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辞刚睁开眼睛,便觉得晕眩感将整个空间都摇晃起来。简直像是刚坐完过山车,又被人照着脑袋踹了一脚。他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感觉自己稍微舒服了一些。
可是,身体上的不适虽然慢慢退去,但是心理上的恐惧却一点点升腾起来。
他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确切的说,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空间。
这里几乎没有光亮,墙壁上零星挂着几盏壁灯,却只能隐约照亮眼前几米处的光景。但是仅凭着这点隐约,他也能感觉的到,自己所处的似乎是一条长廊。
温辞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脑子里有些破碎的词,游戏、获胜、离开… …乱作一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既然有印象,说明不是绑架。既然不是绑架,那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也就绝不是死局。凡事必有因果,带他来的人也必然有着什么目的。这目的只要不是置他于死地,那他就还有希望。
不自觉地敲了敲脑袋,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要是有桌子就扣桌子,没桌子就敲脑袋,总之手得动一动,这样脑子才会灵活起来。
他曾经听人说起过,人如果被困在陌生的环境里想走出去,那就扶好右边的墙,顺着墙走,就有一线生机。
这方法他以前当然没机会试,现在机会倒是来了。
贴着右边的墙,温辞一边走一边回忆。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不行,完全没印象。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睡着之前在做什么,是和谁在一起。他能想到的最近的回忆,是大一的他正在去往导员办公室的路上。
从那个片段开始,记忆一片空白。
但是刚刚,一闪而过的,有游戏两个字。这是一个游戏吗?还是说,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个游戏的世界?
只是不管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这里真的太过于诡异了。
明明看似是长廊,却空旷的很,他一路行来,脚步声清晰可闻。这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又往前蹭了一步,行到了最后一盏宫灯处,温辞有点犹豫。前面是一片黑暗,自己又身处在一个完全不明的环境里,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世上死法千万,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坐以待毙。即便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他抬脚,向前踏了一步。结果,呼啦啦又是几盏壁灯,在前方倏然亮起。
这灯还挺智能的。
温辞放了点心,至少,不用担心前面完全是黑暗的了。他加快脚步向前走,果不其然,每一次走到最后一盏壁灯时,前面就会有新的壁灯亮起,只是同时,后面的壁灯却会熄灭。他回首一望,身后已是一片黑暗。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是新旧壁灯交换时,面前的环境却突然有了变化。
前面似乎已到了这条长廊的尽头,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转弯处。不知怎的,心跳倏忽变快,落下的脚步也充满了犹豫不决。
终于,在他踏出最后一步,即将转过转弯时,所有的灯都灭了。
就如同它们突然亮起一般,灭的悄无声息。整个长廊,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没有丝毫光亮的情况下,温辞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伸出手去尝试着触碰右侧的墙壁。只是,他伸出去的手有点抖。
人在绝对黑暗和安静的情况下,五识都会变得异常敏感。他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似乎就腻在他身边一般,这种不舒服的环境里,难免总让他产生身边有人的错觉,他清楚肯定没有,但是又忍不住去想象。
好想跑回到起点,至少那里是安全的。但是绝对不行,现在已经没有灯光了,他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如果回去了,就很难再有勇气前进了。而在这里,空有他一人,他又能熬多久呢,终究逃不过一死。
他定了定心神,慢慢闭上了眼睛。反正看不见了,索性不去看。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始暗示自己,“我所在的环境是光明的,只是我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始调整自己的心跳,一边调整,一边努力想象。
终于感觉好了一些,温辞又开始前进。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碰到了一个东西,而且这个东西,正横在他的脖子前。心里虽已有了猜测,但是当伸出手去确认了那件东西时,他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
那竟是一条极锐利的铁丝。可以想象,如果他刚刚没有抑制住不安,发狂一样地跑过来的话… …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游戏,自己真的可能会死。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处境。
但不知为何,心中猜测得到证实,他反而如尘埃落地,彻底轻松了起来。最多不过一死,又有何惧。
黑暗里,温辞居然轻轻地笑了。他倒要看看,这场游戏还有什么花样。
由于不知前方到底还有什么陷阱,他每走一步都小心起来,甚至右手也不敢再完全贴于墙壁上,而是只用一根手指轻轻触着。
果如他所料,这条长廊,他不知走了多久,陷阱无数。或是地上的针阵,或是墙上的刀尖,还有时不时从墙壁喷出的火焰。简直花样繁多,足见游戏方确实煞费苦心,既欲置其于死地,又皆留了生机。
直到感觉右边的墙壁空了,又是一个转角处。温辞刚要迈步,只觉心猛烈一颤,他连忙收脚,就听得面前无数锋利刀刃破空之声。他若快一步,这些刀刃就不是无功而返了。
但还未待他松口气,又是一阵凉意,温辞连忙蹲下。两颗巨大的流星锤从他头上呼啸而过,交错时,带着森森的回响。
但也只是一瞬,这些声音又全都消失不见。他不敢起身,闭紧了眼睛,仔细听身旁的响动。忽然,头顶极微弱的一丝声响,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是不是幻听,身体已本能地一个侧翻。
“咚”,厚重的圆柱落在他刚刚所在的位置,似乎连整个空间都被震得晃了一晃。
然而,也在这一瞬间,长廊内所有壁灯齐齐亮起。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温辞一时不适地闭了下眼睛。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面前已到了长廊的尽头。在几步之外,是一扇极其古朴的黑色雕花大门。
他走上前,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试探着碰了碰门的把手,确定了都无异样,这才慢慢地打开了大门。
极其有远见地向右一闪,躲过了从门□□过来的利箭后,温辞这才慢慢踱进了门内的房间。
其实不该说是房间,说是个场馆更为恰当。场馆很大,共有四层,上下层间以木质楼梯相连。馆内无灯,但不黑暗,馆壁上烛火奕奕,馆中央亦竖了几盏宫灯。只是这摇曳着的光明,更显得整个环境安静诡异。
他不敢乱动,只能暗暗观察,但还没等他看出个所以然,便听得自己前方一阵响动,他下意识就是一躲,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刀剑袭来。声源处的墙壁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扇门,而刚刚推开门步入了场馆的那个人,也正在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灯光绰约,虽不足以看清相貌,但观其体态却能分辨得出,这是个男子。
果然,来人开口,声音温柔,透着沉静:“你是人是鬼?”
能这么问,看来不是游戏方的人了,换而言之,应该是和自己处境相同。
“当然是人了,”温辞笑,“放心好了,这里不是阴曹地府。”
男子也反应过来,自己问的确实有点奇怪,连忙尴尬道:“抱歉,我有些紧张过度了。请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也是刚刚穿过长廊进到这里的。”“哦,”男子抬眸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将目光落回了温辞身上,“我叫苏临淮,不知你,怎么称呼?”
“温辞。”
苏临淮继续询问:“你对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温辞诚实道:“没有,只是好像脑海里有什么,游戏这类的词闪来闪去。”
“我也差不多,”苏临淮叹了口气,“我连自己在来这里之前在做什么都记不得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看来都是如此。
温辞没有接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冷,但就在这时,苏临淮身侧也是一声响动,然后一人从墙后走了出来。
比之苏临淮,这个人就有点意思了。
来人竟身着一身劲装,背负长刀,淡淡扫过来的目光里似乎都浸着一股寒气。
看样子,这个游戏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原来不止现代人,连古人都请来了么。
只是这刀客却并不说话,简单扫了他二人一眼后,便坐在了地上,竟练起了功。
他不说话,温辞与苏临淮也都不想多问,亦是纷纷坐了下来,开始恢复体力。
虽然局势并不明朗,却可以想见,前面的情况,必然比想象中还要复杂的多。
***
温辞倚着墙静静地恢复体力,偶尔打量一下面前这些人。
自刀客进入空间后的半小时内,接连又有几十名玩家进入馆内。场馆不小,但因大家进来后都不发一言地在一楼随便找了地方坐下,导致整个馆内气氛压抑地惊人。
温辞抬眼环视了一周,倒发现了件有趣的事。这馆里的人,远的相貌看不真切,但是离得近的居然各个都面容姣好,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难不成,这个游戏是看脸来的么?
他这面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自然也有人坐不住了,刚开始只是模糊的嘟囔,后来便有人直接叫出声:“各位,这里有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问话这人一身墨色直裾,看上去像是个书生,但却没什么斯文的感觉,倒有些憨直。
有人抬眼回道:“我们如果知道的话,还会坐在这里傻等着吗?”
温辞看了看这个回答他的人,心中一阵无语。一个穿着迷彩装的现代人和一个穿着汉服的古代人居然能顺畅对话,而且还不是在拍电影… … 这场面还真是玄幻。
只不过,这场景在这个空间中倒真没显得多另类,因为这里比他们俩更奇怪的大有人在。就这么简略地扫过去,有穿古装的,有穿道袍的,还有穿魔法袍的。简直应有尽有。
温辞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还觉得这游戏恐怖,现在却觉得玄幻感更多一些。
许是因为那两个人终于打破了这里诡异的沉默,继二人之后,又有人开了口,气氛也从惊惧变为了焦躁。
“你们怎么都打扮的这么奇怪?是刚刚拍完戏过来的么?”这次开口的是个女人,穿着休闲装,明显是个现代人。
“什么是拍戏?”
“啊?”
简直没有办法正常交流。
“你笑什么?”
温辞正在看好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对他说的。侧过身,身旁一个俊秀男子正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不过,这个“一脸奇怪”,纯属是温辞联系上他的问题以及他此时的眼神猜测出来的。现实是,这个人根本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带着点冷漠。
也难怪这人会觉得奇怪,他背负长弓、箭袋,一身古人装束,在他眼里,估计温辞从头到脚都奇怪的要死,更何况他还笑的这么不应景。
“随便笑笑,不要在意。”温辞看了下,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便也放松了些,“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男子摇头:“不记得了。”
温辞顿了顿,又道:“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记得。”
“… …”温辞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对方的下文,“那你到底叫什么啊?”
