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1 / 1)

覆辙 符黎 2001 汉字|2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4章 44

  是发烧了,体温瞬间飙至38.7,神智都不太清醒,在蒋少野抱着他上车时也只会抓着蒋少野的衣襟发愣,仿佛还陷在方才的亲吻里。

  四十分钟后,蒋少野给他报上了急诊。

  急诊室的医生显然见多识广,面对这种易感期做到发烧昏厥的小年轻很是淡定,先让护士把林改搬到急诊床上打点滴,接着便在帘后对蒋少野展开训问。

  蒋少野看了一眼那晃动的帘幕,垂着头坐下。

  “几点开始烧的?”医生一边问一边记录。

  “一点半。”蒋少野回答。

  “标记过了?”医生拿笔点了点桌子,“我看见了颈环。”

  “……没有。”

  医生惊异地抬了抬眼镜,“嗯?”

  “只是咬了一下。”蒋少野低声。

  “临时标记?信息素结合了?”

  “是。但他的信息素特别少。”

  “为什么?”

  “……他腺体坏了。”

  医生张大嘴巴,呆滞地“啊”了一声,霍然间站起身一把拉开了身侧的床帘。

  护士已经摘下林改的颈环,那黑色的东西原看着很色情,此刻却显出孤零零的羞耻。林改烧得厉害了,汗水涔涔而下,将头发都沾湿成一缕缕地贴在额间。

  “蒋少野……”他那最适宜于接吻的嘴唇,只是这片刻工夫就已经干燥得起皮——他好像又在做噩梦了。

  蒋少野僵在病床外数米远,竟不敢过去。

  医生检查过林改的腺体,跟护士耳语几句,又抬眼看向蒋少野:“还好,确实咬得不深。但是你们性生活应该采取安全措施,发烧主要是体内射精造成的。”

  蒋少野的脸阵红阵白,像面对着班主任:“对不起,我——”

  有护士没憋住,捂着嘴扑哧笑出了声。

  医生咳嗽两声,将蒋少野拉到一边,“这次算是万幸了,以后一定记得不能折腾他的腺体,如果实在忍不住……”医生挠了挠头,“你可以戴止咬器啊。”

  蒋少野表情晦涩,“知道了。”

  医生也松了口气——这样的病人万一真的腺体再次受损,可就要上报主治了——他回到电脑前继续记录:“你上一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半年……八个月前吧。”

  “怎么过的?”

  “抑制剂。”

  “打几针?”

  “每天一针。”

  “这次呢?也打了?”

  “嗯。”蒋少野静静地说,“三天,一共打了五针。”

  医生又多看他一眼,继而收回目光,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很快,从打印机里吐出来一张又一张处方。“你也不对劲,去做个化验。抑制剂不能打太多,也许引发了信息素不稳定,不然的话,你们根本没有结合,你怎么会——对吧。”

  ——你们根本没有结合,你怎么会专对着他发狂——对吧。

  “可是他有信息素。”蒋少野接过处方,踌躇良久,还是开口,“大夫,他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发情了?”

  “什么?”医生一怔。看向电脑里的记录,又瞥了蒋少野一眼,“我从没听说过腺体破损的omega发情的案例,就他那点剂量,完全称不上……那个,你也听说过吊桥反应吧?”

  蒋少野眼里的光微微暗淡,终于是低下头,沉默。

  *

  过度焦虑和过量抑制剂注入导致的信息素不稳定,引起易感期失控。

  蒋少野拿着化验结果坐在林改病床边,也并不意外。

  过度焦虑啊……

  经过这一番手忙脚乱,他已很疲倦,头靠着床沿,伸出手去勾了勾林改脱在枕头间的颈环。

  他也和这世上所有的alpha一样,有一种本能的占有欲。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改是他的omega。这一个颈环所提供的,与其说医理价值,还不如说是情绪价值。

  可是也许这东西,真是不必要的。他想。

  他真的能完全占有这个人吗?

  病床三面都拉起了淡蓝的帘,外头人们来来往往、吵吵嚷嚷,但这淡蓝的空间里却好像只有安静的消毒水味道。林改熟睡中的呼吸不太安稳,蒋少野又给他理了理枕头。

  在他们高中的医务室里,也有这样淡蓝色的床帘。区别只在于那时候的林改很清醒,就算是发病了,也还非得抱着一本书,否则,他说,他觉得自己浪费了时间。

  对于林改的信息素紊乱,蒋少野是最有应对经验的。如果症状比较轻微,可以先通风,让林改不要受到太多杂乱信息素的压迫。如果症状重了,甚至影响到旁人了,蒋少野就会请假将他带来医务室。

  好不容易偷到这点闲暇,蒋少野自然不想读书,他会坐在林改床边的小凳子上来回晃荡,长腿没处搁,大咧咧地叉开。他还有些微的不忿:跟我讲话,也是浪费时间吗?

  林改却关心地问他:你头晕不晕?班上alpha都说,我每次发病,他们会头晕。

  不晕。

  你又打抑制剂了。林改合上了书。

  抑制剂多好啊。蒋少野满不在乎。

  不好的。林改认真地说。注入过量的话,会导致信息素不稳定,还可能提高你的……你的……那个阈值。

  什么阈值?

  林改瞪他一眼,又去拿书。蒋少野偏在这时生出好奇心,倾身过去,手按在被单上,又问:什么阈值?

  靠得近了,书的封面被手指揉得卷起又抹平,蒋少野看见林改仓促地眨了眨眼,那黑框眼镜的镜片里反射出蒋少野自己刨根问底的执着模样。

  就是。林改试图拿出一副老师讲课的语气,谆谆地教诲。就是,性……性高潮的阈值。

  蒋少野反应了一下。什么意思?

  林改没料到他竟如此地傻,几乎愤怒起来。

  意思就是,你会憋成变态的!他大声说,拿书本砸了下蒋少野的手,然而不轻不重地,却伴随着林改的话声让蒋少野的心颤了一颤。

  他猛地也醒悟过来,当即咳嗽两声:就这啊。这我早就知道!

  他的姿势慢慢坐端正了回去,又斜眼瞧林改,谁料林改已拿起书本,将自己整张脸都遮住了。

  医务室里只一台电风扇,摇头摆尾地吹。阳光从淡蓝色的缝隙里洒出来,沿着米白色薄被的纹路,好像可以看见林改叠起来的腿,脚趾头还蜷缩起来扯了扯被单。

  喂。蒋少野喊出一声,舌头舔了舔牙齿,有些口渴。林改。

  林改不理他。

  喂,林改。我变态吗?你别看了,来给我算算。变态有没有公式?我有没有72.9%的变态?

  林改突然放下了书,蒋少野这才发现他已经摘了眼镜,便露出那乱发下略微懵懂的双眸。

  你没在看书啊。

  逗趣的心思一时都消散掉,蒋少野的声音发了哑,抓着被单的手指也好似麻木了刹那。只是几寸的距离,只要他的手往上移动几寸,就可以勾住林改的小指。

  “蒋少野。你在想什么?”

  蒋少野猛然回神。

  林改的脸容仍泛着病态的潮红,眼里水汪汪的,看着他,轻轻地问。

  蒋少野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指竟抓住了林改露在被单外的小指,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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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少野的课堂笔记:多打抑制剂,保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