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一去不归(21)┃未经会审,他直接被锁入了九幽冰牢的最深处。(1 / 1)

九尾狐喂养手册 弥语 3580 汉字|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31章 一去不归(21)┃未经会审,他直接被锁入了九幽冰牢的最深处。

转醒后的陆非辞脸色仍然不好, 他刚想起身,左胸口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整个人无力地跌了回去。

九归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了, 连忙飞奔回他身边, 将他扶了起来。

“阿辞!你怎么样了?怎么醒了?疼得厉害吗?”九归接二连三语无伦次地发问。

他原本还在想,陆非辞醒了后自己一定要冷他一阵子, 让他下次还敢拿箭射自己!

然而此时此刻,那点难过、生气与伤心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九归揽着陆非辞, 像是在捧着世间最珍贵也最易碎的宝物, 爱之护之, 忧之虑之,发不出一点儿脾气。

陆非辞这恢复速度令沈不归也微微吃了一惊,更别提周围的通灵者了。

魏仁言拿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心想,果然是魔物。

他抬眼望向沈不归:“呵……沈天师刚刚说他伤着,不能承受旅途的颠簸?现在看来人也没多大事,可以跟我们回首都了吗?”

“这也叫没事?你眼瞎吗!?”狐狸抱着面色微白的陆非辞, 刚要作色,却被拉住了袖口。

陆非辞此刻头晕目眩,四肢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只能拽着狐狸的袖口轻轻摇了摇,示意他稍安勿躁。

九归咬了咬牙,梗着脖子别过了头,总算没再出声。

陆非辞深吸了几口气, 头脑才逐渐清醒。

他从他们三言两语的争吵中猜出了大致怎么回事,魔魂复发,肯定闯下了大祸,公会的人要带自己回首都,而师父和狐狸拦着。

陆非辞环视四周,渐渐睁大了眼。

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废墟,满地残骸无不诉说着这里曾经遭到了怎样的侵袭。

昔日那么美丽的城市,如今已然满目疮痍。

沈不归走了过来,伸手搭上陆非辞的脉搏:“伤势还算稳定,不过身子有些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一等!谁说他可以走了?”魏仁言脸色难看得很,“总公会传唤陆非辞,只是想将事情调查清楚,给被无辜殃及的a市一个交代!如果不是他的错,我们最终会还他清白的。沈天师这都不许的话,我们要怎么跟天下人解释?”

魏仁言气势咄咄道:“他东方平今天只要离开了这里,就是坐实了伙同魔族迫害同胞的罪名!从今往后,人人得而诛之!”

沈不归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如果把他交给你们,那还等得到这个今后吗?”

“沈天师,不要忘记你也是一名通灵者!”魏仁言沉声道:“总公会下达的手令就在这里——你是真的要叛变吗!?”

陆非辞一惊,倏地抬起头来。

没想到自己昏迷这一会儿的工夫,事情居然闹到了这种地步。

“师父!”他急切地望向沈不归,连称呼也忘了改。

可沈不归却不松这个口。

他是真的担心,首都是贾仁义的地盘,小六儿一旦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陆非辞却不这样想。

祸乱将至,魔人未除,通灵者这边怎么能先内讧起来?

更何况……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又抬头望了望互不退让的两方,忽然咬牙道:“我跟你们走。”

话音刚落,扶着自己小臂的手一紧,狐狸忍无可忍地吼他:“不许!”

陆非辞握住了九归的手,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别担心……”

这三个字刚一出口,突然语塞。

狐狸的手在抖。

陆非辞怔了片刻,默默伸出了另一只手,双手一起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掌心,似乎想要努力抚平对方的不安。

“九归,听我说——”陆非辞轻声道,“现在特殊时期,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抛开其他不谈,万一魔魂再度发作,我凭一己之力,哪怕再加上一个你,也已经很难压制住它了……”

他说的是事实。随着血月逼近,体内魔气几欲破体而出,强大到他几乎控制不住。

所以——

“首都强者云集,万一将来真的发生了意外……”陆非辞的目光闪了闪,垂眸道:“首都也是个好归处。”

九归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眼睛微红:“可你答应过,要跟我回青丘。”

陆非辞微微一怔,良久才莞尔道:“嗯,我答应过,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就跟你走。”

他将狐狸的掌心捧到自己胸口:“相信我,会没事的。”

说罢,又转头望向沈不归,目光近乎哀求:“先生……”

只这一声,就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沈不归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陆非辞从孩童成长至今,对他可谓足够了解。

半晌,沈不归收起了不归剑,抬眼对魏仁言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夕阳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下,夜色将落未落,漫天霞彩呈现出一种明灭渐变的紫与红。

陆非辞知道自己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临别时分,他甚至不敢直视九归的目光。

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他确实已经控制不住魔魂了。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经过二十余年的塑造,才炼出了这样一副丹心侠骨。

如果让他堕魔,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十一月秋末,陆非辞在总部特卫队的押送下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首都。

未经会审,他直接被锁入了九幽冰牢的最深处。相传天有九霄,地有九幽,九幽冰牢位于首都外的巫山下,环境极寒,外设有九重大阵,布下了三千六百道咒符,坚不可摧。

这里是通灵界最高级别的监牢,专门负责关押法力高强、罪大恶极的大魔。

陆非辞自从被关进来后,就已经丧失了时间的观念。

牢内一片漆黑,阳光也照不进来,白天黑夜的界限渐渐模糊不清。

四周砌着坚硬无比的极地玄冰,几乎能将人的灵魂也一道冻住。

他的意识在极度的寒冷中变得愈发迟钝,时间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流走。

让陆非辞感到诧异又不安的是,他居然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

人类难以忍受的冰寒虽然会令他感到痛苦,但却不会冻伤他。

他甚至可以不再睡觉,不再进食,不再有饥饿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空虚。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个人。

