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风拂过,道路宁静无人,沈榷徒步走了很久。那一纸协议也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重。正如他与赵未霖的未来一样。
没有祁悦,也会其他的Omega。寻常Alpha与Beta之间的可能都已是渺茫,更何况,赵未霖身在那样的家庭。可是,沈榷已经预感到,不声不响、抛下赵未霖登上远走的火车,那种决绝的勇气,他不会再有了。而他的离开换来的,不是逐渐平淡的感情,而是赵未霖更疯狂的疯狂。而那疯狂之中展现出的偏执与绝望,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他已经无法再无视赵未霖的痛苦与恳求了。
然而沈榷没有想到,他在三天前发的短信,赵未霖没有看到,赵未霖在失去意识之前,始终不知道,沈榷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再见”,而是“等我回来”。
被推迟太久的易感期终于迎来了彻底的爆发,Alpha无助地把所有留有Beta气息的东西,慢慢地堆在卧室,构造出了一个拥挤的茧房。
可是没有信息素的Beta所留下的气息是多么的微弱啊,随着Alpha自身信息素浓度地增加,它变得越来越淡。
Alpha厌恶地挥动胳膊,想把那萦绕满室的Alpha信息素挥散,他把自己紧紧地裹在爱人的衣衫里,再怎么使用抑制剂都压制不了信息素了,他到处躲避,却无处可逃。
Alpha信息素依旧在侵蚀着本就缥缈无几的Beta气息。自身的信息素终于成了他最大的仇敌。
他恨它与生俱来,而被迫承担了他不想承担的责任,也恨规定约束了种种,让他和自己所爱相守也不能。
他更恨自己的无能,他从巢穴里艰难地走出,他拉开门把,走到厨房,这时,只听屋门一响,他猛然回头,然后出现了幻觉。
那个菜离开不久的人又回到了这里,熟悉的气息破开肆虐的信息素,像清泉,像希望,也像火焰。
他听见那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在等,就感觉奇怪,怎么你的易感期迟迟还不来。”
那人说着,脱下大衣,走过来,靠近了,双手攀住他的肩膀,轻声道:“不是说了等我回来?”
赵未霖头晕目眩。
沈榷嘴唇贴过来,触碰了他的嘴唇,完成了火车站一别他想做却没敢做的吻。
他是个易感期的Alpha,他的自制力早已所剩无几,这就是他最想要的,这个人就是他一直在等的,在这个人面前,他不需要任何压制,他不会有任何痛苦。
火急火燎地剥开他的衣裳,一粒扣子怎么都解不开,但沈榷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把所有的束缚都去除掉了。
Alpha忽然感到惶恐,这样的温柔似乎是前尘旧梦。他愈发小心,愈发谨慎,哪怕着急地想要扯碎所有,可他还是一点一点、一件一件,细细亲吻,耐心开拓。他怕弄疼他,他就又要走了。
他慢得缓慢,慢得满头大汗,直到榷哥说:“没关系,不用这么小心,可以进来了。”
他几乎呜咽一声,终于可以叼住自己的猎物,狠狠撞进了Beta的甬道。
*
赵未霖使用的推迟易感期的药物副作用极大,易感期爆发期Alpha精力无比旺盛,而到了后期却几乎陷入昏迷。沈榷浑身酸痛地醒来时,Alpha还在沉睡。
浑身都像是被碾碎了,沈榷轻轻叹一口气,而后啄了啄赵未霖的嘴唇,起床去到厨房,厨房里很乱,水果刀还丢在地上,他捡起来清洗好放回原处,又翻了翻冰箱,里头空空如也。
沈榷先去楼下便利店补充了些食物和水,填饱肚子,转而前往超市,却不想遇到了一个故人。
纵使没有见过几面,但沈榷还是清楚地记得对方。
刘医生向他点头示意,他同样回应,擦肩而过之前,刘医生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沈榷敏锐捕捉到,也停下了脚步。
“沈先生,您现在还和赵先生在一起么?”
沈榷颔首。
“那么我还是和您说一下吧。赵先生的抑郁症复发了,我猜想他是没有和您透露的,他的治疗意愿极低,如果可以的话,还要您多留意一下他的状态,最好说服他重新接受治疗。”
刘医生面含关切。
沈榷听清她说的每一个字,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突然晃过厨房地面上的那把水果刀。而后一瞬心脏骤停,脸上血色尽褪,他丢开购物车,拔腿就往出口跑。
他推开屋门、卧室门,而后肝胆俱碎。
*
赵未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而这个醉生梦死的梦,带来的不是回味,而是恐惧、自厌与无望。
离婚协议书在床头,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Omega信息素——祁悦来过了。
他怎敢做那样荒唐而大胆的梦,沈榷已经走了,怎么可能回头。他怎么敢在梦里把随便什么人都当成榷哥。
一切都迟钝了,他想不起来那已经是一个被标记的Omega,也想不起来空气里Omega信息素的浓度低到不正常。
他只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遵守诺言。
虽然沈榷早就不要他了。
可那又怎样呢。就算沈榷是不再要赵未霖的沈榷,可是赵未霖不还是那个想要和沈榷永远在一起的赵未霖么?
