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 / 1)

浮图关 也稚 2000 汉字|38 英文 字 29天前

诏年说这话的时候,埃德闻出现在店门口。胖哥第一个发现,起身招呼。大伙儿都看过去,像终于在百无聊赖的烂片里等到挽救局面的那个新角色,热情地迎接埃德闻。

  埃德闻在拥簇中落座,面前瞬间就有了一幅碗筷。还有一瓶胖哥用牙开的啤酒,埃德闻摆了摆手。

  意繁说:“他不喝酒吧。”

  胖哥没强求。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埃德闻问意繁。

  “哦,工作。”意繁眨了下眼睛。

  埃德闻略不解:“为什么聊工作?”

  大伙儿趁势聊起工作,码农、广告人、没有工作的业余作家,还有gap的留学生……他们加微信,说着“多个朋友多条路”,一派和乐融融。

  “你们呢?”有人问美森和埃德闻。

  “显而易见,探险家。”埃德闻说。

  “哇哦,探险家?真的吗?”

  “我是摄影师,他是探险家,”美森说,“我们是一个小分队。”

  陆诏年瞧着埃德闻,心想他可真能编。埃德闻一秒也看过来,就好像他们十分不熟。

  周围的人小心地维护这份不熟,似乎是因为……

  她失恋了。

  陆诏年觉得她刚才的讨论一下就被消解了,任何见地在“恋爱脑”标签下都显得情绪化且愚蠢。

  当然,破坏气氛的罪,就此被在场的成熟鬼赦免。

  都怪埃德闻散播谣言,她像是上赶着倒贴的人吗?就算是,也不会是他好吧。

  陆诏年有些不爽,片刻后,以明早要开车为由退出饭局。

  意繁同她一道,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胖哥为什么着急让埃德闻来?”

  “为什么?”陆诏年语气敷衍。

  意繁悄声说:“因为埃德闻要来付钱。”

  陆诏年微微蹙眉:“不是胖哥请客吗?我不想来的,他非要说那就是不给他面子。”

  “是埃德闻拜托胖哥订餐馆的,胖哥顺水推舟做人情啰。”

  “还能这样……”

  原来埃德闻是用这个法子把胖哥忽悠走的……

  不愧是产品经理。

  *

  第二天早上,陆诏年被意繁叫醒。

  意繁看了看窗外的雨:“快起来,不然我们要被丢在这儿了。”

  陆诏年迅速起床收拾,和意繁退房。她犹豫地说:“我昨晚,有没有……”

  意繁看向她,她接着说:“打呼?”

  意繁笑了:“怎么会,你睡得很沉,我叫了你好几次才叫醒。”

  每次她感觉睡眠不错,没做梦的时候,大概率梦游了。听意繁这么说,她稍微放下心。

  冒雨上车,陆诏年发动车,打开对讲机。

  副驾驶车门被拉开,埃德闻坐了进来。

  他穿的昨天那身,换了双登山靴,吉普宽敞的位置刚刚容纳他长腿。

  “怎么坐我的车?”陆诏年本能地埋怨他。

  埃德闻双手揣衣兜,目视前方:“这车坐着舒服。”

  还以为他夸她技术好,接着就听他说,“清静。”

  “他们都同意?”

  “需要征求谁同意?”

  陆诏年抿唇:“我。”

  埃德闻在身上翻找了一会儿,从一叠人民币零钞里抽出一张五十美元,塞到陆诏年手里。

  他还把她手指卷过来,拍了拍:“不客气。”

  陆诏年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她拿起美元,朝光亮处弹了弹:“真的假的?”

  “流通□□犯法。”

  陆诏年把美元塞冲锋衣兜里,轻哼一声“小费我收下啰”,驾车出发了。

  车队渐渐远离了城镇,穿行森林山道。

  埃德闻没有睡觉,也不说话。陆诏年感到不自在,打开了音乐。

  还是那支电子乐队,Intro一段上海话开场,采样老歌《何日君再来》,旧曲新编。

  埃德闻忽然说:“这什么歌?”

