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聊斋]白虎 玄金 743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7章

白景阳点头,对他二哥的话表示赞同。“二哥,那寿宴你还去吗?”白景阳啃着水灵灵的苹果问道。

“不想去,糟心的寿宴。”白二哥也拿起桌上的一个香蕉,懒懒地往身后的太师椅上一歪,两人面对面啃水果。

“那我去吧,我们兄弟俩总得去一个,也算给郡守老头个面子了,二哥你就留在这儿好好休息。”

“不行。”虽然头一回被弟弟护在身后,令白二哥有些高兴,但他还是马上拒绝了,“这次寿宴可能会有危险,我手下的探子打听到最近山寨里有大动作,猜测他们是准备铤而走险,派人混进府城来刺杀郡守,而郡守夫人五十大寿不仅集聚各路达官贵人,且人多手杂,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没事,一出乱子我就找机会溜走,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保全自己还是很容易的。”白景阳眨了眨眼睛。

确实,毕竟白家一门都是老虎精,一般的人类还真伤害不了他们。

“那你一个人去千万不要大意,就算真有人闹事,把郡守那老头抓了,也是他自作孽,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不用好心去管他。”白二哥仍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的,二哥。”白景阳乖巧地应道。

片刻后,白二哥给传来了两队肌肉虬结的精壮士兵,派给执意不用二哥陪,“孤身一人”赴宴的白景阳,责令他们一旦寿宴出事,立刻带着小少爷撤退,一根毫发都不能伤到。

转头,他又开始叮咛白景阳,并企图说服对方答应让自己一起去,然后被不留情面地拒绝。

第一次见识到号称军中恶虎的白二哥这么婆婆妈妈一面的两队士兵齐齐打了个寒颤,站姿愈发笔直僵硬,刚毅沉默的脸孔因抗拒而散发着肃杀之气。

一直到郡守府的寿宴上,士兵们仍未从那股恶寒中恢复过来。他们护着小少爷,犹如两队气势恐怖的罗刹,开山分海而来,误打误撞吓退了一众原本打算上前跟白家最受宠的三公子搭讪攀关系的宾客们,让白景阳得以落得个清净自在。

寿宴还未正式开席,白景阳先将已准备好的寿礼交给一旁的管事,在跟郡守老头打过招呼后,找到自己上席的座位,百无聊赖地坐着等待上菜,今晚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恐怕就只有寿宴的菜色了。

白景阳身后杵着几个人高马大的肌肉士兵,暗地里还隐藏着一堆暗卫,负责保护和警戒,偶尔有那么两三个胆大的,刚一凑近就有种隐隐有种不寒而栗,被人全方位无死角死盯的感觉。

坚持没两句话,就冷汗津津地告退离开了,不多时,本应众星捧月,接受一堆阿谀奉承的白景阳,现在身边已是门可罗雀,无人敢靠近了。

白景阳对这种安静的,不用应付过多无关紧要之人的氛围十分的满意,就着杯盏里清冽可口的花酿浅酌细品。

郡守府的后院,这次寿宴的主人郡守夫人给女眷们单独安排了席面。

现在一群花儿般娇艳的千金小姐们正一同说着恭贺的吉祥话儿,表面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将老寿星哄得是眉开眼笑,满面红光。

而向来是人群焦点的阿宝这次却独坐在僻静的角落,柳眉微蹙。

少女情思多烦忧,自从阿宝及笄之后,家里时不时就有上门前来求娶之人,周围跟自己有关的话题多半也都是婚嫁,甚至连自己的闺中密友都明里暗里地跟自己打探是否已有中意对象。

或许是太过受到父母的疼宠,家中也没有姨娘或是庶姐妹这些糟心的存在,阿宝对于出嫁是一点期盼之心都没有,隐隐有些抗拒的。

但说到未来夫婿,这个年龄的少女心中难免都是有些朦胧憧憬的,阿宝自然也希望能嫁给一个英俊有才华的男子,最重要的是能和自己父亲一样深情专一,只疼宠妻子一人。

因此在碰上孙子楚之事后,阿宝心中又是惊恐又是纠结。

刚发现房间里多了个陌生男子的生魂时,她确实是非常害怕的,但对方表现出一副比她还迷茫的样子,言语间又异常地爱慕自己,在傻呆呆尝试了几次找不到回家的路后,便只好暂且寄居在她的闺房里。

