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哥儿晋升之路 墙角养蘑菇 332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6章

“公子,上回的缈玉酒你不是说极好么,我与店家学了如何酿制,到时候我酿给你喝。”

“公子,你不是最爱去妓馆么,我们去妓馆瞧瞧如何,定比去什么万塔寺有趣多了。”

江余淳淳善诱,唯恐宋瑜什么时候想不开,剃了光头出个家。

想想过去的日子,不论对于男女之事,还是对于旁的,宋瑜皆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做什么事儿都懒懒散散,旁人的想法更是入不了他心。

这也怪不得江余会这般想。

宋瑜见他越说越不像样子,伸手啪的一下在他脑门上重重敲下,“大白日的去什么妓馆。”

江余捂着脑门,睁着双眼瞅着宋瑜,半响道:“公子,和尚都是要苦修的。”

“那又如何?”宋瑜蹙着眉不解其意。

你这么懒,什么事儿都爱吩咐旁人,肯定受不了。

这句话江余没那胆子说出口,只是强调道:“光头一点也不好看。”

这无缘无故的,突然便开始将和尚贬的一文不值,想想都有些奇怪,再结合方才江余所说的话,宋瑜暗自思衬一会,便也明白了。

一时间,看着江余有些哭笑不得,“你这脑子里整天想着什么东西!?”

这是担心他要出家还是怎么的。

见江余一脸认真得样子,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勾了唇逗他,“我若是出家,你待如何?”

江余摸了摸自个儿头顶上的三千烦恼丝,一脸心疼,“我剃了光头那肯定也一样丑。”

这是打算跟着他一道出家了。

宋瑜唇角原本戏谑地弧度慢慢收敛,柔和了眼,“你这孩子,怎么会这般傻呢。”

“放一万个心,红尘多姿,公子我还未享够,如何舍得。”

江余不放心地再次确认道:“真的?”

宋瑜揉乱他的发髻,“我等着你的缈玉酒。”

江余坚持,最终宋瑜还是应了他的要求,并不曾去万塔寺。

邵南府是齐国最南边的一块疆域,四季如春,最是气候宜人之地,他们此时所在邵南城如同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花香。

原该是一座最适宜居住之地,偏偏江余他们遗憾地未曾在对到的时间抵达,遇上了邵南的雨季。

不论早晨起来之时天气如何,一日之中不落点雨便如同那一日还未过去一般,闷热,潮湿,连带着换下的衣衫都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

因着接连下雨,他们在邵南呆着时间也长了一些。

邵南盛产茶叶,药材,还有玉石,江余如今身价已经不同往日,大半年下来,荷包颇丰,在宋瑜出门之时,时不时这个出去转悠两圈,搜罗搜罗新鲜物件。

自上一回闹出了“出家”乌龙之后,江余多了一个爱好,那便是搜罗好酒,带回来给宋瑜。

若是宋瑜觉着好了,他便会千方百计地求着人家教他酿制手法,好在他长的好,穿着打扮看着便富贵,且白白嫩嫩看着便不像本地人,只夸说酒好,又说自个儿不久之后怕是要离了邵南,怕以后都喝不着这般好酒,磨着店家教他。

多塞钱,再不成,卖个可怜,只说心爱之人喜欢,总是能叫他达成目的。

大半年下来,江余的脸皮着实厚了不少。

昨夜临睡前,宋瑜便与江余说了,明日若是天晴,他要与柯元一道去河道旁瞧瞧,让江余自个儿呆在家中。

江余没什么负担地应了,只道还是要带上伞。

第二日一早起身,江余先是看了天,见一派天朗气清的模样,伺候了宋瑜洗漱早膳,将人送出了门。

他前两日刚得了一个酒方子,东西早已准备齐全,就等着哪日空闲了着手酿起来试试。

这会儿倒是刚刚好。

按着方子,称了重量,洗净,蒸煮,熏制,浸泡,封坛,最后便是等着发酵了。

江余怕浪费材料,用的坛子并不大,这个酒是上回与宋瑜一道逛花楼之时,喝的一种松露酒。

色如琥珀,入口微甜,极其适口,宋瑜夸了一句,江余尝了一口也觉着不错,抽了空了便去找花楼的老鸨求了方子来。

这倒是他头一回酿制,怕失败,江余不过准备了一小坛的原料。

封好酒坛,江余刚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准备将酒坛子埋进去,管家便急慌慌地进了门来。

一路下来,似乎每到一个地儿,宋瑜都能弄到各个这般的小院子,连带着四五个伺候的下人。

每回这般小的院子中,总会有个极稳妥的管家,而如今便是这位刘贤,刘管家,也是个老道的人。

这般惊慌的样子,在近两个月来,江余也不曾见过。

握着挖坑锄头柄,江余慢慢站了起身,眼神微微地沉下来。

“小余公子,”刘贤擦着汗水,“城北的河堤垮了,泄出的河水冲垮了临河的房屋。”

冲垮了房屋也不是冲了他们的屋子,没道理刘贤这般着急。

江余捏紧了手中木头,“说重点。”

刘管家话音一顿,“公子不见了。”

江余手中的锄头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胡说什么,什么叫公子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

江余质问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响亮,到最后带上了惊慌失措的味道,胸口剧烈起伏着。

听了动静聚到了院子中的下人们,全部垂了头,鸦雀无声。

江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了脚便要往外走。

刘贤赶紧跟了上去。

“白掌柜呢?”

“去河岸边了。”

江余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气道:“刘管家,这地儿你比我熟,把所有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找。”

“是!”

