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周祺然研究了几天, 都还没吃透这思过谷里边的阵法排布。

想想也是，这思过谷听说是好几个人用了无数个“几天”建出来的，如果是单纯为了破坏, 那给周祺然几天时间绝对足够。但是偏偏周祺然是想研究, 想吃透其中的规则，想从中探寻还未被自己寻到的规则走向, 这个时候他就得细致一点了。

从阵法的连锁程度和数量上来看，当年建立这思过谷的人绝对不会少到哪里去。这么庞大的阵法量, 将一片区域活生生围起来成了开放的“密室”, 怎么想难度都不会小。

周祺然越研究便越是兴奋, 他顺着阵法的构建顺序，猜测制作人的性格，猜测他们当年商谈的内容, 同时从中汲取连锁阵法的精华所在。

他就像是个虔诚的好学生，将思过谷的阵法内容给过了一遍。

怎么说呢，不愧是去了中州再回来建立阵法的存在，虽然他们的身份应该是不那么擅长阵法的魔修, 可是这思过谷阵法从头到尾平滑整实，没有突兀的存在，仿佛一体而成, 可见他们当年究竟是下了多少的心血。

他将阵法逐渐解构，拆成一段一段的节点，虽然这样看起来研究的效率很慢，但是这更方便周祺然去理解和利用这些规律。或者说, 规则。

几天下来，周祺然一点点解构着阵法，吸收里边蕴含的有用部分。借助阵法，他也看到了思过谷内的场景。

如他所想，猝不及防被关在了思过谷的那群魔修疯了一般地找人，而真正拥有正宫妹子以及小蠢货位置的秋博宇，正优哉游哉地独行着，左看一看，右逛一逛，跟个来旅游的人似的，和那些紧张寻人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这小子，在故意避开小蠢货的位置。”

周祺然现在算是拥有了思过谷内的上帝视角，能知道所有地方发生的事情，秋博宇的行动轨迹也没逃过他的双眼——因为实在是有些刻意。

刻意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走的是反方向——在知道双方位置的前提下。

周祺然皱起了眉，虽然说他也不指望傻球老老实实给自己找小蠢货，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划水，是个什么意思。

【根据数据，是的。】

系统回答了周祺然的话，并且她主动道。

【根据傻球的性格数据，说不定他是为了你考虑。】

“……我？”

系统难得当起说客，周祺然微微挑了挑眉。他比谁都清楚系统根本读取不了那傻球的内心想法，那这结论从何而来？指不定那傻球就是单纯想要游玩吧？

系统也是在查阅了数据之后做出的合理推测。怎么说呢，主角的行动只要往“为了周祺然”这个大前提方向上思考就行了。根据数据，主角和妹妹的移动轨迹是相近且相反的——他没有直接追上两人的轨迹，而是用其他的路线徘徊在周围，保持在一个微妙的距离上。就好像是，知道她们所在地的情况下故意不去，但是会徘徊在周围，确保发生变故的时候自己能赶过去。

根据这样的数据，可以得出主角不想太快找到两人的结论。

为什么不想太快找到两人？

根据周祺然的处境来思考的话，根据之前的数据，周祺然是与古轩扯皮了许久才获得的研究机会，不管是原书设定还是现在的数据表现，他都是个答应了就会贯彻到底的人。答应了周祺然让其研究，便会让他研究。但是主角好像并不清楚这一点，他大约是以比较阴谋论的角度来推测作为魔修的古轩。

如果他马上就找到了古灵秀，那么……

他在刻意拖时间。

以妹妹表现出来的性格数据，她想躲起来，那是很难找到的。但是根据数据，妹妹有主动向秋博宇透露所在地的举动。

所以……

这刻意相反的路线是这货刻意挑的。

为什么呢？为的是让某个特定的人看见！

就连系统也忍不住感叹一声秋博宇的心思太足了，简直够了。

周祺然听了系统的分析之后，面色一顿，就像是没听明白系统画中的暗示那般，道，“哦。”

简简单单，最为敷衍的回应，和“已阅”一个意思。

系统也知道周祺然的性格，特别是在晋升至化神之后，他对主角的态度更加微妙了一些。既不像之前那般拼命地抗拒，也完全谈不上接受。他偶尔对主角冷言冷语但是行动上颇有照拂的意思，对主角二话不说跟在他身边的举动也没提出过意见。