“楚衡无。”
“我叫温辞。”
“哦。”
“你那里,什么年号?”
“天德十一年。”楚衡无反问,“你们那里呢?”
“没有年号。”看见对方又是那种强烈不相信的眼神,温辞连忙强调,“真的,我们这里不用这种纪年方式。”
接下来的时间里,其他人似乎也熟了一些,包括之前的苏临淮也走过来随意和温辞交谈了几句。
只不过自苏临淮过来之后,楚衡无倒是不再说话了。他一个人面无表情地杵在旁边,却也不离开。气氛一时很是尴尬,好在温辞两人还都算淡定,坚强地忍耐了下来。
就在这样“融洽”的气氛中煎熬了十几分钟后,姗姗来迟的主办方终于露了面。
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凭空出现于场馆上空。温辞他们或是魔法世界那些人都还好,来自古代的却大都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楚衡无侧头问。
温辞淡淡道:“神器。”
楚衡无:“… …”
显示屏闪烁,片刻便出现了一个如同图腾一般的标记,利剑相守,腾云环绕,中间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君临”。
然后,显示屏中,一个温和的女声开始解释:“欢迎各位来到游戏世界,君临。鉴于玩家归属地不同,整个游戏过程中游戏方将提供自动翻译功能,保证所有玩家都能正常交流,都能听懂游戏规则。”
“本游戏出于诸多考虑,已清除玩家关于游戏的全部记忆,给您造成的不便请您谅解。”
“本游戏玩家分别来自十个世界,各世界风俗习惯大体类似,皆属我浩瀚中华。由于各关游戏内容不同,所以其他部分规则将在接下来的游戏中继续为各位介绍。”
“本轮游戏中,玩家将在本区域内进行游戏。目前游戏玩家共31人。本轮游戏规则如下:稍后每位玩家都将被给予一枚棋子,玩家可以通过任何手段获得别人的棋子。”
“游戏时长两小时。游戏结束时,获得棋子数最多的玩家胜利,将获得特殊奖励。”
“而获得棋子数少于两枚的玩家,将被抹杀。”
“抹杀?”一个女人震惊道,“抹杀是什么意思?”
“如您所想。就是彻底的消失。”
人群中瞬间一片寂静。整个空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时的状态,死寂中充满了戒备,彼此间尽是敌意。
“现在请玩家到前面来领取棋子。”
又是光芒一闪,屏幕下方已经多出了一个桌子,而桌子上正有31个锦盒整齐排列,每个锦盒中都有一枚玉制棋子。
众人接过棋子后,都小心翼翼地藏好了棋子。
这时,最开始回答问题的那个穿着迷彩服衣服的男人却突然笑着开口道:“那如果,有人已经得到了别人的棋子,我再把他杀了,是不是,他的棋子都归我?”
“是。”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是当男子这句话及游戏方肯定的回答出现时,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寒。
毕竟这里的人都来自不同的世界,并不是对于所有人而言,杀人都犯法。相反,在某一些世界,弱肉强食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那么,请各位进行准备,游戏将在五分钟后正式开始。”
游戏方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屏幕及桌子便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立于馆中央的一个古式立钟,钟摆“哒哒”作响,在这安静的馆内带出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你功夫如何?”温辞问楚衡无。
“还好。”
想来古武世界的人多少都有点功夫的,怎么说也比他强:“我们联盟吧。”
温辞甚至想好了说辞,诸如“我提供我们世界情报”之类的,却没想到楚衡无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道了声:“好。”
“还有我。”苏临淮也凑过来,“我也有用处的。”
“比如?”
“催眠。”
温辞闻言惊讶地抬头看向了他。
见温辞露出如此眼神,苏临淮忙陈恳地跟他确认道:“是真的。”
“好。”现在自然不是在这方面动脑的时候,“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先躲起来。”
现在局势这么不明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你是想抢别人的吗?”楚衡无一边跟着温辞偷偷向楼上走一边问。
“是啊。坐收渔翁之利不是很好么。”
温辞回身望了一眼楼下,那个劲装的男子已经站起了身,其他人或者逃命,或者拿出了武器备战。就连最开始第三个进来的刀客也拔出了刀。
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当然要逃。只不过,两手准备也是很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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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逃,一定要逃!
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赵茗拼命狂奔,想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
刚刚大家四散逃命的时候他慢了一步,眼看着身边的人纷纷用自己的方法搏命,他只有逃。
论实力,他并不是弱到极致。他是来自魔法世界的魔法师,擅长用火。可是,他刚刚亲眼看到,另一个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魔法师轻易地就被一刀斩了头颅。
在这里,魔法并不是最强的!在他们的世界弱到极致的武术,在这里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所以,自己只有逃。现在,他不想去考虑什么两个棋子,他只想先离开这个地狱!
可是,“你要去哪儿?”
赵茗一听到这声音,整个人便已瞬间僵硬起来,一时间,他甚至觉得这声音直如从地狱深处而来,带着要将他整个人冻结的冰冷。
勉强抬起头看向面前拦住他的人,赵茗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发抖。
“你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多可怕似的。”
这个人确实不可怕,他看过来时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一双桃花眼因这笑意弯成了极漂亮的弧度,衬得整张脸俊俏至极,一瞬间的华彩甚至要比这世间所有的女人都要夺目。
只是,目光向下稍移,便可以看到这个人迷彩服上遍布着的鲜艳血色,就连那双桃花眼下也是殷殷的红。一对精致的双刀正被他随意地握在手里,滴滴血珠从刀尖上森森滴落。这人,正是刚刚一瞬便斩杀了自己同伴的那个人。
赵茗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然后便见眼前的人笑意更深了些,十指灵活一翻,双刀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刀风清冽,鲜血如烟花盛放。在赵茗看见的最后的画面里,那人利落收刀,眉目在艳红色中美到耀眼。
“先去奈何桥上等我吧,”那人轻声道,“记住了,我的名字叫,梁峥。”
***
“先躲在这里。”温辞三人进到了三楼中间的一个房间里,“不过应该躲不了多久。”
这个场馆一共只有四层,虽然三层位于中间,相对比较安全。但是一旦杀戮进入白热化,这里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
而且,就算不被找到,一旦游戏结束,己方没有两枚棋子,一样会被抹杀。
“你们世界是什么样的?”温辞问楚衡无。
“古武。”
“有朝廷吗?”
“没有,但是有四大世家,司黄闻唐。”
“这四个世家的人,都很强吗?”温辞感到一丝危机感。
“很强。尤其是嫡系的人,更强。”
躲在门口时刻备战的苏临淮闻言回望过来:“那你呢?你在你们那里算是什么水平?”
楚衡无微微沉思了片刻:“武学属于中等。”
恩,看起来想要硬拼的话还是有难度。
“不过,”楚衡无补充,“论弓箭的话,我未败过。”
“哦?真的?”这次就连苏临淮都表示了惊讶。
不过其实不用楚衡无表示肯定,他们也知道,既然他这样说了,必然错不了。
“那就好办了。”温辞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好,我们要出去了。”
楚衡无淡淡道:“什么时候出去?”
“第一个人进来的时候。”
这“第一个人”并没有让温辞他们等待太久。
不过片刻之后,便有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见到第一个猎物进入视野,温辞刚想以此为契机分析一下其他人的水平。
可惜还没等他做声,一直处于备战状态的楚衡无便已极快地展弓而去,一箭便贯穿了来人的心脏。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箭贯穿,说是不恶心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温辞和苏临淮这种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
但是他们也很清楚,现在的境况已容不得分毫仁慈。
“你还好吧?”温辞调整了下心情,看向苏临淮。
“没事。”
“好,”温辞开始部署下一步战略,“我们先分开行动。楚衡无,你带着苏临淮先走。”
“可是… …”
还未等苏临淮说完话,温辞朝他笑了笑打断道:“放心,而且… …”
温辞对二人低语了两句,确认二人已经明白了,他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已如经历了一场战争一般,原本古朴但还算整洁的场馆到处伤痕累累,就连楼梯的把手都被火焰烤得漆黑,剥离下斑驳狼狈的痕迹。
温辞正在观察环境,却忽然听到身后有隐隐脚步声,他正暗自戒备,对方却已先他一步开了口。
“你落单了?”
温辞回过身,几步之外正站着一个华服少年。
这少年气势非凡,样貌更是俊秀至极。他背上负了一把古琴,一双好看的眸子中竟带着点单纯的颜色,周身的卓然气度与四周的惨烈格格不入。
“你不也是?”温辞反问。
未料这少年居然从容一笑:“那是本宫不屑与俗人为伍。”
“本宫… …”温辞猜测,“你是太子?”
“然。”少年蹲下来,“不知为何,本宫觉卿面善得很,卿莫非也是皇室中人?”
“呵呵… …”温辞模棱两可,“敢问殿下名号?”
许是猜测温辞和他一样、也是天家之人的缘故,这个少年居然真的报上了名号:“陆染,字泽安。”
陆?看来又是个架空的。而且,楚衡无所在的古武没有皇室,那这个人恐怕又是另一个世界的。
“我叫温辞,字空桑。”
“空桑琴瑟结信成,四兴迭代八风生。”陆泽安竟有点兴奋:“卿之字深得我心!令尊定也是风雅之人。”
温辞微微敛眸,转了个话题:“殿下,现在情况危机,恕我失礼,不知殿下身手如何?”
还未等陆泽安回话,温辞便忽觉后背一阵战栗,忙直觉性地向前一扑,带着陆泽安一同滚了个侧翻。
但两人稍定,回身望去,适才他们所站立的地方,竟凭空于地下生出了许多尖刺。
这是什么世界的人?竟能控制这个场馆吗?
