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旅行（二）
窦沅快溺死在陆晔的眼神里了。
“晔哥……”他的声音都在打颤。
“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话问的不合时宜，说的轻一点就是破坏了气氛。
可是窦沅实在太迫切地想要知道了。
他隐约感觉到这个日子不普通。
陆晔也不甚在意，他在窦沅的额头印上一吻。
“十年前的今天，我第一次看见你。”
“那个时候你还很瘦弱，倔强的眼神很让人心疼。”
“我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就是无法忽略你，无法坐视不管。”
“我想给你上药，你让我离你远点。”
“大概是我太能死缠烂打了，后来你就不拒绝我的靠近了。”
“再后来我不辞而别，你我分别五年。”
“这五年来，我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可是我总觉得他们眼里少了点什么。”
“直到几个月前我们重逢，几个月后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
陆晔切下了一块蛋糕，把它装进了盘子里。
“我好像找到了他们缺的东西了。”他把一小块奶油抹在了窦沅的脸上，“十周年快乐。”
窦沅还是怔怔的，刚才听他一字一句地细数着这十年来的点滴，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不知道说什么，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小心翼翼得对待过，所以有些受宠若惊。
“我爱你，窦沅。”
窦沅沉浸在晚上陆晔带给他的惊喜里，他没有想到有关自己的事情，陆晔会记得那么清楚。
哪怕是他自己，也已经忘记了第一次见到陆晔是什么时候了。
“宝贝，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吃完饭后陆晔依旧有精力，把他拉上了副驾驶座，然后沿着冰国东北部的大陆一直往西边开。
“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陆晔的声音。
窦沅照做了，夜晚很静，他只能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这样的夜晚很平和，像是心湖的那晚一样令人心悸。
过了片刻，陆晔就缓缓地将车停下了。
耳畔再次传来他的声音，这次是带着些兴奋的：“沅沅，你看。”
窦沅睁开了眼睛，却被面前的绚烂景光震惊到了。
神秘梦幻的极光铺开了半边蓝天，满天繁星也比不过这样盛大缤纷的色彩。青绿色和蓝灰色交相辉映，宛如瓷器上最美的图案，却又不这么深沉。
暗黑的夜空仿佛在低吟，奇诡的彩光映在了田野之间。
窦沅感觉自己一抬手就能接触宇宙，又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有个传说，一起看过北极光的人能够相携一生。”
冰国户外的天气十分寒冷，对方的拥抱是他们唯一索取温度的来源。窦沅钻进了陆晔的怀里，这样的光景，他不想一个人欣赏。
“我们就这么看到天亮吧，晔哥。”
窦沅哼了哼，像一只小兽一样。
陆晔失笑道：“这里零下几十度，在这里呆一夜会冻死的。”
说完这话，他就感觉到怀里的窦沅打了个寒颤。
“这些都是你安排好的吗？”
他好奇地问道。
陆晔笑而不语。
他事先查了天气预报做了功课，知道哪里能最大概率地看见极光。
其实陆晔心里也没底，已经快要五月份了，极光已经很难见到了。
还好老天爷给他面子。
两个人一路向西绕着这个岛国前进，陆晔负责开车，窦沅则只要休息就好了。他是易生病的体质，刚才在外面冻了好半天，如果今晚不休息好，明天大概要着凉感冒了。
陆晔在后半夜找了一家小客栈，把窦沅抱了上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窦沅没有感冒，但是陆晔感冒了。
不过是有一点鼻塞，陆晔在客栈里休息了半天，还是坚持要带着窦沅出去。
他的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就是为了给窦沅一个难忘的旅行，怎么能因为自己得了一点小感冒就放弃了。
窦沅见劝说他不过，也只好由着陆晔带着自己去了。
黄金瀑布是这个岛国上的一个十分著名的景点，瀑布溅开的水珠弥漫着整个天空，形成一道道小的彩虹。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瀑布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黄金色的绸缎，黄金瀑布因此闻名。
这是陆晔规划的路线中经过的一个景点，从老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响彻云霄的轰鸣声。
他在这里停了一会儿。
水从五十多米高的地方泄下，奔腾着，翻滚着。
这样的声音，能够激起他们血脉里的兴奋。
尤其是对这两位专业赛车手来说。
身旁也纷纷有自驾的游客停下车，架起相机拍照。
面前有一对看起来非常恩爱的夫妻，他们带着自己可爱的儿子，说着一口极快的冰国语。
窦沅听不清也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他被那孩子脸上灿烂的笑容给吸引了。
那一家人似乎发现窦沅在看自己，于是丈夫和善地笑笑，慢步走了过来：“可以帮个忙吗？”
