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大结局(中)
韩彦逍进屋时, 云遥正跟宁儿在榻上玩儿。
见他来了,母子俩同时朝着他看了过去。
看着这两张脸,韩彦逍只觉外面所有的烦恼都没了, 心里只剩下轻松愉悦。
韩彦逍朝着母子俩走了过去。
宁儿笑得见牙不见眼,朝着韩彦逍伸着两条胖胖的如藕节一样的胳膊。
韩彦逍快步走了过去, 一把抱起来儿子。
许是韩彦逍身上太凉, 宁儿被冰得哆嗦了一下。
韩彦逍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忘了这一点, 他连忙把儿子放在榻上。
可惜宁儿宁愿被冰着也不愿撒手。
“爹身上太凉了, 你先坐在榻上,等爹换一身衣裳再抱你, 可好?”
宁儿的胳膊仍旧不松开。
“他这是一日没见着你, 想你了。他既然不嫌凉, 你就抱着他吧。”
韩彦逍无奈, 只好抱着儿子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宁儿渐渐没了活力, 眼皮子看着也要耷拉下来了, 云遥知道, 儿子这是困了。
桂嬷嬷连忙把宁儿抱走了。
桂嬷嬷跟云遥之前请的奶娘不同, 也跟言森不同, 她照顾孩子颇有经验。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就已经把宁儿哄好了。这次她抱走宁儿,宁儿也没哭闹。
韩彦逍去里间把外面的衣裳退下,换上了常服, 重新坐回了榻上, 随手拿起来云遥放在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书上文字极少, 多半都是图画, 文字也是浅显易懂。类似的书他曾在南境时看到过,是言森画的,专门用来哄宁儿的。这故事曲折得很,又很是虚假。可每每都能让宁儿听得入迷,就连小丫鬟们也很是喜欢。
他着实不懂这些故事让人着迷的点在哪里。
此刻屋内已经没了其他人,只剩下韩彦逍和云遥二人。
云遥并不知刚刚发生在小院门口的事情。想到今日后半晌听说的传言,她看向了韩彦逍。照理说,她都已经知道的传言,他定然也是知晓的。
不知他心中如何想的。
见韩彦逍一直不提,云遥主动提起来此事。
“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可听说了?”
韩彦逍视线从书上挪到了云遥脸上。顾父刚刚提起此事的目的他尚且能猜到几分,可阿遥提及此事又是为何他有些不清楚。
他心头思绪千变,面上仍是一副淡定的神情:“嗯,听说了。”
看着韩彦逍淡定的神情,云遥有些猜不透他心中如何想的,只得再次挑明:“你对此事是什么想法?”
韩彦逍看向云遥,缓缓合上手中的书,一把把云遥扯入了怀中。
云遥一时不察,惊呼一声,坐在了韩彦逍腿上,圈住了他的脖子。
韩彦逍紧紧盯着云遥,问:“阿遥觉得我会是何看法?”
竟然把问题又抛给了她?云遥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看法所以才问你的,你又问我作甚?”
话音刚落,唇就被人堵住了。堵住了不说,还被人咬了一下。
云遥吃痛,捶了韩彦逍一下,斥道:“韩彦逍,你属狗的啊,干嘛咬我!”
韩彦逍握住云遥的手,眯了眯眼,再次问道:“你真不知我如何想的?”
瞧着韩彦逍危险的眼神,云遥心肝一颤,道:“不……不知……”
话未说完,就见韩彦逍又低下头来。
云遥侧了侧脸,连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韩彦逍顺势亲了亲云遥的脸颊,再次问道:“我如何想?”
云遥生怕韩彦逍兽性大发再咬她,大声道:“你定是相信我的!”
说完,就听耳边响起四个字:“从未怀疑。”
不知是话里的内容太过暖心,还是滚滚热气朝着耳朵里吹,云遥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看着云遥酡红的脸颊,韩彦逍忍不住又亲了亲她。
屋外大雪纷纷,屋内就连烛光似乎也变得暧昧起来。
云遥抬起来纤纤玉指绕着韩彦逍的头发,喃喃道:“我知你是信我的。不过,若是你有一瞬间的怀疑也要告诉我,到时候我定会——”
话还未说完,就见韩彦逍的眼神瞬间变了,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想都别想!”
云遥:……
抽什么风!