温辞看了一眼来人,此人亦是一身古代装束,但与楚衡无和陆泽安的打扮都有不同,倒更显利落。
“你是什么世界的?”温辞问,“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来人冷笑:“偃世。你们知道了又能如何?我不想杀你们,交出棋子。”
“我们若是不交呢?”温辞反问。
“呵呵。”来人不再废话,右手凌空一点,又是一片尖刺从地下窜出,不过好在温辞和陆泽安两人都有防备,并未受伤。
只是这样躲下去,并不是办法。
温辞眼中寒光大盛,手握紧了怀里他刚刚从一具不知名尸体上搜到的匕首。这个人的能力应该就是尖刺,但本身武力未必超群,甚至可能孱弱。如果,他能靠近这个人的话,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他这样想着,便欲提速朝这人冲去,却听得身后忽然一阵悲凉琴声响起。
温辞猛然回头,陆泽安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身后所附古琴,十指翻转,婉转曲调正从他指下流出。
难道… …
温辞连忙看回来人,果然如他所想,他听着曲子只觉悲凉,但来人的眼神却越来越空洞,最后竟倏忽落下泪来。
就是现在!
温辞掏出匕首纵身上前,左手狠厉一翻,利刃已没入来人的胸膛。
以防万一,温辞又接连捅了几刀,鲜血从来人身上不断蔓延,只是片刻,这人便没了呼吸。温辞俯下身确认了一下,只觉得心有余悸。这人,居然到临死前还沉浸在那乐曲中,不知自己身死。
这琴声,竟然如此可怕!
“怎样?”身后,陆泽安琴声已收,正抱琴看着他。
“他身上有四枚棋子。”倒是省了他们分配的问题了。
“那我们接下来?”陆泽安问他。
温辞心下一松,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如果有了陆泽安的帮忙,那一切就更方便了。
“不知殿下可愿与我同行?”
“当然,”陆泽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们不已经是同盟了么。”
“那么,帮我个忙吧。”温辞诚恳道。
跟陆泽安打好了招呼,温辞就开始按照原目标继续向楼下走。
现在战斗基本进入后期,能见到的活人没几个,不过好在一楼那五个比较强悍的正打的如火如荼,暂时还注意不到他。
趁下楼的功夫,温辞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五个人,然后便转身进了二楼。
二楼有六个房间,温辞一一踹开,终于在第三个房间找到了人。
“来送死的?”房间里的人穿着奇怪,分不出是什么世界的,但是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一股阴冷。
这人的身份温辞自然很难想到。他来自于灵界,灵界是个在一般人思维里很少出现的世界,万物皆有灵,那里的每个人都是由世间万物幻化而来。
而面前这个虽看起来像是个人,本体却是个蛇妖。而且这蛇妖论打架不一定赢得了楼下那几个人,但是逃跑本事确是一流。只不过,他到现在一个棋子都没抢到,眼看时间过去了一半,也是急的不行。
结果没想到,他自己不出击,居然会有现成的送来。而且这人看着文文弱弱,不像什么有本事的样子。估计,很好弄死。
蛇的速度极快,这蛇妖几乎一眨眼就到了温辞面前。饶是温辞早有准备,也没有料到竟快到如斯,只不过,吃惊也是一瞬间。
令蛇妖惊讶万分的是,温辞居然一个闪身便躲开了他的攻击。
这货是啥?
这简直不科学啊!
他身上没有灵力波动,明显不是灵界的,可是他居然能躲过自己的攻击?
蛇妖震惊了。
不过他震惊着,温辞可没有。他纵身一跃便跳到了蛇妖的身后,小刀一转,脸上带出笑意。
蛇妖的速度自然不是吹嘘出来的,温辞快,他反应也不慢,只在那一瞬间他便转了过来,躲过了温辞这一击。
只不过,温辞本就没想用这把小刀结束他。
蛇妖被温辞这么一带,就转了个个,后背正对门口。而正在他刚为自己躲过了温辞的进攻而感到放松的时候,一支长箭已然贯穿了他。
在他身后,楚衡无面无表情,手腕利落一转,弓已收好。
“善!这都无需本宫出手啊。”陆泽安在一旁啧啧称奇。
按照原本的计划,陆泽安是要见机行事的,如果蛇妖反应太快,他就要用琴声迷他心智。只不过,温辞的速度居然出其意料地快,第一次较量时他那灵敏闪避,直接乱了蛇妖心神,故而没需琴声,便让楚衡无有了杀蛇妖的机会。
“这人身上只有一枚棋子。”温辞把蛇妖翻了个遍后,无奈叹息。
“不过我刚刚得到了两枚,再加上这枚,我们至少暂时无性命之忧了。”温辞把自己的棋子分给了苏临淮和楚衡无。
“那我等接下来是不是要躲一下?”陆泽安问。
“不。”温辞摇头,“有些人杀人并不完全为活命。”这从他们刚刚遇到的那个偃世之人身上就可以看出了,若是只为自保,何必连杀三人。
“那我们怎么办?”
温辞嘴角一弯,踱出房门,倚在栏杆旁望下去:“楼下那么热闹,我们当然也得参与一下集体活动啊。”
***
梁峥本以为于自己而言,杀人并非难事。
他来自一个战乱世界,那里终年战火不熄。自他出生,接触的便是接连不断的战争和杀戮。
作为一个自幼流落在外的孤儿,为了生存,梁峥杀过许多的人。
他熟悉刀刃的寒凉,也熟悉鲜血的温热。
杀戮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只不过,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极强,至少,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已很多年没有遇到过敌手。可是没想到,在这个奇怪的游戏里,居然存在着和他一样强大的人。
而且这人,从某种角度上,和他一样是个变态。
面前这人,背了一把厚重宽刀,刀刃已被鲜血蔓延、看不清原本镂于其上的花纹。
然而持刀之人的身上,却没有沾染一丝血污,犹如他那双朗然清明的眼睛。
见到这双眼睛,就连梁峥都不犹自主勾出了一抹冷笑。
这个人,明明在做着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明明他身边散落的尸块破碎到让人见了就觉得恶心。
可他的眼睛却仍然澄净如此,一如赤子。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梁峥不仅不厌烦,反而很感兴趣。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便多是些软弱虚伪的人。
而这个人却不一样,他在这人身上看到的狠厉,竟与他自己颇为相似。
犹似故人。
梁峥将双刀从剑鞘中利落抽出,双腕一转,挽了个漂亮的刀花。
不远处,除了刀客外,还有三个满身伤口的人正围在刀客身边戒备,然而这三人面上却皆已带了明显的疲色。
梁峥眉尾一挑,足下一点,便笑着提刀生生将其中一人砍飞了出去。
剩下几人见到他也加入了这场混斗,面上神情早已从疲惫变成了惊恐。
梁峥对于这些人的恐惧非常满意,他开心地转眸,对刀客喊道:“喂!与我联手,如何?”
然而,还没等那刀客回答,楼梯扶手一晃,竟又有一人从楼梯上跳入了战场。
场中气氛蓦地一滞,连梁峥都敛了笑意,抬眸望向这几人。
这几人的组合实在算是怪异。
一人怀抱古琴,一人手握长弓,还有一个则是执了把白色折扇的单薄男子,这男子倒没看出什么出彩的地方。
而最后一个,就是从楼梯上跳下的那个人,此时正面带着微笑观赏着他们的厮杀。
见到这人,梁峥竟不由得怔了片刻。
来人几乎是他此生见过的,样貌最为精致之人。
而且,与自己的妖异不同,这男子俊秀却无丝毫女气,温和亲切,即便不笑也带着柔和之色,一见之下便令人好感盛极。
见梁峥望来,男子眉目柔和、忽而展颜一笑,竟无丝毫杀伐与惊惧之意。
——这人正是适才于横栏前向下眺望的温辞。
温辞虽看着梁峥,余光却瞄着场中的刀客和剩余两人。思量一瞬,眼看着另两个人也露出了败势,他便当机立断朝楚衡无和陆泽安比了个手势。
琴摄七魄,箭散三魂。多方围击之下,不出片刻,场中便又倒了一个,只剩下了刀客、梁峥和一个书生。
书生手握纸笔,笔下生风。处于战场外的温辞感觉不到他此番动作到底有何作用,但显然其实力不俗,不然也不会让梁峥露出了颇为头疼的神色。
“喂,那个刀客,”梁峥重申,“现在局势危急,你我联手可好?”
但令他意外,刀客只是瞥了他一眼,连个回答都欠奉,回手一提刀,竟准备再次将他和书生带入战场。
“你、你这人… …”梁峥也是无语,只不过也不能便宜了旁边看戏的人。朝书生和刀客比了几个假招式,他便侧身转到了温辞面前,提手便是一阵刀光。
这刀极快,比起蛇妖的攻击也不遑多让。只不过这次温辞比之面对蛇妖的时候更为充分,轻易便闪了过去。
见到温辞身手如此敏捷,梁峥和蛇妖一样吃了一惊,但他不如蛇妖般自负,早有预料。
一击不中,他便顺势低身,手中双刀飘逸,直刺温辞双脚脚踝。
——可惜,又不中!
温辞早在刀光闪起那瞬,便向后侧翻,退出了梁峥的攻击范围,反而是抬腿一击,腿风险些扫到梁峥。
梁峥收刀,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温辞。
过了几招,他对温辞的套路多少有了点了解。不过这了解却使得他更难以置信了。
这人一直闪避,出手虽快却无套路,明显是没经过任何专业训练的。换而言之,他不懂武。
但是,问题也在这里,一个不懂武术的人,速度怎么快到如此地步?竟与战国中以速度擅长的刺客竟亦不遑多让!
莫非,这便是他所擅长之处?
“这位公子,敢问... ...你是哪个世界的?”梁峥好奇道。
“这让我怎么描述?”温辞有点头疼,确实,似乎其他世界都有自己的确定称呼,但在现代,根本没有人会给自己的世界取名字吧,“呃,地球?”
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地球”的梁峥觉得,对方这回答基本等同于废话,他只好换了个问法:“你们那里的人,身手都像你一样快吗?”