陆非辞在黑暗中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锁在四肢上的镣铐同时发出了叮当的响声。

还好,还会痛。

陆非辞居然隐隐松了口,手腕早就被磨破皮了,如果连这点痛都感受不到了,那他几乎无法证明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起初陆非辞想,这样也挺清静的,至少不用整日担心魔魂发作的问题——

在周围的阵法符咒与极地玄冰的双重配合下,无论是灵气或魔气,一经流出都会立刻被冻住。虽然实现冰冻的过程有些痛苦,但效率不可谓不高,这些日子以来魔气几度发作,都马上被镇压了回去。

如果能就这样熬到血月结束,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结局。

后来被困得无聊了,便开始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

想幼时师父教他读书写字的情景,想来到现世后遇到的那些朋友和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想狐狸说要带他回青丘养老。

狐狸说青丘四季如春,繁花遍地。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喝不完的琼浆玉酿。

如果人间真的有那样一方仙境供他安度余生,该有多好啊……

暗无天日的环境拉长了时间,令陆非辞感到无比漫长的囚禁生活在外界看来只过去了一周。

在这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公会为怎么处置他的事吵得不可开交,通灵圈上下震荡。

以贾仁义为首的一派坚持处死陆非辞,以绝后患。

沈不归则以这样做会刺激魔魂复苏为由,坚决反对。

双方僵持不下,陆非辞便一直被困在九幽冰牢深处,与世隔绝。

十二月初,首都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位于市中心的公会会议厅内,通灵圈里举足轻重的大能们绕着圆桌坐成了一个圈。

通灵者公会总会长贾仁义说:“今天叫各位前来,还是为了魔神寄身的事。拖了这么久,是时候做个表决了。”

沈不归问:“贾会长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今时不同往日,魔神的力量渐渐复苏,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再像三百年前那样杀害宿主,只会加重他的怨气,刺激魔魂觉醒,将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沈天师这话说的,好像魔神肚里的蛔虫一样。”贾仁义皮笑肉不笑地说,“三百年前通灵署从大义出发,消灭魔神宿主,为人世间换来了三百年太平!你怎么知道这方法如今行不通?”

魏仁言在旁附和:“我看这是最稳妥的方法了。大难在即,亿万苍生危在旦夕,沈天师却只顾着偏袒身边人,实在让人心寒。”

贾会长笑了:“仁言这话说得不太对,东方平一个生来为魔的孽子,怎么就成了沈天师的身边人了?”

“他是我徒弟,我自然心向他。可我反对处死他,为的同样也是天下苍生。”沈不归直接认下了陆非辞,一时间举座皆惊。

“沈天师还收徒弟了?”

“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不跟公会上报?”

闲言碎语声中,沈不归神色自若:“收徒弟是我自己的事,何须他人同意?”

贾仁义哼了一声:“可这徒弟的身份也太特殊了点儿,沈天师都不懂得避嫌吗?如此徇私舞弊、假公济私,对得起你首座天师的身份吗?”

“我假谁的公济私了?”沈不归眼珠斜过,突然一笑:“我没有为了他而损害任何人的利益,最多是我自己多操点儿心。贾会长这么说,倒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来。一个多月前,我在k市外遇到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修为不高,却拿着我画给公会的梵天雷霆退魔符——贾会长当初问我求符的时候不是说,那符是用来给特卫队除魔的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少年身上?”

贾仁义脸色一沉。

沈不归继续道:“我记得那少年长得和贾会长有几分像,当然,无凭无据我也不能乱猜。只是想请问贾会长,如果那少年和你没有关系,那么偷盗这个等级的符,为何不对他追责?如果他和你有关——如此徇私舞弊、假公济私,对得起你公会会长的身份吗?”

“够了!”贾仁义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笑脸,拍案道:“今天讨论的是如何处置东方平的问题,沈天师扯东扯西的,是想扯多少人下水?”

“处置?我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身负魔根不是他的错,他也不会堕魔,为什么要处置?”沈不归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掷地有声道:“当初a市群魔来犯,是他挺身而出救了数万人的生命!他为了阻止魔魂复苏不惜射了自己一箭,难道还不足以表明决心吗?”

“自己射的?我怎么觉得是如意箭不堪忍受主人魔化,大义灭亲呢?”贾仁义冷声道,“我看沈天师的觉悟,还比不上一支箭呢!”

“贾仁义。”沈不归转头看他,“你这样赶尽杀绝,就是在逼他堕魔。万一来日魔神真的降世,人间大劫,你就是千古罪人!”

贾仁义眼角一扯,神色万分阴沉:“沈天师这话堵得住我,堵得住人们的悠悠众口吗?你出去听听现在外面的言论,他已经站在世人的对立面,回不了头了!何况a市这回遭受重创,百万人流离失所,和他难道没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我也解释过了,a市的账要算在贪魔头上。你们解决不了贪魔,就要拿无辜的人去顶罪?”

贾仁义盯他半晌,突然沉沉地笑了:“我姑且相信沈天师的说法,不过关于这件事,我们总要给世人一个交代,一个远在天边的贪魔显然难以平息众怒。”

沈不归问:“你想怎样?”

贾仁义道:“这样吧,我也不想和沈天师闹得鱼死网破,既然你说a市被毁的罪魁祸首是贪魔,那好,就用他的项上人头,作为这件事的终结!只要你能去除掉贪魔,我就放过东方平这一回,同时也相信,你有能管住你徒弟的能力。”

沈不归走出会议厅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小雪。

大街小巷,银装素裹。

可惜美景有意,路人无心。

沈不归穿过长廊,在快要走出公会时脚步一顿,剑眉微蹙道:“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