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1 / 1)

浮图关 也稚 2000 汉字|1 英文 字 29天前

传来的米糕香气。

  交餐费、打白手的同学来的最晚,属男同学最多。其中不少人是为几位名媛而来的,工学院的陆诏年尚不在此列。

  可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被陆诏年吸引了去。陆诏年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及膝旗袍,挺肩窄腰,头发烫了蓬松小卷,特别在额边堆厚;尤其一双美目,染了淡淡的眼影,嘴唇涂成饱满的M型,风情无二。

  有男同学说:“堪比挂历上的四十年代新女郎。”

  还有男同学说:“时髦是顶时髦,可难免落了俗,像是有经验的成熟女子。”

  男孩们为“有经验”一词发笑。

  学长不快道:“什么时候成熟以有无经验作判断了?”

  “啊,你还没有过吧!”他们取笑起工学院木讷男。

  “说实话,她有没有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想,就该抓紧机会了......”

  “低俗!”学长拂袖离开。

  陆诏年调试了钢琴琴音,起身看到学长气冲冲地往外走去,好奇地追了上去。

  “他们都还没有上吃的,这么快就走了?”

  学长转身,欲言又止。陆诏年眨巴着眼睛,丝毫不知这模样有多可爱,学长面红耳赤道:“陆诏年同学,你......”

  “我?”

  “你有男朋友?”

  陆诏年愣了下,笑了:“原来你们方才在议论我啊,我有哥哥。”

  “哥哥是另一码事,我问的是……”学长又不好意思讲了。

  “哦,那么,我没有男朋友。”陆诏年笑容明媚,“可是我不打算交男朋友。”

  学长松了口气,却也失落:“哦,这样。”

  “我们进去吧,再玩会儿。”

  “我本来,只是出来透透气……”

  陆诏年双手背在身后,偏头道:“那什么,我会弹曲子作开场,希望学长也来听。”

  学长移开视线:“当,当然。”

  *

  “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

  绝徼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尽笳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

  人差不多到齐了,陆诏年与乐团弹奏起西南联大的校歌,同学们接连唱起来,歌声飘扬。

  最后一个音落下,大厅里忽然安静了。

  这时,一位同学大声唱道:“旗正飘飘马正萧萧,好男儿报国在今朝!”

  有几个同学跟着唱:“国亡家破,祸在眉梢……”

  陆诏年迎合他们弹走起来,众人齐唱:“要生存须把头颅抛,戴天仇怎不报,不杀敌人恨不消!”

  他们这些知识青年,比谁都清楚,大后方腹地云南,正是当前抵挡日军的最后一道关卡。滇缅公路一旦切断,物资输送困难,不仅前线,大后方的生活也会变得困难。物价攀升,黑市猖獗,社会将乱下去。

  从北京到长沙,再到昆明,不知有多少同学不顾教授反对投笔从戎,眼看前线情势危机,中国还出动了志愿军进入缅甸,新鲜血液坐不住了。

  接着唱起《知识青年从军歌》,男孩紧握拳头,高喊:“我要从军去!”

  同学们喝着粗制的酒,吃着难得的肉,彼此相拥,跳起舞来,踢踏声震响。

  期望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爵士晚会的富家子弟也被感染了,将准备好的情诗塞回了裤兜,搭上同学的肩膀,舞蹈起来。

  *

  缅甸敏加拉洞机场,幽暗光线下,陆闻恺正聚精会神地用锉刀削手上的木头。

  “伙计,做什么呢?”

  陆闻恺同英国飞行员不甚熟悉,他耸了耸肩,道:“小玩意儿。”

  “飞机,你在刻飞机对不对?”

  “战斧。”

  “噢,你竟然在刻‘战斧’。”飞行员坐下来,打趣道,“听说你们的最高统帅曾经委派飞行员试驾驶‘战斧’。”

  这些西方面孔的人总有点歧视他们,陆闻恺平淡道:“损毁了一架。”

  “只损毁了一架,真是奇迹!”

  陆闻恺笑了下,把手中的机身模型拿给对方看:“怎么样,像吧?”

  “我说,老兄,你这活儿真不错。”

  陆闻恺抚了抚木屑灰,用布包起来。飞行?????员又道:“送给谁的,情人?”

  “如果我有的话。”

  “得了吧!你在仰光没有相好的,在昆明也一定有。”

  陆闻恺掀起眼帘:“你结婚了吗?”

  飞行员从帽子里摸出一张照片:“我未婚妻。”

  借着油灯,陆闻恺看清小照上的样子。他也从帽子边沿摸出照片,一张合照,旁边写着“一九三九年”。

  “哦,漂亮!真动人,”飞行员拍了下陆闻恺,“你小子福气不浅。”

  陆闻恺但笑不语。收起木工活儿牛皮包,看到飞行员把一个沙丁鱼罐头递到他面前,“我最后一个。”

  “多谢,不用了。”

  “收着吧,小子,这补寄物资不知道多晚才能到。”

  陆闻恺又道了一声谢,打开罐头。

  “有一次,我就从日本陆军的头顶上飞过去,缅甸的森林与佛塔燃起熊熊大火,他们把英印军打得屁股尿流,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我会坠入这地狱,天呐……”

  陆闻恺用刀作勺子,把沙丁鱼干送进嘴里,一边听着一边咀嚼起来。

  凌晨,两架道格拉斯运输机进入敏加拉洞机场,英美飞行员谈论起新的趣闻,日前,英王授予蒋委员长爵位。

  陆闻恺等他们稍作休息,为其中一架运输机护航,飞往仰光。

  *

  清晨下着小雨,仰光机场的人忙着搬运生活物品与弹药,几乎没空去想后边躺着一位战友的遗体。

  那是一位美国飞行员,人们找到他的遗体后,用福尔马林溶液处理过,然后用浸了福尔马林的布单包括,装进密封的金属容器。

  举行葬礼之前,他们将金属容器放进一具柚木棺材——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棺材。

  人们来不及换体面的黑色衣裳,甚至没有几个人参加葬礼。

  从圣诞节与日军交战以来,焦躁而烦闷的气息就笼罩着飞行员们。由于美国正式参战,军方希望调整这群“雇佣兵”的编制,陆军派来了新的指挥官,飞行员认为他的作风同英国人一样死板,并不服气。

  这天,陆闻恺奉命送几位长官到昆明开会,与此相对,他能得到半天的假期。

  二月,昆明的温度有些低,但湛蓝的晴空给人好心情。

  陆闻恺回宿舍楼梳洗了一番,到厨房给自己煎香肠吃。也不知学生们闻到香气还是怎么,陆续走出房间,围到他身边。

  “你们要吃,自己做啊!”陆诏年拨开人群,来到陆闻恺身旁。

  方才一眼望到他,她的心一下空拍,似真非真,一时不敢接近,直到来到他身边,闻到油脂的气味,感觉温度。

  “小哥哥。”陆诏年轻声唤。

  “嗯。”陆闻恺朝她扬起笑,接着对学生们说,“要吃的都坐着吧。”

  大伙儿欢呼,忙在餐桌落座。陆诏年鼓了鼓腮,对陆闻恺咕哝道:“可你好累了。”

  “你又知道?”陆闻恺斜睨她一眼,眼神温柔,“我不累,你坐着吧,一会儿就好。”

  “我也帮你。”陆诏年才舍不得离开他半寸。

  “你?”

  “怎么,你小瞧我?”

  “嗯……我想还是不必了。”

  陆诏年暗哼了声,还是乖乖去坐着了。

  陆闻恺煎了些香肠、火腿和蛋花,烤了面包片,还给每个人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