就好像是……

麻木。

原谅她暂时只能找到这个形容词来形容周祺然目前的状态。

怎么说呢，好像是，他渐渐适应了主角的示好，行动上也有所回应，但是潜意识对这件事还是有防备有抗拒的，所以经常嘴上不饶人。然而他面对主角之外的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态度，那嘴一张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因为习惯了，也懒得抗拒了。但是让他主动表露出接受的态度？

目前看来是不大可能的。

“呵呵……”

被系统一说，周祺然特意将视角从傻球的身上转移到两个妹子那边。她们一路走走停停，受限于小蠢货的精力，她们一直以比较缓慢的速度前进着。虽然速度缓慢但是十分安全。因为那些人只是看起来急得要掘地三尺了，而不是真的准备掘地三尺。

身为相当于仙修之中筑基期的魔兵期，古灵秀还没摆脱五谷之扰，需要时不时补充一下食物。身为女儿控，古轩早就为其准备了大量美食——是的！魔修不用受限于食物灵气问题，对于他们来说，灵气多寡就是好吃与不好吃的分别，吸收？不存在的！

什么，你说这道菜灵气流失严重？几乎把里面蕴含的灵气给排空？拜托我们是魔修好吗？谁在乎灵气。

周祺然因为西域的食物倒是停留过一段时间，但也仅仅是一段时间。灵气流失的美食对于仙修来说无异于口感打折，周祺然想锤死把仙修的味蕾和灵气绑定的混蛋。

灵气充沛的情况下，口感是有了，吃下去也舒坦了，可是味道寡淡，非常之不过瘾好么！

魔修不受这个限制，食物自然是怎么好吃怎么来，可是对于周祺然来说，那东西吃在嘴里只比凡食好上一线！！！

更何况还没有零食！！全特么是正餐！！！

古灵秀进食的时候，主动分了一部分给周祺妍。如果没有之前周祺然随手给的灵食，周祺妍大约也能接受这种口感奇怪的食物，但是只吃了几口便尴尬地表示你慢慢吃，我光合作用啊不对是吸收灵石。

周祺妍主动谦让的举动又狠狠刷了一把古灵秀的好感。要知道，她平时要给别人点什么东西，那些人都是争着抢着唯恐拿不到的。只有她，不仅帮助自己，还主动推拒。虽然灵体一般来说也不重口腹之欲，可是眼前的少女除了那可怕的能力，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个灵体！

仅用一小包灵食就养刁自家妹妹胃口的周祺然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不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不是应该的么？

眼见两个小姑娘关系逐渐升温，周祺然微微一笑。

他好像突然发现个有趣的东西了。

双手翻动间，无数光华闪过，明明是在白日之下，一样能见到它们的光辉。它们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融进了眼前的一片虚无之中。

【你准备做什么？】

如果是研究的话，以目前的进度来说，根本不用去改动阵法才对啊。

“发现了好玩的小玩意。”周祺然道，“原来还有这种玩法。”

这种满满的“我get了一种新操作”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见状，立时放下手上还在研究着的阵法，赶去看思过谷内的数据。

在周祺然对阵法进行修改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

整个思过谷都感觉到了明显的震颤，仿佛有什么在逐渐苏醒。

两名少女待着的地方突然像是被挤破了的泡泡，四周岩石崩裂，霎时间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本来准备逃离的周祺妍往下一看，顷刻间面色一白，什么能力都使不出来了，直直地往下掉。

“喂！你没事吧！！”

古灵秀吃惊地看着周祺妍掉下去的地方，这时候她才发现，因为交流有限并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名灵体都没有主动提过或者是强调过她的名字。因为路上只有彼此，也不同特意去问称呼。

这也就导致了，见她出现事故，她连怎么呼唤她都不知道！

看着那黑洞洞的，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古灵秀想到那灵体几乎是马上白了一张脸，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她咬咬牙，从空间道具之中取出防止摔伤的魔宝，纵身跳入了那狭长的缝隙之中。

“哦？”

操控着一切的男人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面上带了几分笑。若是熟悉他的人在场，定然能马上看出来——那是他在准备恶作剧时候的微笑。

在古灵秀不知道的黑暗角落，一只庞然巨物跟着她的行动，朝着下方钻了下去。

那么多人合力建成的这么一个近乎绝境的所在地。

真的仅仅是用来关人的吗？

第244章保密度极高, 只有在入口开启的时候进入。而入口，只能在外边开启，如果外边一直没有开启入口的话, 就算里面的人被关到老死, 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周祺然在研究了思过谷的阵法之后，虽然还没完全搞清楚所有的构造, 但是他早就发现了一点——思过谷的阵法很完善，特别完善。

