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安心(1 / 1)

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 七六二 500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7章 安心

不过两三日, 孙擎风便已痊愈。

穆天枢对孙擎风的体质十分好奇, 又因他和金麟儿被黑白两道通缉,虽浑身上下找不出几个坏毛病, 但还是勉强把他们划归同道中人, 许他们留在归离谷小住。

穆天枢一门心思扑在孙擎风身上, 半月间,从古籍中寻得一门名唤《御灵真诀》御鬼方术。

这方术乃古时道门鬼修所创, 须残杀无辜者致其含恨而死, 化为鬼煞留于人间,再炼化成可供驱遣的阴邪力量, 向来被视为禁忌邪术。

然而, 孙擎风体内禁锢着成千上万的鬼煞怨灵, 修炼时无须杀生,只要修习驭鬼的法门即可。

再者,他心智坚定,毫不惧怕被所谓邪术反噬, 更暗自存了心思, 想随便学个什么功夫, 以身作则,给金麟儿当个修行榜样。

他反复参详后,确信穆天枢所言非虚,日日跟随穆天枢勤修不怠,渐觉鬼煞为自身所压制,过的比从前舒爽不少。

金麟儿经历生离死别, 亦有不少成长。

他打心底里认为,只要孙擎风能快乐地活着,其余的事都不再重要。

于是,他以孙擎风大病初愈为由,不许他料理生活琐事,自己每日除习武修炼外,包揽下小院里的所有活计。

自晨起开始,他就忙着砍柴烧水、洗衣做饭,间或跟着村里人学打渔采莲,以丰富菜品。

金麟儿把玩心收敛不少,精力全用来照料孙擎风的起居饮食,望他早日康复。

不知不觉间,他学会数种当地菜式的做法,变着花样给孙擎风,才发现大哥竟也挑食。

孙擎风英俊挺拔,威风凛凛一个大将军,可若夹到一筷子芹菜,则会忽然面露难色。然而,他悄悄瞟金麟儿一眼,见他不解地看着自己,只能把心一横,猛塞一口,神情颇有些视死如归。

金麟儿觉得孙擎风说不出的可爱,常是心里偷笑,面上不动声色,把芹菜挑出来自己吃光。

孙擎风以为金麟儿喜欢吃芹菜,犹犹豫豫开始尝试,没想到这东西还不算难吃。

日子过得比从前清苦不少,但金麟儿只觉事事顺遂,不仅毫无怨言,还常是满心欢喜。

盛夏晚晴,落霞满江。

清风吹得满湖粉荷摇曳生姿,漫天花瓣浮动。

水波缓荡,泠泠声响。

金麟儿撑着竹篙,驾一只乌篷船,满载荷香,从碧绿的莲叶间穿出。

他抬眼望向湖岸,见孙擎风同穆天枢在院中并排打坐,面上浮起笑容,用力撑一篙把船推向港湾。

“大哥,我回来了!”

金麟儿随手一甩缆绳将船套好,纵身跃起,一脚跨过千江水,直奔孙擎风而去。

只听噗通一声,金麟儿栽倒在岸边的浅水滩里。

孙擎风瞬间睁眼,将欲起身去水边捞人。

穆天枢一把将人按住:“练你的功!两尺深的水,还怕他淹死不成?”

孙擎风:“他水性不好。”

穆天枢:“你就说,他到底有哪一点是好的?”

孙擎风:“他哪里都不好。”

“哎唷。”穆天枢呵呵笑了两声,略显阴阳怪气。

“他哪里都不好,”孙擎风根本不在意旁人调笑,眼底藏着笑意,转而换上平静神色,不徐不疾调息收功,缓缓走到岸边,“我偏就喜欢。”

金麟儿摔跤弄得狼狈不堪,但不敢打搅孙擎风,轻手轻脚从水里爬出来,把湿衣服拧干,蹲在河岸边独自码石头玩。

他捡了一大一小两块石头,先把小的放在大的上面,思索一阵,又把大的放在小的上面。

听见孙擎风走来,金麟儿马上扔掉手里的石头,回首仰头望去:“大哥,我没打搅你练功吧?”