他怔怔地坐在床边,佝偻着身体,双目放空地望着空气中的某点,形容颓唐,颜色正在褪去。
很久之后,他突然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兄长。
兄长是远比他更适合做继承人的人选,他不仅聪慧,更懂世故,最最重要的是,兄长和他不一样。
他对这个家族有很高的荣誉感和责任感,他想把这百年基业领向一个更高峰,但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自杀。
小时候他理解不了。母亲杀死他的两只小鹦哥固然痛心可恨,可怎么至于放弃自己的生命。
后来赵未霖接管家族事务、翻看兄长的遗迹,才发现因为在家族政治斗争和黑道白道的利益冲突中,已手染鲜血,兄长生前抑郁症已极其严重。他从来都在做着他所不喜欢做的事,而一旦不遵循家族旨意,连他所喜欢的,他都不能拥有。
如果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让自己开怀之物,那么。
他放声大笑。
最后他手里攥着去往C市的车票,他买了这张车票,就好像他也跟着沈榷到了那里。也许平行世界里,另一个守住诺言、无论是婚姻还是生理,都不曾背叛的他,就那么和沈榷在另一个城市,度过了幸福快乐的一生。
时隔多年以后,赵未霖终于彻底地理解他的大哥,只是可笑,他还曾怨怼过兄长的懦弱。
他却也同样懦弱。
*
“还好送来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要多加留意,在割腕之前,他还注射了过量的抑制剂,明明易感期刚刚过去,这种行为不符合逻辑。同时检测到他也吞服了大量安眠药,可见求死意志强烈。等他身体康复后,最好带他接受心理治疗,否则难以保证这类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沈榷心有余悸,双腿发软,扶着墙壁听医生嘱咐完,他立即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他的双手从看到那血红的一幕开始就不停颤抖,到现在也没停下。
歇了十多分钟之后,他才能控制着双腿站起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曲澜闯进了病房,带着几个医生模样的人。沈榷连忙追上去,只见赵曲澜女士发丝凌乱,泪流满面,双眼红肿,而另外几个医生竟要给还没醒来的赵未霖注射不知名液体。
沈榷才刚刚找回一口气,此刻又是两眼一黑,他连忙拦住,厉声道:“你做什么?!”
“我在救他!滚!”赵曲澜扬手就要甩向沈榷脸上,然而巴掌才刚刚抬起,突然伸出的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整个病房瞬间静默。
赵曲澜面色惨白,泪珠滚落。
沈榷双眼通红,怔怔看去。
赵未霖醒了,也怔怔看着他。
沈榷别过脸去,忍住泪意,低声道:“赵女士,借一步说话。”
他走向门外,忽地听见背后赵未霖虚弱地说:“对不起。”
他径直走出去。
赵曲澜抹了一把眼泪,随沈榷走了出去。她私心里并不想告知沈榷真相,不想让沈榷知道赵未霖究竟有多么在乎他。
她还有些幻想,将来赵未霖还可以与另外一个优秀的Omega结婚,哪怕不是祁悦。
可是她刚刚才看到儿子奄奄一息的模样,那般虚弱了,却还能拦下她即将挥出的耳光。
她知道,除非赵未霖自己不爱了,那么她永远也无法又干预成功的可能。
于是她说了,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赵未霖给自己注射毒素,说到赵未霖不肯使用解毒剂,说他偏执可怕,说他冥顽不灵。
也说:“既然你知道了,你就能说服他了。我给他的解毒剂是真的,他不用再等三年。以后你们的事,我不会再管。”
赵曲澜感到心灰意冷,她也无法再承受一次为两只鸟就敢结束生命的事情了。
沈榷回到病房。赵未霖还和方才一样,怔怔地看着门口。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
沈榷说:“对不起什么?”
“我把他当成了你。我以为你回来了。”
“我就是回来了啊。”窗外的阳光刺眼得很,沈榷捂住了眼睛,低声道:“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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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没啥三观,也比较纠结和混乱,将就着看,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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