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更何况,奶奶临终遗言希望他别辜负了叶撷之。
他不能,也不想让奶奶泉下不安。
可这样一来,他反而陷入了自责与内疚无法自拔。
他该怎么面对顾幽篁?
这个与他两情相悦,订下婚约,有了夫妻之实的女人。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混账男人”。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恶心至极,恶心的连他自己都恶心自己。
“顾丫头那边我曾问过她,她说选择权在你手中,她不会干涉你的想法。当然,她也不会大方到劝你接受别的女人。”龙老唉声叹气道:“顾丫头还说了,她和你不是普通人,这辈子长厢厮守的时间很多。而叶撷之就不一样了,她只是普通凡人,百年过后,黄沙一捧。”
“你这个媳妇心思玲珑剔透,嘴上不反对不接受,可实际上已经表明她的态度了。”龙老笑呵呵道:“你怕顾丫头失望,反过来,顾丫头也怕你难做。”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龙老赞扬道。
青衫老头没有说话,他捡起地上的青竹杆缓慢前行,一步一步,顺着老湾村村口的泥土越走越远。
龙老疑惑道:“你去哪?”
“去青丘。”青衫老头的声音模糊传来,下一刻,他的身影融合于虚空内无影无踪。
龙老笑骂道:“也不急在一时啊,就不能陪我好好聊会?”
无人应答,仅剩夏日凉风伴随着阵阵蛙鸣在黑夜中回荡。
龙老咂了咂嘴转身往回走,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惊呼道:“卧槽,忘记跟你说了,顾丫头帮你生了对龙凤胎。哥哥叫陈朝暮,妹妹叫陈思意,都十一岁了。”
“陈小子,还听得到吗?”
“我去......”
“算了算了,你去了青丘早晚会知道的,顾丫头亲口告诉你比老夫告诉你更有意义。”龙老嘿嘿一笑,大步离开。
......
青丘总部,外围雪湖。
七月盛夏,酷暑难当。
雪湖湖面上白雪皑皑,常年不化。
白色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晶晶点点,闪烁璀璨。
明明是夏季,却给人冬日的假象。
凉亭中,陈朝暮正大汗淋漓的煮着雪鱼汤。
他穿着黑色短袖短裤,踩着双蓝色拖鞋,近一米七的身高让人很难想象他才十一岁。
此刻,他蹲在地上,手忙脚乱道:“思意,黑胡椒粉呢,来一点。”
“喔,我找找。”凉亭角落里,扎着双马尾的漂亮女孩低头翻箱倒柜道:“哥,黑胡椒粉好像用完了。”
“用完了?怎么这么快?”陈朝暮放下汤勺错愕道:“三月才让风长老从凡人世界带回来的,整整十瓶啊。”
陈思意翻了个白眼,可爱无敌道:“你忘了?前阵子捉弄厅长老,浪费了好几瓶呢。”
“对哦,把黑胡椒粉掺合在厅长老的汤药中,差点没把他吐死。”陈朝暮哈哈笑道:“算了算了,雪鱼本就鲜美,加不加黑胡椒粉都是一样。”
“嗯嗯嗯......”陈思意小鸡啄米般点头,两眼放光道:“能吃了吗?”
“看把你馋的。”陈朝暮一本正经道:“少吃点,吃完记得刷牙,不然嘴里有鱼腥味,回去要露馅的。”
“知道呢。”陈思意喜滋滋的拿来碗筷,从锅里舀起香喷喷的鱼汤,抿嘴道:“母亲和几位长老在议事,我们可以慢慢喝,不着急。”
陈朝暮眉飞色舞正想说话,却看到雪湖的另一端,一位身穿青衫的老头沿着湖边小路颤颤巍巍的向他们走来。
他心中一紧,目露警惕道:“思意,有外人来了。”
陈思意小口的喝着鱼汤,满是享受道:“管他呢,又不是找我们的。”
“额,也是。”陈朝暮理所当然的挠了挠头,沉吟道:“他怎么没修为啊,别人来青丘拜访都是飞过雪湖,他倒好,摸着小路摇摇晃晃,也不怕跌入湖中。”
“凡人?”陈思意端着汤碗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是凡人吧,凡人哪能找到青丘总部。”
陈朝暮皱眉道:“他身上死气好浓,寿命将至。这样的人来青丘做什么?”
兄妹俩说话间,拄着青竹杆的青衫老头已然慢悠悠的出现在凉亭外。
他目光浑浊的打量着兄妹二人,又将视线落到正在小火慢炖保温的铁锅上,忍不住嗅着鼻子开口道:“雪鱼汤?”
陈朝暮落落大方道:“是雪鱼汤。”
青衫老头自顾点了点头,将青竹杆插在地上,流露出一抹尴尬道:“我能喝一碗吗?”
见兄妹俩面面相觑风中凌乱,青衫老头连忙解释道:“我,我好多年前听青丘一位挚友说过,雪鱼煮汤肉质细腻鲜嫩,汤汁鲜美蕴厚,可惜一直没尝过。”
陈朝暮恍然大悟道:“这有何难,反正我们也吃不完。”
说罢,拿着汤碗就要给老头舀汤。
陈思意提醒道:“哥,多盛点吧。我看他死气缠身,生机不足一线,最多还有三四天寿命,咱们就当做善事了。”
“看出来了。”陈朝暮眨眼道:“就是不知他说的青丘挚友是谁,不然我亲自帮他找人也是可以的。”
“嗯,等下问问。”陈思意附和道。
第五百七十五章 帮我揍一个人
一碗热气腾腾鲜香扑鼻的雪鱼汤端至青衫老头手中。
他蹲在凉亭外,眉开眼笑。
松垮如树皮般的苍老脸庞似夏日睡莲缓缓舒展,喜不自禁。
他大口的喝着,时不时的夹起鱼肉放入嘴中细嚼慢咽,享受之色不言而喻。
陈朝暮暗笑道:“有这么好吃?”
青衫老头头也不抬道:“香。”
“那,要不要再来一碗?”陈朝暮提议道:“锅里还有不少。”
青衫老头将鱼肉吃完,抿完最后一口鱼汤,抹嘴道:“不啦,喝多了反而没那么稀罕了,一碗足矣。”
陈朝暮笑道:“你这人倒是懂得知足。”
青衫老头客气的将碗筷还给眼前的半大小子,豁达道:“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贪心的呢。”
陈思意古灵精怪道:“老爷子,您这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按理说越是寿命将至,越贪心眼前的世界。一花一草,一木一景,哪哪都舍不得,哪哪都不会甘心。”
青衫老头闻言一顿,哈哈笑道:“那你可曾听过看透生死这句老话?”
“大限将至,不可逆转,心有不甘又怎样?”
“贪心亦是徒劳无功,何苦自己为难自己?”青衫老头调侃道:“你这女娃,莫不是想与天斗?”
陈思意无所畏惧的站直身躯,双马尾轻轻晃动道:“天又如何?不与天斗,何为修行?”
“恩?”青衫老头眼眸明亮,略带赞赏。
陈思意骄傲道:“母亲说过,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凡人百年寿命,修行者向天夺命。千年万年,甚至寿与天齐。若是惧了这天,从一开始就心生怯意,这样的人,永远走不到修行的尽头,何来寿与天齐?”
“与天斗,斗个自身明白。”
“与天斗,斗个自身甘心。”
“既是向天夺命,那就夺的彻底点,夺它个不死不灭,这才是修行者的最终目的。”
“思意。”陈朝暮厉声呵斥道:“母亲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这分明是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