两人朝夕相处了几日,阿宝发现这孙子楚确实是个颇有真才实学之人,虽然平时一副书呆子模样,被戏弄了也不生气,但在治学策论方面却极为认真,严慎求实,虚心好学,且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各方面都符合阿宝对自己未来夫婿的设想,只除了一点,就是这孙子楚家境过于贫寒,她父母一定不会给她考虑这种条件的穷书生。

为此,阿宝十分烦恼,不知该继续放任自己的感情,还是及时止损,狠狠心拒绝。

于是,在钱道婆上门来招魂时,她主动将人带进自己闺房,想着不仅是为了孙子楚的生命安全,更是为了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两人分开一段时间也好。

虽然考虑的时候是这么的冷静,但在孙子楚生魂归体后,阿宝又忍不住伤心起来,她心里清楚因为两人之间的门第差距,在一起的机会十分渺茫,而自己不过是一寻常的闺阁女子,做不出违背父母,甚至私奔这样离经叛道之事。

想到这儿,阿宝变得郁郁寡欢起来,连着几天寝食难安,直到父母费尽心思,求了白家三公子上门来给她治病,她这才明白了二老的苦心,重新振作起来。

然而刚出家门散心,就碰到了在路边痴痴守候的孙子楚,阿宝又一次心神俱乱,搅得她一池本就不平静的春水,再度波纹荡漾。

阿宝心想,那孙子楚竟然如此痴心于自己,会不会上门来提亲呢?

只要他来,就算爹娘再如何看不上,自己也会鼓起勇气据理力争。

家境贫寒又如何?她相信以孙子楚的才华,十年寒窗定能一朝高中,光耀门楣,到时候也就不存在什么配不配得上了,爹娘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可阿宝却万万没想到,这还没过几天,孙子楚竟变成了一只叽叽喳喳的五彩金刚鹦鹉又找上门来了。

金刚鹦鹉口吐人言,对阿宝倾诉他的爱意,声称想日日陪伴小姐身边,永不分离,这样他的心愿就满足了。

阿宝又气又是好笑,反唇相讥道:“你我现在是人禽不同类,又怎么能在一起呢?你现在既然变成了鹦鹉,我们就断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我早晚是要出嫁的。”

金刚鹦鹉顿时哑然,瞪圆了眼睛,张着鸟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他又支支吾吾道:“那如果我变回人呢?小姐可愿,愿意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嫁给什么人,将来和谁在一起,可不是自己私相授予说了算的。”阿宝垂着眼打断了鹦鹉孙子楚的话,瞟也不瞟对方一下。

鹦鹉孙子楚顿时愁得原地团团转,以他目前狭小的脑容量还不足以思考这样复杂高深的问题。

又过几天,还没等他理出个思绪来,阿宝就接到了郡守府下的请帖。丫鬟玉儿对鹦鹉孙子楚并不设防,令他听到这是郡守夫人为了给她大孙子相看亲事所办的宴席。

于是单蠢易怒的鹦鹉立马吃醋闹腾起来,就这样,硬是吵着一块来了。

“阿宝,你这只金刚鹦鹉长得可真漂亮。”

突然有个小姐注意到玉儿手里拿着的鸟架,出言打断了阿宝的沉思。

“是啊,你们看它的羽毛,就跟抹了珍珠粉似的油光润泽,居然有五种颜色呢。”

“阿宝,不如拿给老夫人瞧瞧,它多招人喜欢啊。”

“这……”阿宝有些为难。

“羽毛漂亮有什么用?这种鸟得会说话那才叫稀罕。”一向跟阿宝不对盘的王小姐带着她的跟班们走了过来。

“就是,光长得好看的哑巴鸟,还是别拿来现眼了,万一这直肠子在老夫人面前丢了丑,多脏多不吉利啊。”

