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安礼思在房间收拾东西。
他把衣服叠好, 将一件一件随身用品一一归纳好,再放进行李箱。
今天大家要走,怎么走, 谁先谁后, 谁又和谁一起走,又是一种讲究。
他提着行李箱下楼, 居然正好遇到了程友易,程友易没有行李箱,就背着一个黑色背包。
“程哥,你东西这么少,够用吗?”
安礼思把手里的行李箱往上拎了拎,重量不轻,里面零零碎碎装了很多东西。
“够用, 我还有个箱子。”程友易说。
安礼思又看了一眼。
黑色旅行包挺大个, 里面应该是应该是常穿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看起来挺能装的。
下了楼,其它剩下的嘉宾也陆陆续续下来了。
今天早上,在这个别墅最后聚在一起吃过早饭之后, 嘉宾们就要短暂地离别,各奔东西了。
最先离开的是符安妮和邶白夏。
碧空如洗,天空万里无云。
安桥将一个小包递给邶白夏。
“谢谢。”邶白夏说。
今天一早, 最先走的是邶白夏, 她是自己开了车过来的,工作人员帮她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安桥和符安妮站在旁边送她。
她扬了一下手, 关上车窗, 开车离开。
“居然还有点莫名其妙的伤感。”符安妮忍不住说。
下一个要走的就是她了。
安桥安慰:“没关系, 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不是说这个……”
符安妮说:“情感是不受理智控制的,情感知道这是事实,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会这么想。”
安桥安静地听她说。
“我……”
她们昨天的氛围挺微妙的。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符安妮对安桥有好感,也有微妙的敌意。
她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胜负欲支撑着她从一个小小的舞者,一步一步爬到了现在首席的位置。
那种在练习舞蹈中的受伤和疼痛,如果不是真的热爱,没有她强烈的获胜欲,以及做到最好的欲望是忍受不下来的。
她不会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符安妮开口了,又闭上,“算了,我走了,再见。”
“再见。”安桥说。
安桥站在阳光里吐出一口气,想到剩下的三个人,突然就不想回别墅了。
想到那三个人。
安桥闭上眼,感觉到了一点点绝望。
一个恋综,六个嘉宾,三个前男友。
安桥转身,绕开了客厅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她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一边,她的东西其实也不多,主要是一些衣服。
全部紧紧堆在一个小箱子里,她拿着手机,给经纪人发了一条信息。
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
安桥给经纪人发,恭恭敬敬:您看,我要是退出这个综艺,怎么样?
经纪人回了三个问号。
安桥语气诚恳:我想了一下,觉得其实我不是那么需要这份工作。被封杀怎么了?被封杀也过得去啊,做做群演也能活下去,大不了退休了和小夏一起继承她家的火锅店,她煮火锅,我擦盘子。
安桥:我是说,转行有转行的乐趣,失业有失业的快乐,你说我当你徒弟做个经纪人怎么样?
经纪人:“有病吃药。”
安桥就按下手机,将一声来自心底的呐喊化作叹息,重重地吐出胸口。
世界上,不会再有她这么倒霉的嘉宾吧。
一个恋综,六个嘉宾,三个前男友!
狗看了都不相信这是意外!
