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是梁九功喊了一声皇上驾到,他们才慢慢停了手。
康熙眼尖地看见胤祚偷偷踩了太子一脚才站好。
五个阿哥连带着两个没参战的老三和老七都乖乖站成了一排,全都低着头。
康熙差点没被他们气了个半死:“你们是阿哥!大清朝顶顶尊贵的人!这是哪儿?!是上书房!你们能耐了,在上书房都能打起来了?啊?”
“来,谁来跟我说说,出了什么事儿?让你们兄弟几个打成这样?”
胤祚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抬起头说:“皇阿玛!太子哥哥欺负我们!”
胤褆也点头:“对!太子欺负我们!”
胤祚还偷偷拉了胤祀的袖子,让他附和自己。
胤禛本来也想附和,可他想到了额娘和自己说的话——皇阿玛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人。
再抬头看看他的脸色,分明就很是生气,胤禛就不说话了。
康熙却没打算放过他:“老四,你怎么不说话?”
胤禛紧盯着地面,实在没好意思卖这几个帮自己揍人的兄弟们:“儿子无话可说,皇阿玛明鉴,一定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康熙都给他气笑了,他一甩袍子坐下:“挨个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你先来。”
胤祉刚刚一直在围观,看完了全程,这会儿自然能够事无巨细地交代明白。
等他说完,康熙看了一眼胤佑,到底还是缓和了语气:“老七,老三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胤佑这才从角落里抬起了头:“是……是真的。”
康熙啪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上头摆着的一方墨砚被他震翻了,叮咣一声摔在地上。
七个阿哥排排站,安静如鸡,不敢吭声。
“这段时间的书都白读了!兄友弟恭、和睦相处,看看你们做到了哪一条?!”康熙先把他们一块骂了一顿。
然后挨个拎出来:“保清,这几个阿哥里头,你的年纪是最大的,难道不应该承担起兄长的责任吗?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几个小的,反倒跟着一块儿?”胤褆默默地低下了头
“保成,你是太子,应该友爱兄弟、做他们的榜样,怎么能够带头打架呢?”太子不屑。
“老四!你的性子最冲动,也易怒,说归说,为什么要动手?”
胤禛大喊:“太子自己说话不好听!儿臣这是那什么仗义执言!”
康熙沉着脸:“还敢狡辩!”
他把几个阿哥挨个数落了一遍,最后说:“老大老二老三,把《礼记》抄五十遍交给我,老四每天两百个大字,老六老八不认字,每天拉弓五十下,读课文一篇,老七……”
他本想罚老七,可念及他腿脚不便,有心想要放过,结果老七自己站出来说:“皇阿玛连三哥都罚了,怎么能落下儿臣?”
康熙松了口气,忍不住朝他露出笑:“朕这几个儿子里,竟然还是你最懂事,既然这样,你就和老六老八一个样。”
等说完了惩罚,他正色:“如今罚你们是为了叫你们长记性,往后再不可以大闹书房,更加不能兄弟阋墙。”
几个阿哥心里头再不服气,这会儿只能点头。
等罚完他们,他叫吩咐梁九功:“去,今儿跟着阿哥们出来的太监、哈哈珠子,还有侍讲,通通都打十板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憋不住了:“皇阿玛!”
胤祀被吓坏了,他又想起来那天,佟皇贵妃叫人摁住他的奶娘在院子里打板子。那天过后奶娘养了一个月才好。
胤祚是头一次看到宫人们受罚,面露不忍。
太子和胤褆倒是面色如常。
康熙把他们各自的眼神都一一看在眼里,心里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太子和大阿哥已经养成了独立的性格,胤祚虽然年纪小,却有赤子之心,胤祀如今有些胆小,胤祉和胤佑反应平平。
他看了一眼老四,却发现他若有所思:“老四,你在想什么呢?”