“胡说,我们小姐养的鹦鹉可聪明了!会翻跟斗,还能聊天!”贴身丫鬟玉儿忍不住站出来为小姐争辩。

“玉儿!”阿宝使了个眼色,让小丫鬟退下,她躲在角落就是不想出风头,更别说利用鹦鹉来引人注目了。

“哟,这丫头可真够牙尖嘴利,还挺忠心护主的,吹牛皮的瞎话是张口就来。”以王大小姐为首的几个仍不依不饶,说完还齐声娇笑了起来。

如果阿宝这鹦鹉真拿得出手,会讲人话,她早就去老夫人面前献宝了,不然带来干嘛?王小姐等人都是这么想的。

“丫头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原本被一群小姑娘哄着赏花的郡守夫人听到这边的笑声,便拄着桃木拐杖循声走了过来。

“老夫人,阿宝妹妹说要给你看鹦鹉表演呢。”

“是啊,听玉儿讲阿宝姐姐的金刚鹦鹉不仅会说话,还会杂耍呢。”

几个尖酸刻薄的大小姐们齐齐变脸,瞬间换上一副温婉和善的面孔,说的却是满怀恶意的勾害之言,如此表里不一,倒也真不可谓不神奇。

阿宝一脸为难:“老夫人,这……”

“嘎,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嘎!”

鸟架上的五彩金刚鹦鹉突然自己跳下来,在半空中表演了几个回旋飞舞,绕着郡守夫人口吐人言,最后落在老夫人手臂上,歪了歪头,亲昵地轻啄了下她的手心。

“好好好!”老夫人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阿宝真是聪慧能干,咱府城顶顶出色的姑娘了,连养的小鸟儿都能驯得这么通人性。”

她被鹦鹉孙子楚开怀大笑,对阿宝连连夸赞道。

周围几个原本等着看笑话的,这下却真的是变了脸色,明明极为难堪,却还不得不违心地出几句赞扬的话来,简直打脸啪啪啪。

又过了一会,正式上菜开席了,众人恢复齐乐融融的美好景象,宾客们举杯共祝老夫人福寿安康,吉祥话跟不要钱似的,你说一句我接一句。

宴席前的台子上,府里还安排了戏班子,来给众人表演助兴,有唱戏有杂耍。

穿着鲜艳戏服的戏子们一个个登场,有舞刀弄枪的,也有戴着傀儡面具的,呼啦啦一群人走上台。

“这人是不是上的有点多啊?他们这是要唱哪出戏?”一个小姐疑惑道。

“诸位小姐夫人们。”

一个身穿将军戏袍的男子突然走向戏台前方高声道,他似乎是个极有表演欲的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表情显得很愉悦。

只见他露出满口森白的牙齿,缓缓展开了一个几乎快咧到耳根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下面,我们要给表演的曲目……我给它取名为《游园惊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当家的真有才华!!”后面那群“戏子们”哄然大笑,犹如一群嗜血的饿狼闯进了羊圈里,面对里面软绵绵、毫无抵抗之力的漂亮羔羊们恶意地戏弄。

“咕噜咚”,两个血淋淋的人头被丢到桌上,血水混着被溅起的汤水流得到处都是。

现场沉默了一瞬间,继而就像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里,瞬间炸了开来,这群最多只学会口蜜腹剑和各式宅斗技能的贵族小姐们哪曾见识过这种恐怖的画面,她们顿时像真正十几岁的少女受到了惊吓,一个个崩溃地尖叫出声。

有大哭的、摔倒的、站起来想逃跑的,一时间场面变得极为混乱。

桌上的珍馐美馔变得犹如扭曲的毒虫走蛇般令人惊惧不已,而那两颗睁着眼死不瞑目的人头,正是原本属于外面守园侍卫的。

显然,这个时候外面把守的人都已经被这群假戏子们解决掉了,整个宴会庭园为他们所控制,而郡守正在前面宴请男宾们,距离太远,短时间里还察觉不到。

“把那老婆子给我抓起来!”被称为三当家的男人准确地指着郡守夫人道,毕竟在场的除了年轻小姐们,就只有她一个上了年纪的穿得最奢华贵气,又被捧在主位上。

“是,三当家的!”

