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嫁,这次在楚凝心里才是头一回,又是嫁给自己喜欢中意的人,自然是慎而重之。(1 / 1)

谋夺卿卿 宴时陈羡 357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一回 嫁,这次在楚凝心里才是头一回,又是嫁给自己喜欢中意的人,自然是慎而重之。

  含妙已经着人出去找了,回来传话,“小公子出门了不在府上。”

  “阿煜有留信去哪里吗?”

  含妙摇摇头。

  “随身的小厮已经跟过去了,殿内的人只知道小公子出去,并不知道小公子具体去了哪里。”

  眼下已过正午。

  按理说该回来用午膳了,芩南逐旧伤犯了,年岁了么,两月都得好好休养着,怜煜做学生的,自然也得跟着歇息。

  不必去跟前学习了,但过往学过的,需得每日都温习。

  楚凝面露担忧,看着外头,“没说地方,阿煜会去哪里?”

  都怪她忽略了阿煜。

  张么么在一旁安慰,“公主宽心,小公子在京中久了,也有自己的交情。”

  “保不齐跟谁邀约了,随行的小厮都跟着,京畿又安全,不会出事。”

  楚凝叹一口气。

  “希望这样,阿煜本性纯良,话又少,即使待得久了,我还总担心他会吃亏,受人欺负。”

  说来楚凝心里也内疚。

  怜煜先前很不近人情,颇到了冷漠寡言,实际上他很缺爱。

  不过是从前没有人照拂,习惯了自己也就缺乏了安全感,不愿与人亲近。

  带回来后,养了很久,他也才和楚凝亲近。

  亲近也没有几日,也就是送少年出去的几日,楚凝感觉到他有些黏人恋家。

  倒也是情有可原。

  人非草木,便是养只猫猫狗狗,都知道围着主人转,何况,这是个人,还是她名义上带养的弟弟。

  要嫁人了,他是不是也舍不得。

  含巧注意到了,她一见怜煜吃瘪就高兴,还特地跟含妙讥讽笑他。

  “姐姐,你是没有看见那小奴隶的脸色,惨白地跟什么似的,他也知道公主嫁人就没有人给他撑腰了吧。”

  含妙提点她别背地里又瞎议论主子的事。

  含妙憋不住话。

  “我当初就看着小奴隶心怀不轨,公主好不容易得个心喜的美满姻缘,你瞧他...好似不乐意盼着公主好,脸白得跟什么样的,一副晦气模样。”

  楚凝都听见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回想起来,的确是。

  从她拿到赐婚进门起阿煜的脸色不大对劲。

  她跟他说了许多话,他才慢慢地反应过来,笑着说要给她准备贺礼。

  只是那笑....

  大抵是孩子心性,真如含巧说的,担忧她嫁人了,就不会再管他了。

  还真是笨蛋弟弟。

  虽然她也觉得不方便带过去,少年的长相不好露面。

  楚凝思虑过了。

  她嫁过去,长公主府就留着怜煜。

  楚凝想着不住失笑,想了想,吩咐道。

  “派人出去找找,让小公子回来用晚膳。”

  又让小厨房做了许许多多,怜煜平日来爱吃的小食,精心等着他回来。

  怜煜深知在这皇权之下,他必须要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短短几月而已,楚凝忙着待嫁,仗着他是温之俨儿子外加盟友的身份。

  许多事情温之俨和楚澈都交给他去做了。

  他渐渐培养了自己的势力,眼线也逐渐多了起来。

  含妙出府寻人,这头快一步得到了消息。

  杜成越替他打的幌子,说两人去游园听戏了,长公主府的人回来时,他恰好从伯爵府角门出来。

  正正赶上前来寻他回去的人,打了不会惹人起疑的照面。

  杜成越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露出破绽。

  端看着旁边安静持重的少年,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一个大拇指。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适才看到长公主府的人上楼来,他都急得团团转了。

  只见他面不改色,完全看不出来一点点行色匆匆赶过来的样子,就连每一片衣角都乖顺平整。

  不都是同一个教引师傅的弟子吗?为何他就差得这么多。

  杜成越想来想去,也只能把一切解释不通的归结在,陛下赐婚裕安长公主,怜煜情场失意上。

  他还真是大度,什么都能让位,不仅亲自给陛下上谏言说为了彰显大褚国力雄厚。

  裕安长公主的婚礼需得给人一个下马威,楚澈这才大办特办。

  虽然也不是真的爹,倒也捡了个便宜。

  杜成越不敢想,长公主和之俨师兄既然真的有事。

  那阿煜的长相就微妙了啊。

  喜欢的人摇身一变,从阿姐变成义母,难怪他失魂落魄,心如死灰。

  “多吃一些。”