如果说是意外,到底是怎样见了鬼的意外,才会把她和几个前男友凑在一起。
她的人生不会再碰到这么刺激的事情了。
有人在门外敲了敲。
“门没关,是谁啊。”安桥抬起头。
“是我。”
安礼思的声音。
“我进来了。”
安礼思走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走过来,在花瓶旁边蹲下。
“我看你这两束花不方便带走,向节目组要了一些材料,可以给你包一下。”
安礼思伸手抽出了花枝,把两束花擦干包装好,一束是来玫瑰和铃兰花,另外一束是蓝色妖姬。
他低着头,认真细心,纤细的手指灵活一弄,把两束包好的花放在桌上。
“那个狗尾巴草也带上吧。”
安礼思真的很贴心。
安桥在旁边提着袋子,帮他把剩下的琐屑扫掉。
“你不扔掉?”安礼思看了她一眼。
安桥耸肩:“它也是你送我的礼物。”
安礼思看安桥的眼神有点亮,又有点新奇。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
安桥一向尊重别人的心意,就像是狗尾巴草这样像是玩闹一样的礼物。
安礼思看着她,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他对面在意的人,送的礼物一向是用心的,讲究的,更别提这种特地挑选出来独一无二的礼物。
送给每个人的花,都是针对个人的特性选的,狗尾巴草当然也不是随便买的。
狗尾巴草的花语是暗恋。蓝色妖姬的花语,是珍重的爱。
安桥现在还不喜欢他,直接说出口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会遭到拒绝。
于是只能把这种隐秘和心思藏在角落,希望对方能够主动发现。
如果发现不了,那就算了。
他真不想走啊。
可是外面有人在等他。
安礼思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到了下面,按了两声喇叭,催促着。
“我要走了,姐姐送一送我吧。”
安桥就把他送到门口,坐在驾驶座的年轻人对她憨憨地笑了一下,旁边是安礼思的经纪人。
经纪人严肃着脸往外面看了一眼,往安桥的方向看去。
安礼思默不作声,往旁边移了一步,正好把他的目光挡住。
“我要走啦,记得一定要照顾好那些花。”
安桥点头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它们的。”
回去就把它们好好打理好。
安礼思趴在车窗上,揉了揉头,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狗狗脸,仗着这里既没有摄像,也没有情敌,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姐姐一定要想我啊。”
他变得黏人起来。
安桥无奈地笑:“我会想你的,那你也一定要想我。”
“好啊。”
安礼思又笑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往别墅里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一看就知道程友易醒悟过来了。
顾令璟的心思他暂时没有明确,但就算是明确了,也关系没那么大,因为从安桥平时的反应来看,她都是若有若无的有些躲着他。
但程友易不一样了,他们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有了什么约定,因此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安桥一般的优先级都是程友易。
以前这样也还好,后面就不好了。
因为程友易也变了,程友易昨天晚上看安桥的目光已经不一样了,安礼思知道他醒悟过来了,他发现了他对安桥的感情。
那眼神又直白,又明显。
经纪人伸手按了下喇叭,无声催促。
“我走了。”
终于拖不住了,安礼思挥挥手道别,车发动之后,坐在车前的助理笑了一声,一边笑一边从车内镜往后看他。
“你笑什么?”安礼思问他。
“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安哥。”
助理:“那是你喜欢的女孩吗,我看着你想到了我以前恋爱时的样子,就是这么依依不舍。”
找了许许多多的话题和借口,赖来赖去,就是想多待一会儿。
安礼思恍然了:“有这么明显吗?”
