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1)

浮图关 也稚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29天前

底的意犹未尽。

  “一起回公馆。”陆闻恺简短作答, 将车驶出去。

  公馆四下清幽, 他们走进屋里,正巧遇上勇娃子在公馆里巡视。

  老爷他们不在, 章小姐还未回来。勇娃子道:“新来的女用叫阿荣, 住原来又绿那间房, 小姐和二少爷有需要,揿铃便是。”

  陆诏年吩咐勇娃子去歇息,拿了烛台上楼。

  陆闻恺送她到房间门口,替她掩上门。

  陆诏年只希望今晚能安然入睡,可以一晚上反复梦魇,揿铃后见到不熟悉的女用,好像忽然失去依靠似的,她把人赶出去,闷在被子里哭。

  她无法解释所梦见的幻想,只懂得其中一个场景——奸夫淫-妇被钉在木板上沿着江流,往地狱漂流。

  小时候目击此事,留给她深刻印象,是否预示着,罪恶早已埋藏在她内心?

  不伦——

  纵使发下毁家灭门的毒誓,她也想握住这瞬间。

  是因为动荡乱世,家门不堪,还是出于她的自私?

  陆诏年觉得她无法再像小时候那样纯粹的喜欢小哥哥了,此刻的喜欢夹杂了欲念与渴望。

  陆诏年睡到晌午,用人阿荣昨天遭到她训斥,不敢进屋,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唤她。

  陆诏年慢腾腾起床,叫阿荣进来。

  “二少爷叫我来为小姐梳妆……”

  “嗯。”陆诏年见阿荣怯生生的,歉疚道,“抱歉,昨晚我发梦,昏了头。”

  “没有……”阿荣?????忙说。

  “家里都晓得,我自小梦魇缠身。”

  阿荣感觉陆诏年是真心的,便道:“我老家流传治梦魇的民房,小姐若是不介意,一会儿我为小姐煲汤吧。”

  “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广东来的。”阿荣一边为陆诏年梳头一边道,“多亏遇上赵小姐,我才能顺利逃到大后方。”

  陆诏年一怔,“哦,你是赵小姐介绍来的?”

  “嗯,原本赵小姐把我介绍给章小姐,可章小姐并不需要帮用,是陆老爷让我照顾她……”

  当初从南京回来,他们派赵小小照顾她,赵小小认识章亦梦也不奇怪。

  陆诏年道:“我有些时日没见到赵小姐了,她可好?”

  “赵小姐就住在隔壁,有时来家中吃饭,陪章小姐打牌。”阿荣往镜子里瞧了一眼,“章小姐总输牌。”

  “她又不怕输。”

  从陆诏年话语中听出讥讽,阿荣不再往下说了。

  陆诏年来到楼下,听到饭厅传来章亦梦的笑声,陆诏年便说没胃口,不想吃饭。

  阿荣去饭厅禀告,回来道:“二少爷请小姐过去。”

  “我就不。”

  “闹什么脾气?”陆闻恺猜到陆诏年发倔,走了过来。

  陆诏年睇他一眼,接着瞧见跟着他而来的章亦梦。她握烟杆,妆容精致,可那眼神似梦非醒,颇迷惑人。

  陆诏年冷笑。

  章亦梦似乎懂得她的想法,轻描淡写道:“我倒是想,可我做不了王昭君。”

  陆诏年道:“那也是当世杨玉环。”

  章亦梦微笑:“幺小姐过誉,亦梦担不起。”

  “我出门了。”陆诏年拂袖。

  陆闻恺同章亦梦颔首,跟了上去。

  章亦梦远远道:“齐襄公可是昏君!”

  陆闻恺身形一顿,没有回头。

  午后街市冷清,陆诏年走在前,陆闻恺慢慢跟在后边。

  走过长街,还不见他上前搭话,陆诏年忍不住转身。

  陆闻恺若无其事地指着旁边的铺子道:“吃苏州小笼?”

  “你讨厌!”