“多大的人了,还是如此毛躁。”孙擎风见金麟儿衣衫湿透,冷着脸骂了一句,迅速移开视线。

片刻后,他又忍不住把视线移回来,见这小魔头浑身浇湿,脸上、颈间布满晶亮的水渍,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目光温柔望着自己,只觉嘴唇干燥,越发气闷:“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金麟儿起身站好:“我错了,马上就回去换衣裳,大哥莫动气。”

孙擎风帮金麟儿摘掉脑袋上的水草,顺手给他抹了把脸:“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点长处。”

“是,我是你带过最差的一任教主嘛。”金麟儿脑笑得没心没肺,双手握住孙擎风的手,“但我会改的,大哥等等我。”

前后不过两月,他跌倒不再哭闹,被骂不再撒娇,活像变了个人似的,忽然像是真的长大了。

孙擎风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遇险昏迷,让金麟儿感觉到恐惧,他害怕失去自己,故而格外小心。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无能,不能让他安心。

孙擎风先前总盼着金麟儿长大成熟,此刻只觉得心疼,摸了摸金麟儿的脑袋。

他沉默半晌,没防备蹦出一句:“你没错,不用改,都是我不好。”

金麟儿错愕:“大哥怎会有错?错的都是我。”

孙擎风:“你不想换衣裳,不换就是了。你尽管病,反正我照顾你。”

“啊?”金麟儿惊恐地瞪圆双眼。

孙擎风以为他懂了,便应了声:“啊。”

金麟儿完全摸不着头脑,觉得孙擎风是在说气话,满心疑惑:“啊?”

孙擎风面色沉静,点点头:“啊。”

“啊?”金麟儿更疑惑了。

“啊个屁!滚去吃饭!”孙擎风明白金麟儿根本没听懂,心中三分气恼、七分庆幸,转身往屋里走,“老子真是有病……”

金麟儿赶忙跑到孙擎风身前,举起双手挡住他:“我跟隔壁岛上的郭伯伯学了一招,可厉害了!你要不要看看?看看吧,保你不会吃亏。”

“你看我,这只手里什么都没有,这只手里同样没有。”不待孙擎风回答,金麟儿已经摊开手掌,在他面前卖弄起新学的江湖戏法。

孙擎风双手抱胸,俯视金麟儿,一眼就看见从他衣襟边上露出来的一小节莲枝,再看他那副全神贯注的傻相,花了大力气才忍住没笑。

金麟儿哪里都不好,但对他最好,他怎能不喜欢?

金麟儿未有所觉,夸张挥双把戏做足。

“变——!”

他突然一拍手,嘴里念念有词,将两个手掌使劲搓了几下,慢慢分开双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怀里取出一支莲蓬,递到孙擎风面前。

他原本拿的是一朵荷花,不想花瓣沾水,不是掉在他怀里,就是蔫蔫儿的耷拉着,莲蓬上只挂着两片可怜的残瓣。

孙擎风用拳头挡住嘴,咳了一声,伸出食指戳了戳金麟儿的脑门心:“脑子进水了?”

金麟儿露出苦恼神色:“我摘了荷花送你,荷塘里有好多花,但这一朵最好,我三天前就看上了,等了好几天,它才开到这么大。”

孙擎风把莲蓬拿走,转身离开:“荷花没用,莲蓬能吃。但我想吃自己会摘,你少往湖里跑。”

“都好、都好。”金麟儿又开心起来,牵着孙擎风往屋里走,“只要你高兴就好。”

穆天枢正好收功,眼看金麟儿就要跑走,迅速把腿伸开,往地上一横,将金麟儿绊倒,懒洋洋道:“等会儿,有事同你们说。”

孙擎风微微蹙眉:“还是算了。”

穆天枢:“我说我的,你不想听就去吃饭。”

孙擎风冷哼一声,闭嘴了。

金麟儿:“前辈有何指教?”

穆天枢:“你的神功已练至第四重,再饮禽畜血,只有那么点儿灵气,等同于没有饮血。”

金麟儿:“是第四重了,大哥近来状况不错。”穆天枢:“孙擎风练功消耗甚大,以真诀驭使鬼煞,力量须得数倍强于它们。他的力量自金印而来,若金印衰弱,他体内鬼煞又将占到上风。”

孙擎风:“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穆天枢:“他再昏迷一次,老夫没把握救回来。”

金麟儿:“谷主的意思是,我必须改饮人血?”

穆天枢起身离去,叹道:“你喝什么,不喝什么,与老夫又有甚么干系?提早告诉你,免得往后他再出事,你要怪我是个庸医。”

孙擎风说穆天枢是危言耸听,让金麟儿不要多想。

他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第二日早起练功,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但两人性命相关、生死相连,孙擎风的处境如何,金麟儿再迟钝,亦已有所觉察。

