辽东遇到了棘手的事情,说来与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够帮上忙也未可知。”
辽东自立为王,一直都是大褚的心头大患,昔年有芩南逐带兵镇压,已水一站后,更是彻底打压了辽东的气势。
没想到近些年,辽东养得兵强马壮。
温之俨受到暗线的情报,大禹暗中接济,故意挑起事端。
辽东躁动,自然需要有人前去镇压。
此事备受瞩目,不容易寻常边疆的患乱,可以说是只须胜不许败,没有十足的把握,谁都不敢随意接挑子。
就有人找上了芩南逐,询问他的门下。
芩南逐就两个弟子,杜成越不出色,怜煜不同,他不仅仅是芩南逐的弟子,更是伯爵温之俨的儿子,还有谁比他更合适?
怜煜甚至来不及跟楚凝说明,他接旨意出征,也是没有想好的缘故,冲动之下,他吻了阿姐,怕阿姐闹,他就跑了。
贴上那抹甜软。
真是叫人心尖发颤,恨不得死了都甘愿。
简直是他梦里日思夜想的禁.果,让他一直在回味。
与辽东打了半个月,历经大小数不清的战役,才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气焰。
为此,怜煜也受了不少的伤。
出师首战告捷,在朝野,一战成名,炙手可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名讳。
除了被圈养的裕安长公主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之外。
他一回来就去找阿姐了。
谁知道撞上她要逃跑,气得扯到伤口崩裂。
把她抓回去要发难,怒气盖不过委屈,他也狠不下心肠怎么惩罚阿姐。
一个拥抱而已。
就叫他竖起来的冰冷瞬间崩溃,软和下来,他很想重重处罚,却也不敢,那样便是伤害阿姐了。
怜煜啊,真是没出息。
“没什么事。”看不出来什么门道,怜煜收回了目光。
或许是当局者迷,杜成越鬼点子多,怜煜打算多询问他几番,旁观者清说不定他能说出什么门道。
“你我父子,有什么不能直接说。”
温之俨开导他,“有事不要闷在心上,看你心事重重,几岁的年纪,就这样老气横秋。”
他说话的语气,很像阿姐之前,把他当成孩子。
温之俨若是知道,是他将阿姐给掳走。
会作何感想?
后悔对他不设防?才导致受到他的蒙骗。
会不会有一丝一毫责备他自己,从没有将他当成男人,对手来看待。
少年垂下睫毛,“是....忧虑义母。”
这个称呼也不是特别难叫出口,顺理成章就出来了。
“义母在大婚之夜下落不明,至今寻不到踪迹,不能为义父排忧解难,怜煜心中难安。”
温之俨无能,这么久了,京畿之中,甚至寻不到阿姐的一点踪迹。
他还有脸笑。
思及此,少年倒了一杯茶盏,借着喝茶的名头,盖住嘴角的得意和不屑。
谈到下落不明的楚凝,温之俨脸色变得凝重。
“到底是我无能。”
“一直寻不到片刻的踪迹,我的人已经派到了大禹,相信不日就会有回信。”
怜煜听着,温之俨派出去的人已经被他截杀,替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传回来的信,都是一些假信。
本来联姻的事情备受关注,楚凝被人掳走,后手也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压根找不到一点线索。
温之俨快速处理,二日肃清伯爵府上伺候的人手,再防有人混入。
这么久了,都没有楚凝的一丁点儿消息。
“我真是无用。”
怜煜默默听着,在心里表示中肯。
嗯,的确没用。也不知道阿姐看上他什么?
温之俨又饮一杯,语露出丧气。
他愧对先王先后,更对不起楚凝,若是楚凝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再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
怜煜起身作礼。
“义父宽心,怜煜一定竭尽所能,为义父找寻义母,手刃匪徒。”
温之俨看着他乖巧,话也恳切,宽慰许多,“你也不要太过劳累,这件事情,圣上也着御林军在办了。”
“快些用膳,这些日子辛苦,回来了,就好生休憩,寻常琐事交给下人去做。”
怜煜点头,没有异议道,“好。”
伯爵儿子得胜归来,上门祝贺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过脸想要攀亲沾点好的人。
怜煜不擅交际,温之俨接了两天的贵客,就以养伤为由,拒绝人上门探望,以免人多眼杂,走漏楚凝失踪的风声。
就这样一直藏着也不是事,宫内的御林军训练有素,怜煜不好下手,心中深觉棘手。
近来多烦忧。
在楚凝那边可以说不断的碰壁,他完全没有办法。
还有温之俨当初说好的不过是结盟之义,他竟然自作主张。
一点摆不正位置,真是充当他的亲父了,竟然频繁地给他张罗起亲事,惹得他心中很是不快。
当初辽东之势形如水火,他尚且不急。
对待眼下阿姐还有温之俨的张罗,竟然一筹莫展起来。
他都开始后悔了,当初阿姐喝醉时,为什么,他没有趁人之危。
“公主还在跟你闹吗?”
