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血色蔷薇, 名字很美,酒劲却很烈。
只是一杯酒下肚,徐洛闻就有了醉意, 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任训亚把他送回酒店,离开时被徐洛闻拉住, 含混不清地对他说:“那件事……不要告诉裴澍言……”
任训亚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一定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才会向徐洛闻提起那件事,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影响了公司和仁和医院的合作,他就亏大发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收不回来了,他只能自求多福。
任训亚帮他盖上被子就走了。
徐洛闻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猛地爬起来, 踉跄着冲进洗手间, 蹲在马桶旁一阵狂吐, 吐完了,肠胃舒服许多,扒着洗手台站起来, 打开水龙头, 掬一捧水漱口, 又洗把脸,然后踉跄着回到床上, 静静地趴了一会儿, 伸手摸到手机, 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白郎的声音带着笑意,很高兴的样子。
“你在干嘛?”徐洛闻哑哑地问。
白郎说:“加班到现在,刚吃上晚饭。”
徐洛闻看一眼手机,已经快九点了,他把手机放回耳边,声音透着疲倦:“那你吃饭吧,我要睡觉了。”
“别挂,”白郎说,“你睡你的,我想听你睡觉。”
听人睡觉?
真傻。
徐洛闻到底没挂,把手机放在旁边,很快便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徐洛闻被闹钟吵醒。
头疼,但疼得不厉害。
起床洗澡,从行李箱里找出为签售会准备的衣服穿上,下楼去酒店的餐厅吃了早饭,感觉精神好多了,打车去图书大厦。
十点,签售会准时开始。
今天来的人比前天在c市还要多得多,队伍长得看不到头,徐洛闻签名签花了眼,几乎要不认得“徐洛闻”这三个字怎么写了,而且右手酸麻得像是失去了存在,他暗暗决定要练练左手签字,以后可以两只手换着来。
十二点半,签售会被迫结束,因为书售空了。
徐洛闻离开的时候看到门口的人形立牌,不由一笑。
一个人吃了饭,反正闲来无事,徐洛闻回酒店拿上相机,决定四处走走看看,拍点照片。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总喜欢漫无目的地走,随心所欲地拍。目的性太强反而出不了好作品。
但大都市实在乏味,一直走到夜幕降临也没拍到一张合意的照片,索性打道回府。
午饭吃得完,所以不怎么饿,晚饭就吃了一个苹果,然后躺在床上和白郎讲了半个小时电话,等挂了电话又想不起刚才都聊了些什么,只记得聊得很开心。
第二天,徐洛闻在酒店住到下午退房,出发去机场。
他还没有收到侦探社的邮件,可能是太心急的缘故,总嫌时间过得太慢。
飞到g市时天还没黑,徐洛闻没有出去闲逛的欲望,凑合着吃过晚饭后便宅在酒店里看电影。
他原本是想看书的,就之前白成礼看的那本《夜晚的灵魂》,上网一搜才知道还有同名电影,索性弃书看电影。
电影的节奏很缓慢,却并不觉得冗长,浮躁的心情都静了下来。
电影结束,他也更加明白,邵绮敏和白成礼为什么会在垂暮之年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更加敬佩他们的勇气。
睡觉之前照旧和白郎通一个电话,聊天内容依旧没什么营养,聊完就忘,却很开心,最后听着白郎的声音睡着,甚至还做了一个充斥着荷尔蒙味道的春梦,是连幻想都不曾有过的人兽py,起床之后去洗澡,想着梦里的情景又自慰了一回,用左手。
签售会依旧是十点。
经过前两场的磨练,徐洛闻驾轻就熟,签名更快,微笑也更标准,顺利地结束掉这最后一场签售会。
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三点,第一时间打开电脑查看邮箱,果然收到了侦探社的邮件,满怀期待和忐忑地点开,先是迅速扫了一遍,没有看到想看到的名字,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依旧是失望。
把剩下的钱给侦探社打过去,然后给白郎打电话。
“对不起,什么都没查到。”徐洛闻失落地说。
“别说对不起,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白郎说,“那你是不是要回c市了?”
