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冰川, 很难走……”
“我签了合同。”
“到时候就晚了。”
老李手机响了, 户外向导扬子打过来的。手机音量很大, 陆诏年听到那边说,他们终于有信号了。
老李走开几步去接听,之后招呼司机们开车出发。他单独对陆诏年说:“确实签了合同的,把扬子他们接回来了,再讨论吧。”
陆诏年把行李放到客厅角落,看见埃德闻坐在单人座椅上,抱着民宿的狸花猫,轻轻抚摸。轻柔的阳光透过长睫毛,落下阴影,让人看不清眼眸,只觉得分外温柔。
陆诏年出声叫他,“没上去?”
埃德闻抬眸看过来,眉眼深邃,又让人感觉像雕塑了,“下雨了。”
“哦。”陆诏年不懂天气。
有一瞬的冷场,埃德闻说:“不走了?”
“暂时,”陆诏年牵了下唇角,“不过我得出发了,去塔公接人。行李先放这儿了。”
陆诏年快步走到院子里,感觉到毛毛雨。她发动车,驶到马路上,雨瞬间就下大了。
刮雨器作用着,对讲机里传来胖哥骂骂咧咧的声音,嫌她磨叽,耽误时间。
陆诏年关掉对讲机,忍了忍,还是打开了。一车一对讲机,是写在合同里的安全原则。
雨雾婆娑,陆诏年穿过最后一段泥泞小路接到队员。坐她车的是一对恋人,他们第一次体验高海拔徒步,连续四五天攀登雪峰,长线穿越,已然透支。
但他们思维还很活跃,一直和陆诏年闲谈。他们说起突然而至的暴雨,遗憾没能等到日出,“到最后我们一点话都没了,走得我想死。”
“我现在好想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陆诏年看了看后视镜,他们依偎在一起,比从前还要紧密。
回到民宿,天已经暗了。暖黄的光从砖木窗户里透出来,让人感到慰藉。
他们一进去就闻到了牛肉的香气,美森和藏族一家正在摆餐桌。
“看来今晚吃藏式火锅。”扬子乐呵呵地同人们打招呼。
陆诏年和几个司机帮旅队搬行李进屋,低矮的厅堂一下塞满了人。
民宿管理员给他们登记、分配房间。按照事先谈好的那样,由于房间不够,部分人得住对面的民居。
“那我表哥的家,他是一个唐卡艺术家。”
但是这没有引来旅队的兴趣,他们太疲倦了,不愿再离开这暖烘烘的屋子。
扬子协调着,陆续安排队员入住。
管理员回答说:“对,那边余下的房间都比较小。”
扬子指着陆诏年,问管理员,“还有个房间吧,收拾一下给我们队员住。”
管理员有点困惑,陆诏年说:“没关系,我那个房间一个人住太大了,给他们吧。”
“那你今晚……住对面的房屋?”
“没关系啊。”陆诏年说。
扬子皱眉:“先不安排这个。”
陆诏年这下明白了,他们合计起来要把她这个年轻的女司机踢出车队。
陆诏年走开来,等着谈判。
埃德闻站在楼梯边,似乎他刚梳洗过,穿一件黑色高领毛衫,双手揣在奶白色长裤里,对厅堂里闹哄哄的景象漠不关心,只等着用餐。
美森端来切好的面包块,高兴地说:“今天有米饭,你要尝尝吗?”
“哦,不了。”埃德闻笑着,朝陆诏年那边看了下。
美森顺着视线看去,招呼道:“年,要一起用餐吗?”
“没关系,我还有点事。”陆诏年客气地说。
“房间不够你们住,对吗?”
“我不太清楚。”
“棘手的话,我可以把房间让给你们,我们在外边搭帐篷。”美森转头问,“埃德闻,你觉得呢?”
埃德闻微微耸肩,表示无所谓。
吧台那边,管理员分配好房间,询问今晚用餐的人数。
人们来来回回,埃德闻嫌吵,和美森把挪去了偏隅的玻璃花房用餐。陆诏年帮他们拿餐具,然后就坐在门边的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你也来吃吧。”美森再次邀请。
陆诏年饿了一下午,想着怎么也不能饿肚子,刚答应,就听见扬子叫她。
扬子声音很大,穿过整个客厅。吧台后忙碌的人都抬起头来看她。
“抱歉。”陆诏年表露歉意,朝扬子走去。
“怎么回事?”美森问埃德闻。
“我不清楚。”
“你下午送她回来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吗?”
埃德闻想了想说:“我没理解错的话,其他司机对她有看法,不希望与她共事。”
“为什么?”
埃德闻看见陆诏年和扬子在屋外,天很黑了,仅凭玻璃花房透出去的灯照亮他们。他们没什么肢体语言,可在草坪上愈走愈远。
“也许,因为她是一个漂亮女孩。”
美森一脸不可思议,“仅仅?????因为她是女孩?”
埃德闻用餐巾擦拭嘴唇,“我出去一下。”
*
“合同上关于这部分有明确说明,根据成员的反馈,负责人有权决定司机的去留。”
“这不合理……”
“如果一开始我知道是这么个情况,绝对不会准许老李录用你的。”
“我驾龄是很短,但过去两年间,不包括日常通勤在内,我跑了八万多公里。”
“你没走过高海拔山区,路况根本不一样,我是为了你考虑——”
“Hey.”美森几步上前,按住扬子的肩膀。
扬子转头瞧见陌生面孔,烦躁起来:“干什么你!”
“Oh……!”美森警惕地看着杨子。
陆诏年意识到什么,对美森小声解释:“他是我们团队的负责人。现在有些工作上的问题正在交涉,没事的。”
杨子不太能听清,将美森打量一番,说:“你跟他说,你被车队开除了,看他会不会收留你。”
陆诏年感到无解,“关别人什么事?现在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要起诉你们。”
“你可以试试看。”杨子头也不回地朝民居走去。
陆诏年拿起手机,给孟柔发讯息:你还有律师男的微信没?我遇到点问题,想咨询。孟柔暂时没有回复。
美森在旁边说着什么,陆诏年没有心思练听力,敷衍地说了句“sorry”。
并非完全被车队丢下了,现在打电话给舅舅,只会平白惹家人担心。那么应该向这个陌生的外国人求助吗?
陆诏年抬头,适才发现埃德闻站在不远处接打电话。网络信号不良,他重拨两次后放弃了。
埃德闻朝她走来:“怎么了?”
陆诏年捏起拳头,下定决心似的说:“我遇到点麻烦……”
埃德闻耐心听完,“我想,他应该在在吓唬你。”
陆诏年说:“我感觉是这样,可是,至少我要拿到约定的薪水。”
“那很好办。”
“怎么……”陆诏年话还没说出来,埃德闻已经迈步朝民居走。
埃德闻找管理员借了拨号座机拨出电话,让陆诏年接听。
电话那边是一个中国女律师,声音轻柔,让人不自觉就放下防线。
陆诏年按律师所说的方法,去和扬子他们谈判。他们正在用餐,扬子表现地很不耐烦,让老李别理会,老李站在位置上,左右为难。
埃德闻从背后拨开陆诏年耳边的头发,低头悄声说:“如果他们坚持,你就让法务团队到现场来。”
陆诏年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