温辞看了梁峥片刻,垂眸一笑:“... ...你猜?”
话音未落,刀光又起!
温辞手中小刀灵活至极,虽明显不擅搏斗,也找不准要害,但是这样快的刀速,却着实给梁峥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而且... ...梁峥余光一扫,不知何时,那个书生亦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场上竟只剩下了刀客和他们俩。
“喂,刀客,他们三个人,我们两个人,你确定不跟我联手吗?”
梁峥觉得这个刀客不是耳朵不好就是脑子不好,非要单打独斗,搞什么英雄主义吗?
却没想到,这一次刀客真的有了反应,右手一提,刀畔生风。
然而这刀尖所向,却并不是另外三人,而是直指梁峥!
“你疯了?”梁峥大喊,心中一急,手上便缓了,直接给了温辞可乘之机,一刀便在他右臂划了道口子。
梁峥从小在死人堆里长大,最见不得自己流血,这一刀直像划在了他的心口上。
一瞬间,他眸光一敛,杀气盛极。
然而他手中的双刀却微微一顿、停了下来,人也跟着向后退了两步。
“你们是一伙的?”梁峥冷冷道。
“不算。只是达成了杀你的共识。”温辞的声音天生带着点慵懒,说这话时又刻意放缓了语速,听起来简直胜过一切挑衅的语言。
但令场中所有人意外的是,梁峥听了这话居然丝毫没动摇,反而冷笑了一声。伴随这声冷笑,他已收了所有轻佻的神色,整个人冰冷瞬间狠厉如地狱里爬出的煞神。
他眼眸一转,扫视了一圈众人,手指则握紧双刀,一字一顿,冷笑道:“呵呵,就凭... ...你们?”
梁峥道完这句,便将刀一提,整个人携着猎猎风声朝温辞冲了过来!
陆泽安一看场中形势不妙,连忙将琴一横,开始抚弦。
然而,琴音奏了许久,梁峥却依然好似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这一向无坚不克的琴声,竟对他丝毫作用也无!
“不可能... ...”陆泽安喃喃,“难道,他在这世上竟没有一个眷恋之人?”
楚衡无闻言转头看了看陆染,平静无波的眼眸中也已有细微波澜幽幽而起。
他手中羽箭早已搭在弦上,只要这梁峥对此有片刻犹豫,他便可一箭急袭,取其性命。
然而这梁峥却似乎极其熟悉于这种偷袭的套路,明显对此早有防范。
他身形不停变换,与温辞缠斗在一起,身影交错之间,箭尖竟很难确认他的位置。
若此时仓促射箭,误伤温辞的可能极大。
楚衡无自然不愿用温辞的性命去赌。
这边苏临淮看到陆泽安与楚衡无两人竟都束手无策,而场中温辞又明显已开始力不从心,自然也是心中焦急,忙转眸焦急地看向了刀客。
然刚才还挥刀利落的刀客此刻却不知为何呆怔地立于一旁,眼中似有些许迷茫。
被苏临淮望住,刀客迟疑地向前动了一步。
然而片刻后,他却又身形一顿,忽而伸出手轻轻按了按额头。
不好!
苏临淮眉间一紧,心中警铃大作。
难不成... ...要功亏一篑了?!
不过令他松了口气的是,就在他担心的时候,刀客似乎又恢复了精神,提刀冲进了战场。
以二敌一,梁峥果然被压制了下来。只不过,温辞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
他本就未与人殊死搏斗过,更何况面前之人身手如此之好。即便他再快,也早已是伤痕累累,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好在有刀客加入,战况稍有好转。
但就在所有人都稍微放心了些的瞬间,梁峥居然扶住刀客肩膀纵身一跃,直接跳出了战场,直奔苏临淮而去!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除了温辞。
只不过他有力反应,却无力反击,只能急速朝梁峥奔去,欲挡住梁峥。
然而令温辞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冲到梁峥身后的时候,梁峥疾行的脚步却忽然一顿,一个旋踵便将利落一刀插进了温辞左侧肋下。
这竟是梁峥的一个诱敌之计!第二章
真特么疼啊!
温辞心中一时间几乎要被这句话刷屏!
然而他头脑转的飞快,非常清楚现在已没时间感受疼痛,连忙趁此机会顺势抓住了梁峥的左臂,随即刀光一横、直接抵在了梁峥的咽喉。
这一瞬的停滞及梁峥的背对,终于给了楚衡无机会。他揽弓提箭,锐利箭光登时离弓!
然而这道利箭却并没有刺入梁峥心脏。
差之毫厘。
不过虽未一箭致命,但造成的效果已经足够了。
这插入梁峥右臂的凌厉一箭让他右手瞬息一麻,双刀如断一臂,再加上脖颈前冰凉的刀刃和慢慢渗出的血珠,都在提醒着他——再反抗下去就是同归于尽了。
“呵呵。”剧痛在身,梁峥却挑眉蓦然一笑,“一边杀我,一边救我,你是不是有病啊?!”
楚衡无既自信“箭无虚发”,又怎么可能在这样重要的时候射偏。
这一箭刺来的时候,正是温辞向右带了梁峥一下,才让那一箭偏过,没有刺中他心脏。
“不是有病。”温辞也旋即莞尔,然而嘴角却已有零落殷红,“梁峥,你还不能死。你说得对,这世上配杀你的人还没出现呢!你若现在就死了... ...岂不可惜?”
梁峥眸光大盛,一双凛冽桃花眼中,竟隐隐有些茫然,似乎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这句话。
这是生平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若死了,很可惜。
从他出生到现在,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希望他死。
然而今天,却有一个陌生人在这样生死攸关的境况下告诉他——
要活着。
而且此时此刻,这个人随手一抬刀便能终结他。
“别想多了,”体力和温度都在明显流逝,温辞只觉自己眼前都有些模糊,“我只是觉得,你的杀戮是一种艺术。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怎么对得起你手中的刀... ...和你刀下的亡魂。”
温辞盯住梁峥的眼睛,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现在,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你是想孤独死去,还是... ...跟着我,活下来?”
似乎过了很久,梁峥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他一向自恃冷静,此刻却觉得脑子里很乱:“我… …”
还不待梁峥回答,温辞的力气便已耗尽。
他整个人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梁峥连忙扶住他,楚衡无几个人也连忙跑了过来。
只是即便已经如斯,温辞却仍然固执地看着他,他右手已经颤抖到抬不起刀,但左手却仍死死抓着梁峥的左臂。
“说,你愿不愿!”
梁峥苦笑:“我不知道,我独来独往惯了... ...不过我欠你一次,如果有机会我必会还你。”
“好,”温辞沉眸颔首,“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临淮,”温辞又望向苏临淮,努力开口,“把刀客的催眠解开吧。”
“催眠?”梁峥甚是吃惊地看了看那个刀客。
温辞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苏临淮。
苏临淮闻言却有些犹豫:“可是温温,你现在这么虚弱,如果... ... ”他眼神一直不安地瞄向梁峥,显然对他还是不放心。
“临淮,你信我吗?”
“信。”苏临淮斩钉截铁。
温辞叹息道:“那你就把催眠解开吧。”
微微叹了口气,苏临淮站起身走到了刀客面前。
这刀客单手反握钢刀,眉目冷然,站得笔直,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当苏临淮靠近的刹那,刀客却不由自主稍退了半步,眼神也似乎稍有僵直。
“唤汝之名,随吾归来。”苏临淮声音温柔,右手则慢慢抬至刀客耳侧,轻轻打了个响指,“周舟,梦结束了,醒过来吧!”
***
响指声落,周舟的眼神便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眸光微微一动,眼中明显还有些许迷茫。
他的印象仍停留在刚刚,在自己连杀两人后,余光便已注意到几步外的楼梯上,有一个男子正持着一把银色弯弓对着自己。
可笑!
敢用武器对着自己的,只有死人和将死之人。
他冷笑一声,将手中钢刀一转,便径直朝着这个“猎物”走了过去。
然而还未等他靠近那人,却忽然有道白色身影闪到了自己面前。
周舟直觉性抬刀利落一砍,然而对方却似早有准备,轻松躲开了这一刀。
随后,轻声朝自己说了句什么。
这句呢喃声音极轻,他并没有听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
可随着这短短字句消散于空气中,他的神志也为之一凝。
就像有人在悬崖边上伸手推了自己一把,身后,万丈云涯瞬间便将自己吞噬。
烟雾弥漫,却没有痛觉,只有无边梦境。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情势却与方才完全不同。
那个他很感兴趣,想与之决一死战的双刀男子似乎已和别人结为同盟。
而除他们之外,自己身边还有两具尸体。
尸体... ...这是,谁干的?
他吗?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们… …”周舟想问个清楚,那个身负箭筒的男子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有人让我问你一句。”楚衡无冷冷道,“你输过吗?”
周舟稍怔,迟疑道:“没有。”
“哦。”楚衡无冷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那现在你可以死而无憾了,因为你输了。”
周舟:“... ...”
无语了片刻,周舟坚强地开口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给你催了眠。”苏临淮笑眼微弯,像只捕获了猎物的狐狸,“就在你走到我们面前的那一瞬间。”
周舟一顿,不敢置信地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苏临淮看着他晃神的样子,眸光中隐有嘲讽之意:“周舟,如果我刚刚给你下了指令让你自杀... ...你现在都已经喝完孟婆汤了。”
周舟“唰”地抬起了头,似乎想要反驳,嘴唇微动,却最终归于沉默。
他平生对于武学,尤其是在刀法上,天赋极高。
但是在别的事情上,他却反而单纯的要命。
一听苏临淮的解释,再联系一下楚衡无适才的话和自己“昏迷”前的场景。
他觉得... ...
好像挺有道理的... ...
周舟将刀收回刀鞘,脊背挺直:“成王败寇。你要我的命吗?”
“不要。”苏临淮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转头看向了虚弱地望着这边的温辞,“不过他要。”
一听到这话,周舟二话不说,抬刀就要抹脖子。
好在温辞领先他一步,抢先喊道:“停!”
