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寻医
“擦背?”, 林枫还是听到了。
林枫没忍住轻轻乐出了声来,本来想取笑下这平日工地里,书房里, 时而对他盛气凌人的小丫头, 但想了想他还是喉结一抖, 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他答得落落大方, “丫头,不用。我马上就好。”
林枫擦干净了上半身,重新洗干净了毛巾, 又擦了把脸, 已经把毛巾挂好,开始穿衣服了。
“你, 这、就好了?”这次冷诺几个字说的竟然有些吃力。
“嗯, 好了,不然呢?”林枫一直憋着,这次他把脸都绷紧了。
“裤子呢, 你还穿着呢。咳咳。”声音抖的更厉害了。
林枫这次咽了口唾沫, 没回答她。
等他重新穿上了衣服再转身的时候,看见被头上探出来的半张脸已经涨紫通红。
林枫轻轻坐在了床边,他试着抬起手背去碰碰冷诺的额头,却被冷诺一拉被子躲开了。
“丫头, 你这脸怎么这么红?”林枫带着打趣的口气, 还是哈下腰, 又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去摸了摸冷诺的脑袋。
“不对, 丫头,你这脑门子太烫了, 别是发烧了吧。”林枫没了刚刚那份老男人的游刃有余,他突然慌了神儿。
“我好着呢。是刚刚你弄来的酒太烈了。”冷诺隔着被子小声埋怨着嘀咕。
“丫头,藏人家里酿的青稞酒没有度数高的,色清酒香,喝多了也不会头沉,口渴。再说了,”林枫顿了顿,声音里夹杂着笑意,有些特意在逗着冷诺让她露出脑袋来的意思,“你一个捧着二锅头酒瓶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碗青稞就能脸红成这样。”
冷诺被说到脸上热了,才想起来抬手自己在被窝里偷偷碰了砰脸颊,的确是挺烫手。
她强装不在乎,咳嗽了几声,深吸口气,这才硬着口气把一连串话说到底:“林枫,你打模子的时候,态度多端正,哪有这样打趣人的。都说了,我没事儿。”
这一句话憋着的气儿都没喘利索,任谁听都不是没事儿的人。
林枫第一反应也是以为冷诺是害羞而已,可是,这会儿,冷诺打不住的咳嗽声,沙哑的嗓音,碰一下都烫手的脸蛋儿……他的心思早就不在今夜这张床上了。
他拂过了冷诺的额头,又顺着冷诺的脸,摸了摸冷诺的脖颈,禁不住皱起了眉,“丫头,这不对,你这是发烧了。而且,你烧的厉害。”林枫的声音忽然紧张起来。
“是你自己的手太凉了。”冷诺还在轻声狡辩。
冷诺的头从在卡车上那会儿,就已经沉的抬不起来,她几次以为自己是太累了,犯困而已。可是这会儿,竟是连睁开眼皮子都变的不容易了。
冷诺做了好大的决心才走到这一步,好像他们辛辛苦苦一锹一铲修的路,好不容易看见了尽头,却要在这儿说放弃,她做不到。
她不想随便一个借口就让她跟林枫的距离土崩瓦解,也许真的是这些日子整日拼熬积累的劳累找上了门,也许只是刚刚草原上着了凉,又或许是刚刚遇见了林宽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心悸难耐……总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冷诺觉得她可以咬咬牙挣扎一下。
为了告诉林枫她没事儿,她掀开被子,要去告诉正翻箱子倒弄柜子找体温计的林枫,她行动自如中气十足根本没生病。
可就在掀开被子的同时,冷诺倒吸了口气,合上被子时,一声闷哼,还是被林枫听见了。
“丫头,你怎么了?你要是病了,别瞒着我好不好?我不是医生,我只会担心害怕。今晚我什么都不做了,你放松下,让我看看你,行么?”林枫的声音极轻,极柔,明明是着急,却不敢说的太快,他再一次把手背贴在了冷诺的额头上。