“嗯,”徐洛闻说,“刚订了机票。”
“几点到?”白郎说。
“八点。”
“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徐洛闻心想,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得再做打算。
当年战火是由北向南烧的,所以人们逃难都是向南逃,大多逃进t、y两省,或许裴家从土匪刀口下脱身后也逃去了那里。决定了,年后就去这两个省找找看,多花点钱就是了。
想通之后心情好了点,出去吃饭,顺便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当地特产,带回去给两位老人做礼物。
傍晚时分,徐洛闻坐上飞机,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在晚上八点准时降落在c市。
拉着行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白郎。
他实在太引人瞩目了,即使在纷杂的人群里,也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徐洛闻原本并不觉得如何想他,可在看到他的瞬间,思念却骤然如洪水泛滥,这可太奇怪了。
他克制住飞奔过去的冲动,但脚步仍忍不住快了些,穿过人流走到白郎面前,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只分开四天而已,却像是分开了四个月,看着他的脸,闻着他的气息,心脏悸动不已。
白郎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纠纠缠缠地对视半晌,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回家吧。”白郎伸手去拉行李箱,轻轻地碰了一下徐洛闻握在拉杆上的手,徐洛闻像是触了电,猛地收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是真·触电了,静电,而不是那种浪漫的触电,不由笑起来。
“你笑什么?”白郎问。
“没什么。”徐洛闻笑着摇头,“白叔叔和邵阿姨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白郎说。
“咩咩乖不乖?”徐洛闻又问。
“不乖,”白郎笑着说,“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一天到晚对着你的立牌叫唤,吵得人睡着觉。”
徐洛闻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又心酸又喜感。
白郎接着说:“所以我就找块布把你蒙起来了,咩咩倒是不叫了,却变得没精打采,也不跟阿黄和六耳玩,连我都不搭理了。”
徐洛闻有点儿想哭了。
他无法准确形容这种奇妙的感觉,他找不出恰当的字眼。
白郎顿了几秒,轻声说:“我和咩咩一样想你。”
徐洛闻用力忍住才没掉眼泪。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谭嘉应会变成一个爱哭鬼,那是因为他被肖想全心全意地爱着,被爱的人总是很脆弱,受不了委屈,经不住感动,盛不下思念。
一路飞奔去白成礼家。
刚进院门,咩咩就撒欢朝他扑过来,徐洛闻弯腰把他的小狼崽子抱起来,亲亲抱抱举高高。
“你再不回来咩咩可就要抑郁了,”白成礼站在屋门口笑着说,“它这几天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谁逗它都不理。”
徐洛闻窝心极了,抱着咩咩不撒手。
同白成礼和邵绮敏简单地寒暄几句,又让白郎打开行李箱把带的g市特产拿出来,然后回家。
白郎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阿黄,徐洛闻则抱着咩咩,边走边和它亲热,白郎看在眼里,脸上全是笑意。
到了家,白郎放下行李,问:“吃晚饭了吗?”
徐洛闻坐在沙发上逗咩咩,头也不抬地说:“在飞机上吃过了。”
白郎走到他跟前,突然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勾着唇角说:“有了儿子,看都不看我一眼了,嗯?”
徐洛闻如此近距离地仰视着他,只觉得被他指腹捏住的那一小片皮肤烫得不像话。
这段时间白郎一直走的草食系纯情少年路线,导致徐洛闻已经快忘了他的肉食系霸道总裁人设,现在骤然被强撩,一面觉得违和一面又觉得刺激,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不停。
“回来的路上不、不是已经看过很多眼了吗?”徐洛闻小声为自己辩护。
白郎俯身靠近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他的脸。
“我爸说,等待的时候不能什么都不做地干等着,要学会主动进攻。”白郎笑着说,“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徐洛闻往后躲,白郎却紧贴上来,单膝跪在沙发上,把徐洛闻圈在手臂和沙发靠背之间。
“你……你想干嘛?”徐洛闻磕磕巴巴地问。
“我想亲你。”白郎目光灼灼。
“不行!”徐洛闻想也不想就拒绝。
不是他不想亲,他只是怕亲着亲着会失控。
“不行也要亲。”
话音未落,白郎低头便噙住了渴望已久的嘴唇,温柔而强势地,不容拒绝地。
咩咩:“……汪汪!”
白郎垂手捂住它的眼。
第58章第二天上午, 徐洛闻接到了江裕和的电话,说《戚戚》已经跻身丁丁网七日畅销榜前二十名,这对一本摄影随笔集来说, 已经是非常亮眼的成绩。
江裕和建议他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新书了,但徐洛闻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只说考虑考虑。
当初写随笔完全是一时兴起, 只是为了在孕期找点事做打发时间,现在让他特意为了出书去写,他反而没有把握写得出了。
但不管怎样, 这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要与人分享,能收获双倍喜悦。
徐洛闻打给谭嘉应, 这家伙最近安静得有点反常, 没电话没微信, 人也没露过面。
电话倒是接得挺快, 徐洛闻笑着说:“还在地球呢你?我还以为你移民火星了,整个一销声匿迹。”
“哎呀,别提了, 哥们儿最近饱受摧残, 都快蔫儿巴了。”
“被你们家肖想辣手摧花了?”