它将所有的, 有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都给堵得严严实实的。不论是看似毫无限制的天空还是流入流出的河流, 都没有让思过谷里边的人逃出来的机会。进入了思过谷的时候, 就微妙的，有点像是被隔开出这个世界了。

这样的构造，怎么那么像个……保险箱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 周祺然在解构阵法的同时也不断探索着阵法深处可能藏着的东西。几天功夫下来，也终于让他发现了，那深藏在保险箱之中的“小玩具”。

周祺然借着阵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思过谷地底下的玩意。

它身形巨大, 看起来是只完完全全嵌在岩石之中的猛兽，大约是时间已经太长，它身上已经出现了石化的迹象。在阵法的扫视下, 周祺然很确定，这东西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死得不能再死了——如果它活过的话。

它与大多四足的猛兽都有相像的地方，但又与周祺然印象中的妖兽野兽都对不上。本来周祺然发现了它的时候, 还以为只是发现了古灵殿前人的埋尸证据，没怎么放在心上，真要继续探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凭借阵法的话，自己好像能控制它？

巨兽身上生命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发现阵法能影响到它的时候，周祺然忙顺着阵法的脉络梳理着其中的运转规则。

然后，他发现，这巨兽，竟然是与思过谷这一整个保险箱阵法是连在一起的！

还有这种操作？

周祺然的想法向来想一茬是一茬，心情上来了就不会去管后果。意识到巨兽能被控制后，周祺然二话不说，直接启动了它。

巨兽顺着周祺然的操控，动了动身体，竟是轻轻松松将周围挨着它的岩石推了开来——寻常修士想要毫不费力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起码得有元婴级别以上的修为！

周祺妍用能力在地下造了一个小空洞，地底的剧烈变化，第一批遭殃的就是她们。周祺妍因窥见了裂缝下方，畏惧的情绪浮上心头，霎时间什么能力都使不出来，直直地掉了下去。古灵秀见状，怕周祺妍出什么事，忙跟着跳了下去。

周祺妍会摔下去这点周祺然倒是意识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总归只是摔一下而已。

自己的妹妹当然只有自己能欺负，其他人想欺负？呵呵，先问问他这个哥哥再说。

身为一名灵体，小蠢货死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死于摔死——这就跟人不会死于自己憋气一样，飞行或者说漂浮是灵体的本能之一，他们本身是没有实体的，类似于灵魂一类的玩意。小蠢货现在的模样不过是化作人形，遇上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能一眼看穿她的灵体身份。

那么，一个灵魂要怎么摔死？

等周祺然熟悉操作之后，那古灵秀也跟着跳了下去。

正宫妹子这番舍命陪君子的姿态倒是引起了周祺然的注意。根据系统的复述，这两个姑娘在一起跑路的时候，小蠢货不过是当了她的树洞，听她不断地倒苦水，倾诉怨愤。

地面已经裂开了，这般危险的情况下，正常人的做法应该是往上方的裂缝逃吧？

有情有义……么？

周祺然冷笑一声，操控着那巨兽跟着古灵秀的行动轨迹。

自己的妹妹，自己当然会保护了。可是也得锻炼一下她的自保能力，不是么？

周祺然并不介意周祺妍变得自私。不如说在修真界，这样才能活得舒服些。他就像是找到新玩具的小孩，控制着那猛兽追击那两人。

死到临头的情况下，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思过谷从内而外都被封闭得死死的，谷内喧嚣连片，谷外却是一波风波也无。古轩纵然担心自己女儿的情况，也不敢随便打扰看起来在认真研究阵法的周祺然。

如果让古轩知道，周祺然这般认真，是准备吓唬一下他女儿的话，不知这位女儿至上的父亲，会作何反应。

是的，吓唬。

系统观察周祺然的行动数据后，总结了一下他表现出来的状态与心情，辅以他一贯的性子，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周祺然是想吓唬一下那结伴躲藏的两人。

