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媒体从业人员最怕娱乐圈逢年过节出大事,最怕半夜有人爆料。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不管你是外出旅行还是已经睡觉,都要立刻蹲在电脑前时时刻刻关注动态,称得上是一个水深火热。
林斐事件闹的沸沸扬扬,节后复工大家都怨气重重。
于渃涵在办公室里坐着,手里夹着根烟,她没点,闭着眼睛像是在想事情。忽然面前有一簇火光亮起,于渃涵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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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王寅笑着把打火机收了起来:“是你睡着了吧?”
“没有。”于渃涵说,“想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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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儿能让于总这么操心?”
“换人的事儿。”于渃涵解释,“林斐他们公司正在查,林斐本人当天晚上就回北京了,也在接受检查。他们一致的说辞就是没有,不知道。”
“要不然还能说什么?”王寅说,“现在咬死了,过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承认了才是完蛋。”
“不不不。”于渃涵说,“林斐的经济公司老总亲自找上我来了,说别的都可以放弃,但是《云笈鉴》不行,他说林斐是遭人陷害的,查明真相需要时间。可是如果他从这个剧组里被开掉,那么对他而言打击太大了。这意味着没人肯相信他。”
王寅垂着眼睛,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然后坐了下来,顺着额头向后拢了一下头发,说:“渃渃,这种事情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又不是警察局,伸张正义这事儿还轮不到我们。”
于渃涵说:“可是你那天也说了,事有蹊跷,我是觉得万一呢……现在结果还没坐实,也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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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必要啊渃渃。”王寅说,“个把艺人而已,今天这个折了明天还有那个,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哪怕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又能怎么样呢?你的同情心还是收敛一些吧。《云笈鉴》这个项目我很看重,我不希望它出一丁点差错。”
于渃涵说:“那好,你想换谁?戏都开拍了,换人可都是要耽误进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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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戏的进度我倒是不那么着急。”王寅说,“那个角色本来我是想给小飞的。”
“什么?”于渃涵愣了,“给小飞?你疯了啊?”
王寅理所应当的说:“有什么不可以么?”
“玩票的青春偶像剧就算了。”于渃涵说,“这种大戏你都想夹带私货,王董,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膨胀?”
王寅耸肩:“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膨胀么。”
于渃涵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你没觉得你最近跟小飞有点过分么。不是我说你,你想玩,跟那些小姑娘想怎么玩怎么玩,跟个男人还是得收敛点的。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呀!”
王寅问:“于总是不是最近听说了什么?”
“我能听说什么?”于渃涵把烟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呵呵笑了两声,“就听说王董最近花了笔大钱,还经常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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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寅无奈说:“渃渃……”
“得了吧。”于渃涵说,“我不关心你一时兴起还是想谈情说爱,总之事情你给我做的安分点,别吃饱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个陆鹤飞我是没看出来哪儿特别,外面满大街那么多人找个漂亮的很难么?我是管不着你,可我还管不着他么?”
“渃渃。”王寅笑着说,“你这个样子,我可是会解雇你的。”
“解雇我?”于渃涵冷笑一声,“你知道自己公司开户银行在哪儿账户上有多少钱么?”
“行行行,我引咎辞职。”王寅扶额,“我觉得你好像古时候的皇太后。”
于渃涵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么个昏君!”
“好——我知道了。”王寅应付事儿一样地说,“雨露均沾是吧,雨露均沾!”经于渃涵这么一提,王寅仔细想了想过去的一段时间,似乎还真就是跟陆鹤飞这么过来的,而他竟然觉得没什么不对。
可能人与人的接触中,总有那么一段时期是带着滤镜的,怎么看怎么好,哪怕天天在一起也不嫌腻歪。但是这一段一旦过去,或者被什么事情打破了平衡,就会恍然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那些美不胜收的风景也就显得索然无味了。
王寅想,确实不应当这样,他不必留恋于某一个人。哪怕当真是高看几眼陆鹤飞,也不需要成日成日的腻着,这样反倒像是搭伙过日子了,而不是简单的索求和给予。把事情弄复杂了,对大家都不好。
“小飞是不是宣传要排上了。”于渃涵说,“新戏也该接上了。”
“什么戏?”
“《飞光》,一个宫廷权谋戏。”
“不会又是大女主吧?”王寅说,“我都看腻歪了。”
于渃涵摇头:“不是,一剑连城的书改编的,男作家怎么可能写大女主?就是挺正常的那种,前段时间试镜还行,就等安排了。”
王寅问:“什么角色?”