“我巴不得他辣手摧我呢, ”谭嘉应叹口气,“不是肖想, 是我妈。”
“你妈?”徐洛闻一愣。
“嗯, 金女士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 非逼着我参与公司管理, 大会小会都押着我一起参加,我都快疯了。”谭嘉应可怜兮兮地说,“你说我怎么这么惨啊,小时候我妈逼我学习,长大了逼我喜欢女人,现在又逼我工作,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就是投了个好胎,你要是生在穷人家,就你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别说锦衣玉食了,吃糠咽菜吧你就。”
谭嘉应咬牙切齿:“我这倒苦水呢,你不喂我吃糖就算了,还往我脸上扔大便,徐洛闻你已经失去我了我跟你讲。”
徐洛闻笑着说:“行,你不乐意工作,那你跟我说说你想干嘛?”
谭嘉应说:“我就想吃喝拉撒睡,然后等我老公下班回家把我操醒。”
徐洛闻沉默良久,说:“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惊天地泣鬼神的理想,你还是移民火星吧,就你这样的呆在地球上纯属浪费空气。”
谭嘉应振振有词:“胸无大志又不犯法,我就乐意这么碌碌无为地活着,不爽你咬我啊。”
徐洛闻一时竟无法反驳,他笑着说:“我才不咬你,皮糙肉厚的,嫌咯牙。”
谭嘉应哼笑两声,说:“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让我过年的时候带金女士一起去巴西嘛,我昨天跟她提了一嘴,没想到她立刻就答应了。”
“这不是很好吗?”徐洛闻说,“还是说你不想跟你妈一起去?”
“我当然想,”谭嘉应说,“我就是觉得我妈最近怪怪的,跟以前不太一样。”
徐洛闻说:“就像你小时候黏父母一样,父母上了年纪也会黏你,所以你多孝顺着点儿,别总惹你妈生气,你给她受的气已经够多了。”
“知道啦,啰嗦夫斯基。”谭嘉应说,“没事儿挂了吧,我忙着呢。”
“好的谭总,您忙,我这个大闲人就不占用您昂贵的时间了。”
“德性,挂啦。”
等挂了电话,徐洛闻才猛地想起来,正经话忘了说,不由失笑。
正想着做点什么打发时间,手机突然响起一声提示音。
徐洛闻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手机日历提示,明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父母在他脑海中的记忆几近于零,如果不被提示,他几乎要忘了他们的忌日。去年这个时候,他在外地,今年必须得去看望他们。
吃过午饭,徐洛闻带着咩咩和阿黄去公园溜了一圈,回来后窝在沙发上看书,看的是《海伯利安》,看了一年多才看到第二部《海伯利安的陨落》,可谓奇慢无比了。
结果没翻两页就窝在沙发里睡着了,睡醒时已是黄昏,血色残阳泼洒满厅。
躺着发了会儿癔症,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到一条微信提示。
解锁,点开微信。
是裴澍言发的:事情进行得还顺利吗?还在h市?
徐洛闻回复:无功而返,昨天刚回来。
放下手机去洗手间,撒泡尿,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回来的时候听到手机响,弯腰拿起来看。
裴澍言回复:说要请我吃饭还算数吗?
徐洛闻打字:当然算数,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裴澍言很快回复:就今天吧,行吗?
徐洛闻回了个“ok”。
徐洛闻马上回:老地方,七点。
徐洛闻看着“老地方”三个字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个“好”。
用发蜡打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换身衣服,上身衬衫毛衣配大衣,下身牛仔裤配铐踝靴,简单又立整。
先把咩咩和阿黄送到白成礼那儿,出来的时候正撞上白郎下班回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又不约而同地开口:“你……”
一起停住,再次一起开口:“你先说……”
相视一笑,徐洛闻先开口:“去h市的时候裴澍言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我今天请他吃饭,算是答谢。”
白郎点头:“喔。”
徐洛闻打量他的脸色,笑着说:“不开心啦?”
白郎再次点头:“有点。”顿了顿,抱怨:“你怎么那么多朋友?”
