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白日银河
是我在吻你。
一直到人已经坐到餐桌前了, 江羡野脑子还徘徊着那句话。
揣着兜走过去,夏幺捏着筷子在涮肉,站起身又放了很多蔬菜。
说完那句话人也很淡定, 仿佛不经意间只有江羡野自己被撩了,而对方完全不在乎他心情的波动。
这种感觉让江羡野觉得喉尖都发痒,浑身着火。
“你明天回去吧, 明天除夕夜,我估计要跟舅妈跟舅舅在医院, 你之前不是住在表哥家吗?你不跟他们一起过年吗?”
江羡野给夏幺夹了丸子,又觉得坐在这边离人太远, 站起身跟她挤在一个沙发上。
夏幺还往旁边挪了挪。
她给自己调了很辣的调料, 客厅开着热烘烘的空调,又吃了火锅,整个人开始冒汗的热, 就把外面的外套脱掉了, 里面是一件很短的白色吊带背心,露出锁骨处, 还算保守, 但很收紧, 在光线的照射下,身体线条很明显, 本就莹白的皮肤白的晃眼。
江羡野瞥了一眼, 就移开眼给她夹了一片蔬菜。
夏幺低头往自己脖颈看了一下, 也没露什么。
就是脖颈带了一个前几天买的项链,挺便宜的, 中间坠着一个小巧的字母Y。
她又抬起头, 也慢悠悠地给江羡野夹了一根小白菜。
“好看吗?”她问。
这一句, 江羡野手里的菜差点没拿稳。
又被辣劲儿呛了一下,偏过头咳,咳得嗓子都疼。
他歪过头,不知道今天这姑娘怎么回事,刚说那句话,现在又问他好不好看。
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他已经不敢往她身上瞧了,生怕多看几眼起反应,又觉得她难得这么在他面前这么劲儿,不看亏。
想了几秒,江羡野点了点头:“嗯。”
夏幺一只手还捏着筷子,另一只手撩拨起项链,指尖波动了一下那个小字母。
才说:“就是商店买的,不贵,我看着挺精致的,就买了,这上面应该是假钻。”
江羡野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草。
人说的是项链啊。
还好没多说什么。
他又忽然被呛了一下似的咳了一声。
随后夹菜掩盖眼神,一边吃着一边咬着字重复说:“嗯,挺好看的。”
夏幺盯着人耳骨上的耳钉看了一眼,就开始低下头慢吞吞吃东西。
窗外灯光很亮,即便浦北不让点烟火,晚上还是有不少人不知道弄的什么,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最近街上比前几天热闹,几乎到凌晨还跟闹市似的,不少人特意晚上出来玩。
开了窗户都能听到酒店楼下都有很多小孩子的笑声,过年本就是热热闹闹的。
夏幺回头看江羡野,又凝眉问:“你明天真的不回去吗?我明天晚上没办法回来的。”
舅舅跟舅妈思想比较传统,这种节日是一定要跟他们一起过的。
况且,她舅妈还不知道江羡野这几天都在偷偷陪他。
江羡野回答的很随意:“不回,后天你不是回来么。”
夏幺这几天都是白天在医院,明天晚上可能要陪舅妈过除夕夜,不知道她舅妈会不会让她在医院过,毕竟最近床位似乎不紧张,医生同意了可以陪床看护。
“可是明天是节日。”
江羡野抬眸看她,轻轻挑眉:“节日怎么了?”
夏幺不管他了。
想了想又说:“那,我送你个礼物?你想要什么?”
江羡野笑眼,微微仰着头,身子瘫在沙发上,语气很松散:“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夏幺抱着杯子喝了一口热茶,不看他:“不知道。”
江羡野本来就没逼迫她的意思,点到为止,也没继续逗她了。
夏幺忽然想到奶片还在家,又问江羡野:“奶片怎么办?”
“早让蒋牧抱走了。”
夏幺:“哦。”
夏幺看了一眼刚才自己拍的火锅的照片,把图片裁减了一下,使得整张图上没显示出人,又保存在相册里,等到明天再发好了。
等吃完了饭,夏幺站起身去洗澡,江羡野就坐在客厅收拾了一下东西,又无聊地打游戏。
夏幺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又开口问:“江羡野。”
江羡野倏然回过头,眼神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
夏幺低垂着眼睫,又看他:“我舅舅,是不是你帮忙给安排的医生?”
因为伤的太重,医生说很难有恢复的希望了,但长期治疗,只要不受伤好好养着,也是不会滋生什么大问题的。
舅妈今天一天都很开心。
一个院内资深的骨科医生,忽然去病房给她舅舅看病,怎么都不对劲。
江羡野估计就是害怕她知道,除了找了医生之外,没干别的。
江羡野点了点头,害怕她觉得他自作主张,张口说:“我朋友认识的人……”
“谢谢你。”
夏幺勾着唇:“不过,你下次干什么事儿之前,告诉我一声吧。”
“总不能,每次我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吧,这不公平。”
江羡野见她没生气,才安心。
“好。”
夏幺忽然眯着眼,又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儿没有告诉我吗?”
江羡野正想说没有,脑海里忽然想起什么,嘴里的话又倏地打住了。
他定定看着夏幺,也没吭声。
夏幺环着胸倚靠着墙壁,眼神睨过去:“还真有,什么事儿。”
江羡野摸了摸鼻尖,说:“不算什么大事儿,能不说吗?”
