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院中来作画(1 / 1)

德妃的后花园 五十九夜 259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13章 院中来作画

  果糖素来听话, 最后好生的给婉绣道了不是,说来来由,这才去了澹宁居。

  意料之中, 两父女在十多头年来, 头一回关门详谈。

  等到出门时, 天已经黑了,和胤禵见面已是次日请安时。为了耳根子清净, 婉绣特意让胤禛打发走开。

  待到人走, 胤禵这才道,“昨日汗阿玛答应我了,让我过了这年就能去兵部了。”

  去兵部不奇怪, 可胤禵要去的话,又是要一去不复返了。若不然,也不用和康熙求了许多次都不可得。

  果糖大惊, “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不是。”

  胤禵摇头, 他看着果糖发笑, “汗阿玛心里明白,不至于为了个女人把儿子丢了。”

  ‘咔’

  茶盖和茶碗亲着脆响,胤禵坐直了身子道,“不过汗阿玛见我终日里在演武场里无所事事, 索性就成全, 让我现在底下练练。只要是师傅说不差,明年我就能跟着去找纳克楚了。”

  婉绣挑眉,这舅舅外甥混在一起,只怕那里的天都要捅出洞来。偏生, 康熙答应了。她不着眼的看了胤禵一眼, 见他果真一脸得意高兴的模样, 不由冷笑一声。

  这个老滑头。

  胤禵这话说的不周全,果糖听惯了他对自己不露痕迹的亲哄,自然就想多了。她觉得额吉说的没错,她着实是个被宠得没脑子的没用东西。眼下没有外人,生性娇气的果糖禁不住红了眼,伸手拉住胤禵的袖口,她抹了抹眼角,“十四弟,是我对不住你。”

  “没这回事,汗阿玛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肯答应我呢!十二姐不要自责,我这是因祸得福!”胤禵正得意着,一眼撞到果糖的泪珠子,登时头大了起来。被扯住袖口的手臂都僵了,他抓了抓小光头,“汗阿玛都没生气,你就不要多想了。”

  汗阿玛没生气才怪!额吉都气得不行!

  果糖想说十四弟还是缺心眼,可是头顶上若有若无的目光压得她头都不敢抬,只能侧着飘了一眼出去。

  胤禵心领神会的咧嘴笑。

  “既然有差事,那就去忙吧。”婉绣见两人脸皮厚过城墙,自觉十分无趣,“没事别过来扰了清净。”

  不光是胤禵,果糖也要每日去书社走一遭,捡起书画,不能再无所事事的得过且过。

  这是她向康熙承诺的。

  两姐弟眼神交递的出了门,婉绣顿时无骨般歪到一侧。最近她常出去,只觉得人都黑了一圈。瓜尔佳氏每日小心翼翼地养伤,又每日哭着自己黑了,日日如此,却乐此不彼。

  可惜,她自己是个懒人。

  百无聊赖之下,婉绣将人遣了出去,翻出了一挪本子来。她从入宫能得到纸笔开始就有了偶尔笔记地习惯,不过她一向是写的汉字。直到当年那场梦境,叫她本能地想要多点不同。于是兴致来了是英文,偶尔是满文,亦或者是不那么熟练地法文。

  日记不常写,但是收起来却是不菲地厚度。

  婉绣翻阅了两页,她忽然想到了有同样嗜好的安嫔李氏。这个李氏是日日都要写上两句,还会抑扬顿挫的念出来再做修改。她记得上一回南巡时,路上遇到那些出门的女子,落落大方。再想这次出宫时从马车看出去,几家年轻男女同伴出行的场景。

  男女大防,似乎越来越不大了。

  但愿果糖能抓住机会,莫要碌碌无为。

  婉绣摇头苦笑,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这些。金枝玉叶的公主生来尊贵,不需汲汲营营,也不需与谁比试厉害。想想,很多事情她也是想当然了。望子成龙固然好,可健康平安的日子也是很好的,看荣宪不也知足常乐?

  荣妃如今整日里也笑呵呵的,新人里反而就爱靠她多些。

  至于永和宫,从她晋升出头开始,待她更尊敬的许多。只是宫中流言和说法也多了,只觉得她更厉害。不过没有这些流言,又是不行的。

  至少不能这样清净。

  婉绣皱着眉头,将自己的苦恼写了下来。她许多事情都想当然了,但是岁月蹉跎之后,连她自己都懒怠了下来。提笔两句,又翻到了前面设想过有关的预想计划,才要舒展的眉头又都皱巴了起来。

  康熙过来的时候,就看着秋水阁的门关着,所有奴才都在门外把守。他闲走两步,尽都行礼低声,鸦雀无声。

  知春低声,“皇上万福,可要奴才进去说一声?”

  康熙摆了摆手,“在歇息?”