他想着,同孙擎风的安危相比,自己的生死荣辱,都是其次。更何况,孙擎风体内装着那么多鬼煞怨气,一旦失控,必将危急更多无辜百姓。

只不过,这事着实难办。

金麟儿心里装着事,都不想玩耍了。

孙擎风在练功,他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拿着个大木瓢,跑到孙擎风背后浇花。

他心思全放在孙擎风身上,不当心浇到穆天枢的兰花,被骂的狗血淋头,撒腿就跑。

但他只想待在孙擎风身旁,不过一会,又拿着把菜刀,跑到鸡圈里抓鸡来杀。

金麟儿杀鸡杀到一半,听见孙擎风咳了一声,瞬间紧张起来,松开手上力道。

被割了一刀的大公鸡鸡奋力挣扎求生,挣脱金麟儿的手,垂着一条将断未断的脖子满院乱飞。

鸡毛满天飘,鸡血洒的到处都是。

穆天枢脸上沾了两滴血,怒目圆睁。

金麟儿又被穆天枢举着烧火棍追着打了一路。

孙擎风三招制服穆天枢,把金麟儿扛在肩头,驾船驶到碧荷丛中,停在湖湾深处无人的地方。

.

大泽浩瀚,远山如屏。

人间静谧仿佛风与水都不再流动。

金麟儿窝在船尾,见孙擎风看向自己,便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杀鸡了。”

孙擎风拎着金麟儿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道了声“闭气”,便毫不留情地把他往外一扔。

金麟儿不会游水,从前在积云府,因瀑布下的潭水很浅,他才敢躲在里面闭气。

况且那次闹了笑话,他此刻想来都觉得心中悸动。

此时方一落水,他伸长腿才堪堪能够踩不到水底,哪还记得孙擎风的嘱咐?在水里不住扑腾,大喊救命,像只疯狂拍打翅膀的鸭子。

孙擎风早就查探过,此处乃是湖湾,水并不深,常年风平浪静,底下更没有水草,最适合学泅水。

他双手抱胸,不徐不疾地说:“用四肢捣水,脑袋露出水面时再换气。多游游水,冷静一些,免得杞人忧天,成日瞎操心。”

我瞎操心什么?金麟儿没听明白,但听见孙擎风的声音,他就很有底气,奋力施展出狗刨式的泳姿,勉强维持身体不沉。

孙擎风:“很好。”

金麟儿被夸一句就开心得不行,挺着脖子把脑袋探出水面:“大哥,我……唔!”

然而,他刚说了三个字,就又忘记如何换气,咕嘟嘟喝了好几口水,像个秤砣似的往下沉。

“在水下吸气,找死不成?”孙擎风扯下外袍,翻身跳下,扎进水中,蹬了两脚,一把搂住金麟儿。

长空万里无云,瓦蓝的天幕倒映在湖面上。

天是水,水是天,云梦大泽几如神仙幻境。

阳光将湖水晒得极温暖,人在水中如在母胎,听不到世间流言纷纷,看不见两尺外的忧患。

金麟儿感觉到孙擎风的手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臂,好像永远都不会松开,心里无比安定。

他不再挣扎,奇迹般地记起如何闭气,学着孙擎风用双脚捣水,往水面上浮。

湖水澄明,金麟儿置身水中,乌发浮动,面白如玉,模样异乎寻常的明净无暇。

孙擎风忽然改变主意,凑近金麟儿,缓慢地对着他眨一眨眼,像是在说什么话。

在金麟儿尚未读懂这个眼神,孙擎风的双唇,已经贴在了他的唇上。

一串透亮的气泡,从孙擎风的嘴角跑出。

气泡浮上水面,啵地破开,溅起点点水花,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从水中跃起的星子。

孙擎风沉默而汹涌的爱,像潮水般拍打着金麟儿的心扉,把他包裹其中。

金麟儿努力瞪大眼睛,把孙擎风的面容刻印在脑海里。他甚至想让云梦泽化成琉璃海,让凝结时光,将此刻封存。

百载千年,永不变易。

哗啦一声,孙擎风抱着金麟儿越出水面。

两人并排躺在乌篷船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眸光与天同色,无限温柔情意。

金麟儿喘,是因为险些溺水。

孙擎风喘,是因为仿佛溺水。

金麟儿侧目看着孙擎风,会心一笑,眼似新月,把那天光从眼角挤出来,化成弥合孙擎风心口伤疤的柔情,不断淌进他空洞的心房。

湖风吹拂,推着小船滑进荷叶丛。

摇曳的粉荷碧叶间,隐约透出两人的身影。

孙擎风闭着眼,金麟儿趴在他身上,捏了捏他的脸,然后将双唇贴近他的唇。

两个身影一触即分。

只余清香满船。

孙擎风再睁眼时,只见一片荷瓣落在自己唇上,觉得它没有金麟儿的嘴唇柔软。

金麟儿安分躺平,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心神荡漾。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呵呵笑着:“大哥呀,下次你若再想亲我,直接亲上来就是了,不要故意吓我。我可喜欢你亲我了。”

