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聊聊
我从黑暗中醒来，就看到远处，有一个冒着幽白光线的人影。
我看出这人影，正是殇云……
说实话，殇云第一次出现就要夺取我的身体，第二次，还亲手解开了命绳，我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怕她的。
但殇云布满刺青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笑，“我一生屠戮妖怪众多，注定没有资格与他，在一起。”
“负孽之人，又岂值得你去爱，现在，他已是无孽之身，替我，好好爱他。”
“殇云……”我猛得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是从木榻上惊醒。
而惊醒的那瞬，我看到殇云的身影就这么破碎消失……
我转头向青藏看去，他轻品一口茶，淡淡道：“看到她，给你留的遗言了吗？”
“刚才那是遗言？”我内心复杂。
“她本就是残魄，全完了心中所愿，自然也会消失。”说着青藏拿起茶壶，倒茶进一茶杯之中，而这茶杯，似乎是为我准备的。
“来聊聊吗？”青藏笑着对我道。
说实话，刚惊醒的我确实是有些渴，但我有些担心眼前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道：“真的只是聊聊？不会是想借机‘引导’我去做什么吧？”
青藏微微浅笑，没有回答。
我咬了咬干裂的唇口，终还是坐到青藏对面，拿起茶杯一口喝了下去。
青藏又给我续了一杯。
看着诡异莫测的青藏，我咬了咬唇，终是问道：“涂云为什么能渡过万劫幽冥？是不是与殇云有关？”
青藏点了点，算是肯定。
我复杂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可是十几万人的怨念……”
“每一个残魄的诞生，背后必然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
说是十几万人的怨念，却不过皆是火烧之痛与怒怨之恨罢了。
殇云在留下残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什么决定……”我隐隐不安。
“这几百年间，殇云的残魄皆在受烈焰梵烧之苦，为的，就是承受今日的痛。”
“至于怨，一生屠戮妖族无数的她，受的怨，又何尝少过。”青藏轻描淡写的道。
我却心惊不己，喃喃道：“她一直都在适应火烧的疼痛？……”
“心界之中，只要能想，便可具现而出。殇云在死时，看到了前世的一切，抱括那场大火，与那十几万的怨念。
她留下执念，把心界具现成烈火梵烧的秋叶城，这下来的事，林小姐应该明白。”青藏轻品一口茶道。
“那为什么她能够陪着涂云一起进入万劫幽冥……”
青藏微微一笑：“她与南青之间，有着善缘，自然有资格陪着南青进去。”
“纵使她一生杀戮妖族无数？”
除妖师与妖帝间结下善缘？…不…殇云其实是爱着涂云的吧……
青藏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中间的故事，林小姐若有兴趣，可以自己去问南青，我就不多述了。”
“她一生执愿已了，南青亦是清白之身，你们之间再无阻碍，如若林小姐愿意，就替她多一份对南青的爱，便行。”
听着南青的话，我内心复杂。
我终是低声对他道了句“谢谢。”
无论怎样，没有他的算计，可能殇云的愿望也无完成，涂云也不可能渡过万劫幽冥，反到是我最后捡了个大便宜……这感觉，莫名让我有些不舒服。
“感觉，我什么都没有做……”我脑抽的，居然对青藏感叹道。
青藏莫名一笑：“有些东西命中注定就足矣。
就似林小姐与南青对上眼，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理由般，人生也不似故事，要付出诸多努力才会有收获。有时缘到了，选择伸手去抓，便就成了一生。”
这是安慰我？我惊疑的看着青藏。
但青藏只是又品了一口茶，对于我的惊疑，无动于衷。
“感觉就像是‘命’一般……”
“‘命’也是努力的一种。”
我摇了摇头：“算了，跳过这个太玄学的问题……”
我想起此行目的，急忙问道道：“青…先生，涂云怎么样了？有什么方法，能让他醒过来？”说完不知怎么的我，又加了一句：“要付出什么‘代价’？”
“让南青醒来的方法并不难，‘代价’，林小姐也已经付过了。”
“什么时候……”我意外道。
青藏没有回答的问题，反倒莫名道：“一开始南青找到我，林小姐渡阴女的命劫，我并不太愿意，但林小姐的表现，的确是让我有所消遣……
啊，林小姐可还记得前日晚间，遇到的第一个鬼域？”
前日晚间……孙珊珊送我回家的路上？
“记得……你是说日本吊死鬼找来的那次？”
青藏点了点头，诡异的笑道：“林小姐可还记得放走那些吊死鬼的决定？”
“难道林小姐就没想过那些吊鬼害过人，放走它们，会让它们继续为祸它人吗？”
我候咙一滞，虽然当时我确实是想过这些问题，但我还是选择了放过那些吊死鬼……
我不知道青藏为什会突然提起这事，但就我想不出任何有利于自己的辩解时，青藏却微微一笑道：“我欣赏林小姐的这个决定。”
我一愣，反倒有些不解道：“为什么……”
“无论那些吊死鬼，有没有罪，林小姐都不能制裁它们，因为林小姐，没有制裁它们的资格。
林小姐最后的选择，让我觉得林小姐有资格渡过命劫，我也只能去渡，那些想要被渡的人。”
“那些吊死鬼是你用来试探我的？”
青藏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临时起意，但看到的结果，并不坏……”
我咬了咬唇，虽然青藏没有再责问我，但我内心却自己起了小纠结。
当时放那些吊死鬼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虽然这次吊死鬼是青藏安排的，但如果以后遇到的，真是恶鬼呢……
就在我纠结时，青藏轻道：“遵循本心就好，就如同当时林小姐决定放过那些吊死鬼时一样。”
“可……”
“不是警察就无权枪决犯人，不是法院就无权判人有罪。林小姐决定放过那些吊死鬼，虽是一种‘逃避’，但正也是这种‘逃避’，让林小姐走在了一条常人的路上。
如果林小姐选择制裁那些吊死鬼，那就说明心里还想着走上阴女的道路。如若这样，纵使我再能计算，也一定会败在这选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