烫,真的就是滚烫。
“林枫,我可能是今天突然不方便了。你先出去一下吧。”掀开被子,看见一缕潮红,既然是突然姨妈来了,冷诺也没办法继续跟林枫僵持,她毕竟也是刚刚才知道,只好跟林枫实话实说了。
林枫一个三十后半还结过婚的男人,他并不是没有听懂冷诺在说什么。
只是,他突然更怕了。
刹那间他简直心里撒乱了一地鸡毛,他思绪成了麻团,他想:如果真的是普通月经,丫头不该不知道吧。
延山那一天之后,他一直跟她一起在一个屋子里起居。
两个月过去了,的确每天都太忙了,他不可能处处跟着冷诺,但他还真没注意到她之前来月经的日子。
林枫一个人坐在床头闷不做声的寻思着,更是理也理不清的麻绳了。
再加上之前大庆告诉过她冷诺的一些恶心胸闷呕吐的征兆,倒是跟刚怀了身孕的女人很像,如果这会儿突然流血,他好像豁然明白了,不会是小产了吧……
这下,林枫真的是慌了。
“丫头,你确定你只是不方便吗?会不会是别的?”林枫毕竟没办法把那个“别的”说清楚,虽然问的含糊,可他真的是怕了。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林枫在床边转了个圈,一把抓散了他扎在后面的马尾,碎发遮住了眼帘。
冷诺有些烧的视线模糊了,她都快忘记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发烧来着。打着牙床想告诉林枫她没事儿,却是刚喘口气就被口水呛了,一下子咳嗽的更厉害了。
林枫赶紧把冷诺扶了起来,屋子里他只端进来了两大碗酒,手边连水都摸不到。
冷诺咳得厉害,一连十几声停不下来,再一咳,竟是带着血丝喷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林枫怎么会错过这个细节,他一下子又想到了痨病,心里更没底儿了。
他一边轻轻扶着冷诺的后背,一边又安耐着紧张的情绪柔声说:“丫头,我去帮你取些水来,你坐一下。”
他一着急,站起身时,把被角也带了起来,粉色床单子上的褐红色血迹也不加掩饰的映在了林枫的眼帘里。
林枫七手八脚的喂着冷诺喝上了水,竟是连着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就奔着出门了。
正赶上放假,第二天休息,队医也没在基地,出门了。
附近的藏医,跟他说的法子,都是当地人的土办法。
林枫一句半句理解不了,他已经急得快上房了,多说也是鸡同鸭讲,越说越浆糊,没办法等着热情的老藏医给他热壶奶茶出来,林枫已经跑在路上了。
偏偏这个时候大庆不在身边,连着卡车也开走了。
他记得大庆说过,要去寨子,林枫不敢停下来脚步,他顺着山坡,一路奔着寨子的方向,跑了下去。
严冬腊月,没一件外衣,能让林枫在高原上跑出汗水来,他是拼尽了力气。
正在挨家挨户比划着打听着大庆的去向,还真是幸运,没过一会儿,他就远远地看见了夜市里大庆一身黑棉袄的背影。
林枫连喘息的时间都吝啬起来,他没了平日里的沉稳镇定,已经扒拉开人群在中穿梭,喊着大庆的名字就飞了过去。
“大庆!”林枫也不在乎周围人怎么看了,就这么大声地喊着他。
总算是一把够到了大庆的肩膀,等大庆转过身时,林枫才注意到大庆身边一身褐色勒规的林宽。
“阿宽,你也在这儿?”
林枫虽然难以遮掩满脸的疑惑,但他本来就是打算找到大庆开车去找林宽的。
眼前只有找到林宽才能把话说清楚,冷诺还痛苦的哆嗦着,在帐篷里等着一个医生。
“总算找到你了。走!”林枫省去了太多的杂念,太多的疑问,他一把拉住了林宽的手臂,把他从人群中拖着就往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