接下来韩彦逍可把云遥折磨得不轻。
不过她总算知道韩彦逍为何会如此了。
韩彦逍抱着云遥,细细跟她说了刚刚在门口遇到顾父的事情。
云遥听后觉得心里暖暖的,也不忘安抚韩彦逍:“你放心,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定不会离开你的。”
韩彦逍:“嗯。”
接着,韩彦逍又告知云遥:“这件事情我知晓是何人做的,你不必让人去查了。”
云遥:“是谁?”
韩彦逍想了想,道:“不是一人所为。”
随后韩彦逍跟云遥说起如今朝中的形势。
这些事云遥之前也让人调查过,但却是第一次听韩彦逍说起。从前她让人查过后,也是自己多加猜测。这一次却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不用猜了。
“哦~原来大家都在觊觎你这一块肥肉啊!”
不光想成为韩彦逍的女人,还想夺韩彦逍的皇位。
“所以,阿遥,你可要在我身边看牢我了,别给旁人可乘之机!”
“好,盖上我的印章!”说着,云遥亲了一下韩彦逍的脸颊。
韩彦逍脸色和缓,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几分。
“阿遥,以后你想知道什么事都来问我便是,不必再为这些事费心。”
“好!”
瞧着时机成熟,第二日早朝上,宗室代表平郡王站了出来:“皇上,皇家血脉不容混淆,册封皇后和太子一事不着急,不如等调查清楚之后再办。”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静了下来。
韩彦逍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冷冷地盯着平郡王。若眼神有形,大概早就化作刀刺向平郡王了。
众人看到皇上的眼神,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低头,不敢说话。
平郡王见无人应他,顶着韩彦逍冰冷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请皇上仔细调查一下,查清楚了再册封皇后和太子!”
只要韩彦逍取消几日后的册封大典,事情就有转圜的可能,他就有机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让这件事一直拖下去!
韩彦逍微微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沉声道:“平郡王说得有理。”
这句话在空荡的大殿中传了出来。
众官员着实诧异,抬眸看向韩彦逍。
平郡王心中一喜。朝臣中有一部分人也露出来欣喜的神情。
下一瞬,就听韩彦逍沉声道:“平郡王去岁来时,仅拿着一块韩家的玉佩,朕便信了你。此刻想来,是朕过于草率了,须得好好调查一番才是。朕记得你那玉佩是从当铺赎回来的,万一你是拿了旁人的玉佩冒充的可如何是好?毕竟皇家的血脉不容混淆。”
平郡王没想到韩彦逍竟然转而怀疑自己的身份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巴哆哆嗦嗦说不出来话。
他这些年一直生活在乡下,当年从宫里逃出来后,他怕跟着小太子太危险,自己拿着钱财丢下太子跑了。结果他身上的财物很快就被人骗光了。后来活不下去,去当了玉佩。直到韩彦逍登基,这才赎了回来。
平郡王心里所想之事韩彦逍一清二楚。
毕竟前世平郡王就一直想把儿子过继给他,但被他拒绝了。后来他又联络朝臣,试图对他施压。最终也没能成功。
今生他之所以还认下了这个皇叔,无非是因为血缘,且做那些事的是前世的平郡王,今生他什么都没做。他想着,只要他这位皇叔老老实实的,养他一辈子也无妨。只可惜,他千不该万不该想要动阿遥和宁儿。
“此事便交由顾大人调查,何时查清楚了,皇叔何时再上皇家玉牒。”
顾勉是皇后的养兄,交给他处理,岂不直接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平郡王心沉到了谷底,连忙道:“皇上,本王的确是您的堂叔啊!您莫要信了小人的谗言,一定要相信我啊!”
韩彦逍就这般坐在龙椅上冷冷地瞧着他。
平郡王看了一眼顾勉,立马又道:“一定是顾大人冤枉我,一定是他冤枉我的,他是故意的!”
这下不仅是韩彦逍,就连顾勉也是冷冷地看向平郡王,仿佛他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韩彦逍:“哦,顾大人无缘无故为何要冤枉你?”