他的声音很响，太轻了容易被瀑布的轰鸣声覆盖住。
窦沅回过神来，发现男人手里举着相机。他用一口不太标准的英语询问道，生怕窦沅他们听不懂。
“可……可以。”
窦沅接过了他手中的相机，和陆晔对视了一眼。
丈夫小跑向自己的妻子，手里接过了儿子。
照片上的三人笑容都很明媚，让人忍不住羡慕。
小孩嘴里喊着大概“爸爸”的声音，想要扒拉他却被轻轻拨开。那位父亲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脸，说道：“等一会哦，宝贝。”
然后他由向着窦沅他们跑了过来。
“多谢你们，祝你们有个愉快的旅行。”
本来陆晔和窦沅的手是握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起举着相机本来也没什么，偏偏被那个男人看了一眼。
虽然他很快就移过眼去，但是窦沅还是感到有一些不自在。户外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的本能反应还是收不住。
窦沅的手动了动，覆盖在他手上的陆晔有些错愕，还是悄悄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两人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
窦沅和陆晔微笑着和他再见。
那一家人拍完照片之后就开走了。
窦沅看着这些游客，眼中多了几分惆怅。他瞥了一眼陆晔，发现他的笑容也收去了几分。他真的想给自己两个巴掌，刚刚动手做什么？
心思敏感的陆晔感知到了他的不对劲，在车上问道：“你怎么了？”
窦沅双眼放空，想着刚才那一幕。
他接受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还不到一个月，所以他并没有完全改变自己的本能意识。
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让陆晔受伤了。
“对不起，晔哥……”
“没什么。”
陆晔摇了摇头，“在外面很多人都不接受我这样的人，我能理解。”特别是这样看起来有家有事业的男人，他们通常会鄙夷同性恋。
他用的是“我这样的人”，而不是“我们这样的人”。
窦沅一下子慌了，“不是的……”
“安静一会儿吧，这边说话费劲。”
水声盖住了窦沅的声音，陆晔暂时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
陆晔又往西开了几十公里，下午的计划是泡温泉。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显然被刚才哪一个插曲闹得有点僵。
两个人先是去淋浴，然后再温泉口碰头。
窦沅一直闷闷的，他有话讲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晔费尽力气想要给自己制造一个惊喜，他却那么扫兴。他真的只是本能反应，并不抗拒陆晔的触碰，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升腾的热气把窦沅的毛孔都打开了，碧蓝的温泉水看着赏心悦目。
两个人在温泉里面对面站着，他看着陆晔的好身材，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别的兴趣。
他现在只想给陆晔一个诚挚的道歉。
陆晔闭上眼睛养神，事实上刚开始他还有些失落，但是看着窦沅自己纠结了一路，他已经不难过了。不过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挺可爱的，陆晔故意没有开口跟他讲话。
“晔哥……”
窦沅可怜巴巴地挠了挠陆晔坚实的腹部，因为在水下，没有人能够看见。
陆晔差点被挠得破功了。
“……别动。”他隐忍着开口道。
“啊？”窦沅一时之间有些错愕，难不成陆晔真的生气到这个程度吗？
陆晔突然睁开眼睛，热气把他的脸烘热了。
“你再动，我就要起反应了。”
他仗着这边没有人听得懂中文，所以话语的内容格外肆无忌惮。
窦沅把手背在了身后，往后轻退了半步。
他的晔哥是在调戏自己吗？
身边突然传来了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发现有两个欧美长相的男人在接吻。
他们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身边的女生惊喜地捂住了嘴巴。
“Wish you happiness！”
有大胆的女孩子甚至小声地祝福起来。
陆晔看着他们，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其实国外也很开放，何必受那些世俗的干扰呢？
窦沅收回了眼神，看着陆晔的侧脸，心下一动。
这是他赔罪的机会。
看着他向自己走来，陆晔大概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他不想要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也不想窦沅实因为想要道歉而亲自己。
“沅沅，我感冒了……”
“我不在乎。”
“我在乎。”
陆晔擒住了窦沅的手，制止他乱动。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制住了窦沅的时候，窦沅飞快地在陆晔的嘴上啄了一口。
“这样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