  “When You Will Return.”

  “混音了吧?原曲是什么?”

  陆诏年想了想,“应该就叫这个,中文念‘何日君再来’,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歌了。”

  “家喻户晓?”

  “你听过?”

  “似曾相识。”埃德闻搜寻记忆无果,“也许,在唐人街听到过。”

  陆诏年笑:“说不准是美剧里。”

  “我知道那首歌,《甜蜜蜜》。”

  “很高兴你人生里还有一点关于中文的记忆。”

  “你又来了。”

  说什么你我两清,偏生冤家路窄,硬凑一起。

  陆诏年其实想问,为什么要开她失恋这种玩笑,难道他真的把梦游当做了引诱,或一种失常?

  可又觉得,梦是她还未解开的秘密,又怎么向偶遇的人交底。

  *

  埃德闻飞航拍消磨路上时光,跃过奔腾的澜沧江,俯瞰上千年的古盐井。

  陆诏年想凑过去看埃德闻手上的显示器,哪知埃德闻说:“好奇?”

  “好奇你的飞行器。”又不是你。

  埃德闻忽然牵起唇角,说:“话放再狠有什么用,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诏年险些将油门踩到底。

  我去,这人是懂中文的。

第十章

  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 湍急的澜沧江两岸,崖壁上层层错落砂红色盐田,像神的调色盒。

  旅友们围绕在埃德闻身边, 看他飞航拍。女孩们毫不吝啬地称赞他,他们说这些什么,往盐田走下去。

  埃德闻连她那天发的誓都听懂了,或许除了些许方言,这些日子他们所说的话, 他一定都听到了。

  这人, 装什么外宾……

  可比起这件事,他说中文的腔调和感觉,更令她在意。

  语言会塑造一个人的气质,大多数人说不同语言的感觉都不一样, 甚至声线也有些微差异。

  埃德闻也这样, 相较他那西海岸玩咖漫不经心的调调, 他讲中文给人斯文绅士的错觉。

  连他讥讽的话, 都能让人心跳错拍。

  陆诏年待在车里,太阳愈来愈晒, 她把座椅降下去,用外套蒙住脸。

  老李透过对讲机喊她过去, “来都来了,看看啰, 江水奔流, 好壮观!”

  陆诏年客气地说不用管她,老李又劝:“别人手工晒盐, 你在城里哪儿看得到?”

  “我真不去, 我睡会儿。”陆诏年有点烦, 但不知是为什么。

  小憩片刻,陆诏年竟做梦了。

  双翼战斗机卷起花海,降落后,男人从机舱下来。陆诏年想也没想,飞奔过去抱住他。

  她的未婚夫,奇迹般生还了。

  他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刻,倚靠机身,说了许多话。他告诉她,这飞机是他忠实的战友。他说着笑了,这战友也有闹脾气的时候,让情况变得棘手。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的时候,他吻了她。

  从没接吻过的她感受着那唇齿的温度,然后他抚摸她,在野地里……

  “Are you serious?”有人敲车窗玻璃。

  陆诏年从衣服里露出一双眼睛,埃德闻手臂低着窗顶,勾身瞧着她。

  “你把车门锁上了。”

  陆诏年打开安全锁,埃德闻绕过车身坐上副驾驶。

  “无意冒犯,我是想说,你这样在车里睡觉不安全。”

  “我知道……我是不小心睡过去了。”陆诏年嘟嚷。

  为什么要给他解释?

  她反应过来,不乐意地说:“你最好跟我讲中文。”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埃德闻眉头微蹙。

  “入乡随俗。”

  埃德闻抿了抿唇,讲中文:“我不习惯。”

  “你这不是挺好的吗?”陆诏年注视埃德闻,缓慢眨眼睛。

  埃德闻单手撑座椅,倾身,陆诏年随之倏地一退——

  埃德闻的掌心贴在了她额头上。

  然后摸了摸他自己的额头,“没有