这性子也太急了,倒是听自己说完啊!
这一声“停”耗了温辞许多力气,他缓了好半天,才攒匀气息,解释道:“你还有价值。”
“哦。”周舟默默交出了所有棋子,随后抬起刀又准备要抹脖子。
温辞:“... ...”
接过棋子的温辞揉着眉心,哭笑不得:“我说的不是这个。”
周舟不解:“那是什么?”
温辞没说话,将周舟和刚刚梁峥交给他的棋子清点了一遍,又将棋子依次分给了他们几人。
苏临淮垂眸一数,算上他们自己的,正好每人五个,总共30枚棋子。
然而适才,主办说的却是——
“目前游戏玩家共31人... ...每位玩家都将被给予一枚棋子... ...”
也就是说,本应有31枚棋子才对。
梁峥抱臂嗤笑道:“有一个胆小鬼,一直到最后都没敢露面吗?”
温辞闻言,叹息着看了一眼立钟,只剩几秒钟,已经成定局了。
剩下的那个人,手中自然只有一枚棋子。
而按照主办方先前订立的规定。不够两枚棋子,则必然将被抹杀。
抹杀... ...
虽然很对不起。
但是... ...没办法啊!
这个世界,本就是能者居之。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这样死去,反而没什么痛苦,也不必担惊受怕。
温辞微微笑了笑,眼睛亮的惊人。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不过就算你恨死我了... ...
呵呵,又能拿我如何呢?
片刻之后,立钟钟摆一荡,敲出了极为厚重的几道钟音,整个场馆中一时尽是连绵回声。
时间到,游戏结束了。
“现在公布游戏结果。”
显示屏重新出现于几人面前,然而适才还人满为患的场馆,现在却空旷得让人心悸。
“本轮游戏,本区本服存活者共7人。”
“分别为温辞、苏临淮、楚衡无、陆泽安、周舟、梁峥、尤德宇。”
“由于尤德宇手中棋子数只有一枚,所以系统对其判决为抹杀。其他六人并列冠军,现在为各位发放奖励。”
显示屏中声音一顿,随后六人便忽觉周身一暖,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种难以名状,却极舒服的感觉,连神经时刻紧绷的梁峥都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
待这种感觉退去后,几人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手中都已多了一样东西。
而且,除了这样东西,几人身上的伤,或大或小,全都已消失不见。
若不是衣服上还存有血迹,适才种种,简直如一场惊梦。
温辞拿起了自己的奖励仔细观赏,游戏给他的东西是一把□□,旁边还挂着说明。
“此刀可以随玩家进入任何世界,物品已绑定,只有玩家本人可以使用。使用本刀时,杀伤力增强百分之十五,格挡力增强百分之十。且,本物品具有‘可隐藏\'属性。”
可隐藏?
温辞略一思索后心念一动,手中的刀果然不见了,再一翻手,却又出现在了他手中。
这可真是太棒了啊!
能隐藏,就代表着可以出其不意,突袭的杀伤力自然要远高于明斗。
检查完自己的奖励,他又转头围观了一下别人的物品。
其他人获得的则都是自己的惯用武器。
比如楚衡无获得了一套新的弓箭,周舟的是一把新的刀。这些武器都与□□的附加作用一样,且都可以隐藏。
陆泽安的琴音由于没有杀伤力,所以附加作用是影响力增加百分之十五,并将同时产生十五分钟的结界。
而与他们的奖励最不同的则是苏临淮的奖励。他所擅长的不用借助外部工具来实现,所以系统送的也不是什么武器,只有一张纸条。
“写的什么?”梁峥凑过去看。
小小纸上,端方地写了四个字。
梁峥望着字条轻声念了出来——
“过目... ...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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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目不忘?
温辞微微敛眸。
这奖励才是真的物超所值啊!
虽然并没有提升武力值,但日后的帮助绝对小不了。
他心中刚将得失算计完毕,显示器中,游戏方又开始继续道:“下面,请各位玩家领取自己的身份卡片。”
身份木牌?
几人不自觉相互对视了一瞬,随后迟疑地向前走了几步。
显示屏下方、凭空出现的桌子上,规规矩矩地摆了六个十分精致的木盒。
而木盒之上,竟以小篆镂刻着他们六人的名字。
温辞当先拿过了自己的盒子慢慢打开,里面竟放了一枚木牌和一枚印章。
这木牌做工极其精致。其上,一面同样以小篆刻了他的名字、且在右上方还刻了一个“君”字。
而其另一面则是一个类似于徽纹的图案。
这图案中央,有凛然双剑被锁链死死相扣,双剑上方、金色王冠如烈火锻造,灼灼生辉。
木牌下方,则规整地刻印着两个赤红大字。
——烈枭。
温辞刚打量完木牌,游戏方的讲解声便再次响起。
“本游戏采取战队制,各位手中木牌右上角的字代表了你在本战队的身份,身份不能变更。
“战队人数上限16人,无下限,人员经君主盖章肯定即可加入战队,入队后身份将由系统根据玩家综合素质判断后确定。
“身份木牌已与玩家绑定,不得外借及转让。玩家死亡后木牌会回到君主手中,此时君主可以指定下一位替代者。木牌与君主印章均属召唤系物品,可隐藏。
“在游戏中,玩家可以随意转队,但是当本队君主生命垂危时,玩家不得转队。”
“目前,全部玩家已经被划分为了五区,每区十服。玩家将随机被分配到各区各服。按照分配结果,在场各位玩家所在服为e区4服。随着游戏推进,会不断有区服进行合并重整,敬请期待。
“至于各组身份的介绍,将在此后以文件方式传给各位,请各位稍安勿躁。”
身份... ...
温辞将木牌握于手中转了转。
自己的木牌右上方可是标了一个“君”字。
不会吧?这么坑爹?自己居然摊上了最麻烦的身份???
“玩家目前所在世界为现世,以地球世界为模板建立,非地球玩家请阅读官方指南,并积极适应环境。
“玩家在现世皆已被游戏方赋予身份,拥有完整身世。具体身份内容届时将与身份介绍一同发送给玩家,请玩家自行查询。
“同时,身份木牌也将作为游戏城内的□□和公寓楼宇的门卡。玩家生活费用承担固定额度,但玩家可以自己寻找工作、补充生活费。
“下次游戏将于不久后开启,具体游戏规则会在游戏开始前告知各位玩家。
“游戏解释到此结束,如玩家有其他疑问,可以随时通过自己的身份木牌召唤游戏方询问。君临天下游戏服务系统祝您游戏愉快,我们下次再见!”
听完了说明,场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每个人都各有所思。
此时除了温辞的木牌上印有身份和战队标志外,其他人的木牌上都只有自己的名字。
“看来到了正式做决定的时候了。”温辞转过身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木牌。
众人本都在低头消化刚刚游戏方的话,结果看到了温辞木牌右上角的“君”字后,又开始消化面前的这一事实。
“卿、卿为君?”陆泽安率先问出了声。
温辞点点头:“恩。所以,你们要加入我的战队吗?”
“当然。”苏临淮居然是第一个表态的,“我们从一开始不就是战友了?”
他走上前将自己的木牌一递:“我倒还有些好奇,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温辞再次看他一眼,在得到了苏临淮肯定的点头以后,才将印章印上了他的木牌。
随着印章落于木牌之上,一阵亮光骤然闪起、从木牌上扩散开来。
不过这光亮持续时间极短,不过几秒便已结束。
随着光芒落下,苏临淮只觉周身一暖。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木牌,右上角果然多出了一个字——
“马”。
“马?”苏临淮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主办方说了会有解释,但这个模棱两可的“马”还是让他好奇心大盛。
他琢磨了半天,忽然灵光一现,犹疑道:“难道是... ...象棋?”
苏临淮的猜想堪称莫名,毕竟单以一个“马”字还实在难以做此推断。
何况若是象棋,主将的身份不应该是“将”或者“帅”吗?为何会是“君”?
温辞叹了口气:“先不用急,看看其他人的身份再说。”
他转眸望向众人:“还有想... ...”
“我。”出乎温辞预料,紧接着站出来的居然是楚衡无。
这人冷着眉目上前两步,自然而然地将手中木牌一递:“印吧。”
温辞:“... ...”
“… …”温辞默默在木牌上印了个章。
看到自己的木牌上多了个“士”字,楚衡无第一次露出了稍许茫然的表情。
“这是... ...”
“看来真是象棋。”温辞凝眸沉思,“只是不知道,这些身份代表的意义,是不是跟象棋中各棋子意义相同了。”
他抬眸看向众人:“你们的世界里有象棋吗?”
毕竟各世界连纪年方式都不相同,即便他们没听说过象棋也是有可能的。
不料,除苏临淮外的其他几人竟一致点头道:“有。”
怪不得要用象棋来做标志!
原来这是几个世界共同拥有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
温辞低头沉默许久,回神时面前几人也都若有所思。
他扫了眼并未做出决定的三人,也不强求,只道:“我们本就是第一次见面,何况这又关联生死,各位自然不必急于做出决定。不过,今日一战,我们也算是交了个朋友,日后若愿与我做兄弟,我必扫榻以待。”
他说完这话,便欲将木牌收回盒中。只是他刚一动作,站在一旁的陆染便向前走了一步,恳切道:“愿与卿为盟。”
见温辞望来,陆染忙解释道:“本宫... ...余虽见识浅薄,却也知恩图报。我刚才多仰仗你护佑,自不愿日后与你为敌,所以... ...”陆染道完这话,站在一旁的梁峥便不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毕竟比起陆染,他欠温辞的更多,他适才可是确确实实地被温辞救了一命。
“呵呵。”梁峥小声嘟囔了句,“说得好像谁不知恩图报似的!”
他将牌子随意地往温辞手中一塞:“拿去拿去!啊不对,印吧,印吧。”
温辞:“... ...”