“也不算。”助理说,“安哥,我也看了你们的直播呢,天天都追,但直播里还好。就刚才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你对他不一样了。”
助理是这几年来到安礼思身边的。
上一任助理手脚不太干净,向媒体出售了安礼思的绯闻消息,好像还偷偷动了工作室的电脑,想要拷贝一些证据出来卖。
最后因为触动了电脑的自动警告系统,然后被工作室的人发现了,报了警。
绯闻的内容也很离谱,说安礼思其实心上一直有一位白月光,他暗恋了对方好多年,到现在还保存着和对方的照片和聊天记录,珍藏在电脑里面。
时不时拿出来看。
所以这一任的助理也被叮嘱了好几遍,引以为戒,一向谨言慎行,绝不能做出格的事。
也因为够自觉,他和安礼思的关系还可以,平时也能开得起一两句玩笑。他能看得出,安礼思此刻的姿态比较放松。
助理从来没有看过安礼思这样对一个人的。小心翼翼、自斟句酌、细心尊重。
安礼思平时合作的对象,有同样大热的女爱豆,也有一些女演员、模特儿等等,长得好看的比比皆是,甚至有对他主动示好的,递好感的,悄悄塞号码的。
工作室有好几个助理,他并不是经常跟在对方身边,并不知道安礼思到底接受了哪些人。
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说起来,上一任助理传出的流言,还有安礼思好像在几年前,私底下悄悄谈了个对象。
直播里,安礼思亲口说的,他在几年前和安桥合作过。不知道这个合作的时间和暗恋对象出现的那段时间,是不是重合的?如果是的话那就巧了。
那不是说明……
助理想到这一茬,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却见安礼思也正看过来,嘴脸上带了一贯的微笑,眼神却是凉的。
助理内心一惊,匆忙移开目光。
“起码观众目前看不出来的,主要是我你在安哥身边跟了这么久了,熟。”他不知道安礼思看出他的想法没有,匆匆忙忙回答。
虽然没过多久,观众可能也要看出来了。
安礼思看安桥的眼神真的特别专注,不算热烈,但很专注。
实在要说也不好描述,但反正和他看其他几个女嘉宾的目光一对比,那差别就出来了。
“听到了吧,叫你收敛一点。”经纪人在旁边说。
知道的人或许还有一个导演。
安礼思支起下巴想。
就昨天他那个揶揄的目光,就说明这个人精心里也有谱,只是没说。
安礼思叹气。
只有该看出来的那个人没有看出来。
不过,她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以她的情商,不应该毫无察觉。
“或者是其实是看出来了一点,但是下意识把它埋在心里,化成潜意识,不想揭破呢?”
安礼思自言自语。
助理没有听清,问了一句,“安哥,什么?”
“没有,我就是想问,如果一个人老是把你当成朋友当成弟弟的,那要怎样才能转换他的目光呢?”安礼思突然问。
助理是局外人,说不定能够想的清楚一点。
助理冥思苦想,他换了挡,把车开进公路。
直到红灯了,他踩了刹车停下车来,终于想到了:“也许是……因为形象问题,安哥你的造型一向都是走的那种小奶狗弟弟风,或许这是让人家一直把你当成弟弟重要原因?”
“有道理啊!”安礼思眼前一亮。
经纪人忍不住了:“你们两个不要突然就开始自说自话了,都不问问我的反应吗?”
助理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先不回去了。”安礼思拍板做了决定。
他也不是第一天看经纪人的冷脸了,把它抛在脑后对助理说:“转弯,去六六姐那。”
安礼思走后,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安桥不想待在客厅,和剩下的两个人待在一起。
她走回了自己的豪华房间,在小客厅坐着,一只手握着手机。
她在想怎么办,怎么做。
过了一会,门又被敲了几下。
安桥理了理头发走去开门,程友易站在门口。
他背着包,头上戴了一顶利落的黑色的棒球帽,将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是程友易。
他问:“你在收拾东西吗?”
安桥点了一下头,说是。
“我要走了。”程友易说,“你想跟我一起走吗?反正是顺路,我可以送你回去。”
其实那个路,可能并不是那么顺。
“不用了,谢谢。”安桥说。
她偏过视线,“那我送送你吧。”
安桥和程友易下了楼。
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顾令璟坐在里面敲电脑。
他居然也还没走!
他明明随时都能走,他在等什么?
