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未改初心(3)┃“成功了,我等他下一世,不成功,我陪他生生世世。”(1 / 1)

九尾狐喂养手册 弥语 3338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41章 未改初心(3)┃“成功了,我等他下一世,不成功,我陪他生生世世。”

夜晚的首都黑云密布, 大雪纷飞。

凌晨一点,通灵者公会总部却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们穿梭于大门内外, 气氛一片肃杀。

公会大厦最高层。

一名身材魁梧、背负大剑的男人只身走到会议厅大门前。

无需任何身份证明, 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就认出了他背后的水痕剑,赶忙放行。

“卫天师!您终于来了!”

大门向两侧推开, 简约庄肃的会议大厅映入眼帘。

这间会议室已经很久不用了,以往只在商讨要事时开启。

此时此刻, 厅内已经聚集了八人。

众人围坐在圆桌旁, 神色庄重。看到来人, 简单打了声招呼。

“唐天师。”

“东方天师。”

“魏天师。”

“……”

卫修神色淡淡地颔首回礼。

——在场九人,居然都是坐镇一方的天师!

“应会长。”卫修走到漆黑的圆桌前,抬眼望向主座上的老会长, “天地令已经几十年没有问世了,所以我放下了前线的工作来此应招——”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灵符所化的金色令牌,沈声道:“相信应会长此番叫我们来, 并非儿戏。”

话音一落,在场的其余几位天师纷纷望向了应一扬。

天地令,是从通灵者公会还是通灵署时就一直流传的至高密令。要求世上所有仍具行动能力的天师接到此令立即应招赴约, 不应号令者按叛逃论处。

一般的小灾小难,远远不用这种阵仗,因此这密令只有在关系到人族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才会动用,上一次出山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卫天师稍安勿躁。”两鬓斑白的老会长波澜不惊, 像是没有听到对方隐晦的质询,只是道:“还有十四位天师正在赶来的路上,等人都到齐了,我再和各位说事由。”

“什么!?”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哗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应会长当真召集了全部天师?”

应一扬缓缓点头:“除了身受重伤的苏天师等人,其余能来的天师我都已经叫上了。”

室内反倒安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意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因此只是静静地等待人齐。

凌晨两点半,最后一名在边塞执行任务的天师也赶了过来。

二十三位天师齐聚,乃是人世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盛况。

人界最强的力量汇聚一堂,浓郁的灵气在会议室中飘荡。

应会长环视四周,终于沉沉地开口:“血月来临,魔神即将借人魂降世,人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此番急招诸位来此,就是为了商讨对敌之计。”

“应会长连天地令都发了,难道不是已经有了对策?”卫修问。

应一扬不置可否,只是缓缓说道:“我昨天晚上去见了沈天师的朋友,他告诉我,如今血月虽然已经降临,但魔神还没有彻底觉醒,陆非辞的人魂还没有完全被吞噬,也就是说现在是消灭魔神的绝佳时机,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应该尽快向魔渊发起进攻,主动出击,将其歼灭!”

话一出口,满座哗然。

纵然在座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也被这荒唐言震惊到了。

屠神?怎么可能!

“真的假的?他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沈天师的朋友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些?沈天师生前如果真有什么嘱托,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们明说?”

“眼下各地妖魔作乱,这短短半个月来通灵者死伤了多少,我们拿什么主动进攻?”

“不错,如今十八城失守,我们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向魔渊发起攻击?”

一时间质疑声四起,听上去都那么言之有理。

铺天盖地的质疑中,也有人将自己的另一层抗拒说了出来。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魔神之焰的威力大家也都看到了,不管这是不是魔神的完全体,我们战胜它的几率都不大。何况魔渊内现在驻扎了多少魔人?主动进攻的行为几乎等同于去送死,连沈天师都葬送在那里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并非怕死,可是贪生。

在座的强者并非没有责任感,他们会为了心中的信念而坚守城池,可这不意味着他们愿意去送死,每深入魔渊一寸,都需要付出百十倍的勇气。

毕竟,哪怕苟延残喘,能多活一天不也更好吗?就算最终战死在了自己生长的土地上,不也“问心无愧”了吗?

“事到如今,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人界气数未尽,我们还可以寄希望于天道法则早点发现魔神的存在,将它赶出世间;可如果人界气数已尽,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回天乏术了。”

说话的天师冷静沉着,目光坦然,虽然话语极尽消极,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怯懦,仿佛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都是通灵于天地的大能,修炼越久,越知神力不可挡,天命不可违。“坐以待毙和主动送死,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居然是卫修。

他一改之前的态度,反问道:“魔神处心积虑地寻找宿主,不就是为了防止天道法则发现他的存在吗?他一旦得手,至少还要再祸害世间几十年,到那时人间早就生灵涂炭了,各位何必自欺欺人。”

水痕剑立在他身边,发出了一声颇为赞同的嗡鸣。

这把大剑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兵之一,据说剑芒所至,斩水留痕,所以名曰“水痕”。

而它的持有者卫修亦是近些年来公认的实力仅次于沈不归的强者,如今沈不归已死,他按理说是就是继任首座了,只是眼下妖魔作乱,众人连坐在一起走个形式的时间都没有,何况如今每时每刻都有通灵者在战争中陨落,卫修自己也不敢说能活到什么时候,因此首座之位还一直空悬着。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卫修抬起那双孤狼一般的眼睛,面不改色道:“但凡还有一丝希望在,我愿意去绝境中一搏——前提是这样的希望确实存在。”

说罢目不转睛地看着应会长,似乎是在求证。

应会长却摇了摇头:“抱歉,关于这一说法,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自从魔魂觉醒至今,血月的力量确实越来越强了。按理说它的力量应该在魔神降世后达到鼎盛,从这一点看,魔魂可能确实没有完全觉醒。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当然,也只是一种可能。”

可人们要有多大的勇气与决心,才能为了那一点可能性而赴汤蹈火呢?

