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次犯,姑且就算了。”他从旁边的碗里拈出一粒硬块,递到傅偏楼唇边,声音骤然放低,“现在,张嘴。”
傅偏楼眨眨眼,顺从地张口,把东西含了进去,然后被齁得皱起了鼻子。
他一边吃,一边投来迷惑的眼神,谢征意味不明地问:“好吃吗?”
“……”太甜了。
傅偏楼思考片刻,诚实地摇摇头。
谢征面无表情:“那是毒药。”
少年鼓起的脸颊一停:“?”
011不可思议道:【宿主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给BOSS下毒!BOSS死了的话这个世界的气运会崩溃的!】
谢征匪夷所思地回它:“我有没有毒药,你不清楚?是糖块,厨房拿的。”
他把BOSS一个人丢柴房那么久,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看见就顺手捎来一块,小孩子一般不都喜欢这种甜甜蜜蜜的东西?
011讪讪不语。
这不是,宿主老是自顾自地行动嘛……它还以为谢征什么都干得出来呢。
那厢,傅偏楼明显吃也不是,吐也不是,睁大眼睛瞪着谢征,里头写满了震惊。
“已经入了口,什么都晚了。”谢征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有解药,很快你就会穿肠烂肚,血流而尽。”
“想活命就听话。”他手伸入怀,将编好的红绳取出,“把手伸出来。”
傅偏楼“唰”地背过双手,脸上变幻莫测,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匪夷所思,一会儿后悔莫及。
领人回来后,谢征还是首回见到他这么丰富的表情,而非压抑的淡漠乖顺。
011率先绷不住,发出鹅鹅鹅的声音:【宿主你好坏啊,干嘛这么逗小BOSS,看把孩子急的~】
它笑得太猖狂了,谢征唇角没压平,也跟着泄露一丝哼笑。
他掩饰地清清嗓子,严肃道:“戴到手腕上,不许摘,洗澡也不行。以后每个月找我检查,没问题的话,我才会给你解药。”
“你也别想着杀了我抢药逃跑,一枚解药只能生效一个月,做法只有我知道。”
傅偏楼和他对视半天,终于屈服,不甘不愿地伸出左手,让谢征替他扣上活结。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戴上红绳后,一直萦绕在傅偏楼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阴郁之气忽然为之一清。
“好,”谢征点点头,起身准备再去厨房一趟,“我去拿解药,你……”
话音未落,背后猛地遭人一扑。
傅偏楼实在太轻了,即便看得出用了很大力气,也只让他脚底踉跄几步。
谢征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扶住墙壁站稳身体,蹙眉转头,只见少年连咬带扯,把刚戴好的红绳捋了下来,攥在手心茫然若失,眼角都红了。
“还是没有……不在了……为什么不在了!”
久不开嗓,傅偏楼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变声期的粗砺,听上去宛如石子滚过。
他剧烈地发着抖,好似在面对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冲四周大喊:
“你去哪里了?你也要把我丢掉?不……不可能,你想要我的身体对不对?你不可能离开的……”
“不可能离开……”目光移向谢征,他喃喃自语,“所以……你做了什么?”
谢征一凛,想避开他的眼睛,却晚了一步。
那只湛蓝的眼眸朝这边对焦,散发出魔魅的、引人瞩目的光彩。
“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它才会消失。”傅偏楼冷冷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把它还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傅偏楼:魔是什么玩意儿,一边去
魔:???(无故受害)
*
dbq各位小天使,这两天作息太混乱了写不出东西(跪)
欠的两章后面会慢慢补的qaq
第8章 恐惧
刚穿过来那阵子,谢征几乎每晚都要把《问道》里BOSS出场的部分看一遍,否则根本无法入眠。
他知道傅偏楼的魔眼会令人陷入最为恐惧的幻觉中,也曾思考过如果自己不幸中招,会看到什么东西?
他不怕黑,不怕动物,不怕鬼怪,同龄人恐惧的大部分东西,他都不害怕,甚至从个人角度来说,他连死也不怕。
那么,答案或许只剩下一个——
失去他最为珍视的家人。
谢征以为再睁开眼时会看见妈妈和妹妹的惨状,可事实上,周围什么都没有。
荒芜的风卷起红土,纷纷扬扬撒在半空,一轮苍月悬于头顶,幽幽照亮这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这是哪里?
谢征环视一圈,只觉安静得过分,别说人声,连虫鸣也听不见,徒余风沙呼哨。
……难道他的恐惧就是独身一人?
蓦然,眼帘中映入一道修长影子,玄衣宽袖,是成年男子的身形,正背着月光向他走来。
那道身影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时不时左脚绊右脚狠狠踉跄一下,却始终没有真的倒下。
等走近了,一股浓郁酒气连同**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谢征不适地蹙起眉。
借着月色,他看清来人容貌,视觉顿时受到极大冲击,尖锐寒气直冲天灵盖,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无他,那副模样实在过于邪诡:一半美得脱俗,又不会误认性别;另一半则像放坏好几个月的烂肉,流脓生疮,为数不多皮肤完整的地方也遍布伤疤,从下颌蔓延至颈项,没入衣领。
让人忍不住想象,他的身体是否也像脸一样,被劈作两半似的可怖。
双面男人分明眼眸紧闭,却像能看见谢征一般,准确无误地停在一寸地前,忽地呵呵笑起来。
他手里拎着个硕大的白玉酒坛,举重若轻地托到嘴边,哗啦啦灌下一大口。
清澈酒液将妃色唇瓣洗得生艳,顺着脸颊滑落锁骨,洇湿了领口。
这是个无论长相、气味和性行都十分危险古怪的家伙,谢征搞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只能沉默。
他一言不发,对面倒先开口了。
那着实是一把醉人的好嗓子,语调轻柔缠绵,声音不高,似在自言自语:
“明涞、虞渊、云仪、荒原、凤巢、兽谷……”
“北方诸妖,南域仙境,我一一屠尽。房屋,财物,草木,通通碾成齑粉……花费百年,往返三回……”
“如今,这片天地,不该存在除我以外的第二人才对?”
他呢喃得诡谲,谢征脑海里突兀浮现出“灭世”两个字,脸色一变:“傅偏楼?!”
听到这句,男人一停,接着猖狂地笑起来。他朝天举起白玉坛,仰头长啸:“傅偏楼,傅偏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酒液滚滚而落,浇湿了全身。乌发狼狈粘黏在一起,几缕贴在颊边,几缕挂在耳畔,不住地往下滴水。
他侧过身时,右边完好无损的一面正对着谢征,线条殊丽,如景如画,仔细打量,的确有几分傅偏楼的影子。
偏偏举动放荡神情疯狂,和印象中总安静垂着头的少年没有半分相似,让谢征无可避免地升腾起极端荒谬之感。
男人被自己洒下的酒水呛了好几口,还在笑个不停,声音逐渐变得尖利刺耳,带有说不出的浓重恶意:
“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