胤禛回神,说:“儿臣在想,皇阿玛是要教会儿臣们一个道理,要是儿臣们做错了事,罚的就不只是儿臣们自己了,皇阿玛叫儿臣们抄书写字,就是为了叫儿臣们长记性,也是为了不落下作业。”
他停了一下,说:“皇阿玛罚儿臣们的伴读,是为了让儿臣们知道,我们是阿哥,大清的阿哥,将来要是做错了事情,影响的绝对不止自己,还有天底下许许多多的人。”
其实这个道理不是他这会儿悟出来的,而是云秀告诉他的。他和云秀说起胤祀奶娘被打的事情以后,云秀就跟他说了这个。
那会儿他很不理解,如今却感受深刻。
康熙听了,这才露出些许安慰:“老四说的不错。”
他是把自己的儿子当做真正的国家栋梁来培养的,当然希望他们未来可以发挥各自的作用,辅佐太子。
所以他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的缺点。
教训完了人,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就回去用膳休息,准备处理下午的政事。
几个阿哥们的课业也就这样了。
毕竟是头一天来,只是认认地方罢了。
胤禛因为要带几个弟弟的原因,和当天的师傅请了假,然后就领着弟弟们走在了回宫的路上。
他十分严肃地交代他们:“回去以后不要和额娘们提起今天的事情,免得叫他们担心。”
几个小豆丁都默默点头。
胤祚觉得有点可惜——他还想告诉姨姨和额娘自己被推倒了,趁机要他们抱抱自己呢。
结果他们低估了云秀和云佩的消息范畴——早在康熙去了上书房以后她们就知道这群阿哥们挨罚了。
不止是她们,怕不是整个紫禁城都知道了。
因此,胤禛和胤祚才偷偷溜回永和宫,准备叫伺候的人给自己涂药以后,云秀就出现在了门口。
胤禛、胤祚:“……”怎么办,好心虚。
云秀看他们一副怂样就想笑,好歹记着自己这会儿是要教育人,就努力憋住了,正色道:“你们两个知道错了没有?”
在康熙面前板着脸的胤禛这会已经黏糊糊地凑过去挨着云秀了:“好姨姨,我们知道错了!在上书房都认了好久的错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他们两个打架的时候一个被推到了,一个被压在地上,身上都是灰,手上也有蹭伤的痕迹,这会儿撒着娇的时候故意露出来给云秀看,哭哭啼啼的:“姨姨,疼!”
他们俩一哭,云秀就心软了,一边数落他们,一边忍不住地帮他们清理伤口。
云佩从外头走进来:“你还真是,别惯坏了他们。”
云秀说不会:“我从小被阿玛、额娘和姐姐宠着长大,这不是也没有被惯坏嘛!”
“那能一样吗?”云佩说,“那会儿只有咱们自己人,当然不会教坏你。”
胤禛他们就不一定了。
帮他们略微擦了擦身上的伤,云秀就打发他们去收拾收拾自己。
云佩这才说:“你瞧太子,他不就是被惯坏了?”
云秀想想也是,康熙宠着太子,索额图也宠着,才会养成他那样跋扈的性子,谁都敢打,连裕亲王福全他都敢动手。
以前还有索额图帮他遮掩,也帮着他在外头拉拢臣子,虽然效果并不算太好,可至少帮助了太子很多的,如今太子跋扈的名声慢慢传了出去,那些原来依附索额图的人慢慢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加上索额图如今只剩下了佐领这个职位,比起他们还要低端些,这些人立刻就散了。
这也是太子这些日子为什么暴躁的原因——因为他突然发现,原先自己以为有很多的人追随着他,不过是一场错觉,那些人随时都可以撤出,他们不过是见风使舵,都是些小喽啰,成不了什么气候。
甚至他们还会反过来嫌弃他,那些言官原先是怎么帮着索额图弹劾别人的,如今就是怎么弹劾自己的。
而皇上在撤掉索额图的职位以后,为了防止太子太过弱势,把索额图的女婿抬了出来,继承了索额图丢掉的内大臣的位置,可惜收效甚微,索额图的女婿实在是有一点过于蠢笨了。
“咱们也要当心这些,别叫外头的人带坏了四阿哥。”
云秀应下来。
云佩说:“宫里头如今在传消息,七月里皇上要南巡,到十一月份才回来,连颁金节都在船上过呢。”
“名单确定下来没有?”
“还没呢。”云佩笑说,“总是落不下你的!你可别慌。”
也是,云秀大约能猜到为什么康熙要南巡,年前往下实施的种牛痘政策总要亲眼看到落实且有效果,他才能放下心吧?
而既然是因为牛痘所以南巡,那必定是要带着云秀的。
其余的人倒是不知道,不过云秀大致推测了一下,估摸着来来回回还是那几个人。
而如今佟皇贵妃还在病着,其余嫔妃们肚子里头并没揣着孩子,多半还是都要带上的。
如今宫里头的新人一茬一茬的,谁也说不准下一个得意的会是谁。
一直到五月里里,康熙才定下了南巡的名单。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个大剧情走完佟皇贵妃就要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