这群伪装成唱戏杂耍混进来的,正是白二哥之前提醒白景阳注意的山寨匪徒。

郡守府家养的仆妇们苍白着脸,将郡守夫人围在中间,一边用余光打量逃跑路线,却发现前后两个出入口,都被提着刀的匪徒们给堵住了。

眼见无路可逃,这群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们便像鹌鹑似的,哆哆嗦嗦挤作一团,玉儿也赶紧拿着鸟架紧紧贴在阿宝小姐身边,时刻警惕。

三当家先跳下来,一手掐住一个挡道的小厮,另一手用匕首残忍地将他割喉,然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掉,其余匪徒们给跟着从戏台上一跃而下。

这群缩着脖子的大小姐们在看到小厮脖子上的鲜血喷出来那一刻,一个个都快吓破胆了,有苍白着昏倒的,也有呕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群早有预谋的匪徒们计划先擒住郡守夫人,再冲到前面去威胁郡守,最后找机会把两人都砍了,令整个府城陷入无人管治之状,这才方便他们浑水摸鱼,甚至拥护首领符俊风,自立为王。

穿着戏服的匪徒们一拥而上,十分粗暴推开围在郡守夫人身边的仆妇们,有几个还被推撞到桌角、石凳上,撞得头破血流,看起来十分可怖。

等终于抓住郡守夫人后,这些目无法纪、胆大妄为的匪徒们甚至还七手八脚,扒光了老夫人身上琳琅的珠宝首饰,连耳朵上的一小粒金珠都没能被放过。

被上下其手的郡守夫人哪曾想到在自己的五十寿宴上,竟会受此奇耻大辱,简直恍如一场噩梦,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算了。

“三当家,这几个皮鲜肉嫩的大小姐长得可真漂亮,不如咱们也一同掳回寨子里去?”

有两个獐头鼠目的匪徒垂涎地盯上了几个最漂亮,身家地位最高的贵族小姐们,其中正有王小姐和阿宝几个。

这话一出,两个体虚娇弱的小姐立马吓得晕厥了过去。

三当家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谁让你们随便摘这老婆子首饰的?老大说了,我们得严格遵守他制定的寨纪军规,不能像强盗那样滥杀乱抢,而你居然还想掳小姑娘回寨子里,是想让老大打死我啊?”

“啧,我们这算什么绿林好汉,过得也太憋屈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还真不如老子当初做强盗的时候,来得逍遥自在呢。”被三当家责骂的匪徒不悦地嘟囔道。

三当家敲了他一记脑壳:“闭嘴,少废话,赶紧解决完,我们得去前面宰那郡守老头了。”

第18章这几人不甘不愿地将郡守夫人捆好,把一群鹌鹑似的千金大小姐和她们的丫鬟婆子们也赶作一堆,关进厢房里,以防她们跑出来通风报信,破坏好事。

就在即将挂上大铜锁的时候,之前那个被敲打过的匪徒刘芒又动歪心思了,他指着阿宝道:“这个长得太漂亮了,我们把她带走吧,别的都不要,就带这一个。”

三当家顺着他的指尖望去,顿时眼前一亮,阿宝确实是这群“鹌鹑”里面长得最好看的那个,犹如鹤立鸡群,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看着阿宝那张芙蓉般秀美的脸蛋,三当家原本坚定执行大哥吩咐的信念,忍不住动摇了起来。

那几个当过强盗的獐头鼠目之人看出他眼底的挣扎,立刻上前煽风点火道:“三当家,你看这等姿色的大美人实属凤毛麟角,就算咱们掳回去,想必大当家也不舍得责罚。”

“没错,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嘿嘿。”

三当家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咬咬牙,一挥手。

“带走!”

“三当家英明!”“三当家万岁!”那几个獐头鼠目的立马高兴地欢呼起来。

“现在我们统一下口径。等待会回到山寨里,你们就说这丫头是被当成郡守的女儿给误抓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三当家皱眉吩咐道。

“当然,我们兄弟几个明白,多谢三当家提点。”刘芒猥琐地淫笑道,用黏糊糊的眼神将阿宝从头到脚舔舐了一遍。

交代完,三当家便匆匆离开厢房,去跟其他弟兄们稍作调整,马上就要去前厅刺杀郡守了,自然不容马虎。郡守身边重兵把守,哪怕他们手握人质,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所以一定要做足准备,谨慎再谨慎,既要一鼓作气刺杀成功,又要安排好逃跑的退路,他可是很忙的。

三当家一转身,刘芒几个就伸手去拉阿宝的胳膊和衣服,想将她从“鹌鹑”堆里拽出来。

几只“鹌鹑”们面露不忍,似乎想站出来帮忙阻止,但王小姐一个眼神扫过来,她们立刻又怂了,自己不过是些弱质女流,遇到这种事能明哲保身就已经很好了,哪拼得过匪徒们呢?