事态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会议室的大门再度开启。

“哎呀,天地令都出了,怎么也不叫上我这老头子?”

“南宫天师!?”

众人惊讶地望向门口。

“您怎么来了?”

白发苍苍的南宫老爷子走了进来,微笑道:“怎么,嫌我老头子不中用了吗?我活着一日,总还是在位的天师,应天地令之召而来,有什么问题吗?”

应会长一怔,苦笑道:“您快请坐吧。不是之前受了伤吗?想着让您安心养伤呢。”

其实比起其他重伤未至的天师,南宫泉的伤不算太重,只不过……应一扬望着年至耄耋的老者。

苦难压不弯强者的背脊,可岁月会。

南宫老爷子已经九十多岁了,为通灵界操劳了大半辈子,早就留下了一身伤痛,如今再度受伤,就算不能安享晚年,也不必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应一扬叹了口气,自己其实也知道,通往魔渊的路是一条怎样的不归路。

南宫泉活到这个岁数,比一般人要通透许多,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到头来却只是轻声一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反正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余下这把老骨头,总要庇佑一下后世人的。我再说句不中听的话,照魔焰这个势头蔓延下去,诸位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血月的力量在一点点变强,我们如果现在打不过,就更不用说以后了。”

“南宫老爷子说得在理。”

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位身着青衫的温雅男子走了进来。

“苏天师!”

居然是两个多月才刚经历了a市之变的苏逸之。

“不好意思诸位,我来晚了。”苏会长微微一笑。

他在年初对战贪魔时受了重伤,右腿也因此骨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行动有些不便。可就算步履蹒跚,仍不显狼狈,气质温雅一如往昔。

应会长也笑了:“你们啊……”

他本想问一句“何必”,然而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自己何必?

沈不归何必?

古往今来那些前仆后继英勇赴死的通灵者们又是何必?

只是降妖除魔的工作总有人要去做,而他们恰好有这个能力。

“魔焰的威力,寻常的通灵者们肯定不敌。能冲破重重阻碍杀入魔渊的,只有我们。”卫修再度开口,“我们与魔神之间总有一战,而如今血月的力量越来越强,进攻不如趁早。”

“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应会长撑着桌面从主座上站了起来,环视四周,一字一句地问:“如今人世兴亡就寄托在诸位身上了——谁愿与我共赴魔渊屠神?”

隐之结界内。

白泽将退魔弓与如意箭装好,背在了身后。

刚退出房门,却又走了回来,拿上了角落里的一坛酒。

那是陆非辞三百年前所酿的最后一坛百花酿,沈不归临走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等回来后把它喝完……

“什么时候出发去魔渊?”

白泽回过头,巨大的白狐蹲在他身后,早已整装待发。

他扫了狐狸一眼:“伤好全了?”

九归的伤当然没有好全,白泽也不是看不出这一点,只是他平静冷淡的语气令这句微讽显得更像一句普通的询问。

狐狸也没再逞强,实话实说道:“没好全,不过不能再等下去了。”

它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目光似乎穿过了隐之结界,看到了遥远彼方的巨大阴霾。

“再等下去,我怕阿辞撑不住了。”

白泽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再说更多打击他的话,只是问:“你确定要去?”

“废话。”九归白了他一眼,“反倒是你,安安稳稳地在你的隐之结界里呆了这么久,真的要趟这浑水?”

白泽微微垂下了眼,面无表情道:“我答应了那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你答应他什么了?”狐狸的金眸紧紧地盯着白泽,八条尾巴不安地摆动起来,“你带这弓箭前去,到底要干什么?”

人魔两界的交界处,魔焰绵延千里,终日燃烧不绝。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灰烬漫天,满地残骸。

一轮赤红色的血月当空,漂浮在滚滚而来的黑云之后。

白泽从九归背后跳了下来,将手中的百花酿开封,洒在了边界处人族的土地上。

“你徒弟的最后一坛酒,我给你捎来了……”他望着足下的土地喃喃自语,“这场跨越了三百多年的恩怨与阴谋,就结束在今日吧。”

说完将酒坛放下,问一旁的狐狸:“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不成功会怎样?”

狐狸听罢,抖了抖浑身雪白的毛发,不紧不慢地抻了个懒腰,不知是在为接下来的大开杀戒热身,还是为了展现它那无所谓的态度。

金眸中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语气则显得理所当然又漫不经心——

“成功了,我等他下一世,不成功,我陪他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