  楚凝给怜煜夹菜,语气温和绵软。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瞧着瘦了许多。”

  少年的轮廓长开了。

  去了很多的稚嫩,下颌轮廓之间,俊美之下添足了男子的刚劲,高挺的鼻梁骨,显出几分深邃的美感。

  总之,越来越叫人挪不开眼睛。

  一如往昔乖怜,目光掠过楚凝给他夹菜的木筷之后,始终低垂着眉眼。

  “谢谢阿姐。”

  原先也不讲究里外亲疏远,阿姐给他夹菜都用她自己的筷子。

  就因为要嫁人了,知道避嫌,和他渐渐生疏了起来。

  少年心里升起一股怒意,伴随着楚凝给他夹的八宝鸭子缓缓压下肚。

  最后关头,需要忍。

  再有几日便是阿姐的婚期。

  这顿饭尤其丰盛,真计较起来,就像是送行饭似的,好似两人之前吃过的,楚凝送他出门时的一样。

  怜煜味同嚼蜡。

  楚凝细心周到,“跟阿姐还要说谢谢吗?”

  少年密而长的睫毛颤了。

  “阿煜是跟姐姐生分了吗?还是不喜欢和姐姐在一起用膳了?”

  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他没有停顿,抬首,“没有。”

  待对上女郎满是笑意的眼神,他才知道自己被逗弄了。

  分明就不是那样。

  “......”复又快速低下了头。

  漂亮的眼珠子澄澈漂亮,叫楚凝心生柔软。

  察觉不出他的情绪,只往他碗中夹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多吃一些。”

  “瞧你,阿姐不盯着你用膳,你就吃得少,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女郎边念叨,边上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碰了碰他的脸颊,“瘦了很多。”

  怜煜吃了小半碗。

  他的胃口没有刚来时的大,只因为是楚凝夹的不能浪费,就一直在细嚼慢咽,慢条斯理地吃着。

  “阿姐也瘦了。”

  怜煜给楚凝夹了药膳鸡块。

  楚凝见他不怎么笑,又故意逗他,捏他的耳垂,“难得阿煜还记得姐姐。”

  怜煜绷直了腿,他的呼吸一滞。

  咀嚼食物的动作先是慢,接而快了起来。

  阿姐到底知不知道他害怕碰耳朵,真的痒。

  用过了膳。

  楚凝带着怜煜在长公主府闲逛膳食,先前时候,也有过静谧闲逛的日子。

  如今只怕是最后一次了。

  也的确是最后一次了。

  怜煜初来乍到,楚凝借着消食的名义带他逛长公主府。

  “阿姐是有话跟我讲吗?”

  怜煜知道楚凝有话要跟他讲,周围跟着的人都被她屏退两侧了,只是一路逛下来,就快绕到亭台院。

  怜煜抬头看着那块熟悉的地方,他不敢上去,真怕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止住了脚步停在这里,先开腔问女郎。

  女郎还在担心他适应不了自己要嫁人的想法,有心结。

  拉着他坐下。

  怜煜先给楚凝擦了擦走廊不存在的风尘,还拿来了一个鹅绒软垫,才叫楚凝坐。

  “阿煜依然还是那么会替阿姐着想。”

  少年说道,“阿姐待我好,这是我该做的。”

  挑不出来错的,礼貌又疏远。

  女郎指着亭台。

  “阿煜还记得那里吗?”

  少年顺着女郎的指尖看过去。

  “那时候姐姐带你上亭台给你送药,不过牵住了你的手腕,你的脸啊,羞怕得很红。”

  “还记得吗?”

  怜煜点头,“记得。”

  有关阿姐的事情,无论何时何刻他都记得。

  那时候阿姐也是这样歪头对着他笑,一直娇到他的心里去。

  变成小钩子,在他的心里挠啊挠,挠到现在,勾出血丝。

  “阿煜,是不是姐姐最近做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

  怜煜摇头,“没有。”

  “阿姐怎么这样想。”

  楚凝说道,“你与阿姐生分了许多。”

  “没有。”