孙擎风眯着双眼,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金麟儿:“不过你是大人,有大人的威仪。若你想亲我,就冲我眨眨眼,我看见了,就会冲上前来亲你。我喜欢亲你,我喜欢你。”

孙擎风虽未回答,但并不否认,嗤笑道:“就这点胆子,还想饮人血。”

金麟儿:“我怕你生气。”

“我就这样小肚鸡肠?”话虽如此,但孙擎风猛然坐起,再度提起金麟儿的衣领,将他拎起来,轻轻地放进水里,“手抓着船舷用腿捣水,浮起来。”

金麟儿欲哭无泪:“我为什么非要学泅水?”

孙擎风:“你驾船打渔,已有十日。这十日间,你可曾想过,自己根本就是个旱鸭子?”

金麟儿:“我……”

孙擎风:“当然,你可以不学泅水,但驾船时须同我一道,否则,就要先过我这关。”

金麟儿终于明白过来,昨日自己在岸边落水,把孙擎风吓着了,他这是在亡羊补牢。

一通则百通。

金麟儿继而明白过来,先前孙擎风说“你尽管病,反正我照顾你”并不是嘲讽,而是因为自己太过小心翼翼,把内心担忧表露无遗,非但没有让孙擎风安心,反倒令他觉得自责。

孙擎风自责,他没能给金麟儿安全感。他不要金麟儿讨好自己,因为他喜欢金麟儿,从不是因为这小魔头有多好。

但是,孙擎风不会说动听的情话,绞尽脑汁只想出一句蹩脚的“你尽管病,反正我照顾你”。

他希欢金麟儿依赖他,希望金麟儿没有烦恼。

金麟儿想通此节,决定还是不要过分紧张,别太懂事,傻一些,依赖孙擎风。

他边学泅水,边看孙擎风,只学着他的神态语气说话,一会儿说:“有我在,你不用练武。”一会儿又说:“麟儿,大哥护你一世”

如此阴阳怪气嚷嚷一阵,最后盯着孙擎风的双眼,明知故问:“这些话都是谁说的?唉,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就不认了哦?”

孙擎风气急败坏:“老子忘了!”

金麟儿:“大哥,你耳朵根子好红。”

孙擎风说的是“忘了”,不是“没说过”。

两个人终于都恢复成平常模样,金麟儿心满意足,见好就收,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练习捣水。

孙擎风看了一会儿,耳朵上可疑的红晕不减反增,索性跳下水,掌着金麟儿的腰杆,亲自教他动作。

金麟儿正青春年少,长得快、消耗快,身材单薄瘦削,因得了金印传承,练功不须像常人那样刻苦,腰肢绵软,在水里晃荡,像面条似的。

孙擎风手上不敢用力,又不敢太过放松,进退两难,额头上竟冒出了一层薄汗。

他在心中庆幸,幸而金麟儿自顾不暇,否则,自己这模样若被他看了去,定会叹一声真乃千古奇观,堂堂天策大将军,岂不威风尽失?

金麟儿先前已经能在水面浮起。

但孙擎风一下水,他的泅水功夫反而倒退,时不时发出惊恐的喊叫,紧紧抱住孙擎风,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孙擎风纵然再迟钝,也不会没觉察。

但金麟儿很坦然。从前孙擎风教他武功,他心中悸动却不敢冒犯。可眼下,孙擎风一颗心、整个人、完完全全已经是他的,他自然是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亲就亲不再害臊。

他把诸如“矜持”“礼数”类的事物,全都抛诸脑后,所思所想,唯有同孙擎风更加接近一些。

孙擎风知道金麟儿的心思,更明白自己的心思,实在担心最后没法收场,不由同他拉开距离。

他让金麟儿抓着船舷,自己迅速游到一丈以外,再喊金麟儿朝他游过去。

这招用来对付金麟儿,实在精妙。

金麟儿为了接近孙擎风,也不怕呛水、也不怕抽筋,不顾形象地用着狗刨的姿势,一次就游到了孙擎风跟前。

他张开双臂,搂住孙擎风的脖颈,侧头用一边脸颊对着他,见孙擎风没有动作,便用脸蹭了蹭他的脸,轻轻叫一声:“大哥。”

孙擎风别过脸去,嘴唇从金麟儿脸颊上擦过,直觉一阵心悸——但他千真万确是没有心的。

他伸手摸了摸金麟儿的脸,忽然用两指夹着他脸颊上的软肉:“继续!”至傍晚时分,金麟儿已能轻松游动两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