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嵇。他人生中第一次因为紧张而失眠了。他的手很放松的垂在床上,摩挲着一块黑色的方形玉牌。这玉牌的质地很纯粹,通体漆黑,只在上面刻了一个很奇怪的符号,而这个符号并不是神洲大陆的通用文字,杜嵇也不认识这个——这块玉牌是杜抗在杜嵇第一次跟随李群外出行商时交给他的,当时杜抗便交代他这是他娘留下的遗物,要他保管好。加上这块玉牌,杜嵇放在桌子上的破旧横刀,马厩里呼呼大睡的懒驴,以及洗干净晾晒好了的旧衣物,便是杜嵇对家里最后的一些精神寄托了。
“可惜这块玉牌也没什么用处——我都把玩了快十年了,也没把玩出个志怪传奇中写的什么神器空间,玉中残魂什么的,真不知这玩意儿有啥用。爸也真是的,就不能把话给说全了吗?光给我这么块玉,也不告诉我这是干嘛的。实在不行,等到穷困潦倒的时候就去回音阁拜托林济帮我给卖了吧...”
夜晚格外的漫长,紧张的情绪慢慢再也阻拦不了杜嵇的睡意。轻轻的鼾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随他入睡的是对未来的忧虑。
一道流光一闪而过,黯淡的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而杜嵇的胸口却在流光闪过之时,爆发出了一股耀目的光亮。太过不寻常,可惜没人注意到这般奇景,包括杜嵇自己。
很快,天色大亮,街上的人流逐渐多了起来。一点也不奇怪,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李禾公子,快开一下门!今天可是大事!您可别耽搁了呀!”门外的伙计知道杜嵇今天是要参加书院招考的,一大早就来到杜嵇的门口来呼唤他起床了。
杜嵇一宿也没睡踏实,一听到动静就骨碌碌地爬起床了。
简单地回应了一声伙计表示自己起床了之后,他便开始洗漱了。天气已经很凉了,水盆里的水也是一样——被冰冷的水刺激过后,杜嵇的那一丝迷茫便烟消云散了。
衣冠楚楚的杜嵇走到了大厅里,找了张位子坐下,酒家的掌柜亲自端来了一盘早餐给他。杜嵇见到掌柜的来了,急忙站起来行了个礼表达谢意。一边感谢,一边打量着这位掌柜的——个头颇高,身型微胖,和气的脸庞缀着一对儿精明的眼孔,二缕长须打理的很精细,细闻,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醋栗味——见鬼,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醋栗!
“小李啊,我和你阿叔也算是老交情了。我听闻你要去参加书院招考,我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今儿亲自为你做了一顿饭食,记得要好好发挥啊。”说罢,拍了拍杜嵇的肩头。
杜嵇受宠若惊,不知道这位一直神隐的老板对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如此款待。
“多谢掌柜的厚爱,他日若有——”
“——好了好了,李群当年助我颇多,没他的诸多帮助,我想我也是很难有这么个立身之所嘛。话说回来,贤侄来了这么多日,我还深感对你照顾不周呢,就不要多礼了。你若要感谢我,就拿个书院的宪牌回来,让我这个凡夫俗子也涨涨见识。等哪天你阿叔来了,我可得好好跟他表表功,哈哈哈哈哈哈——”掌柜很爽朗的却又了当地截断了杜嵇的客套,把他按到上座,叮嘱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后便走开了。
今天大厅人并不少,多是少年,也有是大人陪着他们一起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这一张张小脸上,有的是见识新场面的好奇之色,也有颇为不安的紧张神情。大人们倒是互相交流着什么,互相交换着情报,也算是各有所需了。
杜嵇安静地吃着东西,刚刚掌柜的举动并没有多引来注意。伙计忙的晕头转向,自是也没工夫招待与他。吃完饭食,杜嵇便准备离开了。
说起来,这间不大的酒家,离那天阳书院也不算远,杜嵇也不着急,前两天他也是探过路了。时间还充裕,他便一边思忱着事情,一边安稳地在人海的裹挟之下往目标挪着步子。
“前方一干人等,统统闪开!仙人出行,凡夫回避!”远方一道音浪刺破了喧闹而平静的海面,两边行人听到这话宛如受到了惊吓,纷纷退避开来,似是唯恐避之有误一般。杜嵇被打破了沉思,可也没耽搁脚步,很灵巧地闪身向后。就在他刚刚躲开不久,一列车队宛如电光火石,从大道中央直奔而去。领头的一辆车子,车身散发着明亮的幽光,马——或者说,两匹像马的生物在前狂奔,而车身则是很轻盈的略略上浮,离开了地面。这样的结构,让此车的速度大大增加,而车子上左右雕刻的圣灵圣子图案则昭示着车主人尊贵的身份——这是一个圣灵山的高层人物。
杜嵇没有像身边的平民那样唯唯诺诺或者愤愤不平,他只是很平静地端详着这飞驰而过的车队。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带着他如鹰隼般阴鸷的目光,被车载着驶过了杜嵇的面前。很明显,此人就是这个车队的核心,不过杜嵇倒没看出他是谁来。
只是杜嵇不由得想起人们夸赞战神宋裕的一句话。
“大丈夫当如是也。”
番外四十七 打扰
微风吹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的响声,一片黄色的叶子慢慢的从空中飘落到一个年轻人的脸上,周围的树木茂密,灌木丛中不时蹦哒出几只小兔子。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手指轻轻的摸了一下脸颊,拿起了那片叶子又轻轻的放下,他看了看两旁,一只兔子在横在他的眼前,树木也是横着的。
他弓起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抚摸着脑袋,眼前的世界才回到原来的样子,兔子被他的动作惊吓到,飞快的跑回到丛林之中。
“嘶……”
他感觉脑袋还在微微发胀,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晃了晃头,头才没有了之前的困觉,“这麻醉药的力道也太大了吧,跟地球上的有的一拼了”随口就抱怨起来。
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包裹还有装备都在他的身旁,他捡了起来,穿起了专门放置武器的背带,把所有的武器插入到身上的武器夹囊之中,随后披上灰色长袍,背起一柄长长的唐横刀。
做好这一切,他手脚灵活的跳到一颗大树上,顺着树干,跃到树顶之上,一片绿色的海洋之中冒出半个身体,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山脉上不断有河水涌出,到了山腰上就变成一个瀑布,看着这样的场景,他隐隐觉得那座山脉的背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