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精力了。哈哈”戚远看着李老师,心里泛着一股酸。“没事,有我们呢。”
“我也是嘴碎,讲这么多还没到正题。这群孩子都是我带了两年的,现在小魏把他们交给你,我也相信他的安排——咳咳,孩子们很好,都是璞玉,要雕。”
“我知道。”
“你大概也知道我们这的情况,有一部分孩子五六年级要掉队的。”李老师故意说的很含糊,戚远也都明白。“我也舍不得这些孩子,只是大多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啊。”
“我听魏老师说过,政府会补贴啊。”戚远还是有点不解。
“救得了一时罢了。”李老师朝戚远笑了笑,突然神色也冷下来,“书读多了,长大了也还是出不去,你说在这种环境书读多了不是闹心吗?他们不笨,相反,”他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成熟得比较早。”
两个人的小办公室一片死寂,李老师把水杯放在桌上,水杯和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把戚远震得肝颤。下节课数学课,李老师拿着一本数学书走了。只留下戚远在办公室里直发懵。
细细回味李老师最后那句话“书读多了不是闹心吗?”“成熟得比较早。”戚远浑身打了个冷颤。
中午戚远去食堂的时候,头顶有个山楂恰巧砸到他脚下,他一愣,抬头看见魏尘从宿舍另一边已经抢先一步进了食堂。今日的魏尘穿了一件白T恤,衬得他的皮肤白的发光,干净的像大学校草,戚远坏笑。进门的时候,李老师已经吃过,在洗餐盘,魏尘不知在跟白阿姨说些什么,白阿姨边笑着边大声回答:“我晓得,我晓得!”
最里边一张桌上是吴宁,戚远苦涩地笑笑。吴宁知道自己不愿受打扰,所以做什么都尽可能不刻意碰见我。既知躲不开吴宁便主动打了声招呼
“远哥!”吴宁抬起头对着他笑。
“好巧。”戚远应了一声,刻意转过身去白阿姨那里等餐,魏尘转身看了看身后神色有些尴尬的戚远,又转了过去。李老师拿着餐盘出来,看见这一幕,笑出了声,“你们都是工大来的?怎么这么生分?”
戚远有些不好意思。
“李老师,戚老师是支教团队来的,我是通过支教保研的途径来的,我们两个不是一个团队,自然不是太熟。”吴宁回答了李老师,声音清脆活泼,瞬间打破了这尴尬。
“都是同事了,以后慢慢就熟了。”李老师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看得出来,李老师倒是很喜欢这姑娘。“你们慢慢吃。”他扬了扬手上的餐盘,右腿有些打拐着走了出去。
白阿姨又做了浆水面给他们吃。这浆水面是沙坪的一大特色,在夏秋之交的时候吃有一种别样的风味。这浆水是白阿姨自己家里发酵的,清浆水凉开的时候,一股酸味已经扑鼻了。下锅炸了花椒和葱末,香气四溢,泼在浆水上以后,浆水的酸味混杂这葱香,一大勺白面条浇上浆水浇上香菜,红彤彤是虎皮辣椒拌上,色泽鲜亮。白阿姨把这碗掺着满满虎皮辣椒的面端给魏尘时,戚远从他脸上看见了难得的笑意——恍惚像那张照片一般,这笑意却什么也不掺,只是从心底冒出来的欣喜。
“小远!刚刚小尘也跟我说,叫我给你不要放辣子,阿姨就给你拌了点龙豆和黄瓜。酸酸的可好吃了。”戚远本来外向活泼又讨长辈欢喜,很快白阿姨便与他和自己孩子一样亲热了。
戚远看向端着餐盘坐下的魏尘,这么生人勿近的人,也会记下我随口提的不爱吃辣?真让人琢磨不透。戚远摇摇头。
浆水面确实爽口,留着暑气的中午来一碗,所有的烦躁和热意慢慢褪散了,清凉透心。下午就该是第一节语文课和英语课了,戚远隐隐有些紧张。
语文课上完以后,戚远照例擦着黑板,回头瞥见魏尘的神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仔细琢磨自己讲课的方式,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没有眼高手低,没有脱离课本,没有自我主义,援引生动详实,孩子们给的反馈和回应都很好——至少我也辅修了教育学专业,也去工大附小做过很多功课,怎么了呢?戚远有些悻悻的,索性不再朝门后看。
来以前,戚远听之前支教的老师说今年沙坪小筹备安装投影仪,便在暑假期间准备了好些PPT和教学视频,可他问向魏尘这件事的时候,魏尘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说还在筹备,便再无下文。戚远心生不满,看魏尘的反应更觉奇怪,鉴于自己刚来的身份,不便于问多少,戚远也只好压住心里的疑惑。好在用板书上课效果并不差,戚远就此作罢了。
“Good afternoon, boys and girls.下午好,同学们!刚才就是英语的打招呼方式。你们对英语有多少了解呢?”戚远上课的时候,总会很温柔地注视着孩子们。
李欣欣把手举得最高。
“Nice to meet you, my name is Li Xinxin.老师,我阿爸教过我跟外国人打招呼!”
孩子们目光聚到李欣欣身上,羡慕不已。
也有孩子在下面插嘴““老师”是“teacher”,“好”是“good”,那老师好是不是“teacher good”?”
“老师!”宣绍明突然积极起来,“我知道“一杀”是“one kill”、“双杀”是“double kill”、“三杀”是“triple kill”!”全班哄堂大笑起来。戚远竖给宣绍明一个大拇指。
“看来大家对英语都有自己的理解呀!今天呢我们要来学习英语,这是一门不同于汉语逻辑的语言,生活处处是学问,我们都要像宣绍明一样从生活中获取知识……”
番外三百零三 医锦容归
姜容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
你若问她是如何死的。可能她也是茫然的。
大昭的城墙还沉默着,四通八达的巷道里行人如流水一般来去匆匆,初晨的熹光透过树木舒展的叶片落入这片土地,一切的秩序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朱红的宫墙里,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殿落林立,碧瓦飞甍,在阳光的点缀下如梦似环。
坤宁宫在一众大小宫殿中意外的引人注目。与最恢宏壮丽的乾清宫相对而立,宫殿华贵雍容、精致大气,守卫森严。一烧焦的偏殿在其中更是异常的突兀。
一个个嬷嬷侍女有条不紊地打理清扫着断壁残垣。任谁也想不出昨夜的黑暗。就连已经死去的人。
姜容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里胸口剧痛,鲜血模糊了视线,火光漫天,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她自然不会看见贴身佩戴的玉被血浸透,氤氲着模糊的光。
死后的人也会头疼吗?
姜容会,不要问她为什么还能感觉到脑袋的存在,这种微妙的感觉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其实不只是头,她全身上下无一不痛,只是头部的感觉更敏锐。她无法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静默,仿佛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