  “还跟小孩似的。”陆闻恺来到陆诏年面前,陆诏年抬眼瞪他。

  “好了,你在哥哥这儿,就是小孩。”

  “我不是。”陆诏年气鼓鼓道。

  “那你生什么气?”

  “那章亦梦——”

  “我问你,别提旁的人。”

  “我就是生她的气,生你们的气!”

  “章小姐住陆公馆,同父亲关系匪浅,我只得以礼相待。”

  陆诏年甩手:“想到南京那会儿,我就生气!”

  陆闻恺笑起来:“这都过多少年了?”

  “多少年我都不会忘!”

  陆闻恺稍稍俯身:“你再这么闹,我可就堵你话了。”

  陆诏年霎时脸红,侧过身去,咕哝:“净胡说。”

  他们来到一家西餐厅,陆闻恺吃得快,一边抿咖啡一边看陆诏年吃。

  听到邻桌约会的男女讨论起近来热映的《乱世佳人》,陆闻恺道:“你昨晚就看的这个?”

  “啊,是的,可是我睡着了。”陆诏年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啊,看电影有什么意思。”

  “那什么有意思?”

  吃过饭,陆闻恺带陆诏年到姨父那里,借了一部机器。尽管可以手持,对于陆诏年来说还是有些笨重,陆闻恺说,他飞机都能拖动,这算什么。

  陆诏年吃惊:“真的?”

  “你怎么什么话都信?”

  陆诏年发现被捉弄了,抬手就朝陆闻恺打去。

  陆闻恺轻易躲闪,把她生气的模样印在不断滚动的胶片里。

  他们胡乱拍了许多影像,胶片像毛线一样卷不完。

  最终还是卷完了,陆闻恺离开时带走了这几盘胶片。

  陆诏年蹲在地上,给陆闻恺系了鞋带。

  “下次,不知何时再能相见。”陆诏年道。

  “珍重。”陆闻恺道。

  *

  炎炎夏日,日军攻破湖北,占领宜昌,将当地机场作为日军轰炸陪都的前进基地。

  只见修长似雪茄的银白色战斗机轻盈跃于云间,降下黑雨。

  陆诏年听防空司令部的人说,日本人把它叫作零式战斗机,同九六式舰载战斗机一样灵活,速度更快,且航程更远,除了标配小口径航空机枪,还装备两挺20mm口径的机炮。

  陆诏年听不懂,可城中景象让她害怕起零式战斗机的威力。

  人们与她一样,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种战斗机不再是他们的武装力量可以抗衡的。

  零式战斗机无休止轰炸下,重庆城化为废墟。

  八月,宋夫人作为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宣布将三年前“八一四”大捷这天立为空军节。

  人们在烟尘与泥泞中挣扎求生,大骂空军无能,国府无能。

  学生们联合起来,发起运动要求国府控调物价,整肃黑市,以民生为重。

  陆诏年心底难过,佯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皆不参与。

  节日当天,飞行员低空表演飞行特技,人们涌上街头,都去看新奇。

  愤世妒俗的学生也不例外,拿起传单,举起横幅,要好好“敲打”无力迎战,只知取悦要员的空军。

  同学们希望有陆家小姐坐镇,给高台上的长官们一点颜色瞧瞧。

  陆诏年不愿公然同父亲作对,奈何怎么拒绝都没用,同学们拉起她,连同她正在写的作业本,来到街头。

  阴影遮蔽日光,战斗机越过青瓦房舍,卷起传单,漫天纷飞。

  陆诏年抬头,看到机身上的漆印编号——2207。

  2207在空中半翻滚、螺旋翻滚、殷麦曼式回旋——将飞机急剧拉起,在爬升时改变航向,并回滚,最后以一个转向和半旋压轴,高速飞离。

  人群爆发欢呼。

  “是小哥哥!……”陆诏年雀跃之声淹没于人群。

  *

  螺旋桨轰鸣声透过耳罩槌击耳膜,护目镜紧紧箍住眉骨,抵住鼻梁山根。

  背上汗溻了,高温闷得人喘不过气,陆闻恺迫使自己丢掉所有的身体感觉,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