  “我和阿姐不会生分。”他和阿姐,只会更加亲近,最终亲密无间到极致。

  近些日子又不得不远离,他厌恶自己这张与温之俨相似的面孔。

  却又庆幸他是因为这张脸才吸引了楚凝。

  怜煜不想顶着这张脸和楚凝对视,害怕她只是把自己当成温之俨的替身。

  所以近来频频规避。

  看呐,阿姐再嫁,已经全然忘记他了,时至今日才想到他。

  成亲。

  他也盼着成亲,贺礼已经准备好了。

  希望阿姐,不要怪他心狠。

  楚凝不察觉少年,她语重心长叹一口气,往他身边挪了挪。

  “阿煜,我不希望你与阿姐生分。”

  少年顺势回道,“阿姐要嫁人了,我不宜多跟在阿姐身边出入,怕误人口舌。”

  楚凝点点他的额头,没有察觉到他的醋意,轻轻训一声。

  “难道阿姐嫁出去了,就不是你的姐姐了吗?”

  “阿姐要成亲了,就有更多的一个人来疼阿煜了,这是好事,喜事。”

  “阿煜不想要再多一个人对你好吗?”

  少年撇过头,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不想。”

  唇线勾出讽刺的弧度。

  “孩子话。”

  说到温之俨,女郎的脸上多带了羞意。

  “之俨为人宽厚,学识渊博,他若见了阿煜一定会喜欢的。”

  怜煜心里忍不住嘲讽,之俨?

  叫得好亲热。

  温之俨还没有告诉阿姐他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

  “阿姐对他的了解深吗?”

  怜煜微抬起眼皮子。

  楚凝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提起温之俨她眉眼之间,都变得多情柔丽。

  “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

  楚凝缓缓回过神,“阿煜是担心之俨吗?”

  她替温之俨说话,拍拍怜煜的肩膀,盯着自己的玉兰花纹靴面。

  “之俨人很好,阿煜不必担心,待阿姐嫁过去,他待阿煜,必定跟阿姐待阿煜一样好。”

  一样?

  少年的眸光危险地闪了闪,很快又隐去。

  女郎轻柔的话刺到了少年的心,他一忍再忍,没有那么大度的,没有憋住嘴。

  “阿姐对他这样了解,竟然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吗?”

  “还是温大人还没有对阿姐说过?”

  女郎怔住,“儿子?”

  少年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趁着女郎没有反应过来,很快藏住。

  “我...是听成越说起。”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楚凝仔细端详怜煜,沉静下来,仔细思忖过,欲言又止。

  阿煜的性子纯良。

  他不擅说谎,也不会说谎。

  “儿子......”

  楚凝疑问呢喃重复,再问了怜煜一遍,“阿煜没有听错吗?”

  怜煜看着女郎颇有些慌乱如措的眼神,心里刺痛,又咬牙压了下去。

  “倒是听错,只是不知道真假。”

  温之俨的正主儿子就坐在她面前。

  楚凝呐呐,“那这事,他应该会与我坦白。”

  心里乱,楚凝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姐弟二人的交谈戛然而止,怜煜一直在等,楚凝主动去问温之俨。

  他派人在暗中观察,只要楚凝一有动静,他就会收到风声。

  碍于欺骗。

  借着这个名头解除婚约,或者闹起来。

  这亲也不要成了。

  左等右等,等到婚期那日,怜煜也没有等到片刻的回应。

  他不禁冷笑,阿姐竟然这样大度。

  到底是有多喜欢温之俨?明知道温之俨有了儿子,也要嫁给过去。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不忍心动手。

  何况,阿姐不也是想要他的贺礼的吗?

  初四,明清天朗。

  裕安长公主二嫁,伯爵卿初次娶妻,京畿的百姓一早就围满了长安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嫁妆聘礼上千人来担挑,很长的一条队伍,数都数不过来。

  楚澈派了御林军过来。

  走过了繁琐的道序,上了花轿,楚凝掌心发了汗,听着外头的吵闹,整个人都乱麻麻的。

  拐进大道,驶离了长安大道,还在慌怕。

  到了伯爵府,拜高堂拜天地,送入洞房,楚凝坐下来时才得一点点喘.息。

  含妙含巧在前厅帮着张么么理客应付。是面生的小丫鬟进来给楚凝送的茶水。

  “夫人喝些垫垫肚子吧,侯爷很快就过来了。”

  为着先前温之俨的官职,即使新给的位置是伯爵,府上的人依然称呼他为侯爷。

  楚凝听著称呼没有起疑。

  她的确也渴,当即喝了一杯。

  没过多久,楚凝觉得头晕眼花,没等她察觉到不对,叫出声。

  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冗长的黑暗当中。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