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摸起桌上硬币,掀动指尖抛起它。
音乐闷入了水里,卷没硬币起落的动静。
刹那间,陆诏年撞进了陆闻恺怀里。
“我想你了。”
硬币落在了他们脚边。
陆闻恺不看也晓得,他又输了。
“嗯。”他的气息将她萦绕,“想得,都恨起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指路37章尾
第二十三章
周遭一切静滞了, 陆诏年仰头看着陆闻恺,又好像怎么都看不真切。
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只有他的怀抱能令她安心。想说不恨的, 不恨他,想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想说,好久不见,真是好久了。
汹涌的思绪堵住了喉咙, 她张了张嘴, 只能说出一个“小”字。
“准备抱多久?”陆闻恺移下目光,淡淡睨她。
嘈杂音乐声混杂旁人的高声谈笑,如同玻璃碎裂一般,冲进陆诏年耳朵。
陆诏年松了手, 好像找不到中心, 又往后挪半步。距离一下拉开, 她不知如何安放双手, 想起地上硬币,弯腰捡起来。
陆诏年朝陆闻恺摊开手, 他看都不看她手心的硬币,就那么平静地注视她。
环境暗光让他的眉眼更显深邃, 难以捉摸。
陆诏年不经意扫过周围几人,他们神色各异, 尤其和陆闻恺离得很近的女孩子, 看她的目光带有探究。
“所以是谁输了?”陆诏年说完这话有点紧张,怕惹他生气。从前就怕, 如今还没能改。
“不作数。”
陆诏年刚要辩驳, 陆闻恺就笑了下, “因为有人犯规。”
陆诏年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的意思,想着先前的事,所有的事,试探般说:“那我惹你生气了吗?”
陆闻恺抬眸望陆诏年身后看。
“陆诏年——”
孟柔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大名。陆诏年转过身去,果见孟柔怒气冲冲地走来。
“我……”陆诏年张口就被孟柔噼里啪啦打断。
“你搁这儿演我呢?你刚跑出去我还以为你吓坏了,你又都好了?”
她抬头看了陆闻恺一眼,更没好脸色,“懂不懂见好就收,欺负无知女大学生有意思吗?”
“啊?”
陆诏年愣了,一桌人鸦雀无声。
“嗯,还蛮有意思的。”陆闻恺一本正经。
“……”
孟柔愣了,陆诏年傻了,一桌人根本听不懂这是在讲什么。
人们决定视若无睹,举着酒杯说起各自的话题。
“我看我们还是先走了吧。”陆诏年把孟柔拉到身后,对陆闻恺说,“这里太吵了。”
陆闻恺倾斜放桌上的酒杯,余下一块方冰,“你问题问完了?”
他掀起眼帘,正好看见她愣怔的模样。
看起来不大聪明。
陆诏年确实比平时反应慢了些,思索了一下刚才问了什么,内心毫无波澜——反正已经够乱了。
她露出招牌笑脸:“我问了,你还没回答呀。”
陆闻恺微微蹙眉,最终放下空酒杯,视线投过来,他笑:“要是我生气了,你要怎样?”
陆诏年还真没想好,可是?????看小哥哥的样子,嗯,后果应该很严重。
“你要生气了,我就哄你啊。”陆诏年被陆闻恺盯得后背发麻。
陆闻恺问服务生添了杯酒,“去车上等着。”
陆诏年乖乖点头。
来到室外,孟柔大“哇”一声,围着陆诏年左右端详:“原来你是川剧传人啊!”
陆诏年慢慢挪开步履,上了车。
孟柔陪陆诏年在车上等着,陆诏年简短地叙述了经过,说完“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孟柔连问了三遍真的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老天真是不公平啊,人生的奇遇怎么都给你撞上了?”孟柔仰头,终于发出感叹。
陆诏年看向窗外,树影婆娑,酒吧入口狭窄黯淡。
“孟柔,你说来世喜欢上同一个人的概率很小,我想也是。但你知道么,我并非撞上了这微渺的可能,是我的执念带我到这里来的。”
“果然啊,努力才幸运!”
幸运的人相爱,没有阻碍,进入生活,柴米油盐,一地鸡毛,便散了,最后连恨都那么敷衍,终老的时候全都忘记,来生又做新的梦。
只有爱到发疯,恨入骨髓,模糊了面貌,两个人的伤口黏合,再无法分开,才会念念有词盼着来世——
是先生执念还是先有不幸,却是很难说得清了。
陆诏年没有辩驳孟柔的话,孟柔想起什么忽然又很激动:“照这样说,一定是两个人都有深刻执念了,那他——”
“感觉他知道。”陆诏年接话。
“那岂不是他这一路都在观察你?”孟柔激动抬手,手机啪地掉座椅上,“他和娄惜朝,你……”
孟柔知道何以陆诏年方才装模作样,现在却郁郁寡欢了。
陆诏年当着他的面认错了人,且为此赶走了他。
陆诏年反驳:“没有’赶走’好吗?他自己要走。”
“你话说的那么明白了,谁不走啊,换作是我,暧昧对象当着我的面去找其他女的,我也掉头就走啊!”
这时一辆三轮摩托颠簸驶过,喇叭覆盖街区: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我多想再见哪怕一面。前世未了的眷恋……”
孟柔深深看了陆诏年一眼,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扼腕。
嗯,这不单单是让心动男嘉宾心梗的问题了。
这是跨越世纪来见你却在白学现场。
陆诏年屈身,双手紧握,眼巴巴地看着孟柔:“怎么办?”
孟柔用食指撑开陆诏年额头,“果然比我多吃了一辈子的猪油,蒙了心啊你。”
陆诏年掩面,别过身去,“哎也有你帮不上忙的时候。”
“别想PUA我。”
“那CPU你吧。”陆诏年一下转过脸来,眨了眨眼睛。
浅淡光线映在她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小鹿般的眼顾盼生辉。
孟柔确信,眼前的陆诏年不止是她过去认识的那个陆诏年了。
过去的陆诏年像石榴,要剥开厚厚的表皮才能看到可爱之处,且那可爱是一点点落出来的。而现在,陆诏年就像一颗红宝石,举手投足皆流光溢彩。
怪惹眼。
孟柔“啧”了声,“还能咋办,等呗。”
“嗯,”陆诏年点头,“不过就一杯酒的时间。”
等这杯酒等了一个小时,孟柔困了,陆诏年觉得在车上睡不好,让她回酒店。
把孟柔送上的士,陆诏年想进酒吧去瞧瞧,走到门口,收回了脚步。
答应了乖乖等他的。
他会来的,这次,今生。
陆诏年缩回车上,一直开暖气耗能,早关掉了,留了一点窗缝,冷风吹进来,车里格外冷。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陆诏年闲来无聊,找了些民国老歌来听,慢慢睡着了。
不知听到什么声音,陆诏年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睛。
陆闻恺坐在副驾上,一手抵在车窗上,撑着下巴,一手滑动手机。
屏幕荧光在他鼻梁上划出挺直的线,勾勒唇珠。
他有所察觉地偏头,对上陆诏年视线。
陆诏年摸了摸嘴唇,嗯,没有流口水。顺势瞄了眼腕表。
好家伙,已经十二点了。
“你当我南瓜马车司机吗?”陆诏年瘪嘴。
陆闻恺挑眉,不解。
“童话都没读过,老古董!”
陆闻恺一下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