“主角啊。”于渃涵说,“给你王董的人配的戏能差么?就是个亡国的异族番邦小王子被当成战利品押回来,经历种种凄惨和人间真实的复仇故事。具体我也没看,你要是感兴趣你去问他经纪人或者他本人。”
王寅捏着下巴品了品:“不错,横店拍么?”
“不然呢?”于渃涵说,“年初二进组,周期大概四个月吧。所以那个角色的备选呢,你就断了念想吧。”
“我再考虑考虑吧。”王寅甩给于渃涵这么一句话。
陆鹤飞在剧组里头两天要拍大夜戏,之后才有时间晚上回家睡觉。他以为王寅会来,但是一直到晚上入睡前连王寅的消息都没有。他拿起手机来发了一会儿呆,才觉出来,好像是自己习惯了,自然而然觉得王寅回北京会先来找他。
他很累了,没脑子思考太多,快速洗了个澡就闷头睡觉,第二天一早又赶去片场。这边的工作还没结束,卫诗就给他安排了未来一个月的行程,有新剧的宣传,有试镜,有造型……似乎之前悠闲的生活一下子烟消云散,工作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上。
“怎么这么多?”陆鹤飞坐在镜子前,一边儿让造型师折腾自己的头发,一边儿看着行程单,“而且我怎么之前全都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啊。”卫诗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你只需要满世界跑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不需要操心。”
“好忙。”
“忙才好,艺人就是要忙的,忙意味着你红了呀。”卫诗说,“不忙了就有你哭的了。”
“我不觉得。”
“小飞,飞哥——”卫诗说,“你上心点好不好?红才是正义啊,你这副样子我真的要怀疑你进娱乐圈的初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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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鹤飞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地说:“我自己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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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卫诗想起来一个事儿,“楼姐说想把你塞进《云笈鉴》里面去,林斐不是狗带了么,现在正换人呢。”
“又是《云笈鉴》?”
“又?”
“啊……没有。”陆鹤飞没法儿跟卫诗说过这戏最开始王寅就问过自己,只能装作新奇地说,“这部戏太有名了,总是听到。”
“可不么,大戏。”卫诗说,“你上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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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天是居住场景,剧组专门搭的棚录,工作内容不是很复杂,但也是在天黑的时候才收工。陆鹤飞要自己回家,卫诗才不跟着他。他进电梯下楼的时候后面有个女生喊“等一等”,他转头一看,是沈青萝。
两个人都是一愣,沈青萝有点尴尬,陆鹤飞按着电梯门冷冰冰地问:“进不进来?”
他总是这样吓唬沈青萝,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他们在电梯里,陆鹤飞双手抄着口袋背靠墙,沈青萝在另外一角,身体站的笔直。陆鹤飞撇了他一眼,忽然走到沈青萝面前,不由非说的地用手抬起沈青萝的脸,仔仔细细的端看。
“你……你干嘛!”沈青萝强装镇定。
“看看你。”陆鹤飞理所应当地说,“怎么,不叫人看?”