怜煜赛了一圈马,大汗淋漓,浑身都湿透了,他翻身下来,取过一旁的水壶仰头咕噜噜喝了几大口。
下颌线乃至喉结优越出众,异常博人眼球。
“啧啧。”
杜成越牵马过来,“我看你啊……”
他故意撞了撞怜煜的肩膀,“...求那什么不满?”
怜煜冷脸,还没等他骂人。
杜成越指着他的面孔,“我一看我就知道了,在姐姐面前吃瘪了吧。”
怜煜私下手的事情,杜成越是知道的,也只有他知道,若是旁人他必然觉得有悖伦理,到怜煜身上,杜成越已经习惯了。
好不容易抓到他吃瘪,杜成越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善罢甘休。
没等他开口,余光扫到不远处的一抹身影。
他的肩膀撞了撞怜煜,“哎...沛国公女儿郭芨来了。”
眼看着就要到面前。
杜成越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怜煜抽身离开,他没了倚靠差点摔落。
只剩他在后面干瞪眼,“你就走了?”
郭芨手里拿着贺礼,看着怜煜离开的方向,神色失落。
“这这这...郭小姐。”
杜成越打量她手里拿仿佛是食盒,胃口犯了。
“你送的什么,是吃的吗?不若我替你转达?”
怜煜带着一身热汗和一肚子气回了,脸色阴沉如墨,脑子里热腾腾的,他即刻就想要见到阿姐也没有经过允许。
主要是想着,这么晚了,阿姐肯定不让他见。
他脸黑闯进来,楚凝恰好出浴,站起来拿衾衣。
她才站起来。
简直就是不凑巧都赶到了一块。
怜煜未吭声,猛推门,劲风吹翻了屏风,看得一览无遗。
白过雪,高过山,密过林。
他冲动,也是不料,呆愣愣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喉结不可抑制地滚了滚。
楚凝最先反应过来。
慌不择路用衾衣裹住自己,裹也裹不了大概,反而弄巧成拙,更吸引人的眼球。
雪白的藕臂指着门口,气得脸颊都红润了,羞得盯着脚尖。
少年还在看。
女郎呵道,“怜煜!你给我出去。”
楚凝有一瞬间是真害怕,害怕少年不听话,冲过来,毕竟推门进来之时,他的眼睛都红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往后转了。
煞人的气势在一瞬间被收走,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骨子里还是听楚凝的话,整个人羞愧木木地往后调转,撞上了门框,哐的很大一声。
女郎都要怀疑,那门快要被他给撞倒了。
某些方面他虽然胆子很大,却掩盖不了他是个雏儿的事实。
什么都是第一次。
上回是第一次碰,这回也是第一次看。
还是看的自己梦中人,不可避免失态。
楚凝简直被他笨拙的样子惹得忘了尴尬,转而蓦然发笑。
怜煜在外面等,因为策马闹出来浑身的热汗已经全都干涸,黏糊糊地在身上,上半是冷的。
下半,却高高地翘起来。
近来心浮气躁,今日去策马也是为了能够多多排解心里的火躁,谁知道这一遭就撞上了这样。
刚才的画面如何都挥不出去。
怜煜在门口踱步,也不知道阿姐好没有好,少年在外面时不时地看,他自己都收拾不好。
额头的疼痛还提醒他发生了何事,怜煜不想再失态。
温之俨一直游刃有余,他不能被比下去。
只能先走开。
怜煜冲了凉水,终于把心里的火气给降下去,他换了一身白净的衣衫。
要解释说他刚刚是一时冲动吗?解释了,面上也撒不下去。
毕竟刚刚算起来,丢脸的人是他。
少年也不想服软,万一阿姐跟着他蹬鼻子上脸怎么办?趁机提条件,他难不成还要让步妥协?
楚凝暗中打量他的脸色,怜煜的脸上看似没有什么变化。
细看能知道,他的其实就是僵.绷着的状态。
楚凝倒了一盏茶,看少年一动不动,先发话。
“你来,有什么事?”
怜煜的目光循声过去,他的目光不受控制,是没忍不住,停留在绵软。
放在以往会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刚刚发生的事,少年往常一般,目光直白火.热,叫楚凝羞.臊。
她垂在身侧的手掌也跟着蜷紧。
努力维持平稳,用一副长辈坦荡的口吻,直问少年,“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