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1)

浮图关 也稚 2000 汉字|32 英文 字 29天前

们都说瑞士表好,精密,每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小哥哥送的不是手表,是时间的祝福。可是杜三哥......三哥甚至不舍得带上飞机。”

  “我都这样痛心,我怎么敢告诉小哥哥,他的兄弟,他的战友,那么天才的人......”

  陆诏年伏在尹又绿肩头,啜泣着,“对不起,我只是,太久没有人说知心话了......”

  *

  医院没有检查出昏迷原因,医生判断,可能是由于过度劳累。陆诏年脚上的血肿需要时间恢复,她觉得这算不什么,打完点滴便回了宿舍。

  同学们知道这是陆家的房子,都很照顾她,大家一起挤一楼,睡大通铺,却把楼梯下那间管理员的床舍让给了她。

  陆诏年翻来覆去地找“Lady L”的座驾,都没有踪影。同学抱歉地说,可能打扫的时候,同石头碎块一起挪走了。

  “没关系。”陆诏年更像安慰自己。

  之后陆诏年参加了杜恒的葬礼,他们把只装有死者遗物的棺椁埋在了飞行员墓园里。

  陆诏年轻声问,这里有多少这样的空坟。他们说,大部分飞行员都是烧死,幸运的会留下一幅遗骸。

  *

  陆诏年回到学校,日子和?????平常一样。

  学生间最为激烈的,除了占座,便是预购参考书。

  教授们学贯中西,通用读本里不乏外文原版书,可几乎没有同学买得起,就算在黑市上找到了,也需要对应的参考书,因此学生们必须提前预约参考书。陆诏年抢到了陈教授的经济学课作选秀,需要菲尔柴尔德、弗内斯和巴克合着的《经济学概论》这本教材,为此向施芥生求助。

  他们书信往来不频繁,但一直没有中断。工程是门复合的学问,施芥生就像她的导师一般,引领她去研究那些理论与实际问题。

  六月,陆诏年到邮局寄信,出乎意料地收到了陆闻恺的信。

  “三妹亲鉴:

  兄于前日抵重庆,“飞虎队”解散在即,委员长及夫人亲自为诸位战士颁发容易勋章,兄幸得嘉奖,一枚九星序章,送予三妹留作纪念。滇缅公路是战士们的生命线,现尽握于敌手,兄不才,请缨执行空中运输任务,司令部已批准,即日调中国航空公司。愿三妹康健。

  兄惜朝”

  陆诏年读了好几遍,忽然在信笺背面看到一行字:

  “两地停云,念与时积。”

  他说,他想她。

  陆诏年抬头,望见厚而白的云。

  天空湛蓝,一望无际。

第四十四章

  陆闻恺在云上的日子, 陆诏年将修葺过的屋子打扫一遍又一遍。

  尹又绿来探望她,瞧见了,要帮忙。

  “我不是以前的我了。”陆诏年顿了顿, 又说,“我不小了。”

  做完活儿,把凉茶捧给尹又绿,陆诏年冷不丁道:“可惜还是个怪胎。”

  尹又绿怔然。

  他们的小姐,仍喜欢小哥哥, 且比从前还要深, 还要恳切。

  “二少爷会平安无事的。”尹又绿将陆诏年拉到身边,不嫌天热,握她的手。

  “小哥哥来信说飞运输,我就晓得这不是什么美差, 果然, 顺哥儿告诉我, 物资到了印度的海港, 经过铁路运到机场,上了运输飞机, 跨越喜马拉雅山脉。航线长,天气差……”陆诏年轻轻摇头, 不说了。

  *

  “现在这几架运输机,道格拉斯DC-2、DC-3, C-47, C-53,还有改装过的C-47, 它们都不适宜如此高负载的高空作业, 怎么穿过山形地区?还有那喜马拉雅山隘, 霜雾弥漫!”

  丛林间透出些许灯光,油布军帐里几人围坐。陆闻恺站在门口同长官争论,不小心放大声音,引得里头的美国人看过来。

  徐复明琢磨着,无意识地将一支烟塞到嘴里,瞧见陆闻恺一脸愠色,忙递了上去。

  早在重庆,陆闻恺就与徐复明共事。他从主任做到后勤部总长,没少靠陆家帮衬。他不愿得罪这位二少爷,赔笑道:“飞行员出了事,谁不悲痛?飞机硬件条件,那也要看财政……”

  “让他进来吧。”账内的长官说。

  陆闻恺冷着脸走了进去,徐复明转身,无声叹息。

  “我们正好谈到这个问题。”长官说。

  “现有的飞机以运输吨位为主,确是让飞行员背负了较大的风险,我们计划引进C-87 Liberator Express和C-109燃油专用运输机,能直接飞越一万五千到六千英尺,这样就可以避开穿越危险的山隘。”

  陆闻恺道:“C-109由B-24轰炸机改装,已有一批送往印度战区,超过一定海拔时,起降非常困难。”

  “目前事故率较高,亟需补充新的飞机,最适宜的只有这一批了。”

  陆闻恺忽然笑了:“这好比医生对我说‘目前治疗手段有限’。”

  “现况如此。陆上尉,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愤怒,我们是为了结束这该死的战争才待在这里的,不是吗?”

  “去做你应做的事吧,上尉。”

  “到了昆明的时候记得看望你的老朋友,耐尔。”

  比起治疗手段,战时的医药条件更令人紧张。受了伤,生了病,基本只能卧床,用一点阿司匹林和磺胺药物。即使大多飞行员受的伤是不可逆的,在高层看来,也属于可接受的折损风险。

  另一种疾病令高层头痛——由于飞行员发泄欲望而导致的性-病。最严重的时候,航空队里有七人同时住院。老上校认为得病无可避免,即使美方来电,严禁把女人送入中国,航空队仍搭载女人到达昆明。

  耐尔由于拖延不治疗,患上疟疾,正在昆明住院治疗。

  军帐里的美国人开这个玩笑,多少有些讽刺。

  陆闻恺说:“当然,我会向耐尔转达各位长官的关切——不会只是口头上的,对吧?”

  陆闻恺的身份已不是秘密,美国人也觉得棘手。

  一个长官把陆闻恺送出军账,示意士兵驾车送他去机场。车上放着一批“缴获的”走私药品,陆闻恺沉默地接受了这一条件。

  周围的人各有各的打算,有的人为敛财,有的人为谋生,有的人享乐以捱过毫无指望的日子。世人庸碌,蝇营狗苟,可都一样身在这枪林弹雨下,他有何可怨。

  *

  天蒙蒙亮,陆闻恺带着一箱药品上了运输机。同他一起的还有个新人飞行员,只训练了几个月。对方把此次运输的物品清单夹在笔记本里,调侃道:“竟然还有彩盒的进口香皂,我从未见过,现下谁会需要这种东西?”

  陆闻恺不答,吩咐对方查看仪表盘。

  一切正常,载货运输机在轰鸣声中飞入云层。

  山脊起伏,不时有凝结的霜雪拍打在挡风玻璃上。新人飞行员抱怨天气,和报告上的说的不同。

  “算是好天气了。”陆闻恺说。

  “这是好天气?”新人皱起脸,“坏天气得多糟糕?”

  “那你每次上飞机前最好祈祷一下。”

  “真的?”

  陆闻恺指向远处,山脊线下有极细微的光点,一闪一闪,“看见了吗?上天有灵,会给我们指引。”

  新人悻悻地说:“别诓我了,反光的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