梁峥和陆染的身份与之前三人又是不同。
梁峥举着牌子,仔细地打量着木牌上多出来的字,纠结道:“车... ...?”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世界里有象棋,但自己整日里竟忙着杀人和躲避追杀了,哪玩过这种耗时间的东西!自然对于其规则完全不了解。
是以他只好暂时放下了脸面,敲了敲木牌,傲娇道:“这个... ...这个‘车’,在象棋里,厉害吗?”
温辞见他这个别扭的样子,心中只觉好笑,却还是强忍住了笑意,严肃道:“很厉害。”
横冲直撞,无处不可去。
自然是厉害得很。
“哦,那就好。”梁峥这才放了心,又不着痕迹地往陆染那边靠了靠,好奇道,“你的身份是什么呀?”
陆染将木牌转过来给梁峥看:“是‘炮’。”
“炮?”梁峥有些不开心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听起来比自己的身份厉害得多的样子?!
这游戏身份到底是根据什么判断的啊?凭什么对方是“炮”,自己是“车”啊!
他嫌弃地看了眼貌似“弱不禁风”的陆染。
——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到底哪里像“炮”啦?!
陆染被梁峥的嫌弃一眼看得莫名其妙,连忙走了几步,站得离梁峥远了些。
温辞生怕这两位“入队”第一天就大打出手,连忙岔开话题道:“周舟,虽然... ...”
“那个... ...”捧着木牌似乎还有些怔然的周舟忽然抬头打断了温辞,脸上却隐有尴尬之色,“其实我,我不弱的。”
温辞被他这神来一句弄得一愣,茫然道:“什么?”
“我是说... ...”周舟艰难地开口解释,“虽然刚才我一下子就被你们... ...”
他抬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苏临淮,想了想,却又不知对方到底如何住制住了自己,只好模糊道:“就被你们控制住了,但其实我平时挺强的。我,我刀法很好!真的!”
温辞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俊不禁:“所以你... ...”
周舟顿了顿,终于鼓足了勇气:“所以我可以加入你们吗?”他满眼都是坚定,“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的!”
温辞已笑出了声,随后毫不犹豫地拿过了周舟的木牌:“当然可以。”
他低头看了看周舟的木牌,上面印了个与梁峥相同的“车”字。
果然又是一员大将。
温辞递回木牌,笑着扫视了一眼众人:“必不负所托。”
他话音刚落,一阵暖光再次出现。
伴随着一声温柔的机械音:“请各位闭上眼睛,接下来将转移各位进入现世。”
几人依言照做。
暖光由小变大,渐渐扩散,如沐浴阳光、温暖祥和。
唯有温辞,在这暖光之中,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头痛。
这疼痛简直如同触及灵魂,直击脑海深处,仿佛要把他的魂魄都撕碎一般,但是他却不能动亦不能出声。
无数零散的片段于他眼前瞬间闪过。
或悲或喜,聚散离合。
他无法将这些片段整合,却能感觉到一种模糊的熟悉感。
片刻后,一切画面又都归于黑暗,痛感也慢慢缓和下来,但暖光仍没有消失。
在这光芒间,温辞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海蓝色眼眸中既有茫然,又有悲伤,最后又都归于坚定。
王者君临,复此乾坤。
天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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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游戏结束以后,温辞等人就搬进了游戏方为他们准备的公寓中。
游戏方给他们安排的身份大都是学生。
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学生还是比较方便的,既能免去很多争端,空闲时间也很多。
而且据官方解释,出于对这个世界平衡性的考虑。除了几个年龄稍长或太小的分别去参加了工作或是去了高中外,其他人都要以大一新生的身份入校。
当然了,作为自诩十分在意玩家游戏体验的官方,它们还在开学前,特地为非地球玩家提供了一个“地球生活适应特训”。
整个特训持续时间3天,特训空间内时间流逝是1天比1月。
这三个月特训后,虽说还是有玩家对这个世界略有疑问,但是大部分人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特训结束,便到了入校的时间,各学校与寝室划分也都先后公布了下来。
b城为一级城市,高校众多,如此随机分配之下,同一个战队的人想分到一起确实要靠运气。
最后结果,除了楚衡无和温辞分在了同一校、同一寝室,其他人则都在其他学校。
苏临淮离得倒是很近,他的学校t大就在温辞所在的s大对面。梁峥的学校则跟他们隔了大半城区。
周舟的学校离得最远,坐地铁还要一个半小时。
无论是不是虚拟的世界,入校总是要准备一下的。
不过好在他们本来在这个世界就是个过客,没有亲人家属,又没有行李。
所以进寝室的时候温辞和楚衡无几乎是净身入户,大部分日用的东西都是后买的。
只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折腾了大半天,待到终于忙完的时候,寝室里其他的室友也都陆续赶到了。
这寝室本能住六个人,但是空出了一个位置,所以只有五个人。
除了温辞和楚衡无,其他人都是普通人。
第一个到的汉子叫王柯,高高瘦瘦,看着就很好说话,一进寝室先把自己的床铺擦了个透彻,然后就开始帮忙收拾寝室。
他们这面正收拾着,又陆续来了另两个,一个又高又壮,叫孙勉。另一个却一直板着脸,除了报了下自己的名字叫林瑞外就没再说过话。
不过虽然寝室里有两个面无表情的,但是气氛还算不错。尤其是那个叫孙勉的北方汉子,性格爽朗又很幽默,很快就跟几人都熟悉起来。
“我说温温,”关系一近,孙勉连称呼都改了,“你跟衡无长得都挺帅啊!”
其实孙勉一进寝室就注意到了,毕竟温辞和楚衡无的相貌都不是一般的出众。
这样的容貌基本就是妥妥的校草,寝室里有这么一个便已经令人惊叹了,更何况这两人还是同时出现的。
不过一开始他与温辞两人不熟,那个叫楚衡无的人又一直冷着张脸,所以他也没敢问。
这时候稍微熟一点了,他才忍不住开了口。
听了这话,温辞倒没觉得有什么,楚衡无面上却有些尴尬之色、似乎以前很少被人这样说过。
温辞扫了眼楚衡无,怕他不悦,连忙打圆场道:“可能是我俩合你眼缘吧!”
其实自那日比赛的时候,温辞等人就都略有发觉。
如果一两个人相貌不错还算正常,但是三十个人竟都相貌出众就有点诡异了。只是现在毕竟刚刚进入游戏,对此也不能妄下定论。
——或许,这主办方还是个颜控?只有长得好看的才能参加这个游戏?
他们正在屋里正聊着,外面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孙勉离门最近,起身就去开门、将来人让了进来。
进门的人先是局促不安地看了一下屋内,随后腼腆地笑了笑:“你们好,我叫夏言心,生物系。我就住你们对面,过来来串个门。”
他进来的那一刹那,屋里的人都有点吃惊,温辞和楚衡无却不自觉多了丝警觉。
原因无他,这个叫夏言心相貌竟也十分俊秀,眉目间略显青涩如同少年一般、看起来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我去!”孙勉无奈大叫,“帅哥这么多,还让不让人活啊?劳资还想来大学找个美女呢!”
平心而论,孙勉长得也算可以,但是在这三个面前确实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呃… …”听了孙勉的话,夏言心似乎比适才的楚衡无还窘迫,脸瞬间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他忙把自己手中的东西提起来,略显语无伦次地道:“那,那个,我,我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是我们家乡特产的茶叶,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 …”
“哈哈,真的是茶叶啊?” 王柯似乎挺高兴,“我最喜欢喝茶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对了,别站在这儿了,快来坐。”说着,就去给夏言心搬凳子。
“谢谢。”夏言心认真地道了谢,把茶叶一一分给几人,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凳子上。
“言心是哪里人?”温辞把椅子搬到他身边,一副很亲切的样子。
似乎是没料到温辞会坐过来,夏言心脸更红了:“我,我是y省人… …”
温辞笑着点了点头:“y省是个好地方,不过离得挺远啊,行李挺难拿的吧?”
“恩。”夏言心接过王珂递来的橘子道了声谢,“虽然飞机能托运,但是从地铁站到这里也挺远的,所以从家走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
温辞轻敲椅子扶手:“怎么,没有家人陪你一起来吗?”
“当然没有啊,”夏言心似乎不理解温辞为什么这么问,“我已经上大学了,又是男人,怎么还能让父母帮忙!”
温辞眯着眼睛笑:“你真孝顺。”
夏言心也没呆多久就回了寝室,走的时候还体贴地帮他们关了门。
温辞敛起眸光目送他,脸上笑意暖暖,心里却寒如秋水。
试探了半天,虽没试探出什么实际问题,但异样感却已十分明显。
心下已有了推断,温辞便不再继续想。毕竟下次游戏还未开始,当务之急还是完成眼前的准备工作。
他和楚衡无没有衣服在这面,除了身上这件连个换洗的都没有,自然是急于去购置的。另外楚衡无的箭术自然不能疏于练习,还需要去报个射箭馆的会员。
按照既定计划来说,两人要做的事情不少。所以第二天温辞和楚衡无简单做了个晨练、洗了个澡以后,便直奔商场而去。
他们身上的钱都是游戏方给的,虽然不算拮据,但是也经不起挥霍,所以去的商场也不是什么大商场,衣服很多,也不乏品牌,但是价格却都比较亲民。
在这样的商场里,即便只是刚开门,人仍然不少。过往人流不息,喧嚣热闹。
温辞对此司空见惯,楚衡无倒是觉得挺新鲜,虽然仍是冷着一张脸,但是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逛着逛着,楚衡无突然开口:“游戏中,把那个傀儡师锁在房间里的是你吗?”
温辞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但片刻吃惊后便泰然道:“然。”
一共31枚棋子,如果想要六个人同时第一、好拿到奖励的话,就必然要牺牲掉一个玩家。
这个玩家局中不能死,局后也不能活。
他那时恰好碰到了那个躲在房间的傀儡师,那个傀儡师怕得要死毫无斗志,温辞用从另一个房里翻出的锁把他房门反锁后,那人也只是在里面哭个不停,不知反抗。
“早晚都是要死的。对于懦夫来说,早死是种解脱。”
楚衡无侧头打量他,继续问:“可是之后,为什么又留了梁峥一命?”
