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忆

　　高一。

　　那时唐俞还不叫唐俞，叫唐昭南。

　　林喆那时也不像现在，那时还是个校园小混混，高一谈恋爱、打群架、抽烟喝酒......典型的中二期坏学生。

　　但对于坏学生的林喆来说，“唐昭南”这三个字他并不陌生，或多或少在老师、同学的聊天中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一个与他截然相反的好学生，唐昭南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学习成绩优秀。

　　这是他从同学的口中听到的。

　　语文办公组老师谈论月考成绩时总会后仰去问隔壁班班主任杨海燕唐昭南考了多少，林喆不屑于跟好学生玩，每次站在办公室挨批的时候都能听到唐昭南这个名字，久而久之听得他都烦了。

　　他与唐昭南唯一一次打交道还是因为他要泡的女生喜欢唐昭南，他觉得非常没面子，想去找唐昭南的事。

　　他踩点提前找到唐昭南停在车库的自行车，夜自习最后一节课坐在唐昭南的车后座抽烟，一口接一口地吐出烟雾，想着待会放学怎么收拾唐昭南，一拳揍花他的小脸，还是一拳打趴下？

　　放学铃声响起。

　　林喆身边的自行车陆陆续续被人骑走了，眼瞅着附近就剩几辆自行车了，林喆站起不耐烦地碾灭香烟，走出车库站在车库门口等唐昭南。

　　第二声放学铃响起。

　　唐昭南来了，林喆很确信那个人就是他。

　　那时唐昭南五官还没长开，没有现在这么明艳，但在一群清汤素面、近视眼偏多的学生里显得又漂亮又有灵气，林喆一眼就认出了他，双眼看上去很灵动。

　　“唐昭南！”

　　唐昭南拎着保温杯杯盖正在喝水，听到林喆叫他的名字，他放下杯盖把里面没喝完的热水倒了，扭头看向林喆，面上还蕴着浅浅的笑。

　　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林喆打量唐昭南的脸蛋，以及清纯的笑容，心里点头赞同了办公室那群老师的看法。

　　“叫我干什么，同学？”

　　“小矮子，你知道刘胜男吗？”

　　“知道啊，我班学习委员，她刚刚已经走了，应该走远了。”

　　唐昭南一边和林喆说话，一边往车库走，他似乎不认识林喆这个同级的校园小混混，没露怯，表现得落落大方。

　　“以后离刘胜男远点。”

　　林喆对着这张脸有点下不去手，他双手插兜故作潇洒地口头威胁唐昭南。

　　然而唐昭南不以为然，拧开保温杯的瓶盖把里面的水全倒了，倒完仔仔细细地擦拭杯口的水渍，手指又纤细又白净，语气像人一样柔柔弱弱的。

　　“你喜欢她啊？”

　　“嗯。”

　　“怎么不去表白啊？”

　　“你管我，快滚！”

　　“那我走了啊。”

　　唐昭南进了车库，拿出钥匙蹲下解开自行车的车锁，陆续把保温杯、帆布包放进车篮里，骑着自行车经过步行的林喆时按了按铃铛，笑着问林喆要不要坐一程，林喆望着他的笑自然拒绝了。

　　这是他俩唯一一次打交道。

　　也是林喆最后一次见到唐昭南能够正常说话不结巴、笑容灿烂不阴郁、落落大方不变态的时候了。

　　第二次见到唐昭南时，他已经大变样了。

　　高二开学第一次月考前，林喆翻墙出去玩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教育批评，进去就看到唐昭南背着书包沉默地站在隔壁班班主任杨海燕办公桌前。

　　林喆是办公室老顾客，唐昭南不是。

　　林喆第一次见唐昭南进办公室，有些好奇。他选择性忽略了班主任的批评，视线时不时拂过唐昭南低垂的眼睫，目光掠过唐昭南手背、手腕上的擦痕，再往上看时才发现唐昭南在哭，紧抿着颤抖的嘴唇哭，悄无声息地哭。

　　“老师给你申请补助金，再怎么着也要把书读完啊，昭南。”

　　“......”

　　林喆听到一半就被班主任撵出去了，他关门的瞬间看到唐昭南抬起右手擦眼泪，左手手心里全是指甲印。

　　他看着既疲惫，又消瘦的唐昭南，以为他被校园暴力了。

　　关上门往班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