安桥已经放弃了思考。
她和程友易走到他那辆黑色越野前,看他上了车,把包扔在副驾驶上。
他真的高高大大,动作干脆利落,T恤漆黑,弯下腰的时候,略略掀起,能看过一闪而过的腹肌。
程友易只要穿那种有一点紧身的衣服——或者普通的衣服——就容易有那种……那种感觉。可能是因为身材巨好,轮廓明显,让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依附上去。
就是那种……
怪那什么的。
其他几个嘉宾的身材都不差,大可能是因为穿衣风格的原因,顾令璟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将衣服扣子扣到最上面的那一刻,禁欲又性冷淡风。
别说穿什么紧身的衣服,估计他除了衬衫这类正装之外,连T恤这种休闲服都没有穿过。
而安礼思,他因为的穿衣风格都是青春有朝气的,上衣通常比较宽大,总之都不是程友易这样的感觉。
而且最涩的panpan是,程友易虽然身材巨好,肌肉爆满,轮廓明显,浑身散发着一种荷尔蒙的气息,但他脸上的表情偏偏是冷的淡的。
反差感爆棚,简直更加的……
就很苏。
唉。
安桥几不可闻地在心底叹气,移开目光,克制住自己扩散开来的思绪。
看着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程友易上了车,把东西装好了,手碰到了音乐的开关键。
顿时车里响起了一阵曼妙的音乐,和熟悉的前奏。
是个女歌手,英文歌,里面的女主角面对父亲的死亡,未婚夫的背叛,站在血色婚礼的中央,拿起了剑,发誓要让所有仇人血债血偿。
安桥抬起眼睛。
程友易闪电般的切换屏幕。
那首歌曲立刻停了。
可这个动作比什么都不做,还要欲盖弥彰。
“这首歌……应该是我昨天唱的那首吧。”
程友易的喉结滚动,轻轻“嗯”了一句。
“真惊喜,没想到你也喜欢这首歌,那昨天不是正好巧了。”
安桥尽力想表现出惊喜的情绪,为他找出借口,但是声音实在有些起伏不起来。
“嗯。”程友易有回答了一声,“不是…是我昨天听到你唱的很好听,才加进歌单的。
他看安桥有些不想说话的样子,轻轻的吁了口气。
“你不开心?”
程友易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没有。”安桥用手背擦了下脸,脸上的情绪保持标准的社交微笑。
程友易:“你唱的歌真的很好听。”
“难道你还听过我其他时候唱的歌吗?”
安桥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有。”
程友易说,“所以,你出了歌单吗?”
“……”
他们呆的有些久,氛围又安静,摄影又按捺不住跑出来了。
一大个机器还有两大个活人摆在那里,很难让人忽视。
偏偏他们一男一女在那里,一个戴着棒球帽,从酷帅越野的窗户边低头说话,另一个站在车外道别。
帅哥美女,算上这辆越野就是美女和野兽,场面和谐的不像话。
这种情况下,也说不出什么贴心话,不方便询问。
程友易踌躇一下,还是道别了。
“再见,过几天见。有什么事的话,跟我说。”
安桥略带木然,点头,看着程友易的动作。
“再见。”她说。
在骤然响起的轰鸣声中,程友易一踩油门,轰然消失在视野。
最后,只剩下最后两个人了。
安桥有点想走了。
但是还剩一个顾令璟在这里。
她站在客厅,没有再上去了。
顾令璟已经收起了电脑,看着她。
“顾总好。”她说。
两个人面对面还不说话的情况,就太刻意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安桥有些累了。
累了,就懒得躲了。
“顾总要走了吗?”安桥说。
安桥今天.衣.服穿的比较随意,发型也是一个略显凌乱的丸子头,站在客厅,懒得说话也不想躲了。
“和我走吗?”
顾令璟问。
看看。
这说的是什么话。
顾令璟这句话省略了主语和交通工具,乍的一听很像抢亲,极其容易让人误解。
多说几次,导演和工作人员可能要高兴坏了。
安乔拒绝的也很干脆:“不用了顾总,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
拒绝了之后,还是找了句话解释,没让拒绝显得太生硬:“我和我经纪人说好的了。”
“这样吗?”
顾令璟反问一句,不说话了。
他说话的时候还好,不说话了,安静下来反而显得有点怪了。
安桥带着疲惫的心,还有蠢蠢欲动想要上楼的脚,分出几丝精神去关注他。
却见顾令璟抬眼,视线落在脸上,是打量、思索、还有理性的预估。
“顾总是想说什么吗?”
“你确定要我说吗。”顾令璟问。
“……说吧。”
今天不会再发生更加离谱的事了。
“你说,现在亲你的话,你会躲吗?”
“………………………………”
作者有话说:
离谱!!!!!!!
今天的小桥是颓废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