原本的计划里,他们本就是要杀了梁峥,所以他那一箭才会直指梁峥心脏,可是没想到温辞那时却推开了梁峥。
“他身手好,性子里又带着点孤寂和决绝。这种人若能收服,必会死心塌地,而且又是猛将。”温辞笑了笑,“留他命,利大于弊。更何况,他若是执意不肯加入战队,我们之后也有的是杀他的机会。”
这次楚衡无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如实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背叛吗?”
温辞停下脚步,正视楚衡无:“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毫不犹豫就选择和我合作?”
楚衡无未有丝毫迟疑道:“直觉。我直觉一向很准。”
“呵呵,”温辞面容和善,“我向来不信直觉,但是人活着一生,总得做点向来不做的事,不然岂不无聊。”
楚衡无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顿了顿才应道:“你说得对。”
温辞抬眸望他:“不过说到直觉,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夏言心有问题。”
“不是觉得,他肯定有问题。”楚衡无肯定道。
“为什么?”虽然他也有感觉到,但也只是推测而已。
楚衡无毫不犹豫,又道出了那两个字:“直觉。”
温辞:“... ...”
温辞虽然觉得楚衡无的直觉很不靠谱,但无奈温辞自己的直觉也是如此:“回去我们就把茶叶处理掉吧。”
“恩。”
***
男人买衣服的标准一般都只有四个字,能穿就行。
虽然温辞和楚衡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却难得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
两个人进了店里都是随便看,遇到喜欢的了就问一下型号。除了裤子,其他的连试都懒得试。
如此效率之下,很快两人需要的衣服就买的差不多了。
温辞拎起袋子看了看:“可以了。接下来,我们去射箭馆吧。”
按照之前查好的地图来说,他们还得坐一次公交。
“大概是在… …”温辞调出手机来看了看,“得过一次马路。走,带你见识一下地下通道!”
这确实是楚衡无第一次亲眼“观摩”现代立交桥和地下通道:“好像地下迷宫一样。”
温辞边研究路线边跟他解释:“因为车很多,这样的话既可以避免出现意外,也可以合理利用土地。”
楚衡无点点头:“你们这里的车开的都好快。”
他们那里只有马车,速度比这里的车慢多了。
温辞见他满脸茫然,不由笑道:“我们来的时候坐的是公交,有机会让你感受一下私家车。”
“就是私人用的马车吗?”
温辞闻言想了想:“差不多。”
过了地下通道,再走几步就到了公交站。
由于是周末,挤公交的人也很多,之前那趟刚过去,就有不少人已经等在门口为下一趟做准备了。
光是远观排队的人数,楚衡无都觉得头晕。
“这里一直这么多人?”
“还好吧,”温辞将手机放进了最里侧的口袋,“主要是这个城市人多。你们那里不是?”
楚衡无抿唇应道:“恩,大家聚到一起的时候很少。”
也是,看看楚衡无就能联想到,估计他们那里的人基本都把青春献给了武道,哪还有时间聚会什么的。
温辞好奇道:“那你们平时都有什么娱乐活动吗?”
楚衡无学着温辞的样子,也将手机往更深的口袋里塞了塞:“也有,但是很少。”
“... ...深表同情。”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车间隔很短,不一会下一趟就到了。
温辞带头上车,刷好自己的卡并监督楚衡无也刷好了卡后,他便开始找容身之所。
所幸虽然等车的人很多,但是车上却并不算十分拥挤,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稍微松快一点的地方。一回身,把差点被挤走的楚衡无也拽了过来。
随后温辞便放松了心神,准备开启站着睡觉模式。
然而他刚要闭上眼睛,却感到楚衡无轻轻拽了拽他衣角,小声在他耳侧道:“有扒手。”
温辞顺着他眼光望过去,正好看另一一个男人成功地用刀子划开了他前面女孩的背包,里面的钱包已经露出了一个角。
事情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包括那个女孩。
“管么?”楚衡无请示。
温辞几乎毫不犹豫:“不管,管毛线。”
第三章
“不管,管毛线。”
虽然没想到得到的回复是这个,但是楚衡无仍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准备遵从温辞的选择。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公交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女孩却突然有所感觉,回身正好看见小偷将她的钱包从包中拿出。
一发现自己钱包被偷,女孩第一反应便是大叫出声,随后便开始向正迅速撤离现场的小偷追去。
温辞微一眯眼,神色一顿。
如果只是偷钱包的话,他确实懒得管。这种事情实在常见,他又不是jc,没有管这个的义务。
但是,眼前的情况却变得不一样了。
小偷一般都不会是单人作案,尤其刚刚那个小偷明显手法还算娴熟,有同伙是肯定的。
这种情况下,一个女孩子贸然追去,很可能损失的就不只是钱了。
他懒得管盗窃,却不能眼看着一个女孩子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现在管吗?”楚衡无见到这样的场景,显然也已经无法再坦然下去了。
温辞舒了口气,无奈非常:“走,下车。”
那小偷跑的极快,妹子转眼便已经被他落下了一段路,但是仍然可以看到踪迹。
路人倒也不是都不想管,只不过着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基本没人反应过来。
可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却都已经跑远了。
所以到最后,跟在女孩身后的,便只剩下了温辞和楚衡无。
他们俩个倒没有一路张扬地追过去,只是尾随其后。
结果,不出所料,越拐越偏僻,最后小偷直接拐进了一个几乎没人的小巷。
“喂,拜托了,把钱包还我吧。”温辞二人隐在巷子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个小偷之所以一直跑也没有回过头道些威胁什么的,显然也是有些法律常识——
他现在只是偷盗而已,如果使用暴力可就变成抢劫了,那罪可就直接升华了一个档次。
只不过,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女孩居然这么难缠!
按理说,自己的钱包被偷了追一追倒是正常。
可居然追出了这么远,甚至明知道被人拐到了这么偏僻的小巷还要追进来... ...
这可真是,有够坚持的!
“你有病吧,追这么远?一个破钱包,里面有多少钱啊?”小偷回头,恼恨非常。
“还给我!”出乎意料,女孩虽然害怕,却没有丝毫退让,神色反而更加坚持,“那个钱包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艹,服了!”小偷表示彻底无语,“把钱包还你,钱我拿走行吧?”
“钱……也不行... ...我,我也缺钱……”
“……你tm有病吧?”小偷耐心用尽,转身就要走。
“喂!你把钱包还给我!”
女孩紧走几步,显然并不准备就此罢休。
可就在这时候,巷子里的转弯处却突然绕出一个人。
这人瘦瘦高高,一身灰色连帽衣,帽子将脸挡上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没睡醒一样,步子却很稳。
他冷冷扫了一眼女孩,又轻轻揉了揉眼睛,冷笑道:“呵呵,怎么,还带了帮手?”
“什么帮手?”女孩不明所以。“诺。”他头一偏,朝温辞他们藏得地方点了点,“他们不是来英雄救美的吗?”
温辞和楚衡无俱是心中一紧,好强的察觉力!
离得这么远,居然还能感觉得到?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便也不必再躲藏什么了。
温辞呵呵一笑,从容地走了出来。
“你们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不好吧?”
“你见过小偷分性别作案的吗?”帽子男反问。
温辞:“... ...”
说的好有道理。
比起温辞,楚衡无倒是干脆的多:“钱包还她。”
可那帽子男却更加干脆,漠然地摇了摇头:“不。”
楚衡无眼眸一冷,转眸看向温辞,静静等待着温辞的指示。
温辞想了想,悠悠道:“钱包里有多少钱?”
“呃……”那个小偷打开钱包数了一下,“哇,好几千啊!”
女孩怒吼出声,声音里却隐隐有了哭腔:“还给我!那是我的学费!”
“哦... ...”帽子男饶有兴致地看了女孩一眼,“你的学费啊?”
女孩点头:“没错!”
“呵,”帽子男向后退了一步,挂起一丝冷笑,“那又如何。我们走。”
“走可以,”温辞抱臂而立,笑着打断了他后退的步伐,“但是得我同意。”
“啊?”帽子男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终于摆脱了一点睡眼朦胧的样子,“你谁啊?”
然而他这个疑问句甚至都还没有说完,一道人影已经晃到了他的面前!仓促之下,帽子男慌忙靠着直觉架肘防御。
只是与此同时,一道极盛的刀光随着两声破空的锐响已在他耳边绽放。虽然他立刻侧身闪过,却还是被刀划伤了肩膀。
这刀毫不留情,不仅划破了他的衣服,还有鲜血从破裂处渗出。
离开他的身体的鲜血还带着温热,正从温辞的□□上缓缓滑落。
温辞五指一动,刀身带着血光翻飞,真如蝴蝶一般在他指尖流转。
高手!帽子男迅速做出判断:“钱包还她,撤!”
小偷无奈,狠狠瞪了那女孩一眼、把钱包扔在了地上,转身便跟着帽子男消失在了巷尾。
“呼!”女孩急忙冲过去捡回了钱包,然后看向温辞和楚衡无,脸红道:“谢谢你们。”
“不用谢。”温辞摆了摆手,温和道,“不过下次不要追过来了,太危险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命最重要吧。”
“恩,但是没办法,如果没有这笔钱… …”女孩低声,“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们了,我请你们吃点什么吧?”
“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温辞连忙回绝。
女孩仍不死心:“那,你们也是大学生吧?你们在哪个大学?我下次去你们学校的时候,找你们出来玩。”
温辞正在措辞怎么继续婉拒,楚衡无却当机立断:“既然钱包已经拿回来了,那我们走了。”
“可是… …”
“没有可是。再见。”说着直接拽过犹自目瞪口呆的温辞转身就走。
太霸气了!