“你们放开我家小姐,松开你们的脏手,不许碰她!”

唯独只有忠心的玉儿,她或许是现场胆子最大的姑娘了,像个老母鸡似的站出来挡在自家小姐前面,颤抖着嗓音,竭力阻拦着比自己块头大了一倍的刘芒等人。

“滚开,你这个臭丫头!是不是想找死?”

然而,刘芒压根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一把拽开玉儿,将小姑娘恶狠狠地揪起来,用力地扔到地上。

不巧的是,地面上刚好一块凸起的石头,玉儿一下子撞到头,昏厥了过去。

“玉儿!你们这些强盗,对她做了什么?!”

阿宝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看到玉儿的额头慢慢沁出了一滩鲜红的血液,哭喊着想要扑过去,抱住这个从小跟自己一块儿长大,亲如姐妹的贴身丫鬟,不料却被一旁虎视眈眈,垂涎已久的刘芒一把抱住。

“美人儿,你还想跑哪去?跟着六爷去寨子里风流快活吧。”刘芒笑得张狂刺耳。

“嘎!不许你们伤害阿宝嘎!”

被忽视的鹦鹉孙子楚再也忍受不住,他突然飞扑了起来,一下子猛地冲过去捉瞎了刘芒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

刘芒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痛苦地捂住自己流血的双眼,疼得满地打滚,他哪能料想到这娇弱的千金大小姐养的鸟竟如此凶悍护主,压根就没有设防,以至于被孙子楚轻易得手。

“你这只破鸟,老子要宰了你!”

刘芒无法接受自己被一只小小的金刚鹦鹉啄瞎双眼的事实,发狂般挥舞着手里锋利的刀刃,他几个兄弟们也愤怒地帮他逮鸟。

周围又惊起一片尖叫声,疯子似的刘芒到处乱砍,小姐仆妇们四下躲避,好几个距离近的贵族小姐被刺中割伤,最严重的是王小姐,手臂上被划了一道老长的口子,皮肉翻滚,场面一时间又乱了起来。

而鹦鹉孙子楚毕竟曾经是人,要比普通的鹦鹉聪明得多,他懂得如何躲避,如何趁乱继续攻击其他匪徒,专门盯着对方眼睛这类脆弱的部位,一啄一个准,简直就是鸟界杀手,令那几个匪徒对他恐惧又无可奈何。

“你们在干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想把前面的侍卫全部引过来吗?”

厢房里乱哄哄的暴乱引来了外面的三当家,他一打开门,刚训斥了一句,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景象,就被几个慌了神的仆妇和大小姐撞到。

里面的人像疯了一样想往外面冲,三当家连忙又叫来人手,控制住这群人。

这时,除了被啄瞎眼睛的刘芒外,其他几个终于回过神,齐齐扑过来跪倒在三当家面前,三言两语解释了刚才厢房里发生的事情。

“都是那只混蛋鹦鹉的错,求三当家为刘芒做主啊!”

三当家气得一阵晕眩,暗暗后悔自己先前没听大哥的话,这群当过强盗的,虽然见过血,但品行不端,实在不堪重用,尤其是在刺杀郡守这等大事面前,带过来简直就是惹事的猪队友。

他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一个色欲熏心,一个疏忽大意,竟酿成这么大的纰漏。

“闭上嘴,别嚎了!赶紧把刘芒打晕,带上那老婆子,我们走!什么鹦鹉,什么大美人,都不要管了!”

“嘎嘎!”这时借机溜出厢房的鹦鹉孙子楚飞到半空中,底下匪徒们伸手够不着的地方,开始一边往前厅飞,一边大声呼救。

“有歹徒嘎!杀人啦嘎!!”粗噶的鹦鹉嗓子极为嘹亮,随着风一下子传到前面去了。

糟了!!

三当家顿时额头青筋崩起,眼底浮现出几分慌乱,他没想到今天突发的意外竟然这么多,要再让这只破鹦鹉继续嚎下去,别说刺杀计划失败,恐怕就连全身而退都难了。

他决不允许这种可笑的事情发生,辜负了大哥的期望!