“你!”沈青萝气的满脸通红,抬起脚来就想用高跟鞋踹陆鹤飞。但是陆鹤飞反应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叫沈青萝扑了个空,失去平衡的身体不可控的扎进了陆鹤飞怀里。
“唔!”沈青萝闷叫一声,电梯随着她的动作晃悠了两下,本来下降的势头猛的停了下来,随后屏幕上显示出了暂停运营的字样。
“啧”陆鹤飞两条剑眉拧在了一起,觉得今天的自己着实倒霉,伸手就按故障电话。祸不单行,根本没人理他们。
沈青萝站在原地根本分不清现在的状况,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他们等了一会儿,电梯没动,还是没人来。
陆鹤飞叹了口气,把外套脱了扔在地上,袖子各自挽起来,两手反方向扒着电梯门往外拉。门缝松开一点露出了楼层之间的混合结构,他们卡在了两层之间,下面不能过人,只能往上爬才能逃生。陆鹤飞再一用力,后背的衣服贴着蝴蝶骨撑了起来,双手一撑,门被彻底打开了。
“呼……”陆鹤飞舒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扔到上面,自己动作麻利的就爬上去了。沈青萝看着陆鹤飞,对方居高临下,嘴角噙着不明笑意。沈青萝本想上前一步,可陆鹤飞转头就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诶……”沈青萝张着嘴不知道叫什么,她知道陆鹤飞很讨厌自己,这种时候怎么能指望对方呢?她正在绝望的环境里忧愁,忽然头顶上伸出一只手,她吓了一跳,往上一看,陆鹤飞蹲在那里,看着她说:“上来。”
沈青萝又惊又喜,抓着陆鹤飞往上爬。她穿着高跟鞋和紧身裙非常不方便,那个高度对于女生来说又实在勉强。她怕陆鹤飞嫌麻烦,便对陆鹤飞说:“等一下。”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剪子,果断把自己的裙子剪出来一个豁口,双手用力一撕,撕出来一个大开衩方便行动。陆鹤飞也换了个姿势,双手拽着沈青萝的手臂,硬是把沈青萝拉了上来。
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沈青萝更惨,衣服都烂了。陆鹤飞打量了她一番,直白地说:“你怎么这么蠢啊。”
沈青萝想跟陆鹤飞理论,但是念在对方刚刚救了自己,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平平静静地说:“谢谢你。”
陆鹤飞掸掸外套上的土,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不理会沈青萝的致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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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萝狼狈的站在原地,不知作何感想。
之后几天的相处里,沈青萝似乎不那么害怕陆鹤飞了,会主动跟陆鹤飞搭话,但是大多数时候陆鹤飞基本当她是空气。沈青萝自讨没趣,就不再尝试了,不过她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有多远躲多远,二人之间一直弥漫的若有似无的尴尬气氛倒是消减了几分。
这些陆鹤飞是没察觉的,mv杀青的当天晚上,他跟同事们出去吃了顿饭喝了两杯,回家时虽然脑袋有些晕,但是摸到门锁上的时候发现盖子掀开了,他觉得有些不对,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谨慎的按开了密码锁,一条腿伸进去轻轻带开了大门,灯就在他的手边,房间点亮的一瞬间,他紧张的心情转变为了惊喜。
王寅斜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他,面带笑意。
“你来了?”陆鹤飞鞋都来不及换,关了门开心的跑到王寅身边,把他抱了个满怀,“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工作结束直接回来了。”
“还是工作比较重要,也能多结交一些同龄的朋友。”王寅觉得这小崽子手臂再勒紧点自己肯定断气,摸着他的后背说,“好了,撒撒娇得了。”
陆鹤飞说:“可惜我后天就又要走了。”
王寅明知故问:“这次去做什么?”
“宣传。”陆鹤飞说,“虽然我不是主角,但是有几场还是必须要去的。”
“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陆鹤飞点头,斜眼看见桌子上放了一束白玫瑰,他刚才目光全放在了王寅身上没注意到。“你买花了?”他问。
“过来的时候路上看到花店,就顺手买了一束。”王寅笑道,“喜欢白玫瑰么?”
陆鹤飞对花什么的没研究,觉得都差不多,分不出来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拍戏杀青的时候,王寅就送的他白玫瑰。
“喜欢。”陆鹤飞在说花,却是看着王寅说的。他含情脉脉,眼神里似是能掐出水来。王寅心头一热,对陆鹤飞说:“小飞累了么?”
“不累。”
“那就陪我聊聊天,看会儿电视吧。”
“那我先去洗个澡。”陆鹤飞说,“很快。”
“行,去吧。”
陆鹤飞迅速的解决战斗,身上挂着水珠,头发都没干就跑出来了,王寅笑他毛躁,可还是允许他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看着电视,一会儿聊一聊里面的情节,一会儿说一说最近发生的有意思的事儿,异常温馨和谐。陆鹤飞白天工作其实挺累的,现在也是强撑着精神跟王寅聊天,脑袋却止不住的掉。王寅见状,搂了一把陆鹤飞,叫他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迷迷糊糊之间,陆鹤飞觉得自己耳廓上有东西在动,他要扭头,王寅按住了他:“别动,你耳朵上还有水,我用棉签帮你掏干净。”
“好……”
王寅的动作很轻柔,陆鹤飞闭上了眼睛。被人掏耳朵是一种很享受的事情,此时此刻他躺在王寅的大腿上,享受着他难得的耐心与亲近,叫陆鹤飞心中百感交集。
“我小时候……”陆鹤飞模糊地说,“我妈妈就是这么给我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