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棺材(1 / 1)

掌印太监的废公主 夭夭长欢 268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4章 棺材

  淡淡的药味涌入鼻尖, 听到这话,姜馥难耐地皱了皱眉,不太情愿地接过碗, 一勺一勺小口喝了起来。

  胃里空空的,难受得很, 李砚也没告诉她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虽然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她心里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她就像个小丑,李砚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这样想着, 眉间积起点戾气来, 姜馥喝得慢了些。

  药汁在嘴里越积越满,积到一定程度, 再猛地一口强行吞下去。

  姜馥越想越不对劲:“这么说你也没有去九巡山了?”

  “去了。”

  李砚用手一指,姜馥顺着他的方向望去, 那门台阶前正掉落着一株红色根茎的花朵, 只不过此刻已经有些枯萎了。

  姜馥这才注意到他沾满泥泞的鞋和姿势怪异的右腿。

  “那花自身带着毒性, 刚好和你身上的毒相克,但现在你的毒已经解了,那株花就没用了。”

  李砚见她还盯着那株花, 横过一只手来挡在姜馥的面前,“那株花虽好看,但你不能碰, 在这院子里我还可以给你再种一些别的。”

  他敲了敲食指,立马就有两名婢子走上前来把门口那株花清得干干净净。

  门口亮堂起来,再无那抹红色。

  姜馥揪着手指, 心脏砰砰地跳起来, 她虽看着的是门口的那株花, 但她心里想的是他的右腿。

  九巡山地势高耸,非常人不得近身,那株花又是在悬崖顶上......

  她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姜馥咬着唇,低下头,手下动作越来越多。

  李砚只当她不说话是在生气,心里也紧张起来,说话声音都放低了,“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也可以让人多采一些种在院子里,你每天都可以看到它们。”

  “今天天色也晚了,等明天你起来我就带你去看看先皇。”

  他眉毛蹙着,说话越来越磕绊,几近结巴地哄着身前的姑娘,玄色衣袍上沾满泥土,毫无当朝掌印的威严。

  姜馥的小手摸上他的脸,李砚轻颤了一下,嘴巴闭紧,闭上眼睛,一副准备接受她打骂的模样。

  “疼吗?”

  姜馥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他姿势怪异的右腿上,没头没尾地蹦出这两个字,有些不自在。

  些许复杂的感情从她眼里划过。

  她是要报仇,可是利用别人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她和李牧又有什么区别?

  不管李砚无不无辜,她都不想也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谁承想李砚把腿一缩,躲避了她的触碰。

  “等会我自己弄一下就好了。”

  李砚的耳朵有些涨红,显然有些推拒她的突然亲近。

  被他这声有些害怕的语气吸引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被她暂且抛到一边,她恶劣地一点点地靠近李砚,直至完全把李砚压在墙边。

  他们的位置来了个互换。

  她刚刚才恢复的身子并不具备多大的威慑力,李砚却死死贴着墙边,左腿挡住右腿,把拒绝她的触碰执行到底。

  姜馥又靠近了一些,直到他们之间再无一丝缝隙,但她仍有分寸地不压着他的腿。

  温温柔柔的气息又在他的颈处盘绕,心脏的跳动声又开始一点点地影响他的思维。

  他动不了,也想不了了,只能看着那张精致小巧的脸蛋一点点地凑近。

  那温软的唇瓣又停在他的眼前。

  他呆呆地盯着,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意乱情迷的模样,直到那只小手触摸上他的右腿,他的意识即刻回笼,反握住她的手腕。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姜馥盯着那只紧紧握住她手腕的大手,用力挣了挣,没挣开。

  “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姜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了他的手,就朝他的裤子扒去。

  但她的手还没接触到他的裤子太久,就又被大力抓住,有些微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伤口很深,很丑,不要看。”

  姜馥顺着他的手往上,眼前的男人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眼尾也是红红的,仿佛只要她再继续下去,他男性的尊严将被她撕得体无完肤。

  可怜极了。

  姜馥的手顿住,只好放下,忍住去查看他伤口的冲动。

  她刚刚忘记他是个阉人了,姜馥心中有些愧疚。

  “杨子呢,让他来扶你去治一下伤口。”

  回答她的是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你以后都不会见到他了。”

  李砚慢慢地走出门去,右腿有些不太利索地拐着。

  空气中有些淡淡的血腥味。

  柴房里,地上躺着一个呼吸薄弱的男人,他的脖子被人用绷带草率地处理了下,暗红色的血迹顺着脖子一路往下,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不时有些蝇虫停留其上,饱食一顿,然后离开。

