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1 章(1 / 1)

反派boss救赎指南 扇九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没有移开过目光。

  约莫仅在树叶上的一滴晨露坠落于地,那般短的时间,连连短兵相接数十回。

  灵流如潮,惹得脚下松林涛声不断,风止云停,天光失色。

  轻微的喘息,从两人唇边逸出,傅偏楼的肩臂与后腰隐隐作痛,衣衫破损不成模样。

  谢征的姿态不比他狼狈,状况却更糟糕,颈边划破,鲜红的血自咽喉几寸的伤口处潺潺涌出,沿着雪白的皮肤流入衣领,染红了前襟。

  额前不禁渗出点点冷汗,傅偏楼不是没有陷入过苦斗,打上几天几夜,比这危险的比比皆是,可他从未觉得如此惊心动魄过。

  若说上辈子杀死对方时,一刀两断,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出离的悲恸。

  这辈子,无疑像是趟缓慢的凌迟,镇业枪每回刺出,心底都震颤难言。

  尤其是颈项上那道深刻的伤痕,枪尖刺出去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就要这么结束了,头脑一片空白。

  那可是谢征。

  他在对谢征动手……他在伤害谢征?

  傅偏楼盯着那片赤红,又瞥向自己握枪的手,目眦欲裂,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停下,像是有些发怔,谢征也未趁人之危,轻轻叹了口气。

  “偏楼。”

  他忽然放柔语气,唤了一声,“你知道,为什么不系舟愿意帮我么?”

  “我不想听。”傅偏楼红着眼眶抬头,神情严厉到可怖,“你住口。”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感到心底的动摇,趋使他快没骨气地低头塌腰——只要认错,只要讨饶,像以前一样唤着师兄撒个娇,便能迎来温暖的手掌与怀抱。

  不用思考,不用担忧,那该多轻松?

  将所有难题都推出去好了,反正会有人纵着他,任性一点又何妨?

  身心如浸苦水,冰冷无涯,傅偏楼闭了闭眼,更加清醒。

  ——正因太多的人包容着他,他才不能逃避。

  举枪再度攻上,谢征望着他,神色多有纵容。

  像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不见一丝责怪。

  “不系舟不想失去天道书,而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他一面四两拨千斤地挡开枪影,一面自顾自地说,“它倒转轮回,阻拦了你与柳长英的融合。不过这么自作主张,自然招致了天道书的注意,它先前帮着承担了许多业障,于是反而因此落入囹圄,被困在幽冥。”

  “它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将第十一道影子拓在了我身上。在那之后,再没有干涉世间的余力。”

  但不系舟那里,还放着他和系统的记忆。

  于是谢征一无所知地回到这里,与上辈子如出一辙,从牙行买回了那个脏兮兮的幼小少年。他仍旧用涅尾鼠筋编出了那条红绳,傅偏楼也仍旧因此惊慌失措。

  “不同以往的地方,”谢征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在这里。”

  魔眼会予人恐惧,是灌注了浊气,可经历过一回后,便不再那样立竿见影。

  谢征上辈子看过,这辈子本该什么也不会发生。

  “可你为了留下那些记忆,将自己神识的一部分封入了镇业枪。”

  魔与傅偏楼联系紧密,虽已在天地规则下将谢征这一存在忘却,但傅偏楼所隔离的,是有关第十一辈子的全部。

  和剩余记忆牵连的魔气流离失所,随着轮回倾覆,变得十分弱小,就此被右眼中的空境珠镇住,在里面一遍遍做着灭世的美梦。

  而谢征再度出现,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感受到曾经缺失的部分,魔气与空境珠剧烈冲突。谢征的神魂被卷入其中,看到了那一世,已将他遗忘的魔。

  对方不甘地叫嚣、质问,浑然不知这片天地的虚假。

  也不知手腕上扣着的那根红绳里,藏有傅偏楼跟随而来的一缕神念。

  阴差阳错之下,命运从此走上岔路,曾瞒过一辈子的隐秘初露端倪。

  “从前,你问过我,倘若那时留在了永安镇,我们会怎么样。”

  谢征问:“如今,可有解答了?”

  傅偏楼惶惑难安地瞪着他:“别说了……”

  “与那时候不一样了,偏楼。”

  谢征平静回视,“上辈子,你并不了解我,我也并不了解你。我不知道有关你的许多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而困扰;你同样不知道我的许多事,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而奔走。你甚至不知道,我对你也……”

  “我叫你别说了!”

  若非双手持枪,傅偏楼简直想捂住耳朵。

  “回家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管我不可?”

  他色厉内荏,枪影不停,却早失了章法,“你是我折腾出的乱子,我当欠你,送你走又有何不对?这么结束哪里不好?!”

  “你以为那便是好?”

  谢征冷下脸,声调逐渐凌厉:“可有过问我的意愿?就算起初因你之故而来,欠下的也在上一世还尽了!”

  话音落下,青竹作剑,婉若游龙地折了道弯,横在傅偏楼颈间。

  傅偏楼猛地一滞,长枪顺势上挑,谢征却不闪不避,心口直直抵上枪尖。

  他根本不瞥一眼,漆黑眸底盛着近乎痛惜的怒意,沉声道:“这辈子是我执迷不悟,是我自己想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

  傅偏楼下意识收力,噤声不敢言语。

  他不说,谢征说:

  “在这里的记忆,你不想忘,莫非我便想忘?对你来说不可或缺,对我而言就不重要?傅偏楼,在你眼中,我的感情算什么?”

  “我已经忘记过一次,按你所想的那样生活了近三年,如何滋味,难道我不清楚?你以为那便是好?!”

  在傅偏楼的印象中,谢征从未这样不冷静、急促而斥责地说过话。

  他怔然不知所措,却从近在咫尺,微微垂下的眼睫处窥见了些许潮湿。

  “谢征,你……”

  识海嗡地一声,傅偏楼心中揪缩,酸涩得刺痛。他简直难以置信,又惶恐至极,嘴唇颤动两下,声音细微:“……你哭了?”

  眼泪,他只见过一回。

  那一回,谢征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让他过来。令他意识到,贪图所致的一切都只是个错误,他迫切地想要结束,想要弥补。

  却好像适得其反。

  傅偏楼胸口剧烈起伏,谢征抬起脸,神色仍是淡淡的,并无多少悲苦。

  可傅偏楼清楚,其实他们是一样的。

  “竹剑无锋,伤不了你,我也不会伤你。”

  谢征低眸看了看心口的枪尖,说,“你随时可以杀了我,把我扔回去。不系舟受困,没有谁再来帮我,如你所愿,一切落幕。”

  他问:“你要再杀我一次么?”

  傅偏楼脸色苍白地望着他,眼泪不觉也掉了下来。

  “……为何会到这一步呢?”

  手指一松,镇业枪坠落,回到了背上。

  进不得,退不得,傅偏楼迷惘地问:“谢征,我们到底是哪里走错了?”

  谢征放下竹剑,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神情稍稍柔和:“走错也不要紧。”

  他知道傅偏楼的为难,他们是一样的固执,习惯于独自承担,尖锐地刺伤靠近来的所有人,保护自己。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