“额,也没有很多吧,”徐洛闻失笑,“也就两三个。”
白郎说:“可我只有你一个。”
徐洛闻小小地肉麻了一下,说:“你还有肖润啊,还有栾阔,你也可以偶尔和他们一起吃吃饭。”
白郎问:“我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徐洛闻一本正经地说:“徐老师——也就是我——给你——白郎同学——布置一道作业,了解一下什么叫作‘人际交往’,明天告诉我答案。这会儿堵车,我再不走要迟到了,邵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蜜汁烤肋排,快进去吧。”
徐洛闻举步要走,手腕突然被抓住,三两步被拽到墙角,按在墙上。
“亲一下再走。”白郎的声音又低又沉,在浅淡的夜色里听起来格外撩人。
徐洛闻蓦地想起昨天晚上,白郎把他压在沙发上温柔地亲吻,那种想要又不能要的煎熬,他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那你闭上眼。”徐洛闻小声说。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白郎笑着说。
徐洛闻把手覆在他脸上,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他的耳垂,如愿听到白郎的呼吸重了几分,这才开口:“这次真不骗你,你把眼闭上嘛。”
白郎目光炙热地盯他几秒,到底还是听话地闭了眼。
徐洛闻看准时机,猛地用力,反把白郎推到墙上,拔腿就跑,边跑边说:“再给你布置一个作业!了解一下什么叫‘兵不厌诈’!”
白郎揉揉撞疼的后脑勺,看着跑远的背影无奈地笑起来。
·
被白郎那么一闹,徐洛闻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十五分钟。
他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他自己也一向守时,总会比约好的时间早到十分钟左右。
落座后,徐洛闻连连道歉,只说堵车堵得厉害。
裴澍言不在意地笑笑,说:“我已经帮你点过菜了,不介意吧?”
徐洛闻摇头,笑着说了声“谢谢”,又说:“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听谭嘉应说你似乎很忙。”
裴澍言帮他倒一杯清水,说:“的确很忙,参与了一个科研项目,还要做手术,每天只能睡五个小时。”顿了顿,他微微笑着说:“这样挺好,时间被填满,就没功夫胡思乱想了。”
徐洛闻笑了笑,端起杯子喝口水。
裴澍言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垂着视线低声说:“前阵子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因为我总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吃安眠药都没用,那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会催生出特别强烈的自残冲动。”他又笑了一下,抬眼对上徐洛闻的视线,“现在好多了,虽然每天累得筋疲力尽,但起码能睡得着觉,不会再想死。”
徐洛闻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忽轻忽重地疼。
他认识的裴澍言,是一个骄傲自持的男人,不该是现在这种颓唐落魄的模样,就像一座海中的孤岛。
徐洛闻低下了头。
他不敢看裴澍言的眼睛,那双眼里蕴含的感情太浓烈,就像一个漩涡,让他害怕。
服务生过来上菜,适时地打破了餐桌上沉谧的气氛。
徐洛闻看着面前的餐盘,盛着的是他和裴澍言以前每来必点的那道菜,但他知道,再不会是以前的味道,因为他们早已不是以前的徐洛闻和裴澍言。
服务生走后,裴澍言开口:“说说你吧,帮白郎找父母是怎么回事?”
徐洛闻便简明扼要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裴澍言听完沉默片刻,说:“所以你还要接着找下去?”
“嗯,”徐洛闻点点头,“你知道的,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裴澍言看着他,语声平缓地说:“但是你却轻易地放弃了我。”
徐洛闻无言以对,安静半晌,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
裴澍言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做错事的人是我,是我活该。”
徐洛闻垂着眼睛不说话。
裴澍言也随之沉默下来。
直到结束这顿痛苦的晚餐,结账离开,两个人都没再怎么交谈过。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餐厅门口。
旁边的霓虹灯闪烁,在他们脸上洒一层五颜六色的光。
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洛闻,”裴澍言温柔地喊他的名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要听真话。”
徐洛闻鼓起勇气迎上他的视线:“你问。”
裴澍言说:“如果没有白郎,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多么俗套又多么刁难的问题。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他好像对谭嘉应说过,给他点时间,让他把心里那道坎过去。
过去了,就破镜重圆,过不去,就一别两宽。
但是命运没有给他时间。
他怀上了狼人的孩子,截断了回到裴澍言身边的路。
所以,没有答案。
而且,也没有如果。
白郎强势地走进了他的生命,他拼尽全力抗拒过,但还是没能阻止白郎走进他心里。
不必等到发情期结束,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他喜欢白郎,他想要和白郎在一起。
所以,他给裴澍言的答案是:“不会。”
彻底摧毁裴澍言心里那些微渺的希望吧,这样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到答案,裴澍言笑了。
他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徐洛闻,在他耳边呢喃似的轻声说:“可是怎么办呢?我杀不死住在我心里的你,也没有勇气杀死我自己。洛闻,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