  满是枯败的气息。

  柴门被人从外拉开,姿势有些变扭的男人走入门内,身后跟了一个有些哆哆嗦嗦的姑娘。

  那个姑娘走路不稳,蓦然被一只脚绊住,直直摔在那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被重物砸醒,血腥味往喉头涌,猝咳起来,样子有些狰狞。

  姑娘被吓坏了,直直往一个角落躲,眼睛闭紧。

  那躺在地上的人见到来人,有些喜,挣扎着爬起来,蝇虫惊起,四散而逃。

  他敏锐地发现了男人姿势怪异之处,有些急道:“大人,你没事吧,去九巡山可是受伤了?”

  站在门处的李砚虽姿势有些怪异,但周身释放的压力仍然迫人,他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轻勾起唇角,

  “大人?”

  “是的,大人。”杨子恭敬地低下头,绷带上的血还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渗。

  李砚眼神落到不断颤抖的以烟身上,“你说说。”

  以烟被突然指到,命悬一线的危机感让她早就在之前就把所有真相和盘托出,现下她是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睛惊恐地瞪大。

  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他们周旋,李砚掐住杨子的脖子,阴暗面彻底地暴露出来。

  “告诉我,那个出现在夫人房里的那个人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不想您去涉险,属下对不起夫人,理当...”

  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夜色暗涌,姜馥在香软的被褥中睡得安稳,毫不知情。

  -

  翌日清晨,姜馥是被门口巨大的响声给吵醒的,她起身打开门,看见了摔在地上抽搐的以烟。

  她像是一晚上没睡,脸色非常憔悴,非常艰难地被姜馥从地上拉起来。

  姜馥瞅了一眼她使不上力的腿,心中有些疑惑,但没戳破,只是任由以烟颤颤巍巍地拿起挂在横杆上的衣服,替她更衣、洗漱。

  等一切弄好后,她们已来到马车前,以烟扶着她上轿,却站在原地不动。

  眼见她没有跟着上来,姜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以烟只是摆摆手,道:“夫人是要去看自己爹爹的,奴婢去不方便,奴婢就在家等您回来。”

  以烟说完这句话,就站在一边,低下头。

  等李砚坐到自己身边后,姜馥才收回眼,开口道:“昨日那事是我的主意,你别迁怒她。”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手谋划的,以烟只是个奴婢,只是按主子的命令办事。

  “她差点将你置于险境中。”

  李砚指的是出现在她房里的那个黑衣人,若不是他早些赶回,她身边一个守着她的人都没有,他怕是永远失去她了。

  李砚这样想着,一向在姜馥面前温顺的脸上也带了些狠色。

  姜馥一时有些气噎,本是想着他们终于可以好好相处了,李砚也终于把他世界的大门朝她开放了一点,可是现在,她又有些看不懂了。

  她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父亲以外还有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她不会无条件地信任别人,同样不会信任以烟。

  可这样做,得给她一个理由。

  “我不想让你再做这样伤害你的事情。”

  李砚有些别扭,语气僵硬。

  “所以你就要砍断我的臂膀,让我失去反抗的能力吗?”

  姜馥反问,鼻尖酸涩,气闷感鼓鼓胀胀的,再次充满她的胸间。

  李砚没有回应。

  两人一路沉默地驶向目的地。

  下了轿子,眼前是一方空地,被高大的树木环环围绕。这里身处城郊,人烟稀少。

  姜馥率先走在前面,头也没回,眼眶里有些湿润。

  她并不知道入口在那,只是执拗地往前走。

  索性李砚很快追了上来,在她的左前方按下机关,打开一条向下的密道。

  这逼得姜馥不得不极其别扭地把自己从右前方拧回来,往正确的方向走。

  向下的路是一片漆黑,连盏明火也没有,她的心里有些发毛,但那股气还在她胸口不散,她只能硬着头皮向下走。

  阴冷的风刮过她的皮肤,她不自觉瑟缩了下,李砚还没有跟着下来,阴森森的地道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根本不关心她的安危。

  只会不说话,沉默。

  鼻尖越发酸涩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冻的,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眼泪渐渐在大眼睛里蓄积,一点一点地砸落下来。

  越来越多的难受涌入心尖,她颤抖着抓紧自己的臂膀,无声地啜泣。

  她从来都不想当一株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