为什么要吓唬，一方面是他刚得了新玩具——那被阵法控制着的巨兽，于周祺然来说与玩具并无差别。二来嘛，古灵秀的举动估计让周祺然感觉微妙了。

这义无反顾的模样，估计让他看到了某人的影子，下意识地就想恶作剧一番。

综上所述，原本可以不用当面遭遇那巨兽的周祺妍，在古灵秀做出义无反顾救她的举动的时候，就注定要和她一起被周祺然当做消遣。

系统也算是理解了自己父亲的那些话。

掌握的数据足够多，配以足够的分析能力，便能一定程度上做到“读心”和“预知”。她在掌握了周祺然大量行动数据的情况下，虽然无法获知周祺然的心理活动，却能借助数据推测他的动机。

巨兽移动之时，就像是刨豆腐，一点都不环保安静，那带起来的轰隆隆的震动，传遍了整个思过谷。思过谷内一瞬间人心惶惶，那些魔修更加疯狂了——思过谷突然出现异状，但是他们还没找着大小姐！！！

一旦大小姐出了意外，他们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有路过的魔修见到了秋博宇，神色闪动了一下，最终只是嘱咐他自己多加小心，其余的帮助什么的，绝对是不会给的。

谁都清楚，这种铺天盖地的大震动，牵连着的必然是极为可怕的事情，秋博宇这种初来乍到不熟悉思过谷的人，到时候可能连逃出去的路都不知道在哪。

但是魔修本性都是自私的。天枢的可怕名声让他们选择不要轻易招惹他身边的人，同时一个突兀来到思过谷的魔修，带上了，说不定是个累赘。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剩下的那些魔修邀请秋博宇同行的时候，统统被他给拒绝了。在一句句“好自为之”“自以为是”的或嘱咐或嘲讽之中，他们也丢下了秋博宇。

秋博宇看了看手中的小宝石。

从刚刚震动发生的时候，周祺妍就停止了向自己传递信号。

估摸了一下越演越烈，仿佛要将思过谷整个毁灭的震动的幅度，秋博宇果断不搭理那些魔修，直接前往周祺妍最后发来的地方所在。

震动的来源与她们的位置太近，可能是出事了！

“喂！你没事吧！”

唤醒周祺妍的，是古灵秀的呼唤。对方似乎找不到自己，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叫着自己。周祺妍眨眨眼，坐了起来。

地面被她下意识转化成了棉花般的材质，加之灵体本身就有浮空的能力，所以她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她仰头看向上方的大裂缝，不敢去想象自己究竟是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了。

光是想想，腿都要软了。

一想起那个场面，周祺妍还真的有点站不稳了——那高度来得那么让人猝不及防，一瞬间便脑子一空，忘乎所有。

她上一次结束生命的时候。便是在不算长的坠落之后，遭逢剧痛躺在地上。

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一点一点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失。

当时天上还有些日光，但是她却觉得那地面那般冰冷。在仿佛没有尽头的痛苦之中，她浑身动弹不得，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也从此留下了恐高的毛病。

古灵秀找到周祺妍的时候，一直面露怯弱仿佛小白兔一般的女孩正愣愣地看着上方，呆坐在地上，似乎还是没缓过神来。

“喂！你没事吧！”古灵秀找她找得心焦，说话间她的大小姐脾气也有了些冒头的迹象，“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怎么不应，你什么意思啊！”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这样的态度可能有些不妥——至少不是可以在这时刻表现出恐慌的柔弱少女面前展露的态度。

没成想，“柔弱少女”微微回神，疑惑地看向她，“你也掉下来了？”

看起来是完全没把她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谁掉下来了啊，要不是看你掉下来了我才懒得下来呢！”她也看了下上边，“现在要上去更麻烦……”

话未说完，几番震动传来。古灵秀几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有什么东西在接近。”周祺妍道，“我们快点走！”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巨兽刨开了岩石，将自己的部分脸部和一部分爪子展露给了两名少女。

无数碎石尘土簌簌落下，大地像是在恐惧着什么那般不断地震动。

出现在两名少女面前的，是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兽，它张开血盆大口，还未做些其他的什么动作，两人便发了疯似的逃窜。

思过谷外，周祺然微微摸了一把下巴。

“是不是把她们吓得太狠啦？”

话虽这么说，他的脸上可没半分“适可而止”的味道。

【……你开心就好。】

系统也无奈。

“系统啊，你帮我查查，这玩……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周祺然继续回去操控那只已经是傀儡的巨兽，玩得不亦乐乎。

果然你心里就当这个是玩具。

系统内心腹诽完后，也顺着周祺然的意思去查这些东西的来历。

也不知道数据里边会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