平郡王:“那是因为皇后——”
话未说完,自己就先闭了嘴。
他差点就把自己在外散播对皇后不利谣言的事情说了出来。
韩彦逍也懒得理会此人,对顾勉道:“顾大人,务必要查清楚了,不能有一丝含糊,皇家的血脉混淆不得。”
为了宁儿,他这位叔父也没必要再得郡王这个爵位了,免得与前世一般生出来不该有的心思,害了他自己,也害了宁儿。
顾勉躬身:“微臣明白。”
平郡王当真糊涂至极,宣判他死刑的哪里是顾勉,分明是韩彦逍。
韩彦逍抬抬手,让人把平郡王带下去了。
殿内恢复寂静。
那些别有心思的官员赫然想起来,面前这位并非前朝那位昏君,他可是隐忍多年的一位君主,开创了新朔!即便是一个多月没回京,新朔也没乱。这样的人又哪里是旁人能拿捏的!他们顿时后悔自己最近几日的所作所为。
“朕知诸位大臣心仍有疑惑,不过,等大家见了太子就明白了,他是朕的孩子无疑。”
散朝后,众人一面对平郡王的遭遇感到唏嘘,一面又有些疑惑皇上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为何见了太子殿下就明白了呢?”众人互相交流。
“不知道啊。”
“你们可有谁见过太子殿下?”
“不曾见过。”
“不曾。”
这时,大家看到了一脸笑意的乔相。有那精明之人顿时想起来一事,在册封皇后和太子一事上,乔相可是从来都没有发表过反对意见,甚至还积极促成。
这位可是在潜邸时就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人,定是知晓更多的消息。
“乔相,您可见过太子殿下?”
乔相捋了捋胡须,笑着道:“昨日刚见过。”
众人顿时羡慕不已,好奇地问道:“皇上刚刚为何说见了太子殿下就明白了?”
听到这话,乔相笑了笑。太子殿下和皇上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不仅长得像,神情也很像,说不是父子都不会有人信。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道:“你们见了就知道了。”
说完,大步离去。
这位毕竟是相爷,众人即便是再好奇,也不敢再追上去问了。
韩彦逍雷厉风行地处理了此事,朝中之人再次看清了他们这位新帝的手腕,也看清了皇后和太子在新帝心中的位置。对于即将举办的册封大典,无人敢再多加置喙。
这些事情自然也传入了云遥的耳中。
云遥虽然多活了一世,但前世她死前平郡王还未出现,所以她不知平郡王后来的所作所为。她如今只知道平郡王是宗室里唯一一位王爷。她昨晚听韩彦逍说了此人的行为,自是非常的愤怒。她原以为韩彦逍最多只是斥责,亦或者罚俸,没想到韩彦逍竟然会因为她而罢了平郡王的爵位,可见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当晚,韩彦逍来时,云遥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做朝中的大臣们会不会反对啊?”
韩彦逍仔细回顾了早朝时发生的事情,他做了决定之后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平郡王说情。
“不会,朝堂上无人置喙。”
自然是有人反对的,只不过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罢了,这些就不必告诉阿遥了。
云遥:“哦。”
不得不说,韩彦逍这样维护她她还挺开心的。凭什么这些人拿着一些捕风捉影的信息就要污蔑她和宁儿的名声,若是韩彦逍不这样强势,若是韩彦逍不信她,她的后果定是会非常凄惨。
看着韩彦逍冷峻的脸,云遥凑近了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在他错愕的眼神中,笑着说道:“你这样做我很开心。”
韩彦逍喉结微微滚动,眸色渐渐加深,握着折子的手微微收紧。
云遥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做妖后的潜质。
左右帝王的决定,魅惑帝王不理朝政!
听着里间没了动静,桂嬷嬷立马明白了什么,把宁儿抱去了隔壁。
见宁儿想要闹脾气,她笑着问:“小殿下想不想要个妹妹啊?你乖乖听话,你父皇和母后正跟你生妹妹呢。”
宁儿不解她的意思,以为桂嬷嬷正跟他玩,笑着拍手点头。
云遥的担心很有先见之明。
没过两日外头便有了新的传言,隐隐在说韩彦逍的不是。说他不分是非,不顾宗室血脉,处置了平郡王,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在为平郡王鸣不平,也在说云遥的不是。前几日那些流言蜚语又再次被提了起来。
不仅云遥知晓了外面的流言,韩彦逍也知晓了。
散朝后,韩彦逍略一思索,把言森宣进宫来。
若是往日得知韩彦逍唤他,言森准保得意,可自那日被顾勉点醒,他就活在恐惧之中,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了事被抹了脖子。
瞧着众人艳羡的目光,言森心里有苦说不出来,蔫儿头巴脑地跟着内侍进宫去了。
等到了宫里,韩彦逍正在与朝中重臣议事,暂时没工夫理他。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被宣进去。
从殿内出来的朝臣看着言森,心思各异。
那消息不灵通的人顿时惊讶不已,听说皇上很不喜他们这些道士。前朝时,官员们多半都会去讨好这些道士们,唯独他们这位皇上,对这位天师没什么好脸色,从来不巴结讨好。没想到这位前朝的天师现在仍能做官不说,竟然还能得到皇上的召见。
在走远后,被知情人士告知真相后,更是震惊。
原来这位天师跟皇后娘娘关系匪浅啊!