夏幺就耸了耸肩,转身要往卧室走,站在身后的江羡野快步走过去,手掌整个扣住人的肩膀,低着头,跟她靠的很近,眼神逼近人的眼眸,低声:“别生气,你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松开,我去洗澡了。”
夏幺歪过头,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
江羡野看她表情根本猜不透了:“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高中——”
夏幺无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了,我去洗澡了。”
说完去了卧室洗了个澡,出来时换了件睡裙,江羡野还坐在沙发上。
夏幺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后都是跟江羡野吃完饭回了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酒店住。
她洗完澡,坐在床边给舅妈发了几条信息。
她舅妈说让她明天去集市打些肉馅,明天白天回家包饺子吃。
夏幺回了个好。
回复完信息刚站起身,就被江羡野从正面整个抱住了。
“这么早……”就回去?
声音骤然打停。
她愣怔了一下,连江羡野感觉到什么,也跟着愣了一下,嘴里的话一半了猛收回来。
他勾着人腰部的手指都僵持在空中,很轻的环着她的纤腰,不敢收紧,也没敢有别的动作。
夏幺家里的热水器坏掉了,最近在找人修还没修好,之前倒也能用,就是水温有时候很低,且明明显示的高温有水,洗澡的过程中会忽然上水变凉,所以她这几天会在酒店洗完澡再回去。
可她刚洗完澡时在跟舅妈发消息,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为了图舒服,身上就穿了一件睡衣,刚低着头,看不出来什么,站起身被男人一抱,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
江羡野勾着人的腰,下巴往她肩膀处抵,身子躬着,脖颈后的脊椎凸起。
室内闷热,他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跟灰色宽松运动裤。
胸膛不敢往她身上贴,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某个浑.圆的柔软,浑身都开始酥麻了一下。
两人安静地抱着,江羡野没动,夏幺也没动。
身上炽热的温度灼人,她偏过头,眼睫忽闪了好几下,听到耳畔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咬耳朵似的。
“我没看见。”
夏幺安静地嗯了一声。
江羡野松开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酥麻劲儿,跟被电流刺激了一下似的,他也没敢往她身上看,夏幺等他松了手,很镇定的转身套了棉袄,拉上拉链。
江羡野站在一旁,神色不太自在,等她穿好衣服才默契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送她回去。
外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是在下雪还是飘雨,走之前顺手拿了一把黑色雨伞。
一路上跟在她旁边也没敢吭声。
浦北的街道上湿漉漉的,路灯昏黄,映照出地上一片莹白。
车辆川流不息,街道上各种颜色的灯光五彩斑斓。
空气还冷,夏幺低着头揣着兜,跟散步似的一步一步悠悠走回家。
身后江羡野跟着,等红绿灯时,两人一同停在人行道上,路边有卖红薯的老爷爷,江羡野看她看了一眼,就走过去买了一个给她。
用纸张包裹着,还是很烫,江羡野就拿着拨开,又喂给她吃。
夏幺手都不用伸,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跟个废人似的,好像只要在他旁边,他就能让她一直被宠着。
让她忘记她是个从小需要什么都会才能好好长大的小孩儿。
江羡野又喂她一口,旁边小孩就捏着棉花糖盯着夏幺看,过了一会儿小男孩把自己的棉花糖递给旁边拖着他走的姐姐,声音脆脆的:“姐!你喂我。”
一旁姐姐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看你是想死。”
小男孩又偷偷瞄了眼夏幺,脑子里满是疑惑。
怎么不一样。
夏幺听到他们的话,低着头,扯了扯围巾,半张脸隐藏在围巾里,扯着江羡野快步走了。
江羡野在一旁笑得开怀,夏幺就瞪他。
他立马收敛了笑意,一直送到快到家门口,江羡野拉着人的手,夏幺回头看他,他也不撒手,也不吭声。
那双漆黑的双眸里就只有她一个影子,盯着她看,指腹磨了一下人的手腕,喉结很轻的动了一下:“没生气吧。”
夏幺一瞬间没听明白,而后意识到他在说刚才抱她的事儿。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残留的记忆里,江羡野是个很黏人的人,极其喜欢跟她拥抱,几乎每次她去写作业,他都跟她抱着,下巴很契合地搭在她肩膀上,懒洋洋的,整个人靠着她支撑。
而后好几次,年少时期一些情绪冒出,像是小狗在求温暖。
在湘南盛夏的出租屋里,空气阴凉潮湿,少年眼脸下缜密的睫毛微颤,没敢碰她,只能靠用力的拥抱来纾解。
耳畔是他喑哑到不行的嗓音,一句一句,动听又绕耳。
“阿幺,好想亲你一下。”
那样出格又止不住的举动,他们做了一次又一次。
可现在连这样的拥抱都要小心翼翼一路了。
胆小鬼。
又下雪了。
天空忽然绽放起烟花,不知道是哪个大胆的示爱者,又或者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胆小鬼,在最热闹的黑夜示爱求欢。
雪花落在脸上微凉,夏幺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朝着他往前一步,一直到站在人面前,轻轻踮起脚尖,微凉的唇瓣学着那天夜晚迷醉的他一样,一下一下青涩又稚嫩地接吻,胳膊不自觉勾住他的脖颈,身子也整个朝他贴近。
她学着让自己呼吸,让这个吻能够更长。
她睁着眼,看到男人的眼眸里的自己。
看到了吗?
是我在吻你。
作者有话说:
你在看吗
是夏幺在吻江羡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