  “是。”

  康熙点了头,脚尖一转往侧间去。只是他不急,绕着廊道时恰好路过一处窗棂。

  窗棂半开,女子松去规矩换下一身汉衣常服躺在炕上,一手执细笔,一手撑着头,望着近处的缸子里的睡莲。

  她躺的自在,身子侧着只能看到半边面容,惬意而慵懒。

  手上的扳指转了两转,康熙抬脚走开,“你家主子怎么不出门去?”

  圆枣勾唇,“主子说现在日头大,不出去了。”

  “还有呢?”康熙停下脚,俯视着宫女。

  “还有,”圆枣眨了眨眼,“主子让奴才们看着时辰,早些催膳房做好晚膳来,说晚些日落时去院外的池边作画。”

  那个时候日落缤纷,景色醉人,也能静心的做事。

  康熙嗯了一声,他往前踱步,恰好在将侧间跨了一圈后抬脚出门。临走前对着知春吩咐,“早些叫你主子,闷在屋里看书容易伤眼。朕来看一看,就不用打扰了。”

  这是不让主子知道的意思。

  知春俯首应诺,底下的眼珠子轻轻转了转。

  圆枣看着皇上来的悄声,走的忽然,不由紧张两分,“皇上怎么又这样?”

  进来却不见,偏偏外人当主子很得宠,也让十二格格数次误会。

  知春手肘戳她一下,“你真笨。”

  圆枣点头,“我是笨,你不早知道吗?”

  能这么自如骄傲的承认,也着实是世间少有人了。知春瞪眼,“你!”

  “嗤。”

  杏仁拉住知春,“好了,你和她争有什么意思。”

  圆枣站到杏仁身后,笑嘻嘻的跟着念,“就是,白费力气!”

  知春被两人里应外合的配合逗得又气又笑,伸手捏着圆枣的鼻子,“你个厚脸皮,光长了个嘴,怎么就不长脑子!”

  “我长来干什么?到时候不得挤得你没处站了?”

  主子身边的大宫女不止是四个,只是她们四人都不愿出宫,互相扶持伺候主子,相得映彰是最好的。主子也不想太多人,因而个人的分工齐全。

  如圆枣,就是梳头和养花的。另外和知夏两人,都是天真逗趣说笑的。

  整日里做着贴身伺候和分担解忧的知春无话可说,唯有抿着嘴角。

  想了想不能堕了大姐威风,命令一声,“快去挑衣裳首饰,晚些主子要出门的。”

  “诶。”

  圆枣甜声应着,她听了皇上的吩咐,轻手轻脚的去走到门前。就等晚点,再推门进去。

  事实上,婉绣不用等人叫,自己就起来了。

  屋子里冰鉴散着温,炕头的水车扇带着清凌凌的水声。微微凉的温度,带着身下柔软舒适的惬意,让人很快就开始打起盹来。

  婉绣撂下笔,将册子收了起来,转身躺着睡了下去。

  夏日里犯困是常事,不过她以为只是眯会儿而已,不想一觉睡的不短,以至于人都发冷了。

  婉绣起身,看向正联摆的洋钟,下午快四点了。扭身揉着昏沉沉的额角,打开冰鉴盒子,摘下两颗葡萄下嘴。

  凉丝丝的,顿时清醒了。

  “来人。”

  “主子,有事吩咐?”

  知春圆枣推门而入,身后的宫女捧着洗漱的温水等。婉绣含着眼泪珠子擦了擦,“洗漱吧,膳食摆在外面就好了。”

  既然是画日落西山园中景,自然就要早早做好准备,抓好那一瞬将它画下。

  须知,每一日的景色都是不同的。

  奴才们伺候的手脚很快,婉绣洗漱更衣到了凉亭,石桌上的笔画摆好,另一边还支了矮几摆好膳食。

  婉绣不慌不忙的用膳,看着这院中偶尔有人路过的景色,心情舒畅起来,午后的昏沉也都解了。

  品了花茶,提起笔来。

  “这是十二格格送来的颜料,说是用的锦带花。条缀彩霞,很合主子的颜色轻重。”

  婉绣点了头,让那颜料放下,她习惯性的画了大致的菱角模样出来。

  秋水阁的屋檐,条条垂柳,蜿蜒石板小路,一湾吐着鱼儿的池塘……

  婉绣俯身画的认真,秀眉也画上了专注。

  静鞭甩响,奴才请安。

  笔下描上最后两朵锦带花,婉绣这才抬头,“爷金安。”

  “嗯。”

  康熙背着手漫不经心地走近来,他垂首看着已有模样的画作,“园中景。”

  婉绣点头,她落下笔,“闲来无事,爷今日怎么过来了?”

  “散散心,就被奴才引过来了。”

  哪个奴才这么胆大包天?

  康熙自如的另持一羊毫笔,端看两眼,“你这草色浓了些。”

  婉绣收回眼神,她忽觉鼻子发酸,眼皮子眨了两下。

  “这是谁调的”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