他们这位君主比他想象中还要宠皇后,竟然会因为皇后打破自己的原则,任用一个道士。
言森不知外人如何评价他,此刻他正战战兢兢坐在偏殿中。在偏殿的这一个时辰已经把自己的未来想得清清楚楚,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终于,韩彦逍跟朝臣议完了政事,把言森宣了进来。
言森心如死灰,见着韩彦逍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韩彦逍瞥了他一眼,不知这位脑路清奇的小道士又在做什么妖。不过,他如今朝事繁忙,没空理会他。
他没卖什么关子,直接道:“你很会讲故事?”
他听到过言森给宁儿讲故事,也见过他画的故事册。内容虽然弱智,但宁儿很喜欢,小丫鬟们也听得入迷。
言森没料到韩彦逍开口竟是这话,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谦虚地道:“啊,还,还好吧。”
韩彦逍:“你去写个话本子,送到京城各个酒楼中,若是这个故事明日京城无人讨论,你提头来见!”
任何事情即便是再辩解,不相信的人总是不会信的。而若是想要压下去一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出来更精彩的另一件事。
百姓不是爱听皇家的秘辛么,平郡王这一生的故事不比关于阿遥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更有趣?
从前他是不屑于说这些事情的,但与阿遥的沟通过程中,他学会了一点,有些时候不能只做不说,不然会被人误会。
误会他便也罢了,误会了阿遥就不好了。
言森:……
他不是钦天监的么,怎得还要写话本子!这是拿他当什么了?
韩彦逍看着言森变幻莫测的脸,冷冷问道:“不想做?”
言森心头一紧。
怎么可能!
他最爱写话本子了。
他立马换了笑脸,讨好道:“啊,不不,微臣特别喜欢干这样的事情。多谢皇上赏识,发现臣的优点,委以重任。”
韩彦逍懒得听他废话,直接道:“既已知晓,就退下吧。”
言森开心地出宫去了。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前朝的老太监,知晓平郡王所有的事情。回到衙署后,他便把自己关了起来,潜心钻研话本子,
监正和副监正得知刚刚皇上召见过言森,也无人敢过来说他怠工。
言森从平郡王当年如何抛弃太子殿下写起,又写了他躲在乡下游手好闲败光家业,后得知皇上登基,拿着一块玉佩上京,坐享荣华富贵。最后写到他给韩彦逍送了一个儿子,试图把儿子过继给韩彦逍。此事不成,又开始拿皇后和太子的身份说事。
这故事一出,关于韩彦逍和云遥的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云遥听春杏提起此事后,感觉这件事情定是有人在背后为之,不然平郡王的事情不可能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等顾勉下衙后她去问了顾勉,得知此事竟是言森所为。
没还想到言森还知道维护她的名声,这个朋友没白交!
想到言森最心心念念的就是当官发财,所以,晚上,等韩彦逍回来后,她故意在韩彦逍面前提及了此事,以期让韩彦逍对言森的态度能好一些。
“言大人对我和宁儿还是不错的,得知外面的流言,写了话本子维护我。”
韩彦逍脸上的神情微顿,看了云遥一眼。
云遥不知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其实他这样做也维护了你的名声对不对?咱们得好好谢谢他。”
韩彦逍:“是我吩咐他做的。”
他倒也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好品德。
云遥眼神微怔,心中颇为诧异。
韩彦逍何时会做这样的事情了,他不是向来只会默默做事,从来不辩解什么的。他这一年来的变化可真大。
韩彦逍放下手中的折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云遥:“阿遥要谢的话,还是好好谢谢我吧。”
云遥:……
韩彦逍什么都变了,唯独好色这一点丝毫没变!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一些正经的谢礼吗?”
韩彦逍浓眉微蹙,一本正经地说道:“礼部和宗室最近总在朝堂上提及绵延子嗣一事,我认为这才是当前最紧要最正经的事情。旁的事我都能独自解决,唯独此事需要阿遥配合才是。难道阿遥要让朝臣失望吗?”
云遥:……
脸皮真厚!
竟把此事上升过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