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1)

叛城 弃吴钩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过问到底出了甚么案子。

那县令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东良听后冷冷一笑,“你一灵州知府,官阶再大,也无权过问望都的官司!怎的,这是要为自己的小舅子徇私枉法?真当这灵州地界,除了你就是天了?!”

“下官,下官不敢。”

有东良作保,县令公正判案,令方叔和铁氏等人登堂作证,为梁怀璧申辩,最终判之无罪。

梁慎行将疑为凶器的短剑取回,擦净剑身上的血,转去大牢里领人。

七符被押进大牢,抱膝瑟缩在角落里,浑身哆嗦个不停。

他闯祸了。

七符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嘴皮子都在发抖,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杀了赵公子,还有那些家仆……

梁慎行怎么教他,他就怎么用了出来……

方叔一家早在赵公子来时,就派儿子去报了官,可等衙役前来拿人时,活着的只有方家人,以及满手浓郁鲜血的七符。

他闯祸了。

七符知道,赵家人肯定不会放过他,那赵公子背后有那么大的势力,定要让他偿命。

他牙间呲出一声气,恨道:“死就死了。”一说,七符眼泪通红,“好歹方叔他们一家没事……我死了,他们肯定每年给我烧纸钱,到了地下我吃香的喝辣的,兴许比活着还舒服呢……”

“赵家要了我的命,应该不会再找方叔家了罢?”

他正想着,耳听锁声窸窸窣窣的,惊得他一抖,抬头竟见来者不是衙役,而是梁慎行。

七符憋了很久的眼泪,唰得一下流下来,他想嚎哭,又马上想到这要是再连累梁慎行该如何是好。

他起来推着梁慎行,让他走:“你来干甚么!别管我,你不知道,我闯了甚么样的祸!”

“你闯祸,自有我担着。别怕。”

七符哭喊:“赵家他们……你、你算个屁,我不用你担着!梁老爷,只要你知道,我没有做错事就行了。我不仅没做错,我还做对了呢!我生得贱命,这辈子都没这么伟大过!”

他太不舍得梁慎行了,紧紧抱住他,“我死了,肯定会成仙的。到时候我还会回来保佑你,让你一辈子高高兴兴……”

跟在梁慎行身后的东良都笑了,“梁爷,你这是从哪捡来得宝贝?”

梁慎行欣慰地摸着七符的脑袋,也笑:“你既没有做错事,我怎可能看着你死?走了,回家去,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东良听出他弦外之音,抱拳:“侯爷,回京么?”

梁慎行将七符背起来,他伏在梁慎行的背上,听得此人唤他“侯爷”,惊得愣住了。

梁慎行。梁慎行。

怪不得他对这个名字如此熟悉,颍川侯梁慎行,他怎能将这名字忘了呢?

当年望都闹饥荒时,他差点饿死街头,饥火烧肠,几乎恨不得死了才痛快。忽然逢商户运送粮草进城,设善棚施粥,饥民都有了一碗粥喝。

商户声称乃是受颍川侯所托,慷慨解囊,渡受难的乡亲们过眼下的生死关,不日朝廷的救济粮也会很快拨送至望都。

七符因此活了下来,活到了今天。

七符埋头,眼泪濡湿了梁慎行肩膀上的衣衫。他的声音很闷很闷,小、管理号壹陆玖捌肆肆捌伍柒,小的,轻轻的,轻得都快飘到雪天外去。

他问道:“爹,我以后能成为你这样的人么?”

梁慎行一笑,回答道:“你?还差得远呢。”

这一日是上元节,细雪纷纷。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桃花锦浪:番外篇(二)

魏听风回到魏家时,正值深夜,府上人大多都入了眠,他无意扰人休息,回府后令管家不必声张。

知道他已回府的不过寥寥数人,此刻尽数跪在侧厅中回话。

魏听风坐在榻上,脱掉武袍,他似乎仅仅做了这样的动作就已疼痛至极,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咬紧牙关,将已黏上皮肉的里衣揭开管里吧陆期零捌貳漆。

众人看到他胸前纵横交错着七道伤口,草草处理过,外翻的血肉上涂着黄白药粉,触目惊心。

郎中背着药箱到了,正拿药酒再度清理他的伤口,魏听风拧紧了眉,闭上眼一声不吭。

郎中道:“七处。风吟十三剑,我看这天底下唯独你有本事挡他六剑。”

魏听风道:“事情了结了。”

“他死了?”

“死了。”

风吟十三剑是招式,亦是人名,无人知十三剑究竟是何来历,只是他一踏足江湖就犯下数桩灭门命案,杀人无数,罪恶滔天。

官府管不了,幸存者就将状告到江陵魏氏,跪求魏听风出面主持公道。

魏听风一去便三月之久,终于在云州一家客栈中追查到十三剑的下落。

双方鏖战一夜,魏听风才将他制服。逐星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魏听风质问他为何杀人。

十三剑回答:“你的刀法远胜于我,或许,你比魏长恭的刀法还要烈些。有这样的本事,难道不想扬名天下?”

“你杀人,就是为了扬名天下?”

“这样的理由不好么?”十三剑临死也不曾畏惧,一双眼狭长,笑眯眯地打量魏听风,“在这世道,若你只能杀一人,则落了‘下乘’,左右不过一匪徒尔;可若你能杀千人、万人,人人莫不敬畏,斯为‘上乘’,那你就成了英雄。我如是,你父亲魏长恭如是,不过……”

十三剑讥笑一声,“我不比魏长恭,我的手上才有百十条人命,仅仅算个‘中乘’。但想扬名天下,也足够了。”

“你呢?魏宗主,天下人知魏长恭而不知魏听风,你有这样的好刀法却埋没于世,岂不可惜?不如现在放我一马,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必教你成为英雄,流芳百世。”

魏听风道:“你想多了。”

没有十三剑,他就能留在江陵,亲自教他的女儿骑马。

魏听风阖上眼。

这样的疯子,往后也不知会有多少个,一桩接着一桩,前赴后继,无处安生。

待伤口清理完毕,魏听风沉吟片刻,方才问话:“这些日,宗中可有要事么?”

“其他倒没甚么。”手下迟疑,回道,“不过前几日韩国郡主从江陵取道,途径城中时,与夫人见过一面。她说与夫人是旧相识……”

两人见面,话并不太多,昭月甚至未曾进到魏家,只在府门外与秦观朱说了两句话。

她给了秦观朱一支花钗,说是“物归原主”。

“我要回家了。”昭月道,“我的如意郎君本该是一位盖世英雄,从前他是,现在他不是了,所以,我不再要他。”

她说得无情,可眼睛在流泪。

在梁慎行辞官致仕前,昭月一直以为,倘若没有了秦观朱,梁慎行终会将她放在心上。

可她似乎如了秦观朱所言,总是在一厢情愿。

梁慎行大抵一辈子都在过往中困顿难行,他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

见她落泪,秦观朱将花钗牢牢握在手心里,始终未说一句安慰的话。

“秦观朱,你去看看他罢。”昭月抿去泪水,很快扬起下巴,又是往常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