一刻不停的往城北赶去,赶到之时,城北在河岸边的房屋已是淹没在一片浑浊的河水中,围在河边的百姓皆是一片哭喊哀叫之声。水面上飘荡着好些木条,残骸,还有偶尔几具面朝下方的尸首。

江余呼吸一重。

此时已有坐了船只的衙役在水中搜寻,江余看着泥黄的水面脑袋发昏,面色发白。

拦住一个路过的人问了获救的人在哪儿安置,便寻了过去,在来来回回的人群中不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

都没有。

江余立即转身回了水边,看着有搜寻的船便拦着上去帮忙。

“宋瑜。”

“宋瑜...”

江余在船上大声呼喊宋瑜的名字,只是直到天色已暗,再也无法看清水面,江余声音嘶哑,也不曾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回应。

回到岸上,江余又去了伤患安置地寻了一圈,转身又回了宅子里头。

从刘贤处得知并未寻到人,便拎了灯笼又回转去了河岸边上。

河水湍急,夜里视物不清,河面上寻人的船只在天暗下来之时便早早地靠了岸。

江余除了一开始情绪失控,之后皆是冷静的吓人。

连刘贤也认为江余大抵是担心的,却并不是那般厉害,直到看着他拎了灯笼上了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小木船为止。

如今河面皆是木块残横,这会儿出船,想寻的人没找到,怕是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原本在江余身后跟着的刘贤,赶紧带了人将江余拦了下来。

“小余公子,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让小的如何与公子交代。”刘贤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也是急的要命,但是也不是这般不要命吧。

只是江余这会儿哪里听的进去,声音嘶哑语气却平静,“人都没了,有何好交代的。”

“不是还未找着嘛,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小余公子,如今黑灯瞎火的,水流也急,你这出船跟送死有何区别。”刘贤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穿着褐色衣服的家丁立即上前将江余从小船上拖了下来。

江余倒是未挣扎,只是喃喃道:“没消息便是好消息。”

刘贤道:“对,没消息便是好消息,指不定公子如今正在哪儿呆着呢。知府大人与柯大人一行也均未找到,如今整个邵南的衙役,府卫都在全力搜寻,这不也是好消息。”

江余看了刘贤一眼,又看了眼黑漆漆地河面,伸手拿过灯笼,“我不下河了,你也不用跟着我,带人继续找。”

说完便举着灯笼沿着河岸继续往前走。

“宋瑜。”

“宋瑜...”

一声一声如同泣血一般的叫着,嘶哑的喊声裹着水声远远传开,却是一直未得到回复。

刘贤摇了摇头,原以为这小余公子不过就是主子解闷的玩意,倒是没想到这少年却是动了真心,派了两个下人跟在江余身后,刘贤也转身朝着另一边继续寻人。

江余白日也一直这般喊着,这会儿嗓子已是哑的不像话,再过了不久,便已是无法发出声音。

今晚的天空中一粒星子都没有,犹如江余此时的心境,暗沉沉一点光亮也无。

发不出声音,也看不见前方,手中的灯笼的光芒摇曳,似是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天空不作美,到了三更,倒是又稀稀落落的下起雨来。

岸边原也是有跟江余一般举着火把寻人的,一下起雨来,也一个个掉头往回走。

跟在江余身后的家丁上前劝道:“小公子,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等会儿灯笼灭了,恐怕路都找不着。”

江边这般暗,这会儿下雨,到时候水再涨起来,他们这些在河岸边上的人怕也是有危险。

江余在雨中站了一会,到底还是跟着家丁一道回去了。

他也不过冲动了一瞬,即便他此时头疼的厉害,脑子却清楚的很。

看着迎面走来的刘贤,江余用如同撕裂般的声音问道:“最近的庙宇在哪?”

刘贤一愣,有些怜悯地看着江余,“跟我来。”

转身吩咐家丁继续撑伞寻人,带着江余去了最近的土地庙。

江余看着庙宇中不悲不喜的神像,头一回那般虔诚的俯下腰身,深深叩头。

若是,若是世上真有神的话,祈求您,将宋瑜还给我,即便,将我这条命再次收回去也可以。

江余无声地喃喃道。

在庙里头呆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便出来了。

拿了伞,带着灯笼继续跟着旁人一道寻人。

好在,那雨并未下大,不过一会,便停了下来。

江余一夜未曾休息,眼熬的通红,天蒙蒙亮之时,便又跟着刘贤一行上了船继续寻找,河下流捞上许多尸体,其中依旧不曾有任何与宋瑜一同失踪的官员,这倒是给了江余希望。

经过一夜,他的喉咙已经完全无法发出声音,脑子也如停摆一般,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是睁了眼看着各种冒出水面的物体。

日头爬上正中之时,有一艘船靠了过来。

看到卓承兴那张脸出现在甲板上之时,江余如同冻住的脑子才像是在太阳底下的慢慢融化的冰块,思绪渐渐流动起来。

他看到卓承兴动了动唇,“公子,找到了。”

江余一时间甚至没明白他说了什么,直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他眼睛里慢慢清晰。

宋瑜看着少年惨白地着一张脸,穿了一身湿漉漉地衣衫,愣愣地仰着头看他,渐渐蹙了眉。

半响,少年看着他突然红了眼眶,透明的水珠子便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猛然溢了出来。

还不等他品味出纳突然窜上心头的感觉是什么,那少年便突然闭了眼,软了身子直接往水中倒去。

“江余!”

宋瑜猛地瞪大了眼,一时间所有的从容,自信,漫不经心都像是从他身上消失了一半。

“公子!”

河面上顿时一阵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