三当家眼底闪过一道喋血的狠戾,他看准鹦鹉孙子楚所在方位,抬手将匕首投掷了出去。

“嘎!!!”

伴随着一声凄惨的鸟叫声,匕首正中鹦鹉小小的心脏,令他一头从半空中栽倒了下来。

“不!!!子楚!!!”

被压在一边的阿宝也看到了这令人心碎欲绝的一幕,她突然爆发,推开想要阻拦她的人,拼命冲过来,试图接住鹦鹉那小小的身躯。

然而,就差那么一个手掌的距离,金刚鹦鹉一下子砸在地上,原本油亮绚丽的五彩鸟毛也像一瞬间失去了生命力,暗淡了下来。

鲜红刺目的血液从插着匕首的心脏处,不断泊泊流出。

阿宝急得满眼通红,大颗大颗珍珠般晶莹的泪珠无意识地从脸颊滚滚滑落,那么小的一只鹦鹉,怎么会流出这么多的鲜血……

这么多的血,他会死吗?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被匪徒们包围的大门从外面被破开。

郡守府衙的官兵们,连同白景阳手下的侍卫,终于察觉后面庭园里发生的动静,快速集合人手,一起合作干掉了外面把手的大胆匪徒,将整个后院反包围了起来。

他们的人手几乎是匪徒们的五倍,任务宣告失败的三当家露出满眼绝望的神情。

“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

郡守气急败坏,一声令下,匪徒们没能坚持住几个回合,很快就陆续被制服,押解送往大牢。

逃出生天的小姐夫人们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发泄刚才受惊压抑着的恐惧,值得庆幸的是,除了一开始几个小厮和园外的侍卫外,宾客们都没有丧命,多数只是受了些伤和惊吓。

郡守出面放低姿态,安抚了众人,失血过多不宜挪动的,他立马请来府上的大夫,安排打扫厢房,即刻包扎治疗,受到惊吓想马上回家的,他也尽快安排马车和人手,护送对方回家。

总之,态度好到别人都不忍再苛责与他,至少表面上如此。

磕到石头的玉儿也被大夫包扎好脑袋,确定没有生命危险,暂且送至厢房里的床上躺着休养,而阿宝却还手捧着鹦鹉小小的身躯,呆呆地跪坐在原地,背脊僵硬,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于是,之前还给阿宝下绊子的贵族小姐们在一同经历过生死危机后,难免产生了一种共患难的情谊,顿时也就觉得自己原本那些嫉妒的小心眼实在不值一提,一个个对阿宝流露出情真意切的同情,咬了咬唇上前安慰,劝她节哀,人活着,没有失去清白,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阿宝小姐,你不如先回府歇息吧。”白景阳看在有过一面之识的份上,上前劝慰道。

阿宝听到白景阳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她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哀求地望着眼前俊美的白衣少年。

“白三公子,白神医,我知道您医术高明,求求你救救他!”

白景阳叹了口气,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鹦鹉,最后抬起头与跪坐在地上的阿宝保持平视,说道:“阿宝小姐,请节哀。”

“不,不可能!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心脏还在跳动,眼睛也还没闭上,还有救的!只要你答应救他,我做牛做马都愿意报答您的大恩!”阿宝依旧执着地哀求道,不肯接受现实。

“这是一刀毙命。”白景阳指着鹦鹉胸口插着的匕首道,“只要它一拔出来,鹦鹉就会立刻停止心跳,但如果不拔,它的伤口还是会持续流血,最后失血过多而亡。死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还恕在下无能为力。”

“不……我不相信……”阿宝喃喃道,眼底的绝望如实质般流泻而出。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只要你活过来,我就答应嫁给你!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了呢?对!对了,你是人,只要魂魄回到身体里,你就能再次活过来!”

阿宝突然睁大眼睛,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手捧着垂死的鹦鹉踉跄着站起来,感觉它的心脏还在微微脉动,顽强地坚持着。

另一头的孙家,凄凉惨淡,隐隐有哭声传出来。

原来那孙子楚的肉身僵卧在床上,已经断气三天了,只是心口窝还有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