女孩直接愣在了原地,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见这么好看的男生呢,而且好帅啊!简直跟拍电影一样!
另一边,温辞也很是无语的:“懂不懂什么叫绅士风度啊?”
“不懂。”
呃,对了,这人不是这个世界的,对“绅士风度”这个词还真是不懂!
算了。
温辞叹了口气:“看你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我有未婚妻。”
“啊?”乍闻此言,温辞简直怀疑耳朵出了问题,“谁这么残忍,居然把自家女儿许给你这么个面瘫啊!”
“… …”
温辞笑着睨他:“咳,漂亮吗?”
“恩。”
温辞打量他,结果发现,一直没出现过除了呆和冷漠以外其他表情的楚衡无,这个时候居然带上了一点温柔,甚至隐约、似乎、大概,还微笑了一下?
“叫什么?”温辞心情忽地也好了很多。
“尔莲。”
温辞点点头,赞叹道:“尔莲... ...很好听的名字。”
“那你呢,”楚衡无回眸看他,难得的有些八卦,“你在原来的世界,有爱的人吗?”
“我啊… …”温辞敛眸,脑海中无数片段一闪而过,最后又全部定格为黑白。
“没有。”
楚衡无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只道:“没关系,以后会遇到的。”
温辞抬头,苍穹蔚蓝如洗。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城市里看到这么好看的天空了。
抬眸望了片刻,温辞的嘴唇忽然动了动。
可最后,千言万语却只化为了一句低声的呢喃:“但愿吧… …”
***
自那日与楚衡无一起去逛街后,又过了几日。
这几日倒是相安无事,温辞和楚衡无每天日常基本上就是晨练、吃饭、睡觉,和几位室友相处得也还算不错。
在这期间,温辞还抽出空闲时间教楚衡无学会了用电脑。
而且,经过这几日的接触,那个刚来时一直板着脸的林瑞也跟大家熟悉了一些,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也是通过林瑞自己的解释,大家才明白他一开始冷淡的原因。
原来林瑞高中的时候学习极好,目标一直是国内那所食物链最顶端的大学来着。
s大虽然仅次于那两所学校,但是却还是不符合林瑞原本的愿望,所以之前他才一直因过于失落而沉默。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去q大,这次考砸了本来想要复读。但是家人都不支持我,他们觉得s大也很不错,没有必要复读,又担心我会因为压力太大反而考得更差。所以... ...所以我就只好来了这里。”
说到这里,林瑞顿了顿,颇为不好意思地羞愧道:“那天我一直板着脸,搞得气氛很尴尬,真是对不起。”
“这有什么!”最爽快的孙勉一把揽过了林瑞的肩膀,哈哈一笑,“咱们现在可是一个寝室的人了,以后那就是兄弟!兄弟之间哪儿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啊!”
“是啊是啊!”站在孙勉身旁的王珂也跟着附和,“相逢即是有缘嘛!”
林瑞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对。”
他带着笑看了看屋内众人,又将目光落到了一直沉默不言的楚衡无身上:“不过衡无好像也一直没有笑,你也不喜欢这个学校吗?”
“不是。”楚衡无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一旁温辞递来的、已经替他削好了皮的苹果,“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林瑞和孙勉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好奇之色,却很有礼貌地没再多问。
其实不止孙勉和林瑞,就连先于两人认识楚衡无的温辞对此也挺好奇的。
在他认识的人中,来自古武世界的只有楚衡无和周舟,而且这两个人都是面瘫。
难不成,古武的人都是这个样子?面瘫,是一种世界性特色?
想象了一下整个世界里都是一群面无表情,满身杀气,好像擦肩而过的瞬间就会拔刀出鞘的模样... ...
温辞:“... ...”
真心好恐怖啊!
“不过你们两个的样子真是太不一样了!”孙勉笑嘻嘻地看了看温辞,又转头看了看楚衡无,“你之前不是说你俩是表兄弟嘛?可看上去差别也太大了!”
孙勉这话其实已算是留有余地了。
确切的说,这两个人几乎是截然相反。
楚衡无一向少有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冷漠。
可温辞却与其截然相反,几乎是全天候面带微笑。
在孙勉的记忆里,似乎每一次看向温辞的时候,这人都是笑着的。而且温辞的笑容既不夸张也不疏离,刚刚好的弧度带着刚刚好的温度,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亲近。
楚衡无闻言,有些无措地看向了温辞,显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温辞倒是淡定得一如既往,眼睛一弯开始编瞎话:“因为阿衡比我大,所以小时候我们两家都拿他开刀,什么事情都要他给我做榜样。我嘛,就一直躲在他背后乘凉,受到的要求也就没那么严格了。久而久之... ...就变成这样了。”
“原来如此,”同为家中长子的王珂对此深有同感,“我也是家中长子,家里对我的要求也格外严格。”
孙勉和林瑞听了都没有插话。他俩都是家里的独子,得到的是来自父母完整的宠爱,并不能体会下有弟妹的辛苦。
不过很难得的是,尽管父母这样宠着,这两人却也没有沾染宠溺过度所带来的陋习。不尽非常懂得帮助他人,而且还很爱干净。
尤其是林瑞,他与温辞一样都有些洁癖,所以经常会打扫个不停。
但是他俩每次收拾好自己的地方后,也都会帮忙整理寝室,这也调动起了整个寝室共同保护卫生的良好风气。
如此这般,整个寝室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而再之后几日,便是学校已提前安排好的军训。
因为s大面积不小,离最近的部队又很远,所以学校便直接把军训地点安排在了校园内,而没有把他们拉去军营。
这也让所有惴惴不安的新生松了口气——开玩笑,军队里可是连澡都很难洗成,进里面呆上一个月,不死也要褪层皮啊!
军训前一天,学校组织学生们在南院的一个报告厅中领取了各自的迷彩服。
这些衣服都是事先良好型号定做的,所以他们穿起来都很合身,只有林瑞的裤子稍稍短了一点,不过找到导员反应了相关情况后,也很快就解决了。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后,便到了军训当天。
按照学校的要求,他们要在六点到达集合的操场。
温辞和楚衡无每天都要早起晨练,即便要军训了也不敢停歇,毕竟军训内容是游戏方虚拟出来,可保命的真正办法却是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
为了训练不因集合而停止,温辞和楚衡无刚过四点就起了床。
被他俩起床声音弄醒的王珂迷糊地翻了个身,不解地跟温辞嘟囔道:“你俩今天咋起这么早?”
温辞怕把其他人也吵醒便并没有搭话,只是笑着给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睡眼朦胧的王珂也不知道看清温辞的手势没有,头重重往枕头处一落,便再度沉入梦乡了。
军训的集合地点离温辞他们的宿舍楼很近,绕过几条宁静的小路便到达了那个操场。
操场后面是一个大型的体育馆,馆内一二层供普通学生使用,三层以上则要“vip”才能进入。
这个“vip”的身份当然极不容易得到,校内的小道消息都在传,说是能成为“vip”的都是“身份很不一般”的学生。
“身份确实很不一般”的温辞和楚衡无自然便是这个传说中的“vip”群体的一员了。
而所谓的vip卡,也就是之前在暗室中,游戏方给他们的木牌。
毫无疑问,这一切当然是游戏方的安排了。
温辞和楚衡无坐着电梯到了三楼,为了控制上楼的人群,坐这电梯去三楼以上的楼层、都是要刷卡才能启动的。
而且整个体育馆中也没有到达三楼的楼梯,严密地将三楼以上的楼层和一般学生隔离了起来。
三楼门口,看门的老大爷今天穿了一身时髦的西装,正坐在一个雕花木桌前全神贯注的看报纸。
听到有人前来,老大爷稍稍抬眸,见到来人眉目后,他老花镜后的一双眼睛微微带上了一点笑意。
“呦,你俩今天咋来这么早?”
温辞对老大爷温和地笑了笑,问了声早,解释道:“这不是快军训了么,想提前过来训练一下。”
这老大爷自然也是游戏方安排的类似于npc的人物。
听到了温辞的解释,老大爷也不再啰嗦。
他接过两人手中木牌在面前桌子上的一个机器上扫了一下,随后便将木牌又分别还给了两人。
对于这两个天天来练习,非常勤奋的年轻人,老大爷还是很喜欢的。
他朝两人甚是和蔼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年轻人,加油吧!”
温辞跟老大爷告了别,便和楚衡无进入了第三层室内。
这室内格局却与外人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红色铁门之后的环境倒与他们初次进入游戏那天所在的场馆有些类似。
三、四、五层都有直达的电梯,也可以走环形楼梯上楼。
楼层间依次排列着的,则是几十间单独的训练室。
温辞将自己的木牌翻了过来,上面已经隐隐出现了一行数字。他看着这行数字,对楚衡无道:“我在307,你呢?”
楚衡无将木牌转了过来,递给他看。
“401?”温辞点点头,“那等五点半的时候,我们在刚才老大爷那儿集合。”
楚衡无收好木牌,应了声“嗯”,便向着楼梯走了过去。
温辞按着各个房间门上的标识找到了自己的“307”,然后将木牌靠近门上的仪器、轻轻扫了一下。
仪器“嘀”了一声,片刻后,门上竟突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界面。
上面不仅有着温辞的名字和学号编码,还标出了他的来处——
“原世”。
原世,正是游戏方对于“地球”的称呼。虽然没有正规的解释,但按温辞心中的理解,应该就是因为他们现在的世界是根据地球的环境仿造的,所以地球便被称为“原世”了,意为原本的世界。
而归属地下面,则有一行正在轻轻跳动着的小字——
“目前掌握技能:刀法、速度。请选择练习内容。”
在温辞轻轻点击了“速度”之后,屏幕便忽然只剩下了一行字。
“正在为您配置房间,请稍后... ...”
作者有话要说: 恩,以上就是防盗章的全部内容啦!
